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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合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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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臉鄭重的表情坐在桌旁,等陸小鳳他們開始喝酒了便開席,吃吃吃。

葉孤城並沒有動筷子,只拿著一壺酒心不在焉的喝著,引得陸小鳳頻頻扭頭看他。眼見著陸禾安吃的差不多了,葉孤城才又猶豫了一會兒,鄭重的摸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陸小鳳一口酒就噴了出來。

葉孤城一臉正色的說:“還未謝過姑娘多年前的救命之恩,如今葉某在此鄭重謝過!”

陸禾安楞了楞,還是收下了這十兩,突然就笑了起來:“我說的可是縫針十兩概不賒賬!你都都賒賬了這麽久,不過今天我心情好,不收利息啦!”

陸小鳳拿著酒杯的手一頓:原來你還想過收利息嗎!

不管怎樣,一場酒席總算是賓主盡歡。

第二天一早,陸禾安想著把治花滿樓眼睛的藥方寫全了遞給陸小鳳,囑咐好哪張是什麽時候吃的,哪些藥又該如何處理。陸小鳳認真的聽了記下,才問陸禾安:“你這是馬上就要走了?”

陸禾安理理身上的服飾,不在意的點點頭,又笑了起來:“我總覺得我像是專門來幫花滿樓治眼睛一樣。不走不行啊,有兩個人我實在是放不下,不去看著她們我擔心啊。”說話時她的表情無比溫柔,仿佛隔著時間空間就看到了她掛念的人一樣,竟令陸小鳳說不出什麽來。

不過陸小鳳終歸是陸小鳳,他爽朗的笑笑,說到:“一路小心,註意自己的安危!”

陸禾安也回以一笑,再次運起神行千裏。

這次的目的地,萬花谷。

作者有話要說: 【卡結局了啊啊啊啊啊啊!!!!心好累TAT】

☆、結局倒計時0

華山山腰,散落在雪間的小茅屋與山巔的純陽宮遙遙相對。當中一間茅屋外,一個小童紮著童子髻,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扇子,無聊的杵著下巴看著面前的藥爐發呆。

遙遙傳來人踏在雪上的聲音,小童直接被驚的跳起來,扇子啪的掉進雪裏,沒有扇風的藥爐下火焰更是愈發消弱,明明滅滅。小童一急,直接上手端藥罐,手一動,被裏邊噴出的熱氣熏了一臉。嚇得他一抖,差點把他辛辛苦苦煎好的藥給打了。

遠處踏雪而來的女子身著一身白色道袍,邊邊角角點綴著幾絲金色的紋路,袖口和裙擺卻是墨色,發冠上一片紅色寶石無比醒目。她走在雪上,每一步腳印都深淺一致,可見其功力深厚。

她笑著摸了摸小童的頭,彎腰接過了小童手上的藥罐,直直走進茅屋坐到床邊。放下手中的藥罐,她低頭探了探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子的額頭,發現體溫已經趨向正常溫度,稍稍松了口氣。她看著那昏迷不醒的女子,眼神放空,自言自語的小聲說:“禾安啊禾安,睡了這麽久,該醒了吧。你不是最為擔心曹映筠和葉宿的嗎,現在她兩都上戰場了,你在這睡著做什麽……你再不醒啊,我都要挨不下去了。”

她說著,沒註意到身後小童眼神一黯,幾乎是陰狠的瞪了一眼床上的萬花女子,轉臉又是一派純真的樣子擠上前去:“師父,這位師姐都睡了小半年了,無聲無息的,真的還醒的過來嗎?”

雲寄微拍了拍他的頭,沒有用力:“沒大沒小的,什麽師姐,要叫師叔。”說罷,帶著幾分氣惱地說:“再醒不過來,師父也不想管她了!”

話音剛落,靜靜躺在床上的陸禾安眼皮動了動,突然細細的睜開了眼,表情恍惚,一如隔世。

雲寄微仿佛受到了驚嚇,楞了好一會兒才彎腰下去粗魯的拍了拍陸禾安的臉,聲音裏帶著哭腔:“你醒了?終於肯醒了啊?!”

陸禾安吃力的擡手,帶著久睡剛醒的無力,軟軟的按住臉上的手,聲音沙啞的說:“嗯,醒了。我渴。”

雲寄微手忙腳亂的起來,撲到桌上顫抖的倒了杯水,轉身扶著她喝下去滿滿一杯茶水,兩個人這才緩過來。

雲寄微扶著陸禾安,微微攬著她,這才問道:“你終於舍得醒了啊,想不想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些什麽?”

陸禾安噗的笑了一聲,過了半晌才說:“不需要了,我只想知道阿筠和宿宿現在在哪?我要去找她們。”

“這麽不放心,你還舍得就一睡不醒?不就是上個戰場嗎,你有必要糾結到這種程度,甚至拋下一切逃避到夢裏?你知不知道為了瞞著你萬花谷的師兄弟們我廢了多大力氣!”雲寄微本來還有些著急,說著說著就完全是抱怨了。

陸禾安臉上帶著微笑靜靜聽著,等她說完才接口道:“嗯辛苦你瞞著我師兄師姐他們啦,現在沒事了。你說得對,不就是上戰場嗎,我根本沒必要逃避。再讓我死皮賴臉的待個兩天吧,我還需要休息幾天才能完全恢覆。”

雲寄微等著她,突然洩氣道:“我……都不知道是該讓你上戰場,還是不該讓你去了!”

陸禾安歪了歪身子躺了下去,和她說:“你修道這麽多年都修到哪裏去了,怎麽還是這麽容易激動。我啊,躲了這麽久,該去了。我雖不是將士,卻也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本來就……不該逃的。”

雲寄微歪著頭看了看她,最終還是說:“……隨你吧,你記得保護好自己就好。葉宿和曹映筠現在在洛陽,具體位置就不清楚了,你得過去了再找。”

說著雲寄微站起來走向門外,背對著她,聲音極細:“我啊,在這山上清閑慣了。你們要是解決了那些打打殺殺的,可以上山來找我。”

一直在床邊瞪著陸禾安的小童眼中帶著愉悅,示威般看了陸禾安一眼,昂著頭跟著雲寄微就走了。

不過一會兒,茅屋裏只剩下陸禾安一個人。她躺在床上,心裏卻感覺無比踏實。終於到了要跨出這一步的時候了。不就是個戰場嗎,有何畏懼?尤其她還有要保護的人,自然再無懼怕。

陸禾安在床上修養了兩日,有空便溫習一遍養心訣,短短時日便將體力恢覆的七七八八,也是時候趕往洛陽了。

每次運行內功,陸禾安都能發現很明顯的進步,仿佛她本該有此水準,只是缺乏練習,練習多了便能將內力提到相應的水準。陸禾安在心裏笑笑,這便是這“夢”裏歷練多年的效果了,不僅在萬花谷內將基礎心訣再次學習了一遍,還有很多機會將其實際應用,自然有明顯提高。到現在,陸禾安是真的不知道那究竟是另一個世界,還是真的只是一個夢了。

雲寄微將陸禾安的隨身梨絨落絹好好的收起來放在床邊,裏邊裝著她的服飾武器,也有行走江湖使用的暗器藥物等等。陸禾安換好自己的傲視天下套裝,一身黑白廣袖流仙,順手轉了轉鬥蓮筆,筆尖閃過一絲暗芒。走出門去,雲寄微已經帶著小徒弟在一旁等候了。

雲寄微走到陸禾安面前,幫她理了理飾品,這才又叮囑了一遍:“註意安全!別的也不指望你了,完整的過去,完整的回來!”

陸禾安笑了笑:“是啦是啦!都說這麽多遍了,我像是不註意自己的人嗎?”

說完,陸禾安認真地看著站在雲寄微身後的小童,說:“照顧好你師父。”

小童撇了撇嘴,嘟囔:“還用你說!”

陸禾安又和雲寄微聊了兩句,緊了緊身上的包裹,使用神行千裏。目的地,洛陽風雨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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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鎮是洛陽城外最近的一個小鎮,早先安定時風雨鎮也不過是一個正好能保證自己鎮民溫飽的鎮子。然而如今是戰時,風雨鎮自然躲不過狼牙軍的占領,往昔平和的鎮子如今已是破敗不堪。

陸禾安落地在鎮外,擡頭望望,便向一旁隱元會的護衛問路,之後坐上馬車,一路直奔武牢關。如今武牢關已被狼牙軍占領,因其直連天策府大營,因此一直有天策府將士駐守在此地,即使被占領了,也還有將士潛在暗處伺機反攻。

這時,葉宿和曹映筠恰在武牢關附近的聽泉私塾中的一間房內,旁邊的房間裏有幾名天策將士謀劃著什麽。

葉宿皺著眉背著重劍,如今已經身材修長的她幾乎要整個人的趴在桌子上,死死的盯著曹映筠,一只手壓著桌上的兵力分布圖罵道:“你以為你是誰?!還想逞英雄嗎!一個人就想往狼牙軍營裏跑,我看著等你把林虎山全都用了你還能怎麽辦!”

曹映筠靠著槍向後仰了仰,淡定的:“哦。”

葉宿怒急,一個順手就拿下重劍往地上一砸:“哦你個大頭鬼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曹映筠還來不及說什麽,突然看向門外,翻到桌子外直接突了出去。來人習以為常的往旁邊跳了兩步,一個春泥護花釋放到自己身上,之後便再無動作。

曹映筠不可置信的放下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陸禾安,這才說道:“原來你沒被鎖在萬花谷裏啊?”

葉宿看著曹映筠的動作停住了,一下子從戰鬥狀態退出來,也跟著沖出來看到了陸禾安,一句話不說就撲上去抱著她:“啊啊~禾安還是這麽小小的樣子,真好!”

陸禾安避了一下沒避開,也就任由葉宿抱著,問曹映筠:“阿筠,剛剛宿宿說你逞英雄……你做了什麽?”

曹映筠摸摸鼻子不說話了,葉宿摟著陸禾安抱怨:“她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藥了,一拿到虎牢關的布陣圖就自己一個人直沖沖的跑到虎牢關裏要‘擒賊先擒王’,要不是我們去得快,她可能就回不來了!”說著,葉宿自己就紅了眼。

曹映筠看了看葉宿,這才慢吞吞的說:“以後不會了。”

陸禾安聽著葉宿這麽說,心下一急,拉開葉宿的手就去幫曹映筠診脈,一邊觀察著她的臉色,問道:“有沒有受傷?”

曹映筠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依然慢吞吞的說:“沒受傷。我剛進去,就被他們抓回來了。”

陸禾安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才說:“一個人就別逞能!要去的話就一起去!”

葉宿驚了,甩了甩高馬尾,結結巴巴地和陸禾安說:“禾安你……你不會也想……”

陸禾安很幹脆的點點頭:“擒賊先擒王這話本來就沒說錯,如今有布局圖的話我們可以趁著他們松懈的時候一擊必殺。一個人不行的話就兩個人,三個人去。我就不信我們三個人還解決不了一個狼牙軍的將領!”

曹映筠也驚了,按了按額頭有點無奈的看著陸禾安:“你啊……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弄得你都不像你了。”

陸禾安掛著她最自然的微笑,極其認真的看著她們兩:“我只是發現上個戰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有我在啊你們活下來的幾率還高一些,不然我也怕要是哪天你們突然發瘋,一個人去執行些什麽機密任務,一不小心就回不來了。不管你們誰不在了,我都可能會崩潰。”

“呸呸呸,什麽誰不在了,凈說喪氣話不是!”葉宿咂嘴,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裝模作樣的嘆口氣:“得了餵,你們兩個人都這麽想,我還能說啥呢?好好計劃一下吧!我們啊……誰都不會死。”

“嗯,誰都不會死。”陸禾安頓了頓,揚起嘴角,輕輕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呢到這裏正文就結束啦……莫說坑爹,這真的是阿冉想了好久覺得最適合斷的地方了……再多的話可以算是另一個故事啦,比如曹映筠立了什麽大功升官發財,葉宿找到狼牙軍發現的那個寶庫跑去偷了一堆神奇的東西回山莊安心打造啦,禾安看著兩個人都沒事就跟著師兄師姐到處看看病救救人啦……她們都只是那個時代下的小人物,跟著時代的節奏走著,最大的區別就是死在戰爭裏或者老死,阿冉覺得沒有必要把後來寫的那麽清楚。

之前阿冉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讓宿宿和阿筠死,因為這是個時間線的問題。如果思語【我自己都叫思語叫的特別習慣】醒來的晚,阿筠和宿宿就死在戰場上了,然後思語一直後悔自己上戰場虐身虐心(袞)。這個其實是原本的結局但是……寫著寫著我一個都舍不得死了_(:з」∠)_所以還是讓思語早一點醒過來,陪著宿宿和阿筠上戰場,33有奶簡直讚!

所以這篇文其實就是一小破孩心理承受能力不好不敢上戰場就逃避的睡了,然後魂穿增加心理承受能力,buff上好了就醒過來打仗去了【你滾】

中間拖拖拉拉的坑了一年阿冉也是……不好意思嗯【。】不過總算是寫完了啊啊!這兩天古網二測了阿冉去錄實況了!然後軍訓!然後回!家!!終於快要放假了嚶!

新文的話……看心情吧,有想過好多設定也都特別戳自己,只是人懶沒救……發新文肯定要等我私下寫完起碼三分之一了才會往網上發,不然也是像這篇一樣拖拖拖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總之,謝謝看到這裏的大家!謝謝被阿冉坑了一年還繼續支持這篇文的妹子們!

後邊還會有幾篇番外陸陸續續的放上來,有緣再見(什麽鬼)!

【鞠躬!】

☆、番外1:維以不永期

蜀中唐門有三寶,面具熊貓機關巧。……唐冷竹舉著千機匣笑而不語。

自唐門建立以來,便是以機關與暗殺術出名。脫胎自墨家機關術,唐門的機關精密機巧,往往傷人於無形之中。至於暗殺……更多的唐門弟子都將其列為必修科目,但真正跑去當殺手的沒有幾人,更別說五毒唐門一戰以後,任何一個唐門弟子都是寶,唐門高層舍不得任何一個去當朝不保夕的殺手,唐家堡內自給自足完全養得起這群年輕人。

但是,每個地方總會出現那麽幾個異類。唐冷竹雖算不上異類,但與專心研究機關的師兄弟們比起來,偶爾接一單暗殺單子的她也足夠特別了。

唐冷竹有三不殺,老稚不殺,婦孺不殺,順眼的不殺。

曾經有個師兄戴著他那一遮遮一半的面具問她:“那你到底殺什麽?”

唐冷竹笑:“自然是作奸犯科的該殺之人。這些人本來就該殺,再收份錢當補貼,多好。”

師兄望天,得,其實就是師妹有點憤世嫉俗,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所以說,在“出任務”途中碰到合胃口的曲輕寒然後成為好友,或者順手救一個被追殺的萬花弟子,其實也很正常了對吧。

唐冷竹第一次見到三生是在她剛挑了洛陽南天別院的時候。

剛剛教訓完那個仗勢欺人的大少爺,轉眼又看到大少爺手下的人在“追殺”一個看上去就是好人的萬花弟子,唐冷竹挑眉,千機匣有點蠢蠢欲動。她挺好奇的,這萬花弟子在外行醫,自然有一手保命的本事,怎麽這個萬花被一群普通人追的這般狼狽?

沒錯,這就是一群只要習武了就能一手掀一個的普通人。唐冷竹把機關箭箭頭折斷,只留下一段木頭,架上千機匣,biubiubiu。

“逃命”的三生突然發現,身邊這一群人不知被誰放倒,正躺在地上□□。擡頭,一身深藍勁裝的唐門弟子笑著看他,遮了上半部分臉的面具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三生一楞,抱拳:“多謝女俠出手相助。”

唐冷竹無比豪爽的揮揮手,好奇的打聽:“這位小哥,你難道沒學你們的花間游就出來跑江湖了嘛?”

三生笑了笑,很溫柔:“自然學過,只是……在下出谷是為了行醫,不是為了傷人,更何況這些不過是普通人也傷不到在下。”

唐冷竹聽完撇嘴,暗嘲,迂腐。這樣想著,她也直接揮揮手轉身,拉起飛鳶就飛走,留下有些呆楞的花哥站在一群倒地的人中。

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無數次,唐冷竹碰到三生的時候,他都是一副狼狽的模樣。

唐冷竹撇嘴,這完全就是孽緣。偏偏那個笑的溫柔的花哥不這麽想,每次都是一臉欣喜,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到後來的春泥毫針直接上身,最後唐冷竹身邊的人都知道了她多了一個名為三生的萬花小尾巴。

圍繞著篝火坐著,曲輕寒看見唐冷竹支使著三生幹這幹那,花哥沒有一點不情願的聽之任之,用蟲笛戳了戳摘下面具的唐冷竹,問她:“你就準備這麽吊著?小心哪天人跑了,你後悔都沒處說。”

唐冷竹笑的妖艷:“你覺得他這德性……會跑?”

曲輕寒仔細想了想,悲哀的發現,這花哥還真沒可能跑掉。花哥很溫柔也很固執,還有一點害羞,認定的打死都不會變,就像他在外行醫多年一點沒傷過人,還經常被普通人折騰的無比狼狽一樣,要讓他放棄唐冷竹……還不是一般的難。

唐冷竹長了一雙桃花眼,尖下巴,加上永遠瑣碎不整齊的幾縷頭發,一眼上去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妖。在發現她翻白眼都能翻成媚眼以後,唐冷竹毅然將面具當成了必備道具。她說這幅模樣一點都不符合她高冷殺手的形象。曲輕寒抱著笑酸了的肚子揉了半晌。

三生第一次看見唐冷竹面具下的臉時楞了半天,紅著臉囁嚅了好一會兒都沒說清楚一句完整的話,逗的唐冷竹笑的花枝亂顫,結果花哥的臉更紅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唐冷竹不管去哪都習慣性的帶上了一個啰嗦的小尾巴,每次都不耐煩的打斷三生的念叨,但每次還要帶著人一起走。花哥對著別人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偏偏在她面前無比嘮叨,想得到的東西都要說上幾句。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騎著馬,從昆侖冰雪走到南屏落日,從萬花春好走到唐門竹深。有時候唐冷竹跟著三生到處幫人治病,順手把來找茬的地痞流氓丟到一邊;有時候三生跟著唐冷竹行俠仗義,在她興奮的往前沖的時候為她套上一個春泥護花。

人人都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安史之亂爆發。

唐冷竹一聽說這事就立馬義不容辭的收好東西上馬,往天策府發召集令的地方跑,三生依舊溫柔的笑笑,什麽也不說,帶好戰鬥治療的一切藥品用具,跟在她後邊一步不離。

唐冷竹的機關在戰場上完全就是大殺器,更別說後邊有三生護著,她在戰場上簡直無往不利。

……但是,戰場上並不是武力高強便可以安全活下去的。一個人,十個人,二十個人你能殺死或者逃開,但……五十個人,一百人呢?戰場上的士兵最少數以千計,只是一個不註意,便要付出沈重的代價,譬如生命。

唐冷竹撒出去一把孔雀翎,盡力護住背後沒有攻擊力的三生,卻突然茫然的發現,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強大。

“你不是有鋒針嗎!快給你自己上啊!快點!我帶你沖出去!”

花哥滿臉血漬,握著太素九針的手有些顫抖,卻依舊笑的溫柔,語氣輕快:“哪次你在的時候,看見我把鋒針上在自己身上?”

唐冷竹徹底暴躁,一發天女散花把周圍清空一圈,拽著三生就開始往營地跑:“閉嘴!不早和你說了嗎我能隱身能用輕功,你把鋒針給你自己就好了,怎麽凈當耳旁風!”

花哥笑容依舊:“我可沒當耳旁風,好歹毫針我可全給自己留了。”說著轉了轉手中的針,再次給唐冷竹掛上一個握針,轉手捏了捏唐冷竹的手心,然後放開了她的手,臉上表情依舊溫柔,只那眼睛無比認真地看著她,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底,死也不會丟下。“再跑快點,我看見小寒騎馬過來了。活下去。”

唐冷竹的面具早在之前的撕殺中掉落不見蹤跡,沒有遮擋的桃花眼瞪的很大,眼看著花哥一個踉蹌,血浸一般的黑袍翻滾,而後倒下,背後一片猙獰,刀傷,槍傷,血肉模糊不清,再無一絲生機。

世界忽然好像靜了,唐冷竹突然什麽也聽不到了。

曲輕寒騎著馬呼嘯而來,看著呆住的唐冷竹無奈,一吹蟲笛召出玉蟾抵擋周圍的狼牙軍,伸手一個用力就把唐冷竹撈上馬背。“你發個什麽呆啊!再不走重甲兵就來了,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唐冷竹還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看著三生倒下的地方楞楞的。曲輕寒眼角看見她這般模樣,幾不可察的嘆口氣,語氣淡漠:“終於認清楚了嗎?戰爭不是兒戲,人命更不是兒戲。這一次有三生護你,我來救你,下一次呢?”

“十大門派,哪怕算上浩氣盟惡人谷的人,最多不過萬把,而狼牙軍一個軍隊便是數萬人。沒有人能以一敵萬,哪怕是謝淵盟主也不可能。”

“你不是救世主,只是跟著這個時代順流而走的不由人,你能做的,就是在順應大流的情況下,盡量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三生……我也很難過,但現在重要的是他死了,你還活著,接下來你要怎麽活,全憑你自己決定。”

“記住,這就是戰爭。”

作者有話要說: 【送給冷竹和三生師兄_(:з」∠)_師兄肯定看不見寫死了他也不知道……】

【還是沒忍住的想818冷竹和花哥……這個番外裏有真事的影子,比如不愛說話愛害羞的花哥,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找冷竹告白的時候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設結果兩個人在稻香村說了半小時不到就下線了,再比如愛行俠仗義一點也不高冷的冷竹,80年代的時候花哥說現在萬花太艱難了奶花根本沒人組,冷竹腦子一熱就帶著小夥伴和花哥綁定大戰了。……被放在一邊睡午覺的小奶花我在墻角默默流淚】

☆、番外2:來自陸禾安的回信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是!完了!我去清空購物車了!

戰亂中,陸禾安跟著曹映筠在洛陽城外偷偷糧草回收物資,葉宿則是護送著膽小的糧草押運官從洛陽城門一趟趟將糧草押運到己方的營地,幾個人安安穩穩的,有葉宿陸禾安兩個人盯著曹映筠也再也沒說過什麽“萬軍之中取敵首”的話,只是摸著鼻子聽從指揮,幫助洛陽的百姓們盡可能地在戰亂中安全活下去。

她們幾人遠遠的住在風雨鎮,藏身於民眾之間,竟也未曾被來來往往的狼牙軍們發現不妥。

一天夜晚,陸禾安坐在風雨鎮外的破廟中等著曹映筠和葉宿的消息,面前的石臺上點著半根蠟燭,她就一個人無聊的用筆撥弄著燈芯,看著燭光明明滅滅的閃爍著。

當天的白天,葉宿收到消息道:隸屬惡人谷的江湖俠士們也準備參與護送糧草的行動,在不幹擾糧草運輸的前提下,和隸屬浩氣盟的俠士們爭一爭功勞。

於是曹映筠暗搓搓的磨磨槍,大晚上的跟著葉宿一起,圍著糧草車打架去了。然而人數不宜多,曹映筠便讓陸禾安在破廟中等自己的信號,如果需要幫助就用煙花召喚她。——這煙花也是萬花天工坊出品,夜幕中依然可以閃出一道白煙,尾端消失極快,只有頂端持續時間略長,不明就裏的人很容易就將其忽視過去了。

戳著戳著,陸禾安越發覺得無聊,開始思考要不要給萬花谷內的師兄師姐們發個飛鴿報平安,忽然就聽見廟外一陣詭異的風聲。陸禾安眼神一凜,毛筆一甩就將燭火按滅,轉身一個躡雲逐月到門板邊上,屏息以待。

只見門外閃過幾絲紅光,陸禾安從損壞的門板縫隙中看到似乎有個盾牌飛了過來,急忙蹲下給自己準備好一個春泥護花,瑩瑩的綠光在黑暗中閃爍。

門板被打碎,劈裏啪啦地碎在陸禾安身上,來不及起身就被一個重盾壓在自己背上,只聽得背後傳來一個冰冷的男聲:“敢問閣下鬼鬼祟祟躲在此地,意欲何為?”

陸禾安咬咬牙沒來得及說話,就覺得背後一松,葉宿突然出現在她旁邊把她拉起來,曹映筠一把□□上戳下揮,把那持盾的人挑飛在外。

結果那人一看曹映筠的裝束,竟好似松了口氣般將盾往地上一插,抱了抱拳:“在下塞北蒼雲軍燕然,敢問是否是天策府曹小將?雁門關急招,可否立馬出發?”

曹映筠二話不說就應了,連帶著葉宿陸禾安一起。

陸禾安反著手揉了揉被壓的生疼的背,看都不看那男子一眼就跟著曹映筠走向驛站。

——這是陸禾安和燕然的第一次見面,燕然對這事完全沒印象,陸禾安記仇了許久,讓燕然簡直追悔莫及。

陸禾安葉宿幫著曹映筠完成了雁門關的急招任務以後,葉宿和曹映筠還留在雁門關,時不時去太原浪一圈。陸禾安自己卻被防風師兄代發的一封信緊急召喚回了萬花谷,想了想就安安靜靜的呆在萬花谷裏幫助師兄師姐們治病救人。

花海依舊鮮花盛開,在見過谷外的混亂之後,花谷的和平更顯得珍貴。

沒過幾天,萬花谷卻是收了一群特殊的病人。來者皆昏迷不醒,是由同樣裝束的弟子們送來的。他們個個身材挺拔,身披一身玄色盔甲,背上背著一面巨大的黑色重盾,腰側掛著刀,然而所有人都面無表情,神色冰冷,身上溢出殺氣怔住了大半谷內的病人。

趙晴師姐悄悄地和陸禾安說,他們是來自大唐最北鎮守雁門關的蒼雲玄甲軍,此次遠離雁門關前來中原也是冒著極大地風險,將軍內幾個受傷的重要將領送到萬花谷以待救治。再多的信息趙晴師姐也不知道了,陸禾安也只是聳聳肩,根據分配給自己的區域去治傷了。

即使不明那夢中的世界究竟是何,但那些行醫經歷也不是作假的,陸禾安的經驗積累遠遠比大部分在谷中修習的師兄師姐們多。

這次蒼雲送來的重傷病號就有十好幾個,立馬騰出房間來也不現實,只能讓送人來的蒼雲軍們搭把手,在谷口風車下方建了一片茅草房,好歹能遮風擋雨了。

陸禾安騎著師兄友情提供的羽墨雕,不一會兒就到了淩雲梯下。

——然後她就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內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陸禾安暗暗磨牙,治是肯定會治的,但是總覺得自己不太想讓他好過怎麽辦。

陸禾安脾氣很好,就是有點記仇。

燕然傷的不輕,在戰場上緊急包紮後勉強保住了被炮彈炸傷的一條腿,如今躺在榻上連翻身都略顯艱難。他僅僅穿著一件薄衫,身上手腳上都纏滿了繃帶。陸禾安替他號了號脈,唰唰寫下一張單方讓一旁的煉藥童子拿去煎藥,自己解開燕然腿上的繃帶,略帶嫌棄的用自己定制的小刀拍了拍他的小腿,對燕然說:“也虧得你這一身腱子肉護了下骨頭,不然要是不小心把骨頭炸裂了,以你們這種處理方式腿不廢了才怪。”

燕然面無表情望著遠方,仿佛那血肉模糊的不是自己的腿一樣,淡定的讓陸禾安都覺得無趣。撇了撇嘴,陸禾安從旁邊公用藥臺上拿來一包外敷的麻沸散,仔仔細細的灑在傷處附近。緊急包紮只起到了最基礎的治療作用,粗暴的方式直接致使傷處的肉已經腐爛。若要完全治好,少不得要把這些腐肉完全挖掉。

陸禾安作為一個很有醫德的醫生,為了減少病人的痛苦她自然而然的向燕然搭話,轉移他的註意力。

“我也去過雁門關,好像沒見到用炮彈的啊,你這傷怎麽來的?”

燕然沒說話。

“你這個傷好的再快也要一個月,我看著你們其他人的傷也差不多,到時候你們是一起回去嗎?”

燕然還是沒說話。

“說起來雁門關好像全是雪,是不是一年四季都這樣啊?”

燕然依然沒說話。

陸禾安:“……呵呵。”然後一個“手抖”,無比兇殘的劃下最後一塊腐肉,鮮血四濺,燕然的腿生理性的一抽,結果他哼都沒哼一下。

陸禾安給他上完藥,又清理一下自己手上黏糊糊的爛肉,對著旁邊拿著掃帚抹布的阿甘招了招手讓它過來打掃,自己轉身走了。

不說話是吧,憋死算了!

燕然旁邊側躺著的蒼雲小哥吊著手臂,看著這位半大的萬花小師妹離開的背影,正準備和燕然說什麽,就看見他臉上莫名其妙的飄起兩朵紅雲,有點不好意思的問他:“我剛表現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勇猛帥氣?一點都不怕疼痛苦難……”

蒼雲小哥:“…………臥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表現的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著下次她會和你說話我就把這夾板吃了哈哈哈哈哈!!!”

燕然:“……!!!”目瞪口呆天崩地裂心如死灰!

蒼雲小哥笑岔氣了,嗆了半天才緩過來:“你無比帥氣俊朗,那你特麽在人說話的時候回句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咳咳咳……”又嗆到了!

燕然想了想,好像,似乎,大概,他剛剛光顧著擔心自己形象所以壓根沒仔細聽妹子說話於是一句話沒回……

燕然: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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