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前輩請留步。”

前面的白衣掌門停住了腳步。

天緣谷的正殿比天峰富麗堂皇的多了, 連雜役弟子都很有規矩。

天緣谷新進大乘鐘老怪正在她身後的走廊處，笑吟吟地看著她。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女子卻一如往常, 不僅僅是容貌，更是那出眾的風姿, 黑發如瀑，那雙眼眸璀璨如星，明明就近在咫尺卻仿若在天邊一般, 太過波瀾不驚了。

就像很多年前那樣，獨自一人面對正道的壓力，彎眸淺笑, 身後滿山的劍, 滿地的血，讓所有人灰頭土臉地打道回府，從此噤聲不敢言天峰是非。

天峰的劍鳴聲讓人膽寒, 卻也好聽的很。

“雖說按照境界, 我要稱呼您為道友，實際上您也擔得了我一聲前輩了。”

【噗嗤。】

【主播這個世界的年紀的確是挺大的。】

【貌似除了小李子, 她的年紀在整個靈界也算是老大不小了。】

【所謂後輩一籮筐, 見誰誰年紀小。】

這人雖然被世人戲稱為鐘老怪, 但是容顏也不算老, 少年模樣，唇紅齒白，哪怕許栩見過了自家小一的盛世美顏, 也覺得這副容貌的確是賞心悅目。

聽說還和小一子差不多年紀，能有這修為實在驚人。

許栩：恩，修為高不高還不到要緊，減肥比較要緊。

“你找我有事嗎？”

鐘老怪負手而立，一身玄衣，表現地不卑不亢，在這樣一張年紀輕輕的面孔上看到這般老成的表情，著實有些違和。

“方才在堂中我等提及通過空間薄弱節點前往仙界，前輩一言不發，似乎並不讚成，我想來問問前輩，可有何高見？”

萬萬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女子彎眸一笑，讓人覺得她的話語很是真心誠意。

“我沒意見啊，我覺得很可行，就是空間風暴需要小心一二。”

許栩一向不喜歡這種大乘老祖的聚會，因為翻來覆去也就那麽些話，得道飛升，永生不死。

“前輩還真是……”他搖了搖頭，也著實找不到一個形容詞，索性也沒繼續了。

實在是敷衍。

少年沈吟片刻，忽然眼眸一閃，開口道，“我得知了一些昔年的事情。”

女子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數十萬年前，關於那場浩劫。”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少年模樣的鐘老怪黑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白衣掌門，語帶笑意，瞳孔漆黑一片，深邃如海，他甚至微微俯身，與她的距離拉近了很多，像是摯友間在開玩笑一般。

哪怕實力再強，也還是沒擺脫人類這個範疇，吐出的氣息都帶著點溫熱的味道。

他的身上有惡意，語氣卻顯得很謙卑。

“前輩正是因為知道那件事情，所以才會認為我們籌謀的前往仙界是個笑話吧？”他低低道，言語間的惡意簡直讓人窒息，“才會一言不發吧？”

“不過……”

“天峰前輩真的是好偉大。”

他笑著說道，還拍了拍手，一副讚揚至極的模樣。

許栩擡眸，四目相對。

明明沒有動用任何術法，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一股讓人窒息的惡念從少年的眼眸深處慢慢爬起來，僵硬卻頑強，彌漫開來，伺機侵入她的身體，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個寒顫。

她沒有任何反應。

那雙澄澈的眼眸哪怕此刻也如同清泉一般。

是了，眼前這個人世間愛恨皆不沾，惡念又怎麽會接觸她呢。

“我也覺得天峰前輩很偉大。”

她輕笑出聲，然後說道。“原來道友你也仰慕天峰前輩嗎？那當初怎麽不拜入我門下？”

鐘老怪：……

情緒都不讓連貫了嗎？

他卻也笑笑，收斂了惡意，站直了身體，少年單純模樣，並沒有接過她的話茬，意有所指道。

“前輩就真的不好奇我知道了這一切會做些什麽嗎？”

“畢竟對於我們這種修道人而言，沒有什麽比飛升更具有吸引力的東西了。”

原主的劇情很簡單，甚至完全沒有這麽一出插曲。

她的願望除了想看看不同的教育方式對弟子的影響之外，幾乎沒有涉及其他。關於天峰的事情，許栩還真知道點內情。

那本皮皮蝦手冊，不，《天峰傳承》的後半本在閉關室的一塊大石頭後面，想比前半本，這本顯然要嚴謹的多，也被保存地很好。

上面字很少，也很簡潔。

在那一段話之後，下面卻是一排排不同的字跡。

“吾名七嚴，自願鎮守天峰。”

“吾名李數，自願鎮守天峰。”

“……”

滿滿的一本書，後面寫不下了，又放了一本在裏面，滿滿的名字，直到她看到了原主師尊的字跡。

“吾名張天化，自願鎮守天峰。”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明明是很輕的一本書，卻在某一刻重得她都拿不起了。讓人根本想象不到，會在天峰建築上寫下那些讓人咬牙切齒話的人，會寫出這樣簡單而悲壯的話語。

許栩覆又看向這個少年，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熟悉。恩，對於記性不好的人來說，不能要求太高。

她彎眸，絕代風華，利劍出鞘般的銳利，衣袂無風自動。

“我還真不好奇。”

前輩不好奇……？

我真不好奇。

鐘老怪：這天是真的沒辦法聊下去了！

許栩看著某人詭異難看的臉色，內心感到十分愉悅，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

只聽到身後沈默良久的少年突然開口了。

“多年前，我也曾想拜入天峰。”他的語氣帶著一抹自嘲，“可惜前輩並未看中我。”

“想必我那時長得的確不如戚亥。”

【哈哈哈哈哈哈，還有這麽一出的嗎？】

【果然，都是主播的錯啊。】

【錯錯錯，都是主播的錯！】

【戚亥是誰來找？】

【小一子啊！小一子小時候長得是真的好看啊！別說，現在要是瘦下來也是超好看，可惜就是太好吃了。】

【錯錯錯，都是你的錯！】

還有這麽一回事的嗎？

某人心虛地遁走了。

……………………

天緣谷的慶典要持續好幾個月，對修真的人來說，幾個月不過彈指一瞬。

這日，王一揚才剛練完劍——就聽到了一聲相當熟悉的聲音。

“走，四師弟，你陪我吃點東西去吧。”

王一揚聞聲望去，剛準備說句‘好’的時候，就楞住了。

玄鐵重劍在空中晃了晃，啪嘰就誇張地倒地了，還用一副震驚的少婦音道，“雖然妾身見過無數次小一子的盛世美顏，但是大變活人還是刺激了點。”

玄鐵重劍口中喃喃道。

“不不不，我的本命是師尊，是師尊。”

“妾身絕對不能紅杏出墻。”

玄鐵重劍搖搖晃晃地起身。

“哎，最近減肥減得好餓啊。”

大師兄拿出一顆糖，美美地咬了一口，笑得賊幸福，渾身上下都是粉紅泡泡，墻頭的紅杏與他的面容交相輝映。

“能吃糖真是太幸福了。”

玄鐵重劍徹底倒地不起了。

“師尊……原諒我。”

“我就出軌一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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