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莫言……”

軒轅蒼瞬間蒼老了許多，不得不停了下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軒轅蒼在害怕，在恐懼。

他不是想到自己會死而恐懼，他想到了軒轅無命會死，代表著軒轅家最宏偉希望的存在會因此而消失。

他軒轅蒼死不足惜，反正他已經活了一百多，在死之前能夠突破到武神，了卻了心頭一大遺憾，夠本了。

可是軒轅無命不一樣，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天賦比軒轅劍都更恐怖，假以時日，他必然能成為武聖，讓軒轅家重現古時的盛景。

如果要用他的命，去換軒轅無命的命，軒轅蒼會義不容辭地去換。

軒轅無命心頭也沈落到了谷底。

“三爺！”鮮於懿臉上浮起一抹舒緩的表情，至少今天這事沒有被他搞壞。

“軒轅蒼，你還真是不乖啊，老實受死不挺好，犯得著這麽折騰麽？”北堂莫言玩味地看著軒轅蒼，在他眼中，軒轅蒼如今就如同掉了牙的老虎，而軒轅無命更是一只逃脫不了的小貓。

“為什麽？”軒轅蒼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心思去思量什麽尊嚴類的事，他恨恨地盯著北堂莫言：“為什麽侯府就容不得我軒轅家？”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因為你們不老實，不聽話！蒼山域是我北堂家的蒼山域，不需要不聽話的世家。”北堂莫言憐憫地看著軒轅蒼。

“我們怎麽就不老實？不聽話？”軒轅蒼恨聲道：“你可又說得出個所以然？”

“當初我兒禮賢下士，要招攬這軒轅無命，他還不樂意，多處拂逆我兒顏面？如今我父王自降身份，要收這軒轅無命為義子，他竟然還不依？難道心無異心？”北堂莫言冷笑：“即便沒有異心，為了我父王和我孩兒的顏面，我這個為人子為人父之人，於情於理都該滅殺了他這個異種。”

“好一個禮賢下士，好一個於情於理！”軒轅蒼怒極反笑：“你們北堂家還真是一群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今日就算我爺孫死在這裏，也要詛咒你北堂家從此由盛而衰，百年內家破人亡。”

“好你個老家夥，留你不得！”北堂莫言聞言，臉色一冷：“鮮於，動手！”

話音落下，北堂莫言手中已經多了一把紫光閃爍的鉤鐮刀，原本還頗為柔和的面向迅速變得猙獰。

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力量鋪了開來，讓軒轅蒼和軒轅無命感覺到了十分的陰冷，一股懼意油然而生。

“陰魂武勢！”軒轅蒼臉色驚變。

果然是武勢，軒轅無命心頭微驚，連忙強力催動三個武勢，同時給軒轅蒼打氣道：“太爺爺，你負責逃，我來抵擋他們的攻擊。”

“屁話！”軒轅蒼暴喝：“你這個臭小子今天犯什麽軸？”

話音不落，軒轅蒼驟然一咬牙，帶著軒轅無命再次往地面紮去，同時一把攬過軒轅無命的肩膀，語氣急促但是感情充沛地說道：“你小子……一定要活著！”

軒轅無命渾身都在顫抖，他能感覺到軒轅蒼的死志。

“太爺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真的有辦法擋得住他們的攻擊，我……”軒轅無命忙著解釋著，他想告訴軒轅蒼他擁有五情烙印之力，就算是武聖的攻擊也能擋住。

可是軒轅蒼這個時候哪聽得進他說什麽，在馬上要落到地面時，再次高喝一聲：“一定要活著！”

然後他在軒轅無命的腰帶裏塞了一個硬物後，就將軒轅無命往蒼山學府方向猛力一甩。軒轅無命整個人在柔和卻強大的甩擊力量下，直朝千丈開外的森林落去。

“太爺爺！”

軒轅無命悲呼著，可是他在空中根本沒有辦法借上一分力，只能任憑軒轅蒼在他身上流著的力量將他高速送向遠方。

而身上那些力量一點點的流失，就如同軒轅蒼迅速變小的身影一般，都讓軒轅無命感覺到了一種即將遠離他生命中的感覺。

“鮮於懿，你去追那小子！”北堂莫言也看出軒轅蒼的意圖來了。

“是！”跟著沈落的鮮於懿身形一折，就朝軒轅無命沖去，在他看來軒轅蒼這種行為是最愚昧的。

軒轅無命沒有了他的保護，能跑多遠？而他自己沒有了軒轅無命武勢的幫助，又能擋住幾次攻擊？

可是他剛剛沒折出多遠，突然臉色驚變，整個人猛然強行止住前沖的身形，猛然往高空拔升，就仿佛遇見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樣。

跟他在做同樣的事的，是北堂莫言。

因為軒轅蒼在這個時候，整個人泛著血光斜彈射向空中，竟然發揮出了高出之前的倍於速度。

鮮於懿和北堂莫言這個時候才明白，軒轅蒼這是為什麽要把軒轅無命甩出那麽遠了。

軒轅蒼這是想跟他們同歸於盡的節奏啊！

果不其然，軒轅蒼在迅速追近二人後，猛然爆發出了生命最悲愴的吶喊：“日月盡碎！”

“日月盡碎！”

聽到這四個字，再聽到那響徹天地的震響，看到那空中如同核彈爆發般的恐怖血紅光芒，軒轅無命那高速遠離的身子劇顫，淚水嘩然。

“太爺爺……”

日月盡碎，就是武神以自爆體內靈海日月為代價，而瞬間釋放生命所附帶的一切能量。

一個武神日月盡碎的威力有多少？

上古時期有武聖級的大能專門做過研究，他發現日月盡碎的力量基本上武神基礎力量的兩到五倍左右，這個倍數會跟這個武神死亡時體內所蘊含的靈能殘餘有關。

最低倍數就是三倍，也就是哪怕靈能耗光的時候，也能爆發出四倍基礎力量的恐怖力量。

這個力量還不是單位點的力量，而是範圍面的力量。

而自爆範圍，跟修為有密切關系，像神明境二星的武神，日月盡碎的最大傷害所能波及的範圍應該在直徑一百二十丈的樣子，而餘威能沖擊到十倍距離。

軒轅蒼的基礎力量大概是一百二十萬牛，而他現在基本上是強弩之末了，所以日月盡碎的威力稍弱，應該只有兩倍多點的樣子。

如果計算為兩倍半，那就是三百萬牛的力量，這已經相當於一個神明境圓滿的武神的基礎力量的了。

軒轅蒼的實力拿捏得很好，他日月盡碎的時候，無論是鮮於懿還是北堂莫言，都處於半徑六十丈的範圍之內。

尤其是鮮於懿更是距離不到二十丈，因為軒轅蒼優先選擇的是他，一是因為他的靈能所剩也不多，二是因為他距離軒轅無命更近。

軒轅蒼日月盡碎的目的，就是以生命為代價，拖一個下水，並重創另外一個人，給軒轅無命創造生存的機會。

“嗡嗡……”

“嘭嘭嘭……”

無數能量波向四面八方綻放了開去，如一朵血色綻放的曼珠沙華。

在死亡的壓迫下，鮮於懿掣出了一件藍光絕品的防禦靈導器，同時一咬舌尖，一口舌尖血噴在了那靈導器上。

北堂莫言同樣怒吼著掣出了一件紫光級的靈導器，同時捏碎了一塊靈烙魂符，一道金黃色的盾形光芒將他整個人都罩了起來。

轟……

血光徹底覆蓋了二人。

當血光漣漪越散越開，中心的光紋漸漸變淡時，兩道人影被沖向了千丈高的高空。

那正是北堂莫言和鮮於懿。

“咳咳……”

北堂莫言劇烈地咳嗽著，血水噴濺，臉色如同金紙。

至於鮮於懿，在靈導器被直接震毀後，卻是倒黴催地被震暈了過去。而在軒轅蒼日月盡碎的沖擊波餘力消失之時，他的身子失去了力量的作用，而從一千幾百丈的高空猛然往下墜落。

北堂莫言猛然心頭一驚，因為他也看到了這一幕。

神明境的武神，身體強度已經很高，可是千丈高空摔下去，如果砸在地上，沒什麽特殊靈導器保護，那也是個死字。

雖然之前暗地裏會罵鮮於懿老了沒用了，可是北堂莫言還真不想這麽好的一條狗死了。

可是兩人相聚一千幾百丈，他如今氣血翻湧，自己能穩住身形飛在空中已經不錯了，哪還能救得了他？

“啪……”

鮮於懿的身子狠狠地摔在了狼藉一片的地面，身子雖然沒有被摔成稀巴爛，但是內臟都從口鼻中摔出來了。

鮮於懿摔醒了，可是醒來過後，只來得及看到空中一個人影在朝他靠近，他想擡起手，但是最後一點力量也從他身體中迅速流走了。

當北堂莫言平穩地落在鮮於懿身邊時，卻感覺到他生機盡失，已經死絕了。

“該死！”

北堂莫言也不知道在罵誰，收起鮮於懿的屍體跟須彌首飾，然後眸光看向蒼山學府方向。

“嘩啦啦……”

軒轅無命的身子撞斷無數根粗壯的樹枝，摔落在森林裏。

“太爺爺……”

軒轅無命悲愴地跪在了地上，淚水嘩然，他現在懊悔無比，為什麽要提議軒轅蒼帶他往學府這邊趕？如果不往這邊趕，就不會碰上北堂莫言，太爺爺也就不會死了。

可是這個時候，後悔也沒有一點用了，軒轅蒼為了給他留下生機，已經日月盡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同時想到軒轅蒼在決然選擇日月盡碎前，似乎塞了一件東西到他腰帶裏。

軒轅無命摸了出來，是軒轅蒼的須彌戒指，最普通的須彌戒指。

可是軒轅無命知道，這裏面有軒轅家的傳承。

“你一定要活著！”

這是軒轅蒼對軒轅無命做的最後的交代。

軒轅無命猛然驚醒：“軒轅無命，堅強點，現在不是你哭的時候。太爺爺不能白死，你要活著，為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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