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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展熊飛巧離通天窟白玉堂敗走龍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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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盼小心翼翼下到窟底,但覺陰森森寒意刺骨。周遭青苔斑駁,淡淡的黴味和著一股烈酒濃香撲鼻而來。心倏地跳得厲害,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展爺?”聽不見回應,她退後兩步,將手掌攏成喇叭,提高嗓門又喊:“展大人!”仍是無人應答。莫不是出什麽岔子了罷?她慌亂轉身,孰料竟一頭撞進個溫暖懷抱。

“展大哥?!”潘盼失聲驚呼。

“小潘?!”南俠口氣乍驚又喜。

“真的是你?!”二人同時又道。

肩膀很寬闊,氣息很好聞。不過這艷遇的時間地點有些不對,尤其是旁邊還有個看斜頭的!色女悻悻抽離美男懷抱,朝石階前裝咳的某人猛丟眼刀。

“展兄。”雙俠朗朗出聲。

“賢弟也來了。”南俠聽出是丁兆蕙的聲音,更覺歡喜。

雙俠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出去說話罷。”

“賢弟說得是呢。”展昭應著,正要拾階而上,陡聽潘盼一聲尖叫:“餵,你怎麽把這醉鬼弄下來了!”借著微弱一點星光細瞧,原是雙俠將那愛唱曲的看守綁成個粽子給拎到洞底了。

“讓他在這裏困上一覺得了,省得明早酒醒了,四處啰唣被人發現。”雙俠思慮得周全。

三人魚貫而出,潘盼落在最後,東張西望又發現個西洋景,洞壁之內竟懸著一塊一尺來長的小橫匾,石灰底兒,上書三個朱紅大字“氣死貓”!想來定是那錦毛鼠的傑作,念其促狹,忍不住“吃吃”笑出聲來。

丁兆蕙停了腳步,語帶譏誚:“見了你家展爺也不用樂呵成這樣罷?自打上島傻笑便沒停過……”

潘盼聽著不依,追上去嚷嚷:“我笑我的,哪招你惹你了?難不成小的天天對著您哭,二爺瞧著就舒坦了?”

展昭伸手拉過她,略帶責備口氣道:“小潘,休得無禮。”既而又朝雙俠抱拳,“我這屬下性子倔點,心地兒卻是好的,有甚得罪的地方,賢弟看劣兄薄面,多擔待些。”

丁兆蕙冷哼一聲道:“你這主家都不計較,小弟更沒甚麽好說的了。”

出了通天窟,已過三更鼓。離天明尚有些時候,三人索性到那“趙子龍”的草棚裏,擺開吃食,坐下敘談起來。雙俠先說了上島始末:眾兄弟如何得知消息,又如何定下計謀,連同西湖幫困反被潘盼誆去三百兩銀子一並道盡了。潘盼也不甘示弱,將當晚被霸王莊的兇徒追打,再遭綁票,又僥幸逃脫之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罪魁禍首直指某個半途將她丟棄,帶著美人兀自跑路的大俠。倆人針尖對麥芒,不由鬥得興起。

丁兆蕙突然機鋒一轉,問向南俠:“展兄,小弟尚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展兄能否應允?”

南俠展顏一笑,答:“賢弟但說無妨,劣兄無不盡力。”

這當會潘盼正在化悲憤為食欲,撕了塊雞翅膀,細細啃咬。陡聽丁兆蕙道:“這伴當水性不錯,錘煉一番,行船必是個好手,小弟尋個武藝好的莊丁與兄長調換如何?”

“哦……”展昭沈吟。

錘煉?!她心頭大駭:死小子!想將咱討過去慢慢折磨吖?好你個貓兒,咱辛苦上島救人,你若是忘恩負義,回頭告你媳婦兒,讓她定死你……“咯嘣”一聲,翅尖斷了,再“咯嘣”一聲,翅中斷了。一時間,某人牙齒與雞骨的戰鬥聲,鏗鏘入耳。

“非劣兄有意推卻,只是小潘原為開封府的衙役,他的去留,要公孫主簿定奪才好。”展昭裝個糊塗,一腳將皮球踢給千裏之外的竹子精。

“噢,倒是可惜了。”丁兆蕙神色掠過一絲遺憾。

小樣!咱好歹也一吃皇糧的,想整咱,沒那麽容易……“呸!呸!”潘盼恨恨地吐了一地骨頭渣子,忽覺著有些不對,低了腦袋心虛道,“吃雞忘吐骨頭了。”

小飲了幾杯,展丁二人又商量起天明如何與黑妖狐裏應外合奪取三寶的事兒來。

“白日裏行事不比黑夜。”展昭頓了頓,看向潘盼道,“小潘,你莫要跟去了,在回路上等我們便是。”

雙俠點頭附和:“你這兩下子,幫不上忙是小,萬一被人拿住,還帶累我們。”

潘盼求之不得,也不理他話帶譏諷,忙不疊應聲:“嗯嗯,二位爺說得是。小潘就去後山江汊子那歇著,等倆位爺的好消息。”說著,又抓了一大把鹵花生揣兜裏。

酒足飯飽,相互道了小心,三人趁著夜色各自上路。丁展倆個負著取三寶的要務,自是往五義廳方向趕去。惟剩了潘盼了無心思,悠哉樂哉往後山走。悉不知這一等,竟等到一出意想不到的大戲,她也免不了要攪和其中呢。

且說丁家莊這頭,黑妖狐與小諸葛早早便紮束停當,作別丁兆蘭與陷空島三鼠,起了舟船,往蕩南飛峰嶺過來了。

那白玉堂盜三寶,擒展昭,正是志得意滿時,孰料幾位哥哥不架勢,氣的氣,跑的跑,偌大一樁英雄事,只愁無人擊掌相慶。乍聽莊丁來報,智化與沈仲元到訪,心底甚為歡喜,忙命人開正門相迎,在五義廳置了酒菜,為他倆接風洗塵。

三人入桌,智化年長,被捧在首位,白玉堂主家,居中坐了,沈仲元本是個淡泊性子,謙遜地居了末席。

白玉堂令小廝斟了酒,站起一個囫圇飲盡,開口道:“智兄、沈兄,頭回上陷空島來,恰逢白玉堂幾位兄長不在,招呼不周,小弟鬥膽,先敬兩位一杯,就算替幾位哥哥陪個不是罷。”

智沈二人忙起身同飲一杯謝過,只聽智化接口:“前些時候與賢弟在中牟一別,愚兄回到杭州,心中甚是想念。久聞陷空島五鼠高義,便邀了沈賢弟一同,上寶莊奉謁來了。”

白玉堂見智化神情懇切,且言辭間不吝讚美,心底倍覺舒坦,強掩了得色擺手:“豈敢!豈敢!”

智化見了,忙向沈仲元使個眼色,小諸葛心領神會,端起酒杯道:“來來來,相逢即是樂事。五弟年少英雄,愚兄借花獻佛,且幹了這一杯!”

白玉堂雖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可再能耐,又如何轉得過妖狐貍這一肚子鬼主意呢?更何況身旁還有個風度翩翩的小諸葛在猛敲邊鼓,“兄長弟短”來去幾遭,黃湯馬屁齊上,直把個錦毛鼠灌得是暈暈乎乎。

眼瞅著白玉堂一張俊面浮上七八分醉意,這黑狐貍開始放妖蛾子了,指著玉堂肋下紅穗子如意結的寶劍佯問:“白賢弟一向是使刀的,何時換作用劍了呢?”

白玉堂酒興正濃,哪提防智化誆將於他,洋洋得意應聲:“智兄,你等有所不知,小弟這劍可是大有來歷。”

智化心中暗笑,想他出身名門,博聞廣見,又打小癡迷兵器,但凡有些名氣的刀劍,只消瞧上一眼,這出處是莫有不知的,更何況這柄譽滿天下的“巨闕”呢?他只裝作不知,興致勃勃道:“噢?賢弟倒是說說,也給愚兄長長見識!”

“哪裏,哪裏……”玉堂連連擺手,“這口劍便是春秋歐冶子為越王所鑄五件神兵之一——巨闕。本不是小弟的,看著順手,拿來耍上兩天頑頑。”

沈仲元故作驚惶:“哎呀呀,說起巨闕,那不是南俠展昭的隨身佩劍麽?又怎會落入五弟手中?”

白玉堂嗤笑一聲,神情不屑道:“那‘禦貓’跑來盧家莊生事,行止甚是無禮。小弟一怒,將他擒獲,拘在島內,挫挫他的銳氣!”

黑妖狐聽了,大拇指一豎,誇讚道:“南俠的功夫,江湖上也是拔尖兒的,五弟能將他拿住,可見更是個好的!”

沈仲元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展昭不過是運道好,在耀武樓封了個護衛罷了。若是五弟得去,還指不定誰占了先。”

這兩人一搭一唱,可說到錦毛鼠心坎兒裏去了。他正是存了此意,才上東京鬧騰的,此番從智沈口中道出他白玉堂比展昭高了一籌的話兒來,怎不歡喜非常呢?

那晌智化又在裝糊塗:“這展昭不在開封府辦差,千裏迢迢上陷空島做甚?”

白玉堂醉得酣暢,便將如何逞義氣,上東京,夜闖開封府,巧入清心樓,盜得三寶之事一五一十說了,聽得智沈兩個唏噓不已。玉堂只當他們被嚇著了,一臉倨傲又道:“小弟並無旁意,只想叫姓展的落個晦氣,別人吹上天的‘禦貓’,在我錦毛鼠這裏,可討不到半點便宜去!”

“五弟果然膽識過人,見地非凡!”智化拍著巴掌,好奇問詢,“游仙枕、古今盆、照膽鏡,這三寶愚兄早有耳聞,一直都當作市井流言來著,難道世間真有此等神奇物事不曾?”

妖狐這問話頗有水準,既不明提想見識三寶,暗地裏卻含了“光聽你說,也不知可信度有多高”的意思在內。白玉堂卻是中計,大咧咧言道:“三寶之說,當然是實有其物了。智兄若是不信,小弟這就命人拿來五義廳與哥哥瞧瞧!”

沈仲元忙不疊接口道:“可好,可好。也讓我等山野之人開開眼!”

“白福!”白玉堂舉手,喚過一名伴當,貼耳關照了幾句,那白福得了令,從側門退下,徑直往連環窟取三寶去了。悉不知這一去卻和小雞子似的,路上兩只老鷹可候著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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