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麽？怕鬼？鬼才怕你吧！”

第二天, 天還蒙蒙亮，老板就醒了過來。

“人老咯，睡不住。”他拍了拍自己並沒有任何老年病的腰，笑了一下，洗漱完畢後推開紙門，慢悠悠地下樓，往中央的廚房走去。

路途行徑過程中, 看見某個棕發男人一臉平常的從某間熟悉的房間走出來。

“早上好，大叔。”

馬場善治雙眼朦朧，用極低的音量和老板打完招呼, 然後輕手輕腳地關上身後的門。

兩人並行走了幾步，老板才緩過來，慢慢問道：“林還沒醒？”

“沒有，昨天鬧得太晚了, ”馬場善治嘴角的弧度怎麽都壓不下去，“讓林林再多睡一會兒。”

“你……”

稍顯暧昧的話語很難讓人不想歪, 老板剛想說年輕人還是要節制一點，餘光瞥見馬場善治笑瞇瞇的眼睛，到嘴邊的話頓時變了，“你怎麽讓林同意和你一起睡的？”

至於這個“睡”是動詞還是名詞, 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唔，撒撒嬌？林林其實也就嘴上說的嚇人，其實他心地特別柔軟。”馬場善治想到色厲內荏的林憲明，嘴角的笑意加深。

老板在腦海裏稍微想了一下馬場撒嬌的樣子, 然後比對了一下所謂的“心底柔軟”似乎是個紙老虎的林憲明，虎軀一震，滿臉驚愕。

“你們都是……你們沒忘記……你還是博多的仁和加武士……”是他最出名的合作夥伴，是眾多職業殺手心中忌憚的頭號大敵……

老板的聲音微弱，氣若游絲，眼神開始飄忽。

馬場善治倒是一臉坦然，歪著頭，理直氣壯地說：“我記得很清楚啊，只不過這和我能不能撒嬌有什麽關系？”頓了頓，他意味深長地說，“無論是誰，生活總在前進，需要人向前看。”

老板看了馬場善治一眼，抿了抿嘴，加快腳步迅速離開。被留下來的馬場善治放慢了腳步，最後直接停在了回廊下。

朝陽初升，仿佛在空氣中灑下淡金色的細小微粒，漂亮極了。

馬場善治再往前多走一步就是金粒的範圍，他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淺：“有事嗎？”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回廊上蕩開，馬場善治周身卻再無其他人或者刃存在。

他等了等，繼而漫不經心地擡腳準備走人。

“鏘——”

下一秒，金屬劃破空氣產生的銳利之音響起，一道盡顯崢嶸的刀鋒從暗處襲來。

那鋒芒極快，又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慎重對待。但馬場善治不閃不避，還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像是特意給襲擊人提前定好位好方便對方想砍哪兒砍哪兒。

唰地一聲，刀尖正正停在馬場善治眼珠子前一厘米。

“這麽大清早的，有什麽急事嗎？”馬場善治的語氣依舊很平靜。

鶴丸國永盯著馬場善治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把手裏的真刀放下。

“閣下這麽相信我不會真的砍下去？”白鶴金色的眸子裏滿是嘲弄。

馬場笑了笑，“你會嗎？”

鶴丸也笑了，“說不定呢。”說著，他飛速把手中的刀背在身後，眨眨眼睛，“這個驚嚇嚇到你了嗎，馬場桑？”

“鶴丸——！”

急促的聲音從兩刃身後傳來，馬場善治幾近溫和地說：“有被嚇到一點點。”

三日月宗近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堪稱哥倆好的畫面，但他心裏的警惕沒有消失。

這是他之所以長長久久地留在這座本丸裏的依仗，也是他掙紮著活下來的證明。

這座本丸存在的時間，只比他長了那麽一點點。

他是這座本丸的第一任審神者鍛出來的刀，也是最初留下來的刀。連明石國行都比他晚一點到本丸。

“鶴丸偷偷地找馬場桑玩兒什麽？”三日月宗近聽到自己笑著問。

多麽熟悉的如此虛假的面具。

曾經的他雖然聰敏，但不會長年累月地戴著虛偽的面孔和其他人說話。曾經的他只喜歡坐在回廊上喝茶吃點心看著同僚們快樂地玩耍，而現在的他卻要在熟悉又陌生的回廊上迂回婉轉地為同伴爭取。

鶴丸的心亂了，三日月宗近非常清楚。

自從“川上”這兩個字從馬場善治口中說出，鶴丸就再不能維持以往的鎮定，或者說，那讓鶴丸深埋在心底的心結浮出了水面。

——鶴丸不喜歡那一位審神者對他們的輕忽，但審神者除了輕忽之外確實沒有其它不當之處。當意外降臨時，沖動之下，鶴丸走了一步險棋，引誘著審神者的父母前往與世隔絕的清麗景區。

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鶴丸還時刻盯著審神者的父母，以免他們出事。

鶴丸成功了，他們順利地和審神者解除了契約，但相應的，他們五振刀也得到了更多的關註。

偶然出現的次數多了，還臨得那麽近，那就不叫偶然。

而且因為各種匪夷所思的理由，幕後黑手的名頭還被冠給了三日月和一期一振。

鶴丸如何不愧疚，如何不後悔？

愧疚沒有思慮周全，後悔沒有再謹慎一點。

“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驚嚇啦。”鶴丸國永白的透明的肌膚映著晨曦的微紅，美得驚心動魄。

昨晚才被壓你著訓了一頓，他才不會那麽沖動。

鶴丸努力向三日月宗近傳達這一點。

三日月宗近神色不變，他定定地看著鶴丸，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鶴丸背在身後的手。

突然，馬場善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趁著鶴丸把大部分註意力放在三日月身上，劈手奪過鶴丸身後的刀，一個跨步長臂一展，冰涼的刀身橫跨過凝固的空氣，停在三日月臉前。

“三日月桑有沒有被嚇到啊？”馬場笑著問。

白鶴嚇了一跳，藍發付喪神眸子也變了變。

公然攻擊審神者的同伴？不應該啊……

還不等三日月和鶴丸回應，馬場善治接著道：“沒想到身為刀劍付喪神的你們還會買制式刀劍啊。”

三日月宗近：……？？？

鶴丸：心虛.jpg

“還是這種只能當觀賞用超級容易碎的那種。”馬場善治伸出手，彈了彈刀身，幾條細微的裂痕就蔓延開。

“雖然表面上做得再像，但本質上也只能當個紀念品不能當做真刀來使用啊。”

三日月宗近定睛一看，發現馬場善治手裏的刀確實不是鶴丸的本體，他松了一口氣，還來不及感慨馬場的觀察力如此敏銳，腦子裏就滿是“烹煮鶴的一二三方式”。

鶴丸：人家雖然愛搞事，但是人家有分寸，嚶嚶嚶，求從輕發落QAQ

馬場善治笑著把假刀還給鶴丸，嘴角的笑意是那樣的和煦，說出的話是那樣的溫柔：“雖然我不介意鶴丸桑這樣的‘驚嚇’，但是，如果鶴丸桑換一個‘驚嚇’對象，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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