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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是禍水,心機男才是(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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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範蠡得知自己竟然被吳王夫差釋放之時,震驚得不能自已。

這個費盡心思抓了自己的人為何會這麽簡單地放過自己?

又或者說,那個先是讓吳軍詐降,引誘自己進入密林,再假傳自己的口信兒,誘使幾萬越國大軍同入密林放下警惕,再一舉殲滅的施夷光,怎麽會這麽好心地放過自己?

沒錯,他已經知道了,這全部的計策,這所有的人心算計,都是施夷光那個女子所為!

那天晚上,當那個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將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自己的時候,他真恨不得上前掐死這個女子!

可笑的是,她現在居然又要放了自己!

難道她以為他會對她感恩戴德麽。

範蠡不禁冷笑一聲。

身後押送他的典獄,不耐煩地推搡了他一把,他狼狽地摔了個趔趄。

然而範蠡卻沒有絲毫的怒意,只有從心底湧上來的深深的不屑。

他要回去,要回到越國去,回到勾踐的身旁,然後一定要說服勾踐,再次籌集大軍,攻打吳國!

到時,必定要把施夷光從那高高的館娃宮中拽出來,用鋒利的寶劍劃破她的脖頸!

他的嘴角不禁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那張一直以來都是平靜無波的面頰上仿佛暴風雨前的海面,掩藏著一場異常驚魂的腥風血雨。

然而範蠡沒想到的是,當他回到越國的時候,一切都早已不是他離開之前的樣子了。

一股濃重的酒氣從勾踐的周身散發出來,那個往昔高高在上的威嚴的帝王,此時竟如街邊的醉漢一般,毫無形象地不省人事。

範蠡無法說清楚自己內心的感受,他後退了一步,看著這空無一人的宮殿中,這爛醉如泥的君王。

勾踐的日日酗酒、不理朝政已是滿朝皆知。稍有點正義感的官員都不能容忍他們的大王墮、落至此,然而上書無用,只得辭官歸隱,留一身傲然風骨。而更多的官員,卻是趁著勾踐的頹喪,結黨營私、大肆斂財,已把整個國家弄得烏煙瘴氣。

就連皇宮裏的侍衛和宮人都聞風而逃,偌大的宮殿,現在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個宮女了。

勾踐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靠近,他朦朦朧朧地睜開那雙發紅的眼睛,看向來人。

半晌,用一種嘶啞陰沈的聲音道:“居然是你。”他的嘴角似是挑起了一抹冷笑,然後端起地上的酒盅又舉至唇邊,一仰而盡:“你還回來作什麽?”

範蠡靜靜地盯著勾踐,緩緩地吐出兩個字:“覆仇。”

“哈哈哈。”勾踐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他手中的酒杯從手上滑落,摔到很遠。

“覆仇?”他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般,挑著眉重覆著:“那你讓我,到底覆誰的仇呢?”

範蠡一怔,看著面前的勾踐神情瘋狂的樣子,半晌不言語。

勾踐正拿著他腰側的佩劍指著他,劍尖泛著寒光。

“大王這是作什麽?”範蠡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道。

勾踐冷笑一聲:“你既是這麽為越國著想,那麽現在越國的國君讓你去死,你不妨一死。”

勾踐的劍尖緊挨上範蠡的脖頸,範蠡沒有動,他的臉色甚至和平時一樣,然而那緊皺著的眉頭還是將他的心情出賣了一些。

“哐當”一聲,劍掉落在地上,勾踐似乎終於覺得這種對峙毫無意趣,把劍一丟,又拾起酒盅,倒起酒來。

“大王!”範蠡像是終於隱忍不了那壓抑已久的情緒,嘶喊道。

然而勾踐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抱著他的酒壇,於醉生夢死間,一遍又一遍地體驗著內心的煎熬與苦楚。

範蠡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樣的勾踐許久,終於,他內心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於是,他只能茫然不知所措地走出越王宮,走在人潮湧動的大街上。

這麽多年來,他的辛苦經營到底換來了什麽?

他處心積慮將夷光送至吳國,到頭來卻使得他們君臣生隙。他還記得,自從夷光去了吳國,勾踐和他在朝堂上是怎樣一次又一次地,爭吵得兩敗俱傷。

他處心積慮安插人手到吳國,到頭來卻反被這些所謂的“耳目”“間諜”所欺,甚至夷光她自己,已經從最大的棋子變為了最大的威脅。

他處心積慮讓夷光得寵於吳王,卻使得勾踐對他更加怨恨,他對自己的信任也已是蕩然無存。

在最後的最後,他籌謀多年的攻打吳國的計策終於要實現,卻仍是一敗塗地,攻心反被攻心誤。

而這些,全是拜施夷光那個女人所賜!

範蠡擡起頭,看向陰郁灰白的天空。

難道說,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夷光帶回越王宮裏來麽?

可是那樣,又如何能完成他的覆國大計?

他找不到這答案,於是只能閉了閉眼,長嘆一聲,擡起腳步融入這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瞿落得到的最後有關於範蠡的消息,便是他於市野之中隱姓埋名,從此不知音信了。

她不由得想起歷史上範蠡的結局。化名陶朱,經商而成為一方巨賈。

只是這個世界的發展軌道早已因為她的到來,而大大改變了。她最終也不能確信,範蠡到底走向一個什麽樣的結局。

不知,他是否會恨著把他玩弄得很慘的施夷光?

還是會於這跌宕起伏的人生中,獲得了其他的感悟?

這以後的事情,她就無法得知了。

在這一場對壘結束後,她只覺得精疲力竭。恍然回首這漫長的一世,突然覺得有些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對,誰又是真正的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然而可恨之人不亦是必有可憐之處麽?

如果說她之前經歷的許許多多的世界,女主的悲劇都是由一個無可置喙的“惡”造成的,那麽這一世,若沒有瞿落參與進來的這一世,西施的悲劇又是誰造成的?

難道可以僅僅歸咎於範蠡的不擇手段,歸咎於勾踐的野心和自私嗎?

她也得不到答案。

只感覺,周身像是置身於一個渾渾沌沌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就像是推手一般,把西施,把像西施一樣的千千萬萬的女子,都推至於那暗不見底的深淵中。

而那個推手,也許是名為“封建、男權”的枷鎖,也許是名為命運的牢籠,也許是這紛亂的、望不到盡頭的戰爭時代造成的。

瞿落看著這館娃宮中走動的上上下下的宮女,她們也不比西施更加的幸運,從小便被父母賣掉,好一點的,被賣到這宮裏來,不濟的,則是給人家當小妾,當婢女,當洗衣奴,然後便在服從與受、虐中度過一生。

而她們的人生中,更沒有這樣或那樣的“渣男”,她們的人生卻是實實在在的悲劇。

瞿落模模糊糊地記得,在現代社會的她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真正的悲劇,不是由極惡之人推動而至的,而是由命運的詭吊,由身在其位而導致的諸多的無可奈何、身不由己造成的。

然後這種悲劇的結果,便更加令人難以承受從而黯然神傷。

她不由得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和疲憊。

從景懷仁、張珙起,她遇見了許許多多的渣男,並一個一個地說服他們珍惜眼前人,然而到了如今,她才忽然發現,曾經因改變一個人的心志而禁不住的沾沾自喜,竟是那麽的無力和渺小。

展現在她面前的,已經儼然不是個體的善與惡那麽簡單的問題了。

而更根本的問題,她無力去想,更無力解決。

就像是西施好不容易從越王宮逃離,卻緊跟著跌入到了吳王宮的深淵。所謂的“虐渣”,所謂的“擺脫”,不過是憑借一個男人的力量,從另一個男人那裏逃脫而已。

如同一個永遠也逃脫不了的圓環。

她看了一眼館娃宮內日益嚴密的管控,搖了搖頭。

自從越軍兵敗,夫差對她的看管就越來越嚴了。比之當日範蠡對她的監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自嘲地笑了笑。君王的疑心,不管在什麽地方,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只會有增無減。

突然有一陣暈眩感鋪天蓋地的襲來,瞿落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眼前恍惚間出現一片茫茫的白色,有五彩斑斕的光線自周身掠過。

她能感到自己像是從什麽地方往下墜落一般。

難道,這是又要去往下一個世界了麽?

然而她的內心卻不再像以往那般,充滿著好奇和信心了,只有一種疲倦感,或輕或重地包裹上來。

有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平靜無波仿佛機械發出的聲音:“宿主瞿落請註意,宿主瞿落請註意!”

“檢測到第13876位宿主瞿落已經圓滿完成五個任務,加之宿主瞿落現在已對主神系統分派的任務心生厭煩,現放逐宿主瞿落回到現實世界!”

瞿落的心內一緊,一瞬間竟是大喜大悲。

然而片刻之後,這被幾世的歷練磨礪出來的心境又冷靜下來,她淡淡問道:“我能問問,如果這次我沒有被放逐回現實世界,還要做多久的任務嗎?”

那道聲音依舊是平靜無波:“如果留在這層空間繼續任務,堅持完成10個任務後,則會超越三維生物的存在,成為高位面的生命體,從此不受時間和空間的束縛。”

原來如此……可是那樣一來,人得以體驗珍貴生命的樂趣又有何在呢。

瞿落淡淡地搖頭:“還請你放我回現實世界中去吧。”

那道聲音沒再回答,然而她卻感到四周光線的轉動更加疾速了,看來她很快就要回到現實世界了!

然而在她再次陷入暈眩的前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被她故意回避的問題,忙問道:“再回答我一個問題!阿渣呢,他將何去何從?!”

可惜卻是沒有任何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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