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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代算總賬(九·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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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落看著失魂落魄的宋延,冷笑著走下天臺。看他那樣子,要緩過勁兒來還得等一陣兒呢,反正她也把望遠鏡留在那兒了,他要是沒想明白,還可以再觀賞一陣。

想到這裏,她不禁又是噗嗤一笑,搖了搖頭。

安琳琳絕對不會想到,事先安排好的計劃,會被自己反將一軍吧——不過這還是多虧了阿渣。

自己在察覺到那個服務生的不對勁時,及時給阿渣發了手機定位,卻沒想到原來阿渣早已尾隨至自己身後,隨時準備沖進來保護自己。

當她看到阿渣跑進來時那溢滿了擔憂和焦急的眼神時,心頭的暖意就像是春水淹沒過來,滿滿的,足以讓她對阿渣所有的疑問都忘卻腦後。

是阿渣幫她制服了那個服務生,然後給他灌入了那杯有問題的水——水裏摻了情-藥。

安琳琳的心思一目了然——讓自己喝下那杯水,情-動之後與服務生纏綿在一起,被推門而入的宋延看到,宋延驚怒之下必定全然不顧事情的合理性,只會從此厭惡了自己。然後安琳琳再以不經意的姿態出場,一邊欣賞著她的勝利戰果,一邊做出白蓮花的樣子表達著對這件事情的難以置信。

這情節設置得還是挺曲折的,最後的結果也將顯而易見,安琳琳一方面因為瞿落遭到厭棄而陡然重獲宋延的珍愛,另一方面又因為肚子裏那個不知到底是真還是假的孩子,逼得宋延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完美。

可瞿落偏不想讓她這麽順意,雖說宋延討厭不討厭她對她毫無影響,她也毫不關心,可她憑什麽就非得任人擺布、做安琳琳的墊腳石呢。

於是在阿渣制服了服務生之後,她把宋延約到了圖書館天臺這樣一個可以觀賞“美景”的地方,再囑咐阿渣過半個小時後,用服務生的手機給安琳琳發短信,就說事情辦成了,不出意外,安琳琳果然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欣賞戰果了。

可惜剛一進門就被情思發作的服務生摁倒,這兩個在國外就相處得很愉快的炮-友雙雙回國之後,也是藕斷絲連,如今一方情動,另一方再怎麽掙紮也被身體的本能屈服了。

自己設的局,還是要自己品嘗才最美,你說是不,琳琳姐?

瞿落愉悅地勾起了唇角,出了圖書館之後便打了個電話找阿渣。

背後卻傳來一道呼喚:“阿落!”

瞿落轉身。是宋延。她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面色很有些不耐煩。

戲也看了,局也結了,這人還糾纏個什麽勁兒啊。

宋延註意到對方不耐的神色,心下更是忐忑不安,剛剛做好的心理建設一下子又瀕臨坍塌的邊緣,可是他決不能放棄!自己已經被安琳琳玩弄到這個地步,又怎麽能看著自己真心所愛的阿落從自己身邊離開呢?!

他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渾身的顫抖,走向瞿落,腳步慌亂而沈重。

“阿落,是安琳琳她一直欺騙我……她是罪魁禍首,我是被蒙在鼓裏的!”他聲音裏的急切和惶然清晰可辨:“你不要離開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女孩的手腕,一點一點地收攏了力道。

瞿落唇邊挑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哦?你還真敢說。”她飽含憐憫地看了看對方那恓惶不已的臉色,仿佛落水之人不顧一切地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的驚惶,緩緩地笑了。

“你拿著我打工賺來的錢給她租房買衣服,也是她騙的你?你跟她上-床也是被騙的?你曾經多少次為了維護她而給我難堪,也是被騙的?”瞿落徐徐地搖了搖頭,明眸裏滿是輕蔑。

“宋延,你記住,‘愛’這種情感,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被他人所騙取的。”瞿落用最後的耐心,一字一句地說。

宋延只覺得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一般,漲的發疼,一種密密麻麻的酸澀感如洪水一般向他淹來,從鼻息灌入,頃刻間便湧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在這明晃晃的日光下,竟恍若墜入冰窟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阿……阿落……”他泣不成聲,唯有浸著淚水的呼喚,在表達著他最後的懊惱和悔恨:“阿落……你真的,不再愛我了麽……”

女孩的輕笑聲宛如悠長的嘆惋,在這炙熱濃重的空氣裏輕飄飄地散開來。

“愛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建立在兩個人互相的信任與付出之上的,宋延你從來不把我的付出看在眼裏,相反,卻一直在消磨我對你的信任。這樣的愛,早就千瘡百孔、煙消雲散了。”

她微微仰起白皙優美的脖頸,目光投向藍的發亮的青空,語氣仿佛隨著那青空之上的流雲變得悠遠。

“我愛的,是那個會悄悄給我送早餐的人,是那個會耍小脾氣、但卻陪我走過了許許多多艱難的人,是那個在我遇到危險時會奮不顧身的人,是那個一直跟在我身後默默關懷我的人……”她說著,停頓了下來,轉過身飛快地看了表情越來越絕望的宋延一眼,不禁憐憫地說道:“希望你也能找到這樣的人吧。宋延,再見。”

“阿落……”宋延想伸出手去做最後的挽留,卻只能徒然地看著女孩纖細的背影愈來愈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他木然地蹲下身來,雙手捂著臉,哽咽起來,是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過的失聲痛哭。

一個月後。

寬闊明亮的階梯教室中,前兩排的座位上面坐滿了講師、教授和學院院長,他們都可謂是S大商學院的大咖,多年來不僅在一線教學平臺上教出了許多優秀的學子,更在學術科研領域有超凡的成就,然而此時這些學者們的臉上不僅沒對講臺上的學生擺出漫不經心的神色,反倒都饒有興趣地傾聽著臺上女孩的傾情演講。

前來聆聽學姐學長的畢業論文答辯的年輕的學生們更是如此,稚嫩的臉上紛紛流露出對臺上女孩的欽佩和仰慕。

沒想到瞿落學姐不僅長得漂亮,學生工作做得好,就連學術功底也這麽紮實,還讓不讓人活了呀。

這是來自臺下小P孩們的驚嘆。

臺上的女孩卻全然不在意臺下人的目光,只一味地擺出認真的樣子將自己早已爛熟於心的演講稿和論文成果整理娓娓道來,心思卻飛到很遠。

昨天她在郵箱裏收到了宋延發給她的,大概是最後一封的郵件。

那是一封篇幅很長很長的信,長到仿佛要把他們二人三年以來的時光都裝進去才罷休。

她從來沒有見過宋延用這樣的語調寫信,這樣平淡的、蒼涼的,浸透著某種不可挽回的哀絕的語調——他說,他每日夢回,都會夢到一個淺笑著的女孩倚在他的身側,時而扭過頭來替他整理微亂的衣領;他說,他這一生所犯的最大錯誤,便是將自己的自私當做了愛,以至於最終喪失了那一去不覆返的珍寶;他說,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奢望瞿落會原諒他了,於是便打算收拾行裝,到另外一個遙遠的城市,不再依憑父母的羽翼,讓未來風風雨雨的生活歷練自己,也希望這樣的他,終能夠求得自己的寬恕。

瞿落看完這封信時,長長地嘆了口氣,末了,終是沒有給予任何回覆。

她該對他說的,早就說完了,從此以後,也不過是作為漫漫歲月中的一個匆匆過客,偶然在時光的碎片中想起,僅此而已。

沒有人能奢求借由他人的寬恕來成就自己,除非他自己放下了一切,否則也就是像安琳琳那般歇斯底裏之後不得不面對著蒼白的絕望的現實。

她不禁又想起安琳琳。那日安琳琳本是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態闖進了梅瀟山莊,不想卻被發了情的服務生按倒在沙發上,稀裏糊塗地就成就了好事。事後被宋延說分手時自然是惱羞成怒,糾纏不休地騷擾瞿落,誣賴瞿落找來了服務生強-暴了她。

直到瞿落把兩人在國外交往的照片,還有逼著服務生交代的口供甩在她面前時,她才無話可說,面色陰沈地拿著那些證據灰溜溜地走了。

安琳琳直到這時才知道,瞿落是本可以告她誘-拐-強-奸婦女-罪的,只不過是給她留了最後的一點面子,也是給S大留了面子,才沒把這件事鬧大,往後自是再也不敢出現在瞿落面前了。

瞿落想起安琳琳最後那個有氣不敢出的怨毒眼神,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安靜的教室這才有了反應,教室裏的眾人看到臺上的女孩這麽快就完成了精彩的演講都有點意猶未盡,半晌,才“嘩啦嘩啦”地鼓起掌來。

更有兩個坐在前排的教授頻頻點頭微笑,在興致高昂地跟女孩探討了一些這篇論文涉及的理論模型和實踐應用之後,都表示非常滿意,一致給出了“優秀”的意見。

瞿落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好似從窗外照進來的碎金似的陽光。

等在教室外面的言墨軒聽到裏面熱烈的鼓掌聲,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知道,以女孩的優秀,得到老師的認可是順理成章的。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到女孩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答辯後,竟還有幾個老師想要跟女孩進行深入的交流,女孩也禮貌耐心地給予了回答。

如此足足又過了一個小時,瞿落才得以真正脫身,而始終等在外面的青年卻沒有半分不耐,他一直淺笑地、默默地看著她。

瞿落的唇邊也浮起一抹會心的微笑,她邁開輕快地步伐,正準備朝青年走過去,卻聽到一句驚呼從背後響起。

“咦?那男生是鋼琴王子言墨軒?好帥!”

“真的哎!我就只在音樂廳那種地方才見過他,現在近距離一看果然好帥!”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耶……”

“不過我怎麽覺得他像是在等人的樣子哎,難道是……”

身後的竊竊私語越來越大膽,瞿落嘴邊的微笑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瞪了眼青年,徑直走了過去,與青年擦肩而過。

言墨軒見此,眉不由得皺了起來,心道不好,瞥了眼不遠處還在議論著他的幾個女學生,匆匆轉身追了過去。

“阿落!”他跑上前去,跟在女孩的身側,頗有些無奈和寵溺地喚道。

瞿落白了他一眼,又疾走了一陣,撇了撇嘴角,終是停在了原地,沒好氣地道:“叫我幹嘛,我們又帥又優雅的‘鋼琴王子’?”

言墨軒臉上的笑容更顯無奈:“怎麽,又生氣了?”他動作極其自然地接過女孩手中抱著的一疊資料抱在臂中,另一只手溫柔地牽起女孩柔軟的手。

看著女孩明亮眼眸裏毫不掩飾的小心思,不由好笑道:“以前的阿落可不是這樣愛鬧脾氣的,嗯,果然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會變笨。”說罷,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誰在戀愛啊!”瞿落極快地反駁道,臉上卻飛上了兩片紅暈,她氣鼓鼓地撇過頭去,半晌,聲音低低地嘀咕道:“以前的阿渣也不會彈什麽鋼琴,不會被那麽多女生議論著……”

言墨軒心裏一緊,知道女孩心底始終是對自己的來歷,對自己當初默不作聲、任憑對方發瘋似的找自己的舉動有些疑問和介意的,然而女孩卻一直沒有過問,更不曾對自己有任何的指責或詰難,反而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甚或給予了自己最純粹無垢的愛。

這其實是他一早就該確定了的,可惜在女孩面前始終自卑著怯懦著的自己,居然在親耳聽到女孩的內心剖白時,才終於徹底的醒悟。

他忘不了一個月前的情景。

被女孩電話喚來的自己,恰巧聽到了女孩和宋延最後的對話。那個叫做宋延的男人說了什麽他已經無心去聽,當時的他,滿心滿眼都被女孩的那段話所震驚得不能自已。

她說,她愛的那個人,是自己!

他無法形容當時聽到那段話時的心情,只覺得有巨大的喜悅就像是滔天洪水一般湮沒了自己,讓當時的自己就那樣呆呆傻傻地站在暗影裏,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憑那帶著微醉的疼痛和發麻的感覺,從心臟開始,一點一點地滲透到血液中,最後蔓延至他的整個身體。

就在那一瞬,他突然覺得,他前半生的痛苦、徘徊、絕望與等待,都是那麽的寶貴與無價,才讓他終於換得了今天!

哪怕是當初眼見女孩為了另一個人奮不顧身以至出車禍而亡的悲痛欲絕,哪怕是肝腸寸斷日日祈禱終於絕地逢生的孤註一擲,哪怕是墮入輪回失去記憶的無盡的空虛與恓惶,哪怕是重返現實卻又對著心愛之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煎熬……這一切的一切,全部的全部,他都不再怨恨!

反而會甘之如飴,只為有你。

“阿渣,你怎麽了?”女孩見青年久久不出聲,有些擔憂地問道。

言墨軒聽得呼喚,他望著女孩那只印著自己一個人身影的眼睛,彎唇一笑,手不由自主地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裏,湊到她那瑩白的耳廓邊,輕聲道:“阿落,聽我講一個故事,好麽?”

“嗯,什麽?”被青年的呼吸弄得發癢的女孩,聲音悶悶地道。

“一個,”他唇邊的弧度擴大,眼眸裏閃爍著微光,“關於我自己的故事。”

“唔,好吧,先放開我,”女孩的聲音有些羞澀,“好多人看著呢。”

“不,不要。讓他們看吧,這樣他們就知道言墨軒有女朋友了,不,不對,是愛人,是終身的伴侶,阿落也早就有愛人了,誰也不能分開我們。”青年難得的耍小孩子脾氣。

女孩沈默了半晌,然後低低地笑了起來,她也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上青年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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