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字就送給你了，可得留好，我的字還挺值錢的。”

接過東方逆水寫得最好的那一副字，軒轅無命點頭稱謝，退了下去。

軒轅無命自然不是想休息，他剛睡醒，如何睡得著？

再說，軒轅無命哪怕是輕眨一下眼，那一瞬間的黑暗中，都能看到軒轅蒼那日月盡碎時的慘烈景象。

軒轅無命心頭憋悶無比。

這一次從皇城回來，為了救人。軒轅叔雄是救出來了，卻把軒轅蒼給折了，如何不讓軒轅無命悲痛無比？

軒轅無命不恨東方逆水那不專業的跟蹤保護的能力，畢竟堂堂親王，何曾做過這樣的事？只怪自己鋒芒太露，只恨北堂家心胸狹窄，欺世盜名。

憤懣的胸臆無法舒展，軒轅無命感覺十分難受。

看著鋪在桌上的那幾列字，軒轅無命突然情感湧動，有種迫切完成這首《滿江紅》的沖動。

於是，軒轅無命從書房中的桌上取下筆墨。

當墨研好，軒轅無命心中已有腹稿。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千世輪回塵與土，萬古逆天無歸途。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喪親恥，猶未雪。人子恨，何時滅！禦天龍，踏破雲蒼山缺。壯志饑餐強敵肉，笑談渴飲仇人血。待十載，收拾劣侯府，祭天闕。”

軒轅無命揮毫潑墨，他的字不算很漂亮，但是寫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鋒芒揮灑，很有自己的風格。

更難得的是他情緒飽滿，滿腔仇怨之氣和報仇之志都借用筆墨，書寫到了紙上，濃郁的情緒躍然其上，竟然讓軒轅無命收獲了青怒緒力、黃思緒力和白悲緒力各一分。

稍微頓了頓，軒轅無命給這首算是改編的詞命名為《滿江紅·血仇》。

寫完這首詞，軒轅無命緩緩吐了一口濁氣，那憋悶的心口舒緩了一些。

推開窗，看著在淡淡的雲中緩緩游動的月亮，軒轅無命隱約感覺軒轅蒼的笑靨在那浮現。

“太爺爺，你請放心，孩兒活下來了，而且會一直活著，活得好好地。”軒轅無命喃喃道：“而且我一定會為你報仇，也會像你一樣，用生命守護著我軒轅家。”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北堂莫言，十年之內，我一定親手取你項上人頭，祭奠我太爺爺的英靈。”

然後軒轅無命就站在窗邊，吹著依然還有些溫熱的風，似乎在不知不覺中，這時令隱約已經到初夏了。

這一站就是半宿，軒轅無命獨望雲深星稀的天空，心性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這是一種人生的成長，每個人在遭逢大變時都必然會有的成長，只不過成長的程度就因人而異了。

可就在軒轅無命默然梳理心性時，一道黑影卻是在月下滑過，不過轉瞬間已經到了軒轅無命所在的屋外。

在軒轅無命心頭一緊間，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機鎖定住了他，他本能地施展了“青怒絕閃”，往屋內閃去。

“嘩啦……”

整個窗戶被巨力撞破，收斂心神的軒轅無命，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掌影從他剛站著的原地抓過，厚實的墻壁就如同紙糊的。

如果軒轅無命沒有及時離開，此刻恐怕已經被抓走。

“好小子，身法不錯啊！難怪他們多次強調，說你很滑溜，讓我多註意。”

這個時候，伴隨著的是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起，一個讓軒轅無命想到童話世界裏巫婆的聲音。

軒轅無命瞳孔微微收縮，在豁開的墻洞外，是一個身著紅色長袍，頭頂紮著一條粗壯辮子跟尾發綁在一起的老嫗。

這老嫗五官深邃，雙目幽然，臉色蒼白，似乎修煉了什麽魔功，整個人讓軒轅無命不由又想到了前世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

尖叫聲此起彼伏，一些被打擾了美夢的人罵咧咧地推開窗，卻正好看到這詭異的一幕，紛紛見鬼般地縮了回去。

不過有幾個口齒不太幹凈的，則被莫名的勁氣連腦袋都割掉了，自然更是驚起許多慌亂。

“何方妖孽，擾人清夢？”

披著長衣的東方逆水從軒轅無命的隔壁也直接撞破墻體沖了出來，在看到空中那老嫗時，臉色不由驚變：“鬼瞳姥姥？”

“桀桀……”

鬼瞳姥姥怪笑著看向東方逆水：“你認識本聖？”

東方逆水臉色發苦：“大周武國的武聖才多少？鬼瞳姥姥形態風範又異於常人，如何不識？”

“既然識得本聖，那就乖乖退下，要不然別怪我不給皇家顏面。”鬼瞳姥姥陰幽幽地看著東方逆水。

感受到東方逆水那糾結的目光，軒轅無命強笑了下：“親王，您請便吧，既然小子命該有此劫，也無需強求。”

東方逆水皺眉，卻是看向鬼瞳姥姥：“能告訴本王，你為何也要奪這軒轅無命，難道堂堂武聖，也屈尊於地方侯府？”

“本聖行事，還需跟你說麽？”鬼瞳姥姥顯然並不想言明，無疑還想給某些人遮著這塊遮羞布。

東方逆水那糾結的目光再次看了過來，軒轅無命的笑容更自然了一些，朝他鞠了一躬：“親王，你的恩情小子銘記於心，今生恐無望報答，來生結草銜環再報此恩。現在，請無需難做，您沒必要跟我死在一塊。”

“瞧瞧這小子多懂事。”鬼瞳姥姥桀桀笑道：“如果不是形勢不對，本聖還真想收你為徒呢。”

軒轅無命嗤笑了下：“老妖婆，你覺得你配麽？”

“該死，你叫本聖什麽？”鬼瞳姥姥勃然色變。

“這麽喜歡這個外號？那我再多叫幾句……老妖婆，老妖婆……老……”

軒轅無命叫不下去了，因為鬼瞳姥姥眸光驟然一冷，整個空間仿佛都進入了寒冬臘月，而軒轅無命感覺到一個極其恐怖的壓力無聲地朝他擠壓了過來。

這是一種很像武勢的存在，但是明顯比武勢更加強大。

軒轅無命心念一動，三大武勢驟然開啟，希望能抵消這種壓力，但是無果，三大武勢甚至想作用開來都很難，一切都被壓縮在軒轅無命身周。

“噗……”

恐怖的壓力，讓軒轅無命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揉碎，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而就在體內的烙印之力蠢蠢欲動時，那股壓力稍微舒緩了一些。

武聖的確很恐怖，一個意念之下，就能要人命。這種差距，就算是《情緒管理學》也無法彌補。

讓軒轅無命感受到如此巨大壓力的，是大道法則。

作為武聖，能夠將武勢和戰意融合，初步借用法則之力，意念之下，都有一縷法則威壓，這種接近領域的力量，對於武聖之下，都有絕對的壓迫力。

“要不是有人還要你活著，你已經是個死人了！”鬼瞳姥姥眼中滿是森冷的殺機：“現在，還敢叫我老妖婆麽？還敢說我不配麽？”

雖然壓力還很大，但是軒轅無命卻是咧嘴冷笑，堅持著吐氣開聲：“你……不……配！”

“該死！”鬼瞳姥姥怒極，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單手輕甩，靈能如同臘月狂風，冷冽呼嘯，抽向軒轅無命。

鬼瞳姥姥無疑動了殺心。

軒轅無命在鬼瞳姥姥的勢場之下，原本是根本無法抵抗，但是對方竟然動用了靈能攻擊，他也就可以再次施展“青怒絕閃”。

而且這一次，軒轅無命施展“青怒絕閃”直接閃到了錦來客棧大堂裏去了，也就消失在鬼瞳姥姥地眼皮底下。

東方逆水眉頭一跳，他的意念沒有鎖定軒轅無命，所以很驚訝軒轅無命怎麽會憑空消失。

但是鬼瞳姥姥的意念卻是鎖定了軒轅無命，所以她明白軒轅無命這是用詭奇的身法躲到錦來客棧裏頭去了。

如果她出手，都被軒轅無命給逃了，那她這個鬼瞳姥姥的臉真就丟到姥姥家了。

所以鬼瞳姥姥狂怒間，沈哼了一聲，恐怖的氣浪帶著刺骨的寒風，掠起一片爆破聲，將整個錦來客棧給撕裂了開來。

“啊……救命啊……”

在無數慘叫聲和呼救聲中，軒轅無命剛剛施展疾光電影從錦來客棧飛射而出。

“抱歉了……”

收到青怒緒力、白悲緒力和玄恐緒力各三分的軒轅無命，知道自己的行為恐怕讓很多人受了無妄之災，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軒轅無命施展了“白悲明鏡”，將感官提到最敏銳，然後施展了“青怒極速”將速度提高到極致，再隨時做好“青怒絕閃”的準備。

可是當那個陰冷的勢場之力再次有形的物質將他包裹住時，軒轅無命的身子驟然一滯，恐怖的壓力，加上由高速運動驟然變成靜止的強大慣性力，讓軒轅無命那剛剛恢覆的臟腑再一次受創，一張口，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跑啊？你還挺能跑啊！打斷你的雙腿，你還能跑麽？”鬼瞳姥姥表情一橫，單掌輕揮，也不見靈能運行軌跡，軒轅無命吃痛地悶哼出聲，身子一顫，倒在了地上。

是雙腿膝蓋骨直接被震碎，軒轅無命被廢了。

痛苦地用雙臂撐起上身，軒轅無命倔強地盯著如幽靈一般飄過來的鬼瞳姥姥。

“怎麽不跑了啊？”鬼瞳姥姥冷笑地看著軒轅無命：“跑啊！”

軒轅無命嗤笑道：“有本事殺了我啊，可笑堂堂武聖，只能當人走狗，再憤怒也不敢殺我，真是可悲。就像你這種失去了武道本心的武者，永遠也不可能再有突破。”

這次實在是被刺激到了，鬼瞳姥姥尖叫了一聲：“臭小子，看我不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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