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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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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倉燁子帶著一張畫像來到東京高專。

殺掉真人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追殺那個逃脫了的家夥。

大倉見到那個“人”時,感受到了他身體細胞裏獨特的活化氣息,明白了練了自己特制秘傳的人就是他。

那份秘傳,是大倉特意為幕後黑手準備的。因為她知道幕後黑手,是個喜歡把自己腦子移植到別人身上的,活了很久的詛咒師。這件的家夥,對於細胞咒術和生命學上的研究一定很深,不可能面對那樣一份跨時代的秘傳不動心。

而那份秘傳,練了之後,會讓身體的活性越來越強,身心腦的聯系越來越緊密。

簡而言之,下一次他想簡單地通過打開腦殼換個身體溜掉幾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身體已經綁死,那麽已知他樣貌的現在,再找人就是個簡單的機械重覆。

大倉找了個特別擅長罪犯速寫的警察根據她的描述,畫出了逃走那人的素描畫像,又將其錄入了大數據系統,和全國各地攝像頭抓拍到的人物頭像進行比對,最後篩到人只是時間的問題。

同時,大倉也把畫像帶到了東京高專。因為把畫像錄入系統作比對的時候,天眼系統曾鎖定此人的身份為已故的極惡詛咒師夏油傑。結合後面五條悟被獄門疆封印的結果以及獄門疆的封印條件,可以推測出,這個本體為腦花的幕後黑手,正是通過占據了夏油傑的身體的方式,在最後關頭讓五條悟猝不及防中了招。

果然,五條悟在見到大倉拿來的畫像後,臉色變得很難看,甚至再一次向大倉確認了她見到的確實是這個人。

大倉指著畫像額頭上的縫合線:“這裏應該是一種無法消除的束縛,作為占據身體的代價。對方應該很早就看上了這具身體,除了為了暗算你,夏油君的術式應該也會被他利用。”

大倉把自己有關幕後黑手的推測告訴了五條悟,後者把手放在那條縫合線上,沈默了很久,才用一種憤怒到了極致,反而顯得平靜的壓抑聲線說道:“如果這一切早有預謀,那麽傑的人生,又算什麽?”

現在才得知,好友從年少時期的一系列挫折和背叛,都有可能源自某個老不死的推波助瀾和心理操控,五條悟在極度憤怒的同時,又有一種難言的悲哀——好友十七歲出走,二十七歲死於自己之手,短暫而倉促的人生,連他的痛苦和選擇,竟都不完全屬於他自己嗎?

大倉安慰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那時候還太小了,你們那時候都還太小了。”

雖然心中翻湧著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當場一發“茈”將那個幕後黑手挫骨揚灰,但五條悟畢竟不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年了,他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意,問起了大倉的計劃。

大倉又跟五條悟解釋了關於天眼系統是如何運作的,告訴他只需要耐心等幾天即可。至於那本做了手腳的秘傳的後遺癥,大倉卻沒有跟他提。

因為大倉在做計劃的時候想得很簡單,把腦花和一具“屍體”綁定,免得他在狗急跳墻的時候禍害其他無辜路人。但在見到五條悟差點失控的情緒後,她又隱隱覺得,這樣做似乎對他來說,有些過於殘忍了。

起碼,不要讓“夏油傑”再一次死於五條悟之手了。

——

羂索在逃出生天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位於市區的據點內。

既然對方可以伏擊他和真人,那麽花禦那邊也不見得安全。

事實證明,他的推測沒有錯誤,在他和真人遇襲的同一時刻,五條悟直接突襲了花禦他們,陀良和花禦當場隕落,裏梅生死不明,據點內存放的宿儺手指被全部回收。

如果他和真人被追蹤到是因為真人體內的束縛的話,那麽據點的暴露,多半是因為宿儺手指的存在。

沒想到自己曾經想過的定位高專忌庫的辦法,竟然會被五條悟反過來利用,成功定位了他們的據點所在。

這一次實在是他太大意了,沒想到對方陣營出現了這麽厲害的陰謀家,恐怕咒術界高層的一系列行動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而自己也因此受到了誤導,損失慘重。

他回想著那名突然出現的年輕女咒術師,試圖把她和古代一些知名咒術師的臉聯系起來。這麽老謀深算的作風,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她是個從古早活到現在的老不死。

因為之前沒有她的信息,在沒有防備下被搶占了太多先機,現在幾乎是大勢已去,羂索在憤恨地同時,也決定再次蟄伏下來。

反正比誰能“茍”這一點上,他自信還沒輸過誰。大不了把夏油傑這個殼子保存起來,再去換個路人臉,最好是那種和外界接觸不多又不被人防備的家庭主婦。等他收集完足夠的信息,再想辦法布局反殺回去。

在東躲西藏幾天,有好幾次都差點被警察逮住後,羂索發現他的行蹤被人鎖定了。

動用了在警視廳內部的暗線後,羂索得知了天眼系統的存在。老古董一邊對現代高科技罵罵咧咧,一邊放棄了幻想,下定決心開始著手安排換殼子的事宜。

然後他發現他換不了了。

這個發現讓他毛骨悚然。他猛得沖到盥洗室的鏡子前,這才發現額頭上的縫合線幾乎消失不見。

這幾天被密集的追蹤讓他忽略了身體的變化,原來這段時間感覺身體越來越有活力,並不是一種錯覺。

鏡子裏的人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然後羂索感到身體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卡住了自己的喉嚨。

他憤怒地用左手壓制住了右手,低聲怒吼道:“不過是只斷頭的蜻蜓罷了!你以為你還活著嗎?”

右手漸漸不再掙紮。羂索等待了一會兒,確認它不再異動後,慢慢放開了手。他又擡頭看向了鏡中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人影似乎又勾了勾嘴角。

像是被舊日的亡靈找上了一般。

死去的身體裏真的會住著靈魂嗎?羂索此刻真心希望真人死得沒那麽快,能夠和自己探討一下這個問題的答案。

——

一周之後,無論羂索如何能藏,都在科技之光下無所遁形,被大倉燁子堵在了某個無人的巷口。

羂索看到來人只有大倉一人後,露出了有些嘲諷的笑容:“看來你也跟五條悟一樣,會在某些奇怪的地方體貼人呢。”

如果這次是被大倉和五條悟兩人圍堵,羂索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但只有大倉燁子一個人的話,羂索覺得他又行了。

“我一個人就夠了。”大倉決定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我能反殺」這種錯覺是不可靠的,上來就直接開了領域。

活化領域對腦花有特攻效果,所以羂索在上次逃命後,就特別防著這一點。

夏油傑這具身體,由於術式特殊,領域展開的難度非常大,羂索占據這具身體的一年時間,憑借千年的豐富經驗,開發出了咒靈操術的一些新的應用,但依然暫時沒能掌握領域展開。

所以為了對抗大倉的領域,只能用簡易領域或者領域延展一類的對領域技巧。但是又因為活化宕機的速度非常快,為了避免被偷襲後瞬間僵直,羂索又搞到了好幾個瞬間被動觸發的防領域咒具,為的就是遇到大倉後還有得打。

所以這次大倉的領域一展開,羂索的身上瞬間亮起幾道咒具被激活的亮光,然後他自己也趁著咒具的保護時間,瞬間開了領域延展,打算和大倉近身纏鬥。

夏油傑生前的體術就很不錯,羂索自己雖然不是體術流的,但是畢竟活了上千年了,什麽都會點,加上前段時間對那本秘傳的研究 ,雖然留下了無法更換身體的後遺癥,但也進一步加強了他和這具身體的聯系,讓他的體術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如羂索所願,大倉和他在領域內開始了近身戰。

羂索謀奪了夏油傑的身體,戰鬥方式不免向這具身體的習慣靠攏。

夏油傑生前沈迷做近戰召喚師,用咒靈迷惑敵人,吸引人到他跟前和他打近戰,然後被他出其不意的近戰技能一波帶走。這和五條悟也想要當近戰法師的心一樣——你以為我的體術是弱項,其實是我的強項噠!

可見中二少年的腦回路都是相通的,這兩家夥在宿舍沒事肯定沒少研究過這種裝逼套路。

不過不管是近戰召喚師,還是近戰法師,出其不意的效果只針對一般雜魚,碰上禪院甚爾或者大倉燁子這樣的頂級體術師,這就不叫誘敵深入,這叫送菜上門。所以這也是後來五條悟放棄近戰成了個正統法師的原因。

可惜夏油傑看著比五條悟冷靜,其實暗地裏要中二頭鐵得多,在近戰召喚師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了黑,連自己的術式都沒有開發完全,極之番「漩渦」的另一重術式抽取的效果,都還是羂索占據了他的身體才開發了出來。

羂索之前見大倉打真人也是開領域,又在束縛咒殺這些基礎術式的研究得這麽深,下意識地以為是個遠程,即使會近身應該也沒有夏油傑這具身體強,畢竟女性的身體天生具有劣勢。

等到被大倉近身接了幾發“黑閃”之後,他才幡然醒悟過來,能寫出“黑閃”秘傳的家夥體術能差到哪裏去啊?

誰說女咒術師就不擅長近戰了?性別刻板印象害死人啊!

被潛意識裏的刻板印象坑害了的千年老古董心中暗自叫苦,我一個召喚師為什麽要和大猩猩打近戰?為什麽要被堵在小巷子裏挨打而不是第一時間破壞地形或者逃跑尋找有利戰場?

但既然已經被體術大師近身,當然是無法輕易甩脫的,好在羂索最近用術式抽取獲得了不少準一級咒靈的術式,所以常常能夠通過不同術式的組合效果,打得大倉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也算有來有回。

要是能在花禦和真人他們死之前抽取他們的術式就好了。在越緊急的關頭,人有時候反而越容易走神。只是一瞬間的雜念侵襲,等羂索回過神來時,閃爍著黑光的拳頭已經接近了他的大腦要害。

在這千鈞一發的一瞬間,時間的感覺突然被拉得很長,加上本身身處活化領域,羂索在格擋的一瞬間,手臂上突然閃起了黑光。

這是“黑閃”被觸發的標志。明明是救命的一擊,不知道為什麽,這黑光在羂索的眼中卻如此不詳。

“黑閃”是身體和咒力的統合,每個掌握了黑閃的術師咒力水平會上一個臺階,明明是作為強者門檻的技術,羂索此前卻從來沒有打出來過。

不,確切的說,是從他開始變成腦花不停換身體開始,就再也和這項技能無緣。

畢竟無論再怎麽出神入化的換腦技術,哪怕可以繼承對方的術式,也無法達到身心體的完全一體,進入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直到此時,閃著黑光的拳頭逼退了大倉燁子,讓她停留在了幾步開外。

大倉沒有繼續發動下一次攻擊,反而好整以暇地站在了原地,好像她之前所有的動作,都是此刻的鋪墊。

她輕聲說:“夏油君,你大概也是想自己報仇的吧?”

在羂索驚駭的目光中,他的右臂再次閃速起黑色的光芒,然後以一種迅猛而決絕地方式擊碎了自己的半邊頭顱。

被打成了豆腐渣的腦花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大倉來到“夏油傑”的屍體旁邊,單膝跪地蹲了下來。她拿起了對方那沾滿了血汙的右手,從褲兜裏拿出一方手帕為他擦拭幹凈了。

在活化的領域下,明明已經死去多時的右手還保持著生前的溫度,甚至在擦拭的時候,能夠感覺到神經的微微抽動。

但大倉知道這是錯覺,只是細胞生物電的殘留而已。

“自尊心真強啊,夏油君。”

大倉從來都知道身體是有記憶的。肌肉會記住錘煉了千百次的技巧,換心手術偶爾甚至能影響人的性格。所以她試著用活化讓夏油傑的身體“蘇醒”過來。那並不能算是完全的覆活,但是卻能夠在困住腦花的同時,也讓這具身體,有為自己覆仇的機會。

他的一生,術式不屬於自己,理想不屬於自己,掙紮困頓都不屬於自己,起碼到了最後,仇恨是屬於自己的。

黑色的帳緩緩褪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五條悟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大倉燁子的身後。

他看著巷子裏倒下的摯友的屍體,就像是一年前的景象重現。

他無聲地看了很久,然後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後面也拜托你了。”

為了不讓好友的身體再一次被利用,需要一個精通反轉術式的咒術師進行特殊處理。

“嗯。”大倉應了一聲,用手覆上了“夏油傑”的眼瞼:“術式順轉「滅」——”

再次死去的屍體瞬間枯萎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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