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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目光刺激到,張素花心中一陣不爽,揚起脖子道:“是我傳的又如何,她本來就是妖怪,戰場上人盡皆知,我這是為民除害。”

蔣焃厭惡的挪開眼,冷冷道:“拉出去,充軍妓。”話剛落,那兩人從門外進來,拖起便走。

以他現在的能力,說是充軍妓必然不會是假的,張素花這才知道害怕了,瘋狂的叫喊道:“相公,我才是你娘子,從上輩子就是,我才是……”

其中一人將她嘴捂住,在後腦敲下去,張素花腦袋一歪,已是不省人事,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提督。”突有一士兵進來稟告,“你家中起了大火……”

“什麽?”

【任務完成,獎勵無限儲物寶袋一個,即將進入下個世界】

袁沁在房中整理賬冊,聽到有群人在外面搬柴火要燒死她,其中有蔣夫人失控的驚吼聲,也有蔣老爺心急如焚的阻攔聲。

門也被從外邊鎖上了,濃煙滾滾,火光漸漸滲透,正準備用術法出去,卻突然在腦中冒出主神手冊的提示。

剝離這身體的瞬間,她看見一抹熟悉的聲音拼了命的闖進來,不顧大火,心急如焚的喊著她的名字。

“沁兒……”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蔣焃一直以來是個只顧自己心情爽快的少爺,直到遇到他命定的克星,一見她,蔣焃才知自己以前活得日子是怎樣的無趣,喜歡她,想要占為己有,滿心為她歡喜為她憂。

他雖直來直去,脾氣火爆,卻也不笨,明明是同一個人,卻給他前後截然不同的兩種的感覺,他天生嗜酒,卻只喝一樣,別的都味如清水。那日飲酒過度喝醉了,翌日醒來,一丫鬟躺在他懷裏,那刻他只覺得惡心想吐,被觸碰過的皮膚接連洗了三遍,幾欲脫皮才罷休。

正好紅梅奉蔣夫人之命,來給他送東西碰見了,立馬告訴了她,有娘處理,蔣焃樂得輕松,也不去管那丫鬟的死活,只想著永遠不要見她。誰知第二面竟來得那樣快,且就此讓他牽腸掛肚,一顆心搭了進去。

她打起架來,連他一個男人都鬥不過,他也見過賬房的先生算帳,無一不是用算盤,一點點撥弄出來的,可她只在心中默算便寫出結果,這些怎麽可能是個小丫鬟能夠辦到的。

蔣焃知道她的不同,既感到高興又害怕,高興她待他不一樣,這些秘密她輕易就展現在他跟前,絲毫不遮遮掩掩,可他又害怕,若是旁人大概會怕她是妖魔附身,繼而防備恐懼,蔣焃卻只擔心她若真的是妖魔,必然有一天會離他而去。

他努力要變強大,他想要等自己有能力了,就可以永遠留住她,不管她是妖是魔亦或者是鬼。

可一場大火葬送了他所有的希望,也燒毀了他對她所有的記憶。

戰火紛飛,朝廷重武輕文,科考延遲,毛紀一身才華無處施展,在張素花莫名其妙失蹤後,他四處尋找皆無所獲,報到官府也無人受理,他無可奈何,只能到處逢人便問,等母親病逝後,就做起了教書先生,一生再未入仕途。

得知妻妹嫁了戶好人家,他看著堂下抱著書本搖頭晃腦的學童,欣慰一笑。

迎娶張素梅的人乃是平遠侯的公子,今科解元,兩人相逢於一場春雨,解元對她一見鐘情,得知她立志不嫁卻仍舊鍥而不舍,登門求親七次,才感動張小姐,兩人的情緣在當時廣為流傳,稱之為七緣,此後男子需求親七次,女方才同意。

臨屬國日漸強大,對中原虎視眈眈,得知異姓王戰敗,兩軍必然元氣大傷,正是他們趁機攻打,坐收漁翁之利的好機會。誰知新上任的將軍是一把殺人利器,屬國竟被打得節節敗退,最後被逼藏在峽谷內,來了個甕中捉鱉。

退敵軍,行犒賞三軍,兵士們圍著篝火,把酒言歡,一時興起召集軍中所有軍妓陪同,現場一片旖旎景象,行軍打仗,男人都有生理欲望,此時竟有很多拉至一旁尋歡作樂。

張素花打扮清涼,依偎在一士兵的懷裏,任他揩油,眼神瞥向高位,那無動於衷、徑自飲酒的男子。旁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玩鬧,唯有他一人獨喝悶酒,這些軍妓無一人敢靠近他,識趣的離得遠遠的。

男子表情沈靜無波,臉上一道極深的灼傷痕跡,從額頭劃過半邊臉直到下顎,據說是家中突起火災,他避之不及所致,本是極好的相貌卻偏偏被毀去一半,但誰也不敢因為這事而嘲笑他。

他是她前世的夫,她已經記不清為什麽會淪為這步田地,也記不清為什麽會在一夜間成為了軍中最下賤的軍妓。明明已經改了前世的錯路,選擇了毛紀,為什麽今生毛紀一事無成,而他卻步步高升、位高權重。

一只鹹豬手伸進她的衣襟內揉搓,她呻吟一聲,主動貼上去迎合,目光再看向那人時,已不見了人影,唯有火星在眼前跳躍。

不久後,軍妓中眾多感染了臟病,俗稱花柳,病死的便被草革一裹,就地焚毀。

31

在漩渦中旋轉,袁沁的意識昏昏沈沈,卻仍舊忘不掉他最後的那個眼神,眸中透出的暗流讓她心驚,仿若整個希望被掏空一般,空洞得嚇人。

在上個世界,在她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後,也明白自己心之所屬,便沒有故意去推動劇情發展,為的是能夠在他身邊多待些時間,所以這次完成任務,她完全是雲裏霧裏,不知其所以然。難道主神手冊發現她與聊齋世界的人產生感情,所以強制帶往下個世界的麽。

袁沁覺得自己隱隱抓住了真相,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既然主神手冊有什麽瞞著她的,那她就非得挑出來不可。關於愛人,她有種直覺,不管再經歷幾世,他都會找到自己,總有一天會見到,而她也會同時去尋找,就算再分離又如何,只要初心仍在。

極速的漩渦停止,她像是到了什麽地方,耳邊寂靜無聲,安靜得有些詭異,偶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扶著額頭,咬牙制止這種眩暈感,主神手冊適時在腦海中出現。

【未尋到與主神契合的軀體,是否選擇以主神靈體方式出現】

什麽?袁沁猛地睜開眼,沒想到她才剛到這個世界,就接到這樣一個重磅炸彈,靈體說白了,就是魂身,但是主神的靈體與一般的鬼魂又不一樣。

鬼魂是人類死亡後另一種存在方式,他們或游蕩於世間,或繼續轉世投胎,若沒有貪嗔癡恨怨等氣維持,鬼魂便會在離體的時候渾渾噩噩飄往地府,而那些在人世間不願離去的,則是對這個世界有放不下的人和事,一般對待這樣的鬼魂,地府陰差選擇抓捕,強行帶走。

袁沁身為主神,擔著‘神’的名號,自然與他們不同,雖同樣是死後的魂狀態,申進為主神後,靈魂便會被淬煉,轉而變成另一種淩駕於鬼魂之上的靈體。

靈體狀態唯一的缺點,就是只能在主神界長久維持,如果貿然出現在別的地方,則會變得極為脆弱,易陷入休眠,這也是為什麽主神手冊每到一個世界,便為主神尋找磁場相合的軀體。

事出突然,這個世界完全沒有磁場相合之人,若是強行找人附身,會直接傷及靈體,造成不可估計的後果。不過幸好這是聊齋世界,什麽妖魔鬼怪沒有,也不差她這一個異類,只要多加小心謹慎,想來靈體也就不會受到什麽損傷。

想罷,環顧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袁沁雙手掐印,驀地發出青光照亮周圍,她這才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像是在一口暗無天日的深井中,井上還被一塊重石壓住,泥濘的地面,有些許惡心的蛇蟲類在爬行。

一轉頭,青光照到一張慘白的面孔,七竅流血、雙目突出,正直直的瞪著她。

“啊……”猝然受到驚嚇,袁沁捂著砰砰跳的小心肝後退兩步,待稍微平靜下,才凝眸去看。

這是一具死亡多時的女屍,看破損的衣物服飾,生前應是個丫鬟,看來主神手冊原本是要她附身這具女屍,結果發現女屍與她相斥,這才迫於以靈體方式執行任務。

想到這一環,袁沁心下無比慶幸,還好是相斥,要不直接詐屍,不僅是她接受不了,還會被認識女屍的人直接燒死吧。

跟屍體待在一塊,再一聞這腐屍味,她忍住幹嘔,迅速化作一道青光鉆出枯井。

井外是座宅院,天上掛著一輪圓月,夜間的空氣也極為清爽。袁沁輕吐口氣,感受到靈體狀態的輕盈,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察覺似有人聲向這邊來,她左右看看,忙矮身躲在鎮壓枯井的石頭後。

“奶娘,小姐是去找姑爺,我們去不太好吧。”兩人提著一盞燈籠過來,年紀小些的丫鬟,有些害怕的摟著奶娘的手臂,顫顫巍巍道。瞧見點風吹草動就緊張的躲在她身後。

奶娘也被她的一驚一乍弄得緊張兮兮,呵斥道:“你這丫頭,這是在府裏有甚好怕的,小姐出去這麽久還不回來,我這眼皮跳個不停,實在放心不下。”

小丫鬟揪著她的袖子,驚顫道:“先前紫嫣投井死後,這裏就不太幹凈,夜夜有女人的啼哭聲,要是從後門出去,就得經過這裏,奶娘,我害怕,不如還是從前門走吧。”

說著,眼角正瞄到那口井,月光在墻面投映出一個人影,長發被風吹得翻飛,恍如鬼魅。

她驚恐的睜大眼,雙腿瞬間發軟,嘴唇哆嗦,半句話也說不出。

“都走到這兒,快些出去也就是了,小姐不喜歡府裏人提起紫嫣的事,你日後可莫再說了。”奶娘正訓斥著,突然發現這丫鬟停下步子不走了,腦袋偏往一個地方,眼神呆澀。

奶娘拍拍她的肩膀,奇怪道:“你停下來做什麽,小姐還在梅林等著呢。”

小丫鬟慢慢擡起不停發抖的手,緩緩指向那處影子,奶娘順著看去,提燈籠的手頓松,兩人轉頭對看一眼,同時失聲尖叫,跌跌撞撞的逃竄。她們身後遺留下盞燈籠,風一吹,翻滾兩下,撞到房廊下的柱子,搖曳熄滅,一縷煙飄往天際。

袁沁沒想到自己躲了起來,還是把人給嚇到了,不過也聽來了一些信息,比如原來井下死的女屍名叫紫嫣,她閉眼,迅速接收主神手冊傳來的資料。

這是一個女鬼覆仇的故事。

王安旭乃一介書生,在即將赴考之際,與名妓梅三娘情投意合、生死相許,只是命運作弄,王安旭在赴京趕考時,路遇劫匪,錢財一洗而空,靠著乞討到達京城,又感染風寒錯過考期,最終只能流落街頭靠賣字畫為生。

面對其餘考生的嘲笑奚落,和生活的窘迫、同行的排擠,他漸漸明白沒有好的出身和功名利祿,勢必會被人踩在腳下,成為別人指間可捏死的螞蟻,他發誓要出人頭地,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翰林千金,陳楚慧欣賞他的才氣,而王安旭也帶有目的去接近,虜獲芳心後成為陳府的姑爺,但他並不滿足於此,陳府並沒有多看重他,反而因為他是入贅而多加白眼。這時梅三娘帶著他母親尋上京來,王安旭唯恐陳府知道後,自己得到的一切將蕩然無存,於是在趕走她們不成後,狠心燒死梅三娘。

母親自知兒子罪孽深重,無奈下剃度修行,陳楚慧不知情,盡心為相公謀得差事,王安旭也不負才能,終於做了翰林院編修史書的官員,還討得史妃歡心,賜予玉瓊苑。

在青雲直上之際,有人請他在一張人皮紙上畫出美人圖,鬼使神差下,他畫出梅三娘的模樣,自此怪事連連。王安旭無意間救了一個戲子,名叫小梅,並金屋藏嬌,將她收留在自己林中的暗香閣。

小梅就是當年被他害死的梅三娘,她化為厲鬼前來覆仇,在原故事裏,她與難產而死的陳楚慧,在王安旭迎娶公主的新婚之夜殺了他,可在這個世界卻產生了崩塌。

王安旭看見她戴了畫皮時就被她發現,在要殺死王安旭的剎那,他的靈魂發生逆轉,與妻子陳楚慧進行了調換。梅三娘並不知道其中發生了變故,在殺死身體是王安旭,而靈魂是他的娘子陳楚慧後,被路過的道長收到葫蘆中。

王安旭平白變成了自己的妻子,待適應了之後,他坦然接受了這一現象,對於妻子替他而死,他不但沒有絲毫愧疚,反倒用她的身體繼續追求自己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率,只不過是用了更為迅速的法子,有陳家小姐的身份保駕護航,他迅速改嫁一異族王子,助人登上王位,然後殺了他,自己坐上高位,成為一代女王。

看完這些資料,袁沁簡直要失聲尖叫,聊齋的故事她也看過,眼下早已崩得面目全非,看來聊齋世界因為這些外來者,已經產生了連鎖效應,正在一個個改變。

主神手冊送她來的時間有些晚,得知現在梅三娘正在追殺王安旭,袁沁迅速趕過去。

夜色濃重,重重霧瘴,冰涼涼、布滿霧水的地面躺著兩人,一名男子已是絕了氣息,而那女子不過是昏厥。

身著黑衣的美艷女鬼,站在他們身邊昂首大笑,笑中含著不盡的悲泣,臉上狠厲的表情漸漸變得痛傷,一行清淚緩緩流下。

“啊?”一道長聞聲匆匆而至,見那男子已是回天乏術,氣道:“好一厲鬼,竟敢傷人性命。”說著,手中拂塵一甩,施展道法收鬼。

“臭道士,誰讓你多管閑事。”梅三娘忙用尖利鬼爪抵擋,她原本就法力不及道長,竟還有些分心,眼眸在看向已死的王安旭時泛起水光,渾身氣力瞬間消失,明明自己已經報仇雪恨,可這心裏卻為何突然變得空蕩蕩的。

道長瞅準時機,掏出葫蘆靈符將她收入,看著這躺在地上的兩人,搖了搖頭嘆口氣,將還活著的女子帶了走。

“唉,來晚了。”袁沁趕來時,只看見一人躺著,脖子上一圈紅痕,探他鼻息也已經死透了,顯然是被掐得窒息而死,半晌後笑道:“攤上這麽個相公算你倒黴,不過,幸好你遇見我。”

那顆還魂丹,沒有給蔣焃用成,卻最適合現在用了,掰開他的嘴,硬塞進去,不過一會,這人就緩緩睜開眼。

“你是何人?”一見她,陳楚蕙就嚇得後挪,驚恐道:“我相公呢,我相公去哪啦?”她來給相公送點心,誰知道竟看見畫中女鬼在追殺他,等她撲上去救時,不知怎的昏了過去。

極度恐懼中,陳楚慧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變成男子的低沈沙啞。

王安旭原本的長相如謙謙君子,甚是俊朗,可現在內裏換了芯子,此時一個大老爺們做出女子的嬌弱驚嚇表情,不僅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感,反倒有些娘娘腔的反胃。

袁沁斂眸不忍直視,雖說知道這殼子裏已經換了魂魄,但還是有些適應不了,也不知的王安旭從一個男人變成女的,是怎麽度過心理障礙的,他居然還能嫁人,也是佩服佩服。

掐訣變出一面鏡子,遞至她眼前,淡淡道:“你相公在這裏。”

雖然是黑夜,但用術法變出的鏡子,卻仍是光可鑒人,照得一清二楚。

陳楚慧擡眼望去,見鏡中人確是自己的相公,激動得雙手捧著,哭道:“相公,你如何被裝進了這裏,是不是那女鬼?”

她原以為是相公被人施了妖法關在鏡中,但很快她發現自己想錯了,她眨眼,鏡中的相公也跟著眨眼,她開口說話,相公也跟著說,雖聽不見他的聲音,可鏡中的嘴型卻與她的一樣,一舉一動莫不相同。

“這,這難道……”陳楚慧不可置信瞪著眼睛,嘴巴半張,渾身發抖,雖說這事情荒誕極了,可她經過女鬼之事後,接受能力蹭蹭上漲,更何況眼前的事實不得不讓她相信。

袁沁點點頭,給予她致命的打擊:“沒錯,這就是你,也是你相公,你兩換了身體。”

“呃……”陳楚慧倒抽口氣,頓翻白眼,嚇暈了過去。

“哎哎。”袁沁忙拍她臉,掐人中,急道:“我好不容易救了你,還魂丹也只有這麽一顆,你可別嚇死了呀。”

少頃,陳楚慧嗆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突然起身,有些神志不清道:“相公,我要去找相公。”

“你確定要這樣去找你相公?”袁沁瞄了瞄她的外表,順手將鏡子再度遞過去,陳楚慧再次被嚇暈。

袁沁暗自深呼吸,將自己右手打得啪啪響,嘴裏喃喃自語道:“要你手賤,要你手賤。”

打完了還是任命的搬起她,背到不遠處的暗香閣,這裏不愧是王安旭金屋藏嬌之所,倒是頗有雅致,小木屋裏掛著字畫,桌上還插著梅花,燭火閃耀。

見陳楚慧一時半會的也醒不過來,袁沁爬在桌上無聊的挑著燈芯玩,眼睛漸漸瞇起。

靈體狀態最容易疲勞,弄不好還會徹底消失,所以主神們都懶得自己去完成任務,而是創出各種系統,頒發任務,去人間隨便找個倒黴鬼去替自己完成。

但是袁沁還沒有鍛煉到那個等級,總神也是看系統找的宿主容易偏離軌道,造成二次崩塌,才不放心交給其他主神,這時能力弱小,無法創出系統代替的主神便成了首選,剛入行的袁沁無疑是自己撞上去的。

為了更好的約束主神,總神也適時的給個甜頭,比如完成任務獎勵什麽的,美名其曰,是讓她更好的鍛煉鍛煉,在上位者剝削這方面,總神可謂是掌握得爐火純青。

翌日,太陽初升,燭火已經燃了一晚,陳楚慧捂著疼痛不堪的脖子,皺著眉頭醒來,習慣性的喊人梳洗,卻發現脖子生疼,嗓子也發不出聲音。

半天不見動靜,她撐起身來,眸中映出一抹身影背著光緩緩走來,走得近了,才發現是位少女。

一身氣質澄凈通透,黑亮的眸子,機靈有神卻又平靜似水,像一股清流,讓人看了渾身舒坦,忍不住心生接近。五官精致小巧,皮膚白皙似雪玉,身上穿著一件前所未見的白色衣裳,露出兩條白嫩的胳膊,腰處系一條金腰帶,更顯得腰若無骨,那帶子上也不知鑲了個什麽東西,亮晶晶的,她卻從未見過……

看見她面帶審視,像是看怪物般,袁沁這才註意到自己的穿著,靈體狀態就是她自己本身,就算當上主神,她的模樣也還是維持死前的樣子,並沒有變化,這身上的衣服是主神自帶的制服,在此處看來定是怪異的。

看來得找機會換一身裝束了,想罷,將手中的藥碗遞給她道:“你傷了脖子,咽喉處也被勒壞,經過一晚上更腫了,可能暫時說不了話,不過喝了藥很快就能好。”雖然她也不會治病,但治淤消腫的草藥也就那些,應該吃不死人……吧?

陳楚慧楞楞接過,一手摸著脖子,眼睛驀地睜大,昨晚的一幕幕在腦中閃現,梅林、女鬼,最後是她變成了自己的相公。

藥碗從手上滑落,碎成一地殘渣。

“啊……啊……”她盡力的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殘破的聲音,急得眼淚嘩嘩,不停的拽袁沁的衣服。

“好了好了。”袁沁制止道:“你別急,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說完這話,陳楚慧才漸漸安靜下來,只是看見自己的手變得粗糙,指關節變得粗大,再摸摸臉,不禁潸然淚下,她這副樣子,怎麽去見自己的相公。

將所有事情講了一遍,隱去自己身為主神的部位,只說是修行弟子偶遇女鬼作怪,她相公已被一道長救走,自己再將她帶了回來。

知道相公無事,陳楚慧松了口氣,但想起兩人調換了身體,相公必然也在著急,就有些坐不住了,袁沁只好安慰道:“等你傷好了再去找也不遲,再說這是你相公的書齋,他肯定會回來的。”

知道她是修行之人,有法力在身,能掐會算,陳楚慧想了想,選擇相信她,這才點頭配合療傷。

袁沁毫無忽悠人的自覺,看她相信了自己所言,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各種草藥輪番上陣,可憐陳楚慧絲毫不知自己當了試驗品。

另一邊,道長救了人,礙於她是女子,不好帶在身邊救治,又不知其身份,便交給京都府尹,好在府尹認得她是翰林千金,便使人送了回去。道長又交代了那個男死者的事,坦言是女鬼作亂,因朝廷最忌這種邪亂之風,府尹聽後說他妖言惑眾給打了出去。

不得已,道長只得跟著去了她府中,將事情完整說了一遍,隨後告辭,王安旭此時還未醒來,不知等待他的將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32

銅鏡中的女人端莊典雅,還帶著小女人的嬌媚,只那一雙眼睛有著不屬於她的堅毅和野心,表情中還帶有不可置信的驚恐,摸遍全身後,猛地掐了掐臉頰,痛得一瑟縮,忙齜牙咧嘴的揉揉。

力道太大,白皙的臉蛋上迅速泛起紅印,直傳大腦的疼痛感,讓王安旭頓時呆若木雞,身下的某處空蕩蕩的,胸前又變得沈甸甸,像是多了兩個肉餡的包子,他兀自不相信,解開裏衣帶及繡有牡丹的肚兜細看,待看見白嫩的團子前有顆細小的紅痣,猶如晴天一道驚天霹靂。

紅痣很小,若不是最親近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可王安旭卻十分了解,因為這是他夜夜抱著睡覺纏綿的身體,沒人能比他更了解這具身體的細微之處。

“小姐,你醒了?”奶娘帶著幾位丫鬟端著洗漱用品進來,見小姐半敞著衣服呆呆站在銅鏡前,忙將她扶回床榻,將衣物一一穿好。

“奶娘?”王安旭機械的轉頭,楞楞的看著她,一副大受打擊,失魂落魄的模樣。

奶娘見小姐這副樣子,極為心疼,這可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說是視若親生也不為過,要不是她那晚被枯井的鬼影嚇得打了退堂鼓,小姐也不至於遭遇如此變故,要是讓小姐知道發生的事,這讓她如何承受得了。

想罷,悲愴道:“小姐啊,都怪奶娘不好,你外出,我卻沒跟著,想要去找你時,卻不想……”說到此處,不由哽咽。要是她早知道小姐遇到危險,就是月下鬼魅又有甚麽好怕的,她就是拼死也要去找小姐的。

被眼前的府中老人稱為‘小姐’,王安旭才徹底明白,這不是他的幻覺,他真的變成了自己娘子,到底是經過風浪的人,他很快鎮定下來,試探道:“奶娘,我這是怎麽了?”

奶娘聞言,眼含不忍,憐憫的看著小姐道:“小姐,你不記得了麽,那日你晚膳時做好糕點,非得給姑爺送去,可這一去許久未回來,直到快三更時,衙門人和一道士送小姐回來,那道士說……”

“說什麽?”王安旭驀地抓住她的手臂,五指幾乎快掐進肉裏,可見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奶娘忍著疼,別開眼,快速道:“說姑爺已被厲鬼所害,救不回來了。”語畢,掏出帕子抹著眼淚。她可憐的小姐,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

王安旭震驚的看著她,松開手緩緩垂下,心臟欲從口中跳出,脖子上仿佛有勒得窒息的感覺,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提著酒菜去看小梅,卻沒想到被他撞見那惡心恐怖的一面,原來小梅是個披著人皮畫的醜陋鬼怪,也是曾經被他燒死的梅三娘,她是來覆仇的,這麽說,他變成了娘子,那死的就是……

想到這,他連忙捂住嘴,制止自己叫出聲。沒想到娘子竟然會代替他而死,既然是道士救他回來的,那他與娘子突然交換了身體,必然是道長為救他施法所為,梅三娘也定然是被道長收了。

王安旭的眼神不停的變換,最後變得決絕堅韌,想到自己的身體,他急道:“快派人去梅林把……把相公的遺體帶回來安葬。”將自己喚作相公,他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奶娘只以為小姐悲痛過度,未曾多想。

“已經派人去了,但回來的人都說找遍了梅林都沒有,興許……”說到這,奶娘瞧了眼小姐的臉色,看並無昏厥的前兆,才接著道:“梅林那邊野獸多,興許是被野狼連骨頭一塊啃食了。”

自己的身體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王安旭的臉一白,哆哆嗦嗦道:“就算沒有遺體,也要用最好的儀仗安葬。”

知道小姐對姑爺情深似海,此時必定是悲痛欲絕、痛不欲生,奶娘不忍的別過臉去,伺候她梳洗。

陳家掌管翰林院,剛把女婿扶上位,轉而就接到消息,說是遭遇不幸,連個全屍都沒留下來。陳夫人心疼女兒,忙親自去玉瓊苑接她,一見著就哭哭啼啼的抹眼淚。

“女兒,娘瞧著這屋子陰氣甚重,先是聽說紫嫣投井自殺,又有安旭死於非命,娘這心裏直發毛,還是快快跟娘回去吧。”

王安旭抽出兩人交握的手,用帕子掩去臉上的陰暗心虛,道:“安旭是我相公,這是我們的家,他屍骨未寒,我若是回娘家,旁人該如何看他。”

現在他占據的是翰林千金的身體,如果被陳家知道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而活下來的是他這個入贅女婿,定會想盡辦法置他於死地,為了活下去,他不能露出任何馬腳。要是去陳家,就意味著有更多雙眼睛盯著他,換身的秘密也就藏不住了。

陳夫人勸了半晌,見女兒不聽勸告,固執的堅持己見,無奈的嘆息著離去。

女兒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遇事都不願意打個彎。當初要嫁給王安旭時,她也是這般,連老爺都犟不過她,只得點頭同意,好在婚後王安旭對女兒也還不錯,老爺這才願意提拔他,誰知竟是個短命的。

雖說女兒不聽話,惹得陳夫人有些生氣,但還是骨肉親情占了上風,派人送來不少東西,更有一箱金銀。

王安旭作為陳府的入贅女婿,一直以來被人瞧不起,這也就罷了,岳父母還處處防著他,雖是吃穿不愁,但每次外出的銀子都被娘子牢牢掌控著,奶娘更是在一旁當賊似的盯著他,有次他因結賬時銀子不夠而被人嘲笑吃軟飯。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金銀,全無保留的展現在自己眼前,想到這些都是他的,王安旭抑制不住露出冷笑。

男人和女人在本質上就不同,王安旭為了不讓人懷疑,故意學著妻子的舉止,關起門來,扭扭捏捏的走碎步,結合他本身的豪放氣質,倒形成了另一番韻味。同時變成女人也給了他最大的挑戰,每天身邊都圍繞著容貌俏麗的丫鬟,為他沐浴更衣,按摩擦背。

以前他身為陳府姑爺,卻不敢有絲毫越矩行為,那時,丫鬟紫嫣不過是被他贈了幅畫,就被娘子給逼得跳井自殺,現在每天對著這些年輕靚麗的小丫鬟,卻沒有了命根子,實實在在是對他的考驗,痛並快樂著。

奶娘因為小姐喪夫而對她更加疼惜,見她悶在房裏,只顧著變著法的照顧她,並沒有多想,下人們也體諒小姐不敢多加打擾,這倒給了王安旭緩沖的時間,以至於後面瞞天過海,真正成為了翰林千金。

等過了段日子,陳夫人再次來看女兒時,他提出要給自己舉辦隆重的葬禮,陳夫人為了讓女兒走出陰影,哪有什麽不同意的,當即將體己銀子撥給他。

因死的是朝廷編修史書的大臣,各派官員皆到場吊唁,宮中也派人送來安撫金,對死因卻避之不談,未免人心恐慌,對外只說是急病而死。

棺柩裏只有一套舊時穿過的衣裳,在葬禮上,王安旭燒了所有的畫作,說是為了祭奠亡夫,並且與空棺寸步不離,直至下葬,全程表情悲痛,時不時流兩滴眼淚,百姓見之,都讚王夫人為賢妻典範。

陳楚慧喉傷好了不少,在袁沁的陪同下,喬裝打扮一番後,離得遠遠的看著,見相公果真變成自己的樣子,披麻戴孝,她心中一陣怪異。但見他傷心不已的模樣,再想到自己的處境,竟是悲從中來,恨不得立刻回到他身邊,想著也許睡了一覺,就會發現這只是個夢。

“你這還沒死呢,他就這麽急著辦喪禮,要是你現在出現,豈不是讓大家都以為見鬼了?”袁沁坐在橋梁護欄上,雙腿懸空著晃蕩,一邊嗑著瓜子,嘖嘖感嘆。

陳楚慧俊逸的臉上流露出憂傷,翹起蘭花指捏帕子擦眼淚,看起來怪異十足,幸好簾帽遮住了她的面容,若不然旁人見了,定會為一個男子做出女子的動作,而雞皮疙瘩掉一地,厭惡不已。

“相公定是以為我已經死了,現在他用的是我的身體,依爹娘的性子,定然是要他早辦葬禮的,他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罷了。”

“那你是想去見他?”袁沁對這話不予置評,不管王安旭換沒換魂,都一樣是個渣男,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燒死梅三娘時,她肚子裏還懷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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