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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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仲夏的熱浪也褪去了些許。婚禮鬧劇帶來的後遺癥漸漸平息下來，一切都重回正軌。王俊凱正式接手了靛幫的事務，雖然他權利不大，但在幫派內因為作風果決，但也能服眾。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不過是雲龍的傀儡，只需要逆來順受，順水推舟就好。也好，王俊凱並不想爭什麽，這樣倒樂得清閑。
得了空，王俊凱便尋思著回去看看老太婆。那撫養他長大的老太婆，對他雖說不上好，倒也從未餓著過他，把他拉扯大，恩重如山。他是上門女婿，回自己那個所謂的家便像是回“娘家”。回去前，王俊凱還特意吩咐劉志宏去買了不少好東西。
海鮮幹貨，進口水果，高檔零食，煙酒糖湯，自然也沒少了老太婆喜歡的金銀首飾，還有結婚的大紅包。如今他有了些閑錢，肯定是想著要接濟她的。好歹把他養這麽大不容易，王俊凱很感恩。
把王俊凱帶大的老太婆姓龍，叫什麽沒人記得了，如今已是古稀老人。從小到大，王俊凱都一直喚他婆婆。龍婆婆先前是靛幫某骨幹成員的情人，男人死後，她便已隱退了。因為年輕時樹敵過多，她的日子並不好過。再加上死了男人，精神也一蹶不振，成天都是泡在煙酒之中，靠著雲龍給的那點生活費過活。雲龍給的錢其實不少，只是這老太婆抽煙喝酒耗掉了大半，所以他們的生活一向清貧。
“大哥，我就不和你進去了！”劉志宏幫他把東西拎到門口，準備臨陣脫逃，“一看見那老太婆我就害怕，我還是走先了！”有幾次劉志宏隨王俊凱回過幾次家，那叼著煙的老太婆從來都不給劉志宏好臉色瞧，總是怒目相視。道上在兇狠的人劉志宏都對峙過，唯獨是怕和女人相處，尤其是這行走江湖多年心狠手辣的老女人。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麽。
“行吧，辛苦你了。那你是回畫廊待著？”王俊凱抹了抹額上的汗，點頭應允。
“不然我去哪兒？車我給你停隔壁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待會你自己去找啊——”劉志宏把車鑰匙拍到他手裏，正欲溜之大吉，老太婆聽見了門口的動靜，已經顫顫巍巍拉開門罵起來了。
“哪個狗娘養的站在別人家門口嚼舌根子！滾！”老太婆哫了一口，煩躁地用拐杖杵著地。
“哎喲，龍婆婆我的親娘誒，你嚇死我了！”劉志宏捂著胸口，被突如其來的一嚇，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這老太婆是他的克星，他最怕的就是她。
“還不快閉嘴！”
“看你那慫的——”王俊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快走吧。”
劉志宏得令，一溜煙跑了。
“婆婆，我帶阿宏回來看你你還不高興啊？”王俊凱笑，摟著氣哼哼的老太婆進了屋。
“哼，我就看不慣他那個古靈精怪的樣子，沒安好心！”
龍婆婆住的還是老式居民樓，樓道裏墻上到處是水澤，看上去破舊不堪。王俊凱從小在這裏長大，有了感情，如今飛黃騰達了，也並不嫌棄這裏。進了屋內，逼仄擁擠。小時候他還不覺得，長大了，長手長腳的，才發現原來只是個這巴掌大的地方。
王俊凱把帶來的東西擺了一地，他自己幾乎也就沒地落腳了：“婆婆，這些都是孝敬你的。還缺什麽你告訴我，我給你買。”
“算你小子有孝心！”龍婆婆緩慢地彎下腰查看著，滿意地笑了笑，“你隨便坐吧，要喝水自己去倒。”
“嗯。”王俊凱點點頭，這房子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帶個窄窄的兩臺。臥室被隔成了兩間，不過他小時候一直都在客廳睡沙發。客廳裏沒有裝空調，只有屋頂那老舊的吊扇在吱吱呀呀地響，卻絲毫沒帶來涼爽。他熱得汗如雨下，這裏是他自己家，索性就脫掉了上衣，裸著上身在竹椅上坐下了。
“喲，瞧你這小身板，練得不錯。”老太婆老眼昏花不假，但目光依舊毒辣，看著他結實的肌肉線條，讚了兩句。他是二十二歲的男人了，從小就千錘百煉的身體自然是出落得高大帥氣。“沒白給你吃那麽多肉。”
王俊凱跟著笑：“可不是麽，要不是婆婆你拿錢去喝酒抽煙打麻將了，我還能再長高點。”
“長那麽高幹什麽，傻大個！到時候我這小破房子就容不下你嘍。”龍婆婆幹笑著，拿起蒲扇緩緩扇著。
一老一少聊著聊著，天色漸漸近了黃昏。
似乎有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老太婆眼睛看不清了，但耳朵還敏銳著。她眼皮也不擡一下地喊道：“嘉兒，小凱回來了——”
聽見聲響，王俊凱起身去門口迎。進門的是個留著清爽短發的女孩子，五官精致漂亮，穿著卻十分普通。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她手裏拎著一個袋子，額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王俊凱接過她手裏的袋子，說道：“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早知道我去接你了。”
她叫陸嘉，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她看著王俊凱，胸腔中有一團氣流在橫沖直闖，撞得她生疼，渾身無法動彈。她凝視著他，慢慢便紅了眼眶。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已經是時隔兩個月之久了。沒想到兩個月之後的他，身體上布滿了大片可怖的紋身。
“小凱……你的紋身……”她張了張嘴，聲音哽咽而顫抖。
“嚇著你了？等著，我去把衣服穿上。”王俊凱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體上的烙印，紋的是靛幫的家輝。紋身向來是黑社會的傳統與標志。與雲深結了婚，也就意味著他正式成為了社團的一份子，要烙上這切膚的證明。
“沒……”陸嘉慌忙拉住正要轉身的王俊凱，搖了搖頭。
她勉強笑了一下，心中卻如刀絞：“這麽大面積的紋身，很痛吧？”
“……”王俊凱楞楞凝視著她，鼻尖發酸，便沒有逞強地點了點頭，“嗯……”是很疼，可是，他能忍著做到一聲不吭。
就算他喊疼，又有誰會在意呢？無非是笑他懦弱膽小罷了。
這世界上唯一一個還在乎他會不會痛的，也就只有面前這有些清瘦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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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仲夏的熱浪也褪去了些許。婚禮鬧劇帶來的後遺癥漸漸平息下來，一切都重回正軌。王俊凱正式接手了靛幫的事務，雖然他權利不大，但在幫派內因為作風果決，但也能服眾。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不過是雲龍的傀儡，只需要逆來順受，順水推舟就好。也好，王俊凱並不想爭什麽，這樣倒樂得清閑。
得了空，王俊凱便尋思著回去看看老太婆。那撫養他長大的老太婆，對他雖說不上好，倒也從未餓著過他，把他拉扯大，恩重如山。他是上門女婿，回自己那個所謂的家便像是回“娘家”。回去前，王俊凱還特意吩咐劉志宏去買了不少好東西。
海鮮幹貨，進口水果，高檔零食，煙酒糖湯，自然也沒少了老太婆喜歡的金銀首飾，還有結婚的大紅包。如今他有了些閑錢，肯定是想著要接濟她的。好歹把他養這麽大不容易，王俊凱很感恩。
把王俊凱帶大的老太婆姓龍，叫什麽沒人記得了，如今已是古稀老人。從小到大，王俊凱都一直喚他婆婆。龍婆婆先前是靛幫某骨幹成員的情人，男人死後，她便已隱退了。因為年輕時樹敵過多，她的日子並不好過。再加上死了男人，精神也一蹶不振，成天都是泡在煙酒之中，靠著雲龍給的那點生活費過活。雲龍給的錢其實不少，只是這老太婆抽煙喝酒耗掉了大半，所以他們的生活一向清貧。
“大哥，我就不和你進去了！”劉志宏幫他把東西拎到門口，準備臨陣脫逃，“一看見那老太婆我就害怕，我還是走先了！”有幾次劉志宏隨王俊凱回過幾次家，那叼著煙的老太婆從來都不給劉志宏好臉色瞧，總是怒目相視。道上在兇狠的人劉志宏都對峙過，唯獨是怕和女人相處，尤其是這行走江湖多年心狠手辣的老女人。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麽。
“行吧，辛苦你了。那你是回畫廊待著？”王俊凱抹了抹額上的汗，點頭應允。
“不然我去哪兒？車我給你停隔壁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待會你自己去找啊——”劉志宏把車鑰匙拍到他手裏，正欲溜之大吉，老太婆聽見了門口的動靜，已經顫顫巍巍拉開門罵起來了。
“哪個狗娘養的站在別人家門口嚼舌根子！滾！”老太婆哫了一口，煩躁地用拐杖杵著地。
“哎喲，龍婆婆我的親娘誒，你嚇死我了！”劉志宏捂著胸口，被突如其來的一嚇，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這老太婆是他的克星，他最怕的就是她。
“還不快閉嘴！”
“看你那慫的——”王俊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快走吧。”
劉志宏得令，一溜煙跑了。
“婆婆，我帶阿宏回來看你你還不高興啊？”王俊凱笑，摟著氣哼哼的老太婆進了屋。
“哼，我就看不慣他那個古靈精怪的樣子，沒安好心！”
龍婆婆住的還是老式居民樓，樓道裏墻上到處是水澤，看上去破舊不堪。王俊凱從小在這裏長大，有了感情，如今飛黃騰達了，也並不嫌棄這裏。進了屋內，逼仄擁擠。小時候他還不覺得，長大了，長手長腳的，才發現原來只是個這巴掌大的地方。
王俊凱把帶來的東西擺了一地，他自己幾乎也就沒地落腳了：“婆婆，這些都是孝敬你的。還缺什麽你告訴我，我給你買。”
“算你小子有孝心！”龍婆婆緩慢地彎下腰查看著，滿意地笑了笑，“你隨便坐吧，要喝水自己去倒。”
“嗯。”王俊凱點點頭，這房子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帶個窄窄的兩臺。臥室被隔成了兩間，不過他小時候一直都在客廳睡沙發。客廳裏沒有裝空調，只有屋頂那老舊的吊扇在吱吱呀呀地響，卻絲毫沒帶來涼爽。他熱得汗如雨下，這裏是他自己家，索性就脫掉了上衣，裸著上身在竹椅上坐下了。
“喲，瞧你這小身板，練得不錯。”老太婆老眼昏花不假，但目光依舊毒辣，看著他結實的肌肉線條，讚了兩句。他是二十二歲的男人了，從小就千錘百煉的身體自然是出落得高大帥氣。“沒白給你吃那麽多肉。”
王俊凱跟著笑：“可不是麽，要不是婆婆你拿錢去喝酒抽煙打麻將了，我還能再長高點。”
“長那麽高幹什麽，傻大個！到時候我這小破房子就容不下你嘍。”龍婆婆幹笑著，拿起蒲扇緩緩扇著。
一老一少聊著聊著，天色漸漸近了黃昏。
似乎有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老太婆眼睛看不清了，但耳朵還敏銳著。她眼皮也不擡一下地喊道：“嘉兒，小凱回來了——”
聽見聲響，王俊凱起身去門口迎。進門的是個留著清爽短發的女孩子，五官精致漂亮，穿著卻十分普通。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她手裏拎著一個袋子，額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王俊凱接過她手裏的袋子，說道：“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早知道我去接你了。”
她叫陸嘉，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她看著王俊凱，胸腔中有一團氣流在橫沖直闖，撞得她生疼，渾身無法動彈。她凝視著他，慢慢便紅了眼眶。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已經是時隔兩個月之久了。沒想到兩個月之後的他，身體上布滿了大片可怖的紋身。
“小凱……你的紋身……”她張了張嘴，聲音哽咽而顫抖。
“嚇著你了？等著，我去把衣服穿上。”王俊凱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體上的烙印，紋的是靛幫的家輝。紋身向來是黑社會的傳統與標志。與雲深結了婚，也就意味著他正式成為了社團的一份子，要烙上這切膚的證明。
“沒……”陸嘉慌忙拉住正要轉身的王俊凱，搖了搖頭。
她勉強笑了一下，心中卻如刀絞：“這麽大面積的紋身，很痛吧？”
“……”王俊凱楞楞凝視著她，鼻尖發酸，便沒有逞強地點了點頭，“嗯……”是很疼，可是，他能忍著做到一聲不吭。
就算他喊疼，又有誰會在意呢？無非是笑他懦弱膽小罷了。
這世界上唯一一個還在乎他會不會痛的，也就只有面前這有些清瘦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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