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半響，深吸了一口氣。

擡起頭，靜靜看了一眼掌教師尊，然後蹙眉。低沈著嗓音道：“老皇帝可能要死了，而大皇子應該有想法要強行篡位了吧？”

掌教真人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個猜測應該具有一定的可能性，大皇子或許不願意再等待。所以打算趁著皇帝病重不理會朝政的這一段時間，準備好假借聯姻的名義，強行調集武安侯的一部分軍隊，開赴鎬京城外圍，隨時準備待命。然後一舉奪取鎬京城的控制權，逼迫皇帝退位。”

說了一下，口幹舌燥，咳嗽再次響起。欒川擔憂著看向掌教師尊，然後低頭瞧了一眼壓在手中最底下的那一封信箋，抽出來又是看了幾眼。

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太學在這件事情上多半是不同意的，否則大博士老祭酒不會連夜召回在外面的太學博士，這個舉動應該是打算防止或勸慰大皇子。”

“只是大皇子多半是鐵了心，不願意聽勸。打算等待後面成功之後，再裹挾著皇族的威嚴，強行逼迫太學的讀書人們換青天，承認他的有利名號，且為他背書。”

一次說完，欒川也不願意再說話了，實在是有些累。

如果他們動作迅速急迫的話，這件事會引起極大的亂子。

掌教真人放下捂住嘴唇的手，背在身後，朝窗口走了幾步，低聲道：“你對這件事有何看法？或者說你覺得有什麽可以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我們為什麽要阻止，不能趁熱打鐵，等待大皇子出手後，然後將之一網打盡嗎？況且鴆秦已經回到了鎬京城，我們可以順勢推之上位。”欒川皺了皺眉，不解道。

掌教真人不轉身，說道：“現在不是好時機，而且皇帝只是身體抱恙，並沒有身死的可能。且發生這樣一件事，太學和大皇子之間已經有所嫌隙，大皇子也還有存在的必要，我們首要做的就是離間。姬鴆秦想要在鎬京城登基，那就離不開太學支持，那怕我們埋下分崩離析的種子也好，早晚會爆發。”

說完之後，掌教口中氣息已經用完，牽扯著喉嚨的不舒坦，劇烈的咳嗽起來。

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為了掩飾獄峰出現的黑芒而咳嗽。後來在大澤湖和杜子甫對劍之後，當時贏得輕松，但其實並不輕松，恢覆了一段時間。再後來東海的事，他強行壓制了幾人，內腑已經出現了問題。

現在一觸即發，控都控制不住，他也無能為力。

好在有條後路，人間待不住。

每次咳嗽，欒川的眉頭都緊皺，猶如山脈亙在他的眉心。急迫說道：“還請師尊不要在心神疲勞，好好休息才是，內憂外患，方山還需要您主持。”

聽到欒川真切的關心，掌教真人面向隱峰的臉氣色有所回轉，眼裏溫柔流轉，微微一笑。卻同時擺手道：“不礙事，這或許是我後面唯一一件耗費心神的事了。以後的事情都需要你來打理，我不擔心。”

“我......”欒川大驚，張口急道。

不料掌教擡手，封住了他說話，自己說道：“你暫時不要拒絕，也不要說自己擔不起之類的話。未來的事誰說的準，又不是說現在就讓你打理，暫時放寬心。”

說完，就一揮手，解封了欒川的閉口。

欒川苦笑著，點了點頭：“既然師尊信任，那弟子也只能謹遵吩咐了。”

得到了肯定，掌教真人回過頭，溫和道：“若是如此，對於這個破局的辦法，你可有苗頭？”

此言一出，欒川驚愕不已，茫然無措。

這不剛才才說不是現在就把擔子給我嗎？

怎麽現在就問我該如何解決破局了，才說過的話就忘記了，沒這麽不好的記性吧？

雖是不願意，卻也無法拒絕，沒立刻回應，低下頭再是瀏覽了幾封信箋上的訊息。忽然眼前一亮，舉起一封信箋，擡手遞了過去，掌教真人也順手接過。

欒川放下手，正色道：“唯一的破綻，便是武安侯和大皇子之間的關系。假借聯姻，那我們只要打破聯姻，武安侯就沒有理由調動軍隊，然後讓大皇子在動作的過程中露出一下馬腳，不管太學是否發現我們插手，他們對於大皇子恐怕都會很失望，嫌隙自然而生。”

說完，再是舉起另外一封信箋，繼續說道：“按照這上面的述說，太學對於大皇子身邊的這個名叫徐生宣的侍從很是不滿，而且多次為此指摘大皇子，我們可以加大這一點矛盾。”

掌教真人打量了兩封信箋，微微蹙眉，片刻後舒展，點了點頭，如此可行。

“你的說法可行，但聯姻該如何破，這樁婚事，皇帝可都沒意見，誰敢出手就是與皇族為敵。”掌教真人忽地皺眉道。

如何入手，這也是一個大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欒川早已胸有成竹，露出算計的陰詭神色，嘿嘿笑道：“對於這件事，外人做不了，那家裏人總是可以做吧？”

“你說姬鴆秦！”掌教認真道。

說完，也不等欒川回應，欣慰的點了點頭：“看來你的想法脈絡很清晰，這也是我們隱藏自己最好的辦法。即便太學發現我們插手，但終究不是我們出手的，都是皇家自己的事，算不得大事，也怪不了我們。”

“嗯！”欒川也點頭道：“這也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我想之前姬鴆秦下山就是為了這件事。臘月聯姻，現在十月末，距離聯姻還有一個多月，來得及。”

“你去？”掌教真人一臉認真的看著，言辭堅定。

“我.......”欒川臉色微變，想了想，嘆息道：“看來也只有我去了，只是我去哪裏找他呢？”

掌教笑著，仿佛掌握了一切，捏了捏手，說道：“去無可去，除了方山下去且他認識的人之外，怕是找不出別人了。”

“你說楊士？”欒川聽完，皺眉道。

除了楊士之外，姬鴆秦就不認識一個山下的方山弟子。但兩人不算多麽熟悉，且楊士家裏為官，一定會認識姬鴆秦，恐怕暴露的可能很大。

掌教笑盈盈道：“以楊士元嬰境的實力，沒誰敢擅自闖府，再是加上他和他家關系也不好，待在院子裏面也無人進來，不會被發現，這恐怕也是姬鴆秦早就想好的。”

“也是！”欒川無奈的點了點頭。

“可.......可.......”

這下欒川哆哆嗦嗦好半會兒，嘟囔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面色忽然猶豫到了極點。

掌教真人瞧著他的樣子，一下子就猜到了，說道：“恐怕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有任何負擔。”

“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沒辦法的事。”欒川無奈道。

說完，掌教揮了揮手，叮囑一句：“解決鎬京城的事之後，你可以去西南州，禪會初春開啟，估摸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你做完去剛好。”

“好！”欒川回應道

然後欒川在掌教真人的示意下走了出去，掌教真人看著離去的身影，有些欣慰滿意。

不由心中暗暗想道，選的還算是不錯，目前為止聰明是有了。

.......至於接下來的實力，那就好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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