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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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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夏微涼的話之後,蘇梵心裏顯然安心的多了。也不管她是不是名醫,一切都等她看過哥哥的毒之後再說罷!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蘇梵便拖著她急急忙忙下山了。回去的路比來時輕松的多,在夏微涼帶領下東穿西繞,竟不到傍晚便已出了山。南邊的山腳下不如來時的北邊偏僻,集市很熱鬧,蘇梵

很快就找到了馬槽,買了兩匹馬出來,小二將馬牽出來是,蘇梵嘴裏正嚼著包子,含糊不清的說,“這黑馬跑得快,相信不出半天我們便可以抵達京城。”說著,順勢將另一個包子遞給夏微涼。

夏微涼看了看她臟兮兮的手和被塵埃染灰的臉蛋,笑著拿出手帕為她拭擦,“我不餓,你吃就行。”

蘇梵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了手不幹凈,看她臉上毫無嫌棄之意,更覺得不好意思,“那咱們去吃點別的東西?等等上路了其他地方便沒有鎮子了。”

“也行,前方拐角便有一家紅玉樓,裏面的玫瑰酥特別好吃。”夏微涼將馬從蘇梵手中牽過來,邊走邊道。

蘇梵嘴裏咬著饅頭,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全當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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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靜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了喧囂的嘈雜聲,大老遠便看見了幾位士兵將人們推到兩側,讓出一條路,“讓開讓開!統統都給我讓開!”話音剛落,便看見了幾位老婦人被士兵粗魯的推倒在地。

過不久,拐角處便沖出了一匹馬,馬兒在奔馳,馬兒身上的毛發通體烏黑光亮,四肢有力快速,是罕見的上等好馬。駿馬的背上坐著一位身穿盔甲的男人,腰間別著寶劍,戴著盔帽的臉上只

露出了劍眉和淩厲的眼神,男人的身後跟著一群將士。那樣的場景,只一眼,便已經覺得威風十足。

駿馬在大路上飛快吃撐著。驀地,一位牽著馬的少女緩緩出現在路中間,嘴裏吃著饅頭,津津有味。

男人身後的將士楞了楞,趕緊大喊道,“前面的姑娘快讓開!”少女拉著馬自顧自的走著,似是沒聽到。

此時讓馬停下已經不可能了,男人腦中無數念頭一閃而過,最後都化作了空白。還未反應過來,一抹雪白便劃過了眼角,再眨眼時,方才在路中間的那位少女已經跌坐在了路旁,她的身邊多

了位少女,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配著一身雪白的襦裙,當真是驚為天人。

蘇梵的馬躲閃不及,被男人身上的馬兒撞了個措手不及,嘶喊一聲,倒地不起。

“是何人如此放肆!竟敢擋了我們鎮國將軍的路!”男人並未說話,倒是他身後的將士跳下了馬,從腰側掏出長劍,冰冷的刀刃抵著蘇梵的脖頸。

蘇梵已經嚇白了臉,哆嗦的拉著夏微涼裙擺,動都不敢動。

倒是夏微涼擡手,赤手將將士的刀從蘇梵身上移開,看向一身盔甲的男人,面無表情,“這便是威名遠揚的大將軍對待平民百姓的態度?”

“你!”將士憋紅了臉,正欲反駁,卻被男人制止了。

只見男人輕輕拍一下馬,從背上躍下,一雙深邃的黑眸在夏微涼和蘇梵身上打量半晌,才取下頭上盔甲,拱手微笑:“在下管教手下無方,讓姑娘們受驚了,還望見諒。在下商連,不知姑娘

們芳名?”

夏微涼將蘇梵扶起來,低垂著眼簾,並不說話。

倒是蘇梵,雖會些雞毛蒜皮武功,但也是第一次與刀刃如此親密接觸,也是嚇得不輕,此刻見商連好脾氣,便冷哼一聲,讓出路,“將軍趕路要緊,咱們此等小平民還是不勞煩您掛念了。”

“姑娘沒有傷著哪裏吧?”見蘇梵如此態度,商連也並沒介意,只是蹙眉,關心道。

“無礙,女子謝過將軍關心了。”蘇梵道完,就準備拉著夏微涼離開。

“姑娘請留步。”商連擡手攔住二人,斜掃了眼躺在地上的馬,道,“怎麽說姑娘的馬也是因我所致而受傷,還請問姑娘去哪,我好送你們回去。”

一直默不出聲的夏微涼終於開口,微笑,“小女家中有事,正欲趕赴京城。倘若將軍不順路,那賠一匹馬便是了。”

“正好,此次我也準備進京,倘若姑娘們不介意的話,便請上馬罷。”商連擡頭,笑起來。

話音剛落,身後兩位將士便識相的將馬讓了出來。他轉身對二人道,“那你倆便留在軍營,邊關一有動靜,便馬上命人回京稟報。”

蘇梵趁著商連與手下說話,拉了拉夏微涼,壓低聲音道,“這些粗俗的軍人們都是仗勢欺人的,我們能少招惹就少招惹,你卻偏偏……唉!”

“京城這樣遠,一路上只有咱們兩個弱女子也是極不安全的,有了他們的保護,不也安心一些嗎?”夏微涼擡手為她捋順長發,示意她放心。

“那便信他們一次罷!”既然夏微涼都開口了,蘇梵也只好答應了。

不知為何……夏微涼明明是一介弱女子,待在她身邊卻總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或許便是醫者的魅力罷,蘇梵笑瞇瞇的想。

路途遙遠崎嶇,一路上多了商連的照顧,倒是舒服了許多。商連幾乎是馬不停蹄策馬前往京城,中途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可把蘇梵給折騰死了。

莫約是註意到了蘇梵的臉色不太好,商連才下令歇息一陣。蘇梵吃過夏微涼遞過來的藥丸之後,歇息半晌,才算是好了些許。

商連有些愧疚,“在下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夏微涼微笑,將蘇梵的長發捋順,“這一路多虧了將軍的保護,那還來見諒一說。”

“行程匆忙,還不知姑娘居住何處?”商連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擡頭看見她恬靜的微笑後,最後一絲緊張也隨之消失了。

“小女不過是區區一位江湖郎中罷了,此次陪同蘇梵一同回府,替她兄長治病。”蘇梵趴在夏微涼懷裏歇息,夏微涼見此,只好替她作了回答。

“沒想到竟是救死扶傷之人,自弱冠之年起,我便流連於戰場,說來還真有些慚愧。”一個殺人,一個救人……商連有些沮喪。

似是看出了他有些失落,夏微涼低下眼簾,“將軍這是在替天下平民掃除亂黨,是舉國英雄,有什麽可慚愧的。小女子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能同你這麽近的說話。”

商連紅了臉,正欲再說些什麽,不遠處的侍衛便上前,低頭拱手,掃了眼夏微涼和蘇梵,只輕輕道,“將軍,借一步說話。”

商連點了頭,與夏微涼打了聲招呼,便拂袖離開。

蘇梵輕嗤一聲,“我看這將軍多半是喜歡上你了,不然好好的趕路為何三番五次回頭找你說話。”

夏微涼毫無反應,只是笑著叩一下蘇梵腦瓜子,無奈:“商連不過是關心一下我們罷了,你成天腦子裏想什麽!”

“倘若微涼不嫌棄的話,我上面五個哥哥隨你挑!”蘇梵不高興了,“比他好看的男子,我家可多的是!”

“你是想讓我嫁入你家,當你們的隨身大夫不成?”夏微涼被她逗得捂住嘴笑了起來。

蘇梵憋紅了臉,急忙解釋,生怕她誤會,“不是不是,才不是呢!我爹乃朝廷重臣,我家與陳家、鄭家是國家頂梁柱。你倘若隨了我的兄長,後半生必定富貴無憂。”

也不知為何,那麽多女的要巴結她的兄長嫁入府內,她皆嗤笑這些人的膚淺與勢利。可現在面對夏微涼,卻想使勁渾身解數將她留下……莫約是她身上那一股與世無爭的素雅討得了她的歡喜

,又莫約是多一個如此漂亮的嫂嫂感覺也不錯罷。

軍營中出了事情,有人藏了幹糧,私通出去販賣,事關大小,商連只好掉頭趕回邊疆的軍營。

手下見將軍對夏微涼歡喜得很,現在卻事關緊急,沒法保她們一路平安,有些遺憾的提醒道,“那將軍,這兩位姑娘該如何是好?”

“派兩個人過去,務必護送她們安全抵達。”商連回頭看了看,夏微涼已經騎上了馬,面無表情的拉著韁繩,竟有一股莫名的威懾力。收回視線,淡淡道,“然後讓他們直接回宮,稟告陛下。”

其實離京城已經不遠了,只是一路荒蕪,難免有些山賊會游蕩在此。蘇梵躺在夏微涼懷裏,而夏微涼拉著韁繩一路馳騁,很快就進了京城,停在蘇府。

二位將士見兩人安全到達之後,匆忙行了禮便往宮中趕去了。

蘇府的門童見到蘇梵,皆喜極而泣的替她推開門,“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老爺都快擔心死了!”

“我爹呢?”蘇梵將馬牽給門童,順口問。

門童恢覆了神色,擦掉眼角淚珠,笑道:“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應該在書房寫字呢。”

蘇梵點頭,只是笑瞇瞇的拉著夏微涼往裏走。

蘇丞相身邊的王管家聽見消息之後,便疾步趕了過來,見到蘇梵安然無恙之後,才松下一口氣,“哎喲我的六小姐啊!您可算是回來了,一夜之間忽然就消失,連封信都不留,可真是讓老奴擔心啊!”

“無礙無礙,一路多虧得微涼的照顧,才得以平安。”蘇梵將夏微涼拉到王管家面前。

“謝過姑娘對我家小姐的照顧了。”王管家趕緊行禮致謝,“老奴這就領你們去書房,老爺見到你們一定會高興的。”

穿過長廊,兩旁的草木上皆開滿了花,長廊盡頭是書房,書房格外安靜,連小溪流過頑石的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

屋內,書桌前,立著一位少年,雙手抱拳,低眉順眼:“老爺,三少爺已經到了娶妻的年齡了,只是這鄭家、張家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位瞎子……”

“莫說了,既然不願意,也怪不得她們,全當是她們無福消受便好。”蘇丞相氣定神閑的在紙上揮筆,“這事兒讓言兒自行做主即可。言兒這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相愛之人,與其廝守終身,我便別無他求了。”

“那明日還向落府提親嗎?”少年頓了頓,輕聲問。

蘇丞相沈默片刻,擺擺手,“罷了罷了,言兒只是失盲,又不是癡兒……娶妻之事,再擱一擱罷!”

“是。”少年鞠躬,正欲告退,敲門聲正好響起了,疾步走去開門,來人是王管家,身後帶著蘇梵和一位姑娘,沒多打量,少年便行禮告退了。

這是夏微涼第一次見到蘇丞相,他一身素白,肩頭披著一件大麾,正專心致志的提筆,王管家輕叩兩聲便推開門,畢恭畢敬,“老爺,六小姐回來了。”

“哦?”蘇丞相聞言擡頭,眉目中已染上喜色,“我還以為這丫頭已經死在外面了呢!”

還不等王管家說話,蘇梵便已怒氣沖沖的走到蘇丞相面前,“哼,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爹爹這不是在做最壞的打算嘛……”還想再說些什麽,餘光忽然掃到了安靜屹立於門邊的夏微涼,“甜甜,這位是?”

被蘇丞相這麽一提,蘇梵才高高興興的轉頭,重新挽住夏微涼的胳膊,笑著介紹,“啊!這位是我帶回來替三哥治眼睛的大夫!”

夏微涼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蘇梵,踩著小碎步走進屋,屈膝行禮,“小女夏微涼,見過丞相。”

“甜甜,你確定這姑娘治得好蘇言?”蘇丞相瞇起眼,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個同蘇梵一般大的姑娘能會些什麽。

“當然了!微涼姐姐可是神醫!”蘇梵驕傲的摟過夏微涼胳膊,親昵的蹭蹭。

夏微涼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蘇丞相,再看看蘇梵,道:“蘇梵真是說笑了,微涼不才,只能盡力一搏。”

“既然愛女如此信任,那便有勞夏小姐了。”蘇丞相也是已經絕望,請了大江南北的神醫,見了蘇言皆嘆息搖頭的說無藥可救,只能終身失盲。現在蘇梵如此自信的帶了位他從未聽過的大夫回來,就算想疑她防她,現在卻也只能靠她了。

與夏微涼一同告別了蘇丞相之後,蘇梵才匆匆忙忙帶著她趕去找蘇言。

蘇言的院子在蘇府的最深處,聽蘇梵說蘇言本不住府內的,多年前蘇言本是朝中重臣,聖上賜了一套宅子給他,在京城靠南,是個繁華之地。後來太子篡位,朝廷動蕩,蘇言不願牽涉其中,自行請辭,離開了那是非之地。本一直獨居蘇宅,後來誤打誤撞被青玄門的掌門收為弟子,從此隱入青玄門。再後來就出了事情,才被丞相攆回府中幽禁,生怕再出什麽事情。

兩人趕來的時候,蘇言正氣定神閑的坐在院子裏喝茶,他的頭發如黑玉般泛著淡淡光澤,一身月牙白的錦袍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錦袍上面鑲了燙金的花紋,脖頸處的肌膚如美瓷,看起來十分細膩。

聽見腳步聲,他望著來人的方向,細長的黑眸蘊藏著銳利的光,眼底一片空洞,“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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