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川心中惶惶，也不理解這是為何！

寧公子折扇收起來，站在原地不動，“你是不是看到每個人頭上都開始出現青煙，長短各不同，粗細各不同，凝實程度也有所不同。”

“嗯！”欒川沒撒謊，直接問道：“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為何連您的頭上都會出現。”

“此為蒼生願力，非凡之人才可瞧見，同樣也只有非凡之人才可索取。”寧公子淡然道。

說著，折扇消失，手一攤，遠處一位挑擔子賣菜的樸實老者頭上的一抹凝實的青煙一下子飄過來，落到了寧公子的手中，他隨意的把玩著，肆意的變換。

過了一會兒，寧公子深吸一口氣，將其納入體內。

欒川瞳孔驟然緊縮，只是那一剎那，他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的寧公子氣息增長了一分，想必應該是所謂蒼山願力的作用，不禁咋舌不已，沒想到此物作用如此大。

但也有些擔憂，緩緩說道：“不知道您取用了這願力，是否會對人產生壞處。”

聽到欒川的話，寧公子沒有絲毫惱羞成怒，反而眼底還帶著欣慰認可。他搖了搖頭：“要說沒有也有，要說有也沒有，你細細看過去就明白。”

寧公子手指指著某處，欒川順著手指看過去。

樸實老者從最開始的昏昏欲睡，看著疲憊不堪的樣子，變得有些神清氣爽，眉眼間也多了幾分精氣神。最重要的是老者的頭頂又冒出來一股願力，只不過比之前的要小得多，不細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這是怎麽回事？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反而精神了。”欒川不解道。

同時心裏也有些警惕，他和寧公子從不相識，為何會帶他來看這些東西。

而且對方是魔道高手，那怕是假的魔道，也不是朝廷可容忍的存在，自己作為方山派掌教弟子，需要為方山大局謀劃，不可以和問花樓這樣的前朝宗派有過多牽扯才是。

一下子心中奠定了基調，此後言談務必小心。

寧公子不知為何，輕笑著瞥了他一眼，才說道：“願力對於某些人來說，是一種負擔。那些人身體孱弱，不堪忍受巨大的力量壓制，所以才會顯得疲軟，一旦取之，就會現出清朗的神色。”

聽的非常清楚，欒川點了點頭，也沒多話。

將才寧公子看向他的那一眼，仿佛將他一下子看穿一般，使得他不敢再生出多的想法，只得保持自己念頭通達，心境清明，不至於沈淪。

接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又是走在街道上。

每一次都會有著不一樣的發現，欒川則遠比之前惜字如金的多。剛進入這裏的時候，他一旦有疑問，都會立即尋求解答，可現在他已經不再詢問，反而是個堂堂正正的傾聽者。

寧公子微微皺眉，對於此他很是不滿意。

於之前山澗齋拜斂心不同，他需要做的最主要的是感化，而不是傳授。當然拜斂心也沒有接受他的傳授，至於感化也談不上，拜斂心體內殺心未除，但也得到了控制。

今次去西南州，聽佛法大乘，領悟涅槃佛者的真意，應該也可以自我覺醒。

欒川則不同，蒼生意需要有人傳承，在未來的浩劫中，欒川算是最主要的棋子，所有人都在暗地下砝碼，寧公子自然也不例外，他需要重重的下，不說超越方山派，至少有著傾斜的趨勢才行。

至於傳言中所謂的第三人，目前並沒有蹤跡，他也沒有等到。

要說天下最持有保護人間之意的人，非寧公子莫屬。可前朝終究是前朝的人，行走在今朝的道上，世人都會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你，身上總是覺得不舒服。

兩人走出街道出口，欒川以為還會繼續行走在這條街道上，沒想到雲霧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他已經來到了山巔，再次吸收著雲霧的氣息，很是清爽。

寧公子盤膝坐下，一揮手，棋局出現：“會嗎？”

欒川搖頭：“不會！”

當初在子曰亭的時候，大博士言念君曾經問他過這個問題，他很自然的搖了搖頭。

可現在面對寧公子，他忽地有些不願意搖頭。但不會就是不會，無奈的還是搖頭否了。寧公子也沒失望，對於棋子來說，下棋是他們永遠不會具備的能力。

也是他們永遠學不會的東西。

之前的拜斂心，別看是山澗齋齋主弟子，問他是否會下棋，也是搖了搖頭。不是他沒有學過，而是他根本學不會，每一落子都不在規矩之內，自然是錯棋，這樣的棋局下起來也沒有意思。

寧公子說：“既然不會，那你便在我旁邊看看，學學如何！”

欒川沒拒絕，點了點頭：“那就打擾寧公子了。”

說罷，他立刻盤膝坐了下來，也沒理會所謂的時間。

雲霧匯聚，棋子變動，一落子，一收子。棋局中風頭變化，來回往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各有各的打算，但終究是一人兩步棋，思考中多少有些重合的地方。

不自覺的帶入本有的思維，所以棋局上的殺戮兇殘的多，血跡斑斑。

欒川瞧的倒是很認真，就是看不懂，也不理解每一步到底有何深意。只是一味的覺得好看，風雲變化都在其中。外面雲霧逐漸變成了一盤大局。

下棋講究落子無悔，一人下兩步棋，更是如此。

但忽地，寧公子收回了一枚早已落下的白子，撚在手指間，意味非凡的瞧了欒川一眼。

欒川心頭一震，恍惚的伸手從棋缽裏面取出一枚白子，晃晃悠悠的落在棋盤上，沒有落在之前寧公子落子的地方，是他自己尋找了一個位置落下。

棋局四面各不同，風雲勢力變化也有所差異。

當欒川落子，風雲匯聚，直通天際，很是有想要刺破天穹的念頭。

此處是雲鏡的世界，自然不與外界相同。除了雲霧快速匯聚變化之外，別無異樣發生。

但人間卻不一樣，距離桃花闕不遠的北海，浪潮一次一次席卷而來，沖擊著海岸上的石壁，有種不沖上岸去就誓不罷休的兇戾。

穿著白衣的中年文士，手持一方硯臺，悄然落在北海石壁上。

望著遙遠處的黑雲滾滾，心裏擔憂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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