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倒著姿態各異的人，溫暖的陽光照在他們臉上，仿佛帶上了安詳，四濺的鮮紅血液卻提醒著眾人，這是一場背叛，逝者已矣，生者…卻不能就這麽算了。

馬爾科沒說話，沈默的看向昔日夥伴，艾倫手中的利劍…正對著他們，薩奇瞪大眼睛質問：“艾倫，你在幹什麽？”布拉曼克徒勞的推搡著沒有呼吸的海賊，拉克約喘著氣不可置信，比斯塔握劍的手青筋盡顯。

是啊，在做什麽，馬爾科也很想問一句，十年啊，並肩作戰，生死相依。可是不行，事實放在眼前，對方劍上沾的血液提醒著他，無論有何種原因，對夥伴出手，就要付出代價，所以軟弱的感情沒有用，就算得到答案又怎麽樣，海賊的問題，就用海賊的方式來解決吧。

海賊們從事發到現在，憑著一腔憤怒支撐著，在薩奇質問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薩拉認得這個人，是二番隊的隊員，海賊丟掉手裏的刀，跪在地上，痛哭吶喊：“隊長，你為什麽這麽做啊？！”

海賊遲疑，可是海軍卻不會，馬爾科踹倒想要趁機開槍的海軍，站定大聲道：“給我打起精神來，想想倒在地上的夥伴，無論痛苦還是憤恨，記住這個感覺，背板夥伴的家夥一定要付出代價。”

因為主力的回歸，本平衡的局面開始傾斜，鼴鼠掛掉電話蟲，分神和赤犬說了句：“元帥讓我們撤退。”

赤犬大怒：“開什麽玩笑。”

“空元帥已經在聖地，這命令是戰國元帥下的。”

赤犬依舊攻擊著，青雉嘆了口氣：“新舊交替，犧牲的卻是執行命令的人。”

鼴鼠看向青雉，這話不能出自海軍之口，可是聲音已經傳到艾倫的耳朵裏，艾倫神色平靜，可以說從接到命令到出手，他一直都是一個表情。

海軍們漸漸後退，可海賊們卻不肯留手，雖然海軍認輸，但是戰鬥的意義還在，夥伴的鮮血提醒著他們，不能忘卻。

馬爾科揮拳把劍鬼打倒在地：“艾倫，分個勝負吧。”也…分個生死。

海軍得到命令停止攻擊，赤犬看向艾倫：“你自己決定。”

艾倫擦拭劍刃，目光平靜，是的，他知道，海軍要放棄他了，最開始空元帥讓他潛伏，不過是想知道海賊們的動向，之後呢，他得到白胡子的認可，地位慢慢上升，海軍得到消息越來越詳細，於是，一年變成兩年，慢慢的，一眨眼十年時間，海軍們不是沒懷疑過他的忠誠，可是世代海軍的出身，從小的立志，更重要的是，傳遞的消息沒有失誤過，終於，空元帥要入駐瑪麗喬雅，他的使命要結束了，可是要用這種方式。

薩拉躲開攻擊，荒島上，大家都停止攻擊，所以突然打起來的兩人，吸引了所有目光。

洛佩斯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啊，你果然一成不變啊，薩拉，無論做一名海軍還是海賊，都不合格，你在做什麽啊，去救扶一個和你立場不同的人？”

薩拉沈默著，幾日的奔波，加上雨水，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既狼狽又可憐，薩奇恨恨的瞪了一眼劍鬼中將：“你懂個屁啊，我們小薩拉一直在努力，不要輕易否定別人啊，混蛋。”

薩拉擡起頭：“中將先生，我合不合格是由我的夥伴來定義的，不是你。”

洛佩斯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掛上笑意，僵硬的嘴角提醒著薩拉，這個人多久沒笑過了，對方嘆了口氣：“你真是太不讓人滿意了，裝乖巧，或者到處惹事來吸引我的註意力，這次呢，是不是以為成為一名海賊就會得到別人的註視，你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啊。”

薩拉沈默著，馬爾科面色變了，在森林就看出兩人應該認識，但是沒多想，現在這奇怪的對話是什麽意思，還有薩奇，那滿臉八卦是什麽意思，馬爾科一腳踢飛裝酷的某人，看著對方撞倒樹木，冷哼一聲：“裝什麽熟，這是我女朋友！離遠點！”

海賊們目光敬佩的看著隊長，看吧，這才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作風，薩拉目瞪口呆，若非人物不對，她不介意星星眼看著馬爾科，但是對面那個是她父親，哪怕沒什麽親情，所以她還是沈默吧。

青雉摸著下巴感嘆：“漬漬，有好戲看了。”

馬爾科回頭瞪了一眼薩拉，目光很直白，回去再算賬，薩拉沈默，這帳…應該怎麽算？而且，父親好久沒起來，不會出什麽事吧。

正感嘆著，洛佩斯咳嗽著坐起身：“女朋友？開什麽玩笑？”

薩奇搶先開口：“就是女朋友。”再怎麽嫌棄，在外人面前還是要找回面子的。

青雉在海軍身後詫異道：“他們瞎嗎，就算不知道他們是父女關系，但是看年齡也看得出來啊。”

華金感嘆搖頭，洛佩斯中將結婚早，年紀不算大，而且，面容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會認錯不奇怪。

洛佩斯拒絕士兵的攙扶，踉蹌著起身，哪怕受傷也挺直腰背，加上不茍言笑的面容，確是有些魅力，馬爾科黑著臉。

馬爾科挽了挽袖子，薩拉趕緊拉住，在這麽打下去，鐵人也受不了，而且她那個父親，是死不認輸的那種。

洛佩斯深呼一口氣：“當海賊我還能以為你是在胡鬧，那麽解釋一下這所謂的男女朋友關系吧，薩拉小姐。”

薩拉一手拉著馬爾科的衣角，微微探出身：“就…就是你看到的，我…我喜歡馬爾科。”

馬爾科表情得意，海賊們與有榮焉，洛佩斯摩擦著劍柄：“喜歡？你才剛成年，明白什麽是喜歡嗎？而且你喜歡他什麽？一個海賊？你小時候不是最崇拜隔壁的海軍叔叔嗎？”

薩拉反駁：“你和媽媽談戀愛的時候還沒成年呢，不然怎麽會這麽年輕就有了我。”

氣氛很沈默，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薩奇倒吸一口氣，看著渾身是傷的洛佩斯，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馬爾科。

洛佩斯目光劃過馬爾科：“那不一樣，我和你媽媽，有著同樣的夢想，願意為之努力，我們互相吸引，互相扶持。”

薩拉堅定：“難道媽媽不是海軍，你就不喜歡她了嗎，可是無論馬爾科是什麽身份，只要他是馬爾科我就喜歡。”

馬爾科耳朵開始泛紅，海賊們發誓，他們看得很清楚，薩拉放下拽著衣角的手，拉上垂在一側的寬大手掌，握的很緊：“我早就決定好了，而且當海賊才不是胡鬧，我們啊，可是最自由的人了。”

赤犬大笑：“自由？海賊的定義很多，夢想啊，財寶啊，只有這個，最令人發笑。”

目光掃過眾人，赤犬整了整披風：“你們是所有海賊追逐的目標，更是他們出海的理由，看啊，成功了，就能得到羅傑白胡子的一切，無論地位還是寶藏，所以，這些愚蠢的家夥就掛著骷髏旗幟出海，你們這些垃圾，早就該消失了。”

薩拉瞪向赤犬：“難道所有海賊的罪責都要放到我們身上嗎，白胡子海賊團又做了什麽，他們…不，我們庇佑了一座座島嶼免受海賊的侵犯，而這本該是海軍的責任，若你們真有那個覺悟，為什麽不進軍新世界，把所以海賊趕出去。”

海軍們漸漸聚在一起，雖狼狽卻整齊劃一的站好隊伍，空出的位置不難猜出是倒地的士兵，

鼴鼠中將虛扶著劍柄昂頭：“這當然是海軍的責任”

華金背過手挺直腰腹：“從不曾忘卻。”

赤犬大笑：“新世界，我們早晚會來，到時候做個了斷吧。”

白胡子垂目看向艾倫：“從今天開始，二番隊沒有隊長。”

艾倫身體一顫，夥伴的質問、仇恨，都沒有讓他動搖過，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心神顫動不已，說不上來什麽感覺，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面容稚嫩，趴在父親的背上指著海軍總部：“我一定會成為一名最優秀的海軍。”

艾倫不敢看向那雙淡金色的眼睛，馬爾科緊緊握了一下薩拉的手，然後松手走到艾倫面前站定：“艾倫，我們從沒認真打過一場。”

艾倫輕笑：“其實打過的，我剛上船的時候，特別看不慣你，那時候，和你打架，每一次我都是認真的。”

馬爾科不為所動：“這次，堵上生死。”

海賊們擡著夥伴退到後面，薩拉咬著嘴唇，不想露出哭聲，前些天還一起打鬧喝酒的人，現在倒在一邊，不會動不會笑，最開始體驗的離別還有再見之日，這次卻真的什麽也沒有了，不曾好好告別，不曾好好感謝，薩拉控制不住，眼淚崩潰著劃過，白胡子視線從打起來的兩人身上收回，寬大異常的手掌扶了扶薩拉淩亂的馬尾，聲音平和：“大海的魅力就是如此，我們不停的相遇離別，所以啊，要感謝相遇的日子，也不要為沒來得及道別而難過。”

薩拉抽噎著：“可是老爹，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啊。”

“所以要帶著他們那份一起前行啊。”

薩拉似懂非懂，伏在白胡子的膝蓋上：“可是老爹，我還是很想哭。”

正說著，嗚咽變成嚎啕大哭，遠處打鬥的馬爾科頓了頓，出手越發淩厲，白胡子嘆了口氣：“哭吧，這樣會好受些，哭過之後，帶著他們那份，好好活下去。”

堅強如海賊們，也有不少人紅了眼眶，洛佩斯看著比起他們更像父女的兩人，沈默不語。

陽光溫暖的照著眾人身上，卻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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