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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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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枝頭春意鬧,南國此地平日裏喜鵲並不常見,如今難得在正月裏見到,雖是正月的尾巴,但還是令闔府上下驚呼的一片沸騰。

一丫鬟聽到響聲,急忙從偏房探出腦袋,問廊上的人:“何事吵成這樣?”

得到回答後,丫鬟眼都瞪的圓溜溜,迅速放下手裏的針線開門一同跟著跑出去沾喜氣。

床榻上熟睡的女子被外頭一陣陣吵鬧聲喚醒,擰著眉心半晌後才睜眼,入目便是一片雕花床頂,材質應是上好的紫檀木,隱隱鼻端還縈繞著幾絲紫檀香氣。

她楞怔片刻後又閉上眼,再次掙開時又是同樣的景象,她才短暫接受著,擁著身上錦被坐起身,入手的絲緞輕薄柔軟,泛著女兒家獨有的香氣,屋中點著檀香味道極淡,卻十分舒服。

她靸鞋下榻,揣著幾分謹慎打量這明顯是女子閨閣的地方,窗前的紫檀木書案上擺著紙硯,隱隱看去著有幾字,她駐足思慮半晌紙上應有何字,待走進後發現果然如她所想,一字不差,可她又無論如何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時寫過這字。

一切都十分詭異。

尤其是這入目隨處可見的紫檀木,據她所知,世上除了皇室還從未有哪家敢擅自使用紫檀的,可這明顯不是皇宮。

但可斷定,這府中主人定非富即貴,必是皇帝寵臣。

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所著衣飾,與自己往日風格全然不同,但手腕四肢等還是頗為熟悉,行數步走向對面的梳妝臺,一把拿起銅鏡,鏡中的人長眉若柳,雙瞳剪水,不點而朱的唇瓣也是十分熟悉。

是自己沒錯。

眼底閃過冷意,她到底在何處?

推開窗,清新冷冽的氣息撲鼻而來,窗外是一片園子,不知名的奇花異草盡管在冬天也開的鮮艷,就是突然湧進的一群吵吵嚷嚷的人破壞了這美景,仔細一看,竟是追著兩只喜鵲在跑,人人臉上皆是雀躍。

她嗤笑,真是沒見過世面。

收了目光回來,就見一群人中有一丫鬟在園中看到了她,之後匆匆向外跑去,不過多時已至房門外。

“小姐,可是起了?奴婢打水給小姐洗漱吧。”

小姐?這稱呼有趣。

“你先進來。”

丫鬟推門而入,見到窗邊的她,忙過來將窗關上,焦急道:“小姐怎不披個衣服就這般站在窗前,正月裏涼的很,小姐要是染個風寒可讓奴婢們如何擔待得起。”

邊說著,邊自衣櫥內取出狐裘給她披上,並塞她手裏一溫度適宜的小暖爐,一副生怕她凍著的樣子。

相爺寵小姐如命,若服侍有一星半點的不妥,可是討不得好果子的。

她任由著眼前的人將她伺候的一絲不茍,嘴角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直到對上丫鬟擡頭看來的目光。

丫鬟心底一恍,總覺今日所見的小姐與平日裏朝夕相處的小姐有何不同,但眉眼容貌也並無甚怪異,但她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和自內而外傳來的冷意令她顫了顫。

正欲開口詢問,就見“小姐”與她面前輕輕揮手,隨之便沒了意識。

女子看了眼自己施法的手,本想著隨便一試,沒想到法力並未減退。

擡眸看著面前雙目無神的丫鬟,問道:“你是誰?”

丫鬟毫無波動,只機械僵硬的一字一句順著她答:“奴婢名喚秋水,自幼便貼身侍奉小姐。”

秋水?看了眼丫鬟的眼睛,倒是生的漂亮,這名字取的恰如其分。

她又問:“那我是誰?這又是哪裏?”

“小姐便是小姐,這裏是左相府,小姐的家。”

左相府?

她眉心一緊,仿佛聯想到些什麽。

又問:“哪國的左相?”

“南國左相。”

抱著小暖爐的手漸漸抓緊,再次開口時已帶了試探與不確定:“南國左相?那你方才道我是南國左相之女,難不成我叫……”

她只是頓了一瞬,並不敢將那個名字讀出來,被催眠的丫鬟以為她又在發問,便自顧自接道。

“小姐名喚朝顏。”

她驚的向後退了一步,扶著一側書案才堪堪站穩,眼中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不求與君長相守,惟願朝暮對君顏。

她曾經極為反感甚至不肯啟齒的名字,可……她怎麽會是朝顏?

快速再次走向梳妝臺,將銅鏡裏的人反覆看了幾遍,手一松,銅鏡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無數碎片裏映著女子驚慌失措的臉。

這是怎麽回事?

方才那丫鬟見她時並無多大情緒波動,說明她家小姐便長這麽一副模樣,可她怎會與自己長的一樣?

南國左相之女,朝顏。

姻緣天機盤上曾深深刺眼的名字,如今竟大喇喇擺在她面前,而她……被叫做朝顏?

三山九州生靈眾多,但任何生靈定不敢觸及上神之容,朝顏不過一凡人,怎敢與她長的一般模樣?

而她,分明因九裏明自九幽煉獄不經意攜帶回來的幽冥火灼傷魂魄,此時理應該魂歸天地才是,怎會成了朝顏?

獨活揉著眉心,腦子裏亂的一塌糊塗,但更多的是想著某個男人,此時定該瘋魔了才是,若她猜得沒錯,定是她斷氣後,某人拋下政務村部未離她床前。

思緒岔開一瞬後,關於身體內朝顏的記憶紛紛湧進腦中,出生,滿月,周歲,直至今年及笄,事無巨細在她腦中飛快閃過,待結束後,她才真正接受自己與朝顏融為一體的事情。

只是謎團一片,她有太多問題想問。

所幸法力仍存。

獨活眉目一凜,揮手將鏡子覆原放回原位,又將那丫鬟恢覆清醒,分出一魄來飛至神界,餘一個乖巧聽話的身體留在屋中與丫鬟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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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鳥,你給本君站住!”

希音自吊床上飛速躍下,直奔前方撲啦啦飛著的鳥而去。

她自吊床上攤著腿曬的舒服,這蠢鳥不知從哪銜來條蟲子在梧桐樹上立著,一張嘴蟲子一松,徑直掉在希音愜意搖著的尾巴上。

她極不喜這類軟骨爬行動物,睜眼一看嚇的她毛瞬間乍起,一尾巴將那惡心的東西甩出老遠,掉進下方池塘裏,有一尾鯉魚浮上,一口吃掉。

她毛炸的高,看向樹端不知死活的蠢鳥,怒吼一聲就撲過去。

金烏在乾坤山玩的很是歡快,整日直嘆此處比燭照殿有趣萬倍,但帝君每日除了處理事務便是與聖神膩在一起,他許久未與帝君玩耍,故今日帶了自己最喜歡的蟲子來給她,誰知還未等到誇讚,就被帝君怒火嚇到。

腳下打滑險些摔下去,雖不知何故,但還是保命要緊,他扇著翅膀拼命跑,但還是被帝君神威壓在地上,沒幾下就被抓住。

希音後腿用力縱身向前一撲,將這蠢鳥壓在身下,聲音似咬著牙自喉間發出:“你這一身毛是不是欠拔?”

金烏委屈的直嚷嚷:“帝君息怒,這蟲子美味得很,今日我只是帶來與帝君分享……”

“分享你個頭!蠢!鳥!”

她咬牙切齒,爪上用力按著他,鼻息已至他頸間,嚇的金烏身子抖個不停,認命的緊緊閉上眼等待疼痛,但卻等來身上一輕。

金烏:“???”

他下意識回頭一看,就見聖神沈著臉將希音自頸後提起,卻未如平日那般溫柔抱在懷裏,就這麽提著她也不動。

金烏一時感動的只想哭,他家聖神總算替自己出一回頭了!

真是蒼天有眼啊!

被抓住後頸的希音無法動彈,兩側胡須無力彎下,控訴道:“你不能不講道理,這次真的是蠢鳥先抓蟲子嚇我的。”

誰知京墨冷冷問了句:“所以你就將他撲在身下?”

希音:“???”

這是重點嗎?

又聽他繼續道:“他如今已化的人形,男女授受不親,難道原形就可不顧這個?”

希音:“……”

金烏:“???”

他鳥耳朵小,您方才在說什麽?

希音見他越發陰沈的臉,不知這人怎麽回事,近日總莫名其妙吃些飛醋,來與她鬧別扭,捕獵不就是要用爪子按在身下才可防止獵物逃脫嗎?她平日也是這般抓金烏的啊……

希音嘆口氣,只得求饒,直到哄的男人心滿意足之後將她抱進懷裏,她才終於松了口氣,但看到地上的金烏就氣不打一處來,自他懷中躍下,擡後腳踹了他一下,才哼一聲重新跳到京墨身上,與他一同轉身回去。

金烏:“……”

希音與京墨尚未進殿門,就聽有宮娥匆匆來報。

“參加聖神、君上,門外有一女子求見。”

希音探個頭問:“何人?”

“不知,來人戴了面紗看不清真容,只是命奴婢與君上帶話‘特此來見山中故人’。”

希音詫異,“山中故人”這番說辭正是她第一次去姻緣閣見月老時所報的名號,也應只有她二人才知,如今看來……

京墨倒是並無半分驚訝,回了聲:“將人請進來。”

“是。”

希音化作人形,屏退殿內一眾宮娥侍衛。

看到自降香殿外疾步走來的女子,至面前時,她笑著調侃道:“讓本君來猜猜看,今日面前的是天緣閣前月老,還是南國左相千金朝顏?”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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