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懷離開了！

師兄的離開是可預見的。

那一天，與師兄交談後，欒川不管如何想，都覺得那裏不對勁。

今天，他終於算是明白了。那怕這種明白來的有些遲鈍，來的讓人有些無語

至於師兄去哪裏了，欒川並無探索的念頭。以前他沒有進去大殿的想法，現今他自然也沒有去探尋的念頭。

某些事很簡單，只是想多了，關心多了，就會變成麻煩。

申井冰站在平頂，極目遠眺“你說他的離開算是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師兄你覺得呢？”

申井冰驟然感慨嘆息“我也不知道，捭闔峰四人中，我唯一看不清的就是他。從前他不會將就，往後自然也不會回頭。殺人的事他做過很多，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手起刀落，向來不會猶豫”

不知道是站著累了，還是無力，欒川坐了下來“你的意思是，他會去報仇，會去掩月榭！”

“這是可以預料的。”申井冰點點頭，也坐了下來“不管是我，還是嚴懷，更或是其他兩人，都有個異常相同的特質。只要是敵人，不管是在哪裏，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報覆回來。”

“所以盛沖死了，許晨子死了。但他們都不是罪魁禍首，我也沒資格處置那些罪魁禍首。做到之前的樣子，已經算是我的極致，剩下的只能嚴懷自己去做。”

“為了那位師姐？”欒川不解，皺眉問道。

在他的理解記憶中，修行者向來不會在乎這些情感才對。

何況人都去了這麽多年，應該忘記的事何必久久不能忘懷。

嚴懷師兄的冷漠固執他沒親自領教過，自然也就不明白其中某些事情的變化規律。

“呵呵！”申井冰癟著嘴角，冷笑了兩聲“有些事不是在乎不在乎的問題，也不是緊不緊要的問題。只要不選擇忘記，也無法忘記，就必須一輩子牢記。或許可以說，這是嚴懷的心魔，亦或是我們幾人共同的心魔。”

申井冰的話從未這麽冷淡過，就像是恢覆了從前那位天才的模樣。

時間的力量誰都無法否定，即便是申井冰自己也覺得時間對他的改造有些過分。但某些事，不是時間可以消弭的，哪怕是再過幾十年，該記住的還是會記得牢固。

就像是媛兒，就像是掌教真人。

欒川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兩人都沒再說話，現在說話顯得蠢笨，也很不討喜。

地上有一群螞蟻，整齊有序的走在平頂石板上。

天空有群鳥雀，盡情的向著南方飛去。

現在不是秋季，鳥雀不應該南飛才對。究竟是什麽情況，才使得鳥雀南飛。

欒川坐在地上，身邊早已空無一人。有些寂寥的不像話，地上的螞蟻在逐漸的遠離他，春天的風吹起來有點冷，就像是花明湖的潭水。

“是啊！花明湖！”他眼神迷離，喃喃自語。

下一刻，他到了花明湖。

這裏是他修行開始的地方，也是他獲得某些機緣的地方。

當年那位周家之人從這裏走出去，後來的揭秘中，他知道了很多人都是從這裏走出去的，或者是跟在他的後面，借著他的身體離開。

影子很長，湖中水很清澈。

不再寒冷，反而透著溫柔的暖氣熱氣。就像是湖底有著巨大的鍋爐，有很多柴火在迅猛的燃燒，將整潭湖水都燒的滾滾。

“是誰？”

欒川看向旁邊不遠處草木繁茂的樹林中，樹葉無風自動起來。

像是有人經過！所以他才會如此憤怒的喊道。

但整個方山有誰會在這裏來，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到這裏來。當年他被張泉或者雜役房那些陷害，所以才不得已來了這裏。

物是人非！楊川已經死了，被楊士親手殺死。

更加戲劇的是，楊士成為了他最好的朋友。那怕楊士因為那件事離開了方山，甚至已然不見了蹤跡，依舊會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管是躲著他，還是別的緣故，這個定理都不會改變。

“是我，是我！”有人怯弱的回應。

草木繁茂處走出來十二三歲的少年，模樣有些黑黢黢，眼睛帶著營養不良的景象。再是一看其身體，不過就是才踏入修行界的普通人罷了。

體內少有靈氣，連是基礎的練氣都還差點。

少年悄悄咪咪的看了幾眼欒川，有些害怕的以為自己闖入了某位前輩的領地。所以他開始變得心驚膽戰，甚至於身體都發顫，哆哆嗦嗦的牙齒上下劇烈撞擊。

“你是誰？怎麽在這裏？”欒川緩和了神色，輕聲問道。

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教真人，同時也是從這裏走出去的無辜少年。至少十年前的時候，跟眼前的少年相差無幾。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棋子，有很多無法想象的機遇交叉在他周圍。

少年哆哆嗦嗦著“我我是雜役房的弟子，來這裏取點池水給師傅。”

“不慎闖入前輩的閉關之地，還望前輩恕罪。”說著，少年都險些要跪下來。

欒川托住了少年，和聲道“我不是什麽前輩，我也不是在這裏閉關。就是閑暇無聊的時候來這裏看看而已，你要取池水的話，就去取吧！”

聽到前輩的話，少年心情好了許多。膽怯沒有丟失，捏著葫蘆走到了池水邊，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幾眼欒川，然後將葫蘆放入花明湖，取出池水。

遠處吱吱咕咕的聲音響起來，看到欒川臉色微寒，少年頓時慌了神。

“前輩，那是我的小猴子，不是壞人！”少年才說完，草叢中跳出來一只猴子。

欒川定睛看過去，那只猴子多麽熟悉。

如今過去十年時間，中途他也曾前來尋找過幾次，都未曾找到猴子的蹤跡，更無法還猴子那顆金瓜的恩情。

現如今見到，猴子似乎已經不認識他了。操著細小的爪子，猴子蹲在地上撓頭，滿眼疑惑的看著欒川，像是有些印象，卻又在必要的時候想不起來。

欒川笑了笑，看了眼少年和猴子“沒關系，這只猴子好多年了。”

“前輩見過小猴子？”少年來了興趣，忽然問道。說完後，才臉色微變，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居然敢直接質問神秘的前輩。

欒川點點頭“曾經見過，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說著，少年等到猴子跳入懷中，本是想要離開。經過欒川的時候，明顯感受到猴子眼前一亮，好像是想起了欒川和自己的往事，卻沒上前，一直待在少年的懷中。

將手搭在了少年的頭頂一瞬間，少年不敢說話的走開。

望著少年遠去的身影，還有猴子的目光，欒川笑容逐漸燦爛起來，好像是孩童時期的快樂。

“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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