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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是禍水,心機男才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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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落驚愕地看著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臉色一片青紫的阿渣,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範蠡。

範蠡那微笑的表情絲毫未變,上挑的鳳眸中卻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她恍然明白了什麽,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後退了兩步,手指著範蠡,聲音裏有些顫抖:“範大夫,你……”

範蠡連眼皮也未擡,將手中的酒杯舉至唇邊,抿了一小口,道:“沒錯,正是範某。”他把酒杯放在案幾上,青銅器敲擊木頭的聲音很是清脆:“如你所見,範某在令兄的酒杯中抹了□□。”

留在殿內侍候的宮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一個一個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身體抖如篩糠,唯有一個長相機靈的小宮女聽得範蠡這句話,神色微變,悄悄地起身挪至殿外,像是要去給勾踐報信的樣子。

瞿落瞥了一眼那個宮女,冷哼一聲:“範大夫,難道你就不怕我向大王告狀,治你的罪麽?”

“範某一向敢作敢當,還是那句話,既然範某今日做了,自是做好了應對大王的準備,根本不怕大王知道。”他說著,別有意味地停頓了一下:“更何況,範某做的這件事,就是要讓大王知道。”

“你!”瞿落氣結,整張臉都氣得發白,心底卻是湧起幽幽寒意,她顫著聲音道:“我竟不知道,原來越國有名的名士範大夫竟是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下毒毒死我兄長,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

她低頭看向阿渣那緊閉的雙眼,手撫上他那青白的臉,心下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就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猛地擡頭,自嘲地笑:“不,我竟忘了,範大夫一向如此。可憐我和兄長竟以為範大夫這次是來與我們真心相交的!”說到最後,她已經咬牙切齒。

如果她擁有那一世白蛇的法力該多好,那樣她就可以動一動指尖,就能讓範蠡償命!

範蠡擺擺手:“夷光姑娘不要誤會範某了,範某並未毒死令兄。”臉上仍然帶著那副可憎的笑容:“令兄現在仍有鼻息,不信的話夷光姑娘可以一試。”

瞿落聽得此言,忙伸手探了探,果然仍有呼吸,仍舊溫熱的脖頸間也可感受到脈搏有力的跳動。

這才神思稍定。

阿渣可是系統,怎麽可能會死?那一次在和法海的對抗中,也只是破壞了自身的代碼而已。

可笑她剛剛一時情急,居然忘了這一點。

只是喝了毒酒,會不會也對他的身體產生什麽危害呢?不會又要被主神系統回收重組吧……

範蠡看著瞿落忽喜忽憂的神情略皺了皺眉,道:“夷光姑娘,神思可還穩得住?”

瞿落忙按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瞥了眼範蠡,仍擺出一副恨意凜然的樣子,冷冷地道:“不牢範大夫費心,你既已對我兄長施以毒手,又何必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

範蠡看著瞿落,挑眉道:“夷光姑娘是在怨恨範某?”

瞿落忍不住冷笑一聲:“當然,難不成範大夫還要我感激你麽?”

“那倒是不必。”範蠡絲毫沒有被諷刺的不悅,神色淡然:“可範某之所以要向令兄下毒,也是出於令兄的主意。”

“你胡說什麽!兄長怎麽可能讓你對他下毒!”瞿落難以置信地盯著範蠡那張永遠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的臉。

“令兄是沒有讓範某下毒,可令兄提出了讓夷光姑娘去吳國的計策。”他一手攏袖,一手拎起酒壺,又斟了一杯酒:“如果範某不這樣做的話,又怎能讓大王心甘情願地放姑娘去吳國,姑娘又怎會真心實意地替越國做事?”

“你說什……”她下意識地想去怒叱範蠡的胡言亂語,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定定地看著範蠡。

範蠡緩緩飲下那杯酒,微笑道:“令兄長所中之毒,並不會立即要了性命,但如果置之不理,每到毒發之時他便會痛苦難忍,肝腸寸斷,時間長了,即使毒不至死,也會使他活活被折磨致死。”他說這話時就像是在談論這酒的滋味一半隨意:“相反,如果令兄長定時服用一定分量的解藥的話,則會緩解痛楚,漸解毒性。不過,令兄長究竟何時才有機會服用解藥,又能夠服用多少分量的解藥,這就要看夷光姑娘了。”

瞿落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又威脅我!”

“沒錯。”範蠡對於自己的陰謀詭計,似乎從憚於直言不諱:“如果夷光姑娘能夠時時送來吳國的正確情報,令兄長在我這裏自然會得到應有的解藥,但如果夷光姑娘不能……”說到這裏,他沒再說下去,反倒是用他那一貫含有笑意的目光,望著瞿落。

“我明白了。”瞿落面無表情地說道:“可你若讓大王知道了……”

範蠡接過她的話:“若讓大王知道了,大王一定會當庭暴怒。”他的臉上帶有一種莫名的淡定從容:“可那時,他也別無他法了。”

“因為他知道,夷光姑娘必定恨極了範某,連帶著當然也不會再對大王有任何好感了,放這樣充滿恨意的夷光姑娘在身邊,無異於在身旁安插了一顆毒瘤,反不如讓你去吳國了。”

瞿落靜靜地聽完範蠡的話,怒極反笑,本來是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在這空曠寂靜的大殿裏顯得異常詭異。良久,才終於停下來,嘲諷地看向對面的男人,道:“範大夫果然好計謀。”說完,她向範蠡施了一禮,深深地彎下腰去。

瞿落對著面前巨大的鏡子淡淡地掃了一眼,只見鏡子裏的女子頭頂華冠,身著華貴宮裝,眼角眉梢被人施了粉,顧盼回眸間,更顯繾綣柔情。

這樣一個女子,全然無了半月前剛進宮時的粗野質樸,反倒像是一塊經過了精雕細琢的美玉,讓見者情不自禁地將其呵護起來。

她展開一抹微笑,轉過身來,輕輕對身旁的侍女道:“走吧。”然後伸出纖細柔嫩的手,搭在侍女的手背上,裊裊娜娜地向著殿內走去。

她要去完成西施該完成的使命——奉越王之命接受教引姑姑的指導訓練,為入吳宮做準備。

阿渣已經被範蠡嚴加看管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她讓身邊的小宮女去打探,卻無論如何都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勾踐果然如同範蠡所說,在知道這一事情之後,怫然大怒,甚至揚言要撤掉範蠡的官職,可終究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範蠡依然好好地,阿渣也沒有被放出來。

倒是勾踐,不知怎地,竟鮮少來瞿落的寢宮了。

難道是心虛了?瞿落不禁嘲諷地想。

這對君臣,果然一個比一個老謀深算。勾踐表面上一副憐惜西施的模樣,內心裏卻也並未把西施當作真正的紅顏知己,而只是一個所屬物罷了,一個可以近親更可以拋棄的物品而已。

範蠡是真正地看穿了勾踐的這一點,才會那麽膽大包天地一次又一次背著勾踐,做出驚人的舉動。

說到底,不過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罷了。

可恨手段毒辣的勾踐君臣最終竟是萬世流芳,而西施卻得了一個“禍水紅顏”的名頭,可見世人是多麽的不公!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臺階,朝著教引姑姑展開一抹微笑。

既然有了紅顏禍水之名,那她何必讓西施白白承擔?做一個真正的紅顏禍水才好呢,從此攪得越國再無安寧。

她走到教引姑姑面前施了一禮,聲音柔柔:“姑姑安好。”

對方是一個上了年紀卻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她忙扶瞿落起來:“夷光姑娘不必行此大禮,能為夷光姑娘指導禮儀,是奴婢的榮幸。”

“姑姑客氣了,夷光此次奉大王之命修習禮儀,還請姑姑一定要將禮儀之道悉數教給夷光才是。”她笑道。

“是,奴婢定當竭盡全力。”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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