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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打倒壞婆婆和渣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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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母躺在床榻上,有一絲冷風從簾外竄了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忙伸出手來緊裹了裹身上的棉被。

她翻了個身,輕咳了幾聲。

頭腦依舊是沈得厲害,許是因為病的緣故,總覺得有千絲萬縷的煩心事兒繞在眼前,一閉眼,就全都出來了,讓她躲之不及。

尤其是那個水靈靈的卻心思乖僻的兒媳婦,和那木訥老實的兒子。

她長嘆一聲,不禁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自己也曾如劉蘭芝一般的年輕美貌,可自己的丈夫卻早早地因病而逝,徒留自己孤身一人,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裏。

不,她還有依靠!那個依靠就是夫君唯一留給她的寶物——他們的孩子!那個孩子是如此的幼小,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孤苦伶仃……

本來夫君在世時,她曾經懷過一個孩子,只可惜那個孩子還未出世,便已夭折了,她傷心了好久,所幸上天垂憐,讓仲卿來陪她。

她只恨不能把他好好地護在懷裏,用棉被裹著他,用皮氅包著他,讓他受不得一點委屈才好。

她記得有一年仲卿出門上學堂,卻被學堂裏的頑皮小兒欺負了,那小小的人兒一路走一路啼哭著回家,當時自己看到他如此可憐的模樣,心都快碎了!只恨那個狠心男人走得太早,留他們孤男寡女在世間,無人照應。

也許,她的心就是這樣,在一次次的錘煉中變得堅硬起來了。

終於心堅似鐵。

好在這一路雖然艱難,但總算磕磕碰碰地也過來了,仲卿越來越大,再不像小時候那般讓自己擔心了。

可事情就在那個人出現的時候,發生了令她措手不及的轉變,讓她感受到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危險的征兆。

那個女人出現了。

那是個長相柔美的女孩兒,嫩的像水蔥一般。

女孩兒甫一出現,就占據了仲卿全部的心神,她笑,他便高興,她哭,他便郁郁不樂。

那可是她的兒子!憑什麽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主宰了心神?

一直以來,仲卿一步不離跟著的,緊緊圍繞著的,難道不是自己嗎?為什麽,只這個小女孩兒,就能搶奪走他的註意?

她絕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那個女孩兒喜歡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那她就讓她面對著滿院難以清掃的落葉,面對著一匹匹待織的綢緞,柔柔弱弱地哭去吧。

她的兒子,只有她,才能控制得了。

一抹涼氣又竄了進來,她冷不防又是重重咳嗽了幾聲。

只是,沒想到,那個女孩兒居然有如此高的心氣兒和手腕兒,竟然敢以自己兒子的命運前途為手段來要挾自己。

竟比自己還要強硬幾分,果然不是什麽善茬。

若不是自己尚在病中,定不會就這麽放縱她下去。

她不禁冷哼一聲。

嗓子裏卻覺得有些發幹,她幽幽地張開口,想叫下人端杯茶來,叫了幾聲,卻是無人應答。

胸中又竄上來一股郁火。

“吱扭——”卻聽得門打開的聲音。

屋外的陽光一下子湧進來,甚是刺眼,她連忙瞇起了眼睛。

“母親,您是想要喝茶嗎?”一道柔柔的聲音傳來,她不禁挑了挑眉。

瞿落走進來,手中正托著一杯清茶來,她見焦母不言語,又上前了一步,將這茶放在床頭的小木凳上,笑道:“母親莫不是還在惱前日蘭芝的出言不遜?”

她忍住胸中的怒火:“我哪敢惱你呢?只盼著你不惱了我母子二人,把我母子二人都弄到牢裏去才好呢!”

瞿落捂嘴一笑:“母親大人真喜歡說笑呢,蘭芝怎麽會把您和相公弄到牢裏呢?”她頓了頓,斂了笑意正色道:“莫說蘭芝沒有這個心,即便有,也沒有這個能耐——倒是母親大人,好心辦了壞事卻也未可知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焦母把眉一挑,厲聲問道。

“母親大人難道不知道嗎?其實啊,相公入獄,並非僅僅是因為辦案不力呢,而是另有原因。”她頓了頓,繼續道:“不知母親大人還記不記得,前個兒您讓孩兒多織幾匹布,偷偷施賄於縣太爺之事?”

焦母那雙渾濁的眼睛,立刻猶如利劍一般瞥過來,死死地盯著瞿落:“你為何扯到這件事上來?難道你並未依我所言,把東西送給縣太爺?”

瞿落搖了搖頭,不為所動:“您真是多慮了,母親的吩咐,做兒媳婦的哪敢不從?只不過,您沒想到的是,那幾匹綢緞實是起了相反的作用。”

她雙手虛抱成拳,對著縣衙的方向遙遙一拱,道:“咱們的那位縣太爺乃是個清官兒,竟不喜這些私相授受的把戲,見了相公給他的綢緞,不但不會善待他,反倒認為相公是個投機耍滑的人,於是便對相公冷了心,再加上相公辦案不力,這才一怒之下,將他關進了大牢。”

她停頓了半刻,欣賞著焦母那青白交加的臉色,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說起來,您才是使您兒子入獄的罪魁禍首呢。”

“你……”焦母被這一句嗆得急火攻心,臉瞬間憋得青紫,嗓中似有痰卡在那裏,卻又咳不出來,眼白都快翻過去。

瞿落撇了撇嘴角,把凳子上的茶杯端起,舉到焦母唇邊,道:“您可別急得又背過氣兒來了,我這還沒說什麽呢,您就這樣了,若往後讓您也嘗一嘗當初蘭芝所受之苦,您還不真就氣死了啊?”

焦母本正灌著茶,聽得這句話,那口裏的茶水楞是吐了一半出來,還有一半留在嗓子裏卡著,上不去下不來,又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咳嗽。

瞿落忙退後了兩步,抖了抖身上被焦母噴濕的裙子,搖頭晃腦地道:“嘖嘖,就這點心理素質,還想玩什麽婆媳大戰?您這戰鬥力啊,跟我□□國產婆媳劇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焦母卻是聽不懂什麽“心理素質”“戰鬥力”“國產婆媳劇”是何意,只是心裏也覺得瞿落是在諷刺奚落她,心中又急又氣,偏嗓子裏的那口茶水還未下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瞿落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才又道:“得了,我也不氣您了,說這麽些話也不過是報答您之前的‘辱罵之恩’罷了,多說無益,我只再講一句。”

“您對焦仲卿的愛和管教無可厚非,對兒媳婦劉蘭芝的管教更不算什麽過錯,只不過,這母愛啊,表達得太多,那就不是愛了,而是累贅,是束縛——就好比您覺得,您為您兒子著想才施賄於縣太爺,可結果呢?再者,您覺得把蘭芝折磨得死去活來很痛快是不?可您想過沒有,蘭芝再怎麽不入您的眼,那也是焦仲卿相伴一世的人,若蘭芝真的被您整治的得了重病或是被您掃地出門了,那您兒子便會好受嗎?”

她長嘆一聲,繼續道:“若您真的心疼您兒子,就請對他執手一生的人,也給予起碼的尊重,讓蘭芝和仲卿二人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活罷。”

她轉過身,讓門外候著的丫鬟去請大夫來,然後便輕輕闔上了門,邁步離去。

獨留焦母一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楞在那裏,半晌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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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冬日雖然寒冷,卻也並不漫長,一轉眼,天氣竟漸漸地暖和了起來,院子裏竟抽出了嫩草的芽兒,綠油油的,惹人憐愛。

劉蘭芝正坐在庭院裏的石凳上,翻看著一本閑書,偶爾擡頭望著頭頂早春的天空,那裏有明凈的雪後藍天,有悠悠的如同她那怡然心情一般的流雲。

不多時,有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自背後響起,她會心一笑,卻並不轉身。

那腳步聲到了近前,反倒放輕了幾許,須臾之後,只感到一股溫暖之意從背上傳來,包裹了她滿身。

她放下手中書卷,緊緊了被披在肩上的披風,起身回頭,笑意盈盈地看著那個同樣一臉笑意的男人。

男子牽起她的手攥進手心裏暖著,道:“春寒料峭,你怎麽就出來看書呢?坐屋裏多暖和,你看你,手都那麽涼了。”

她微微搖了搖頭:“不妨事,這裏有日頭照著,倒也暖和。”說罷,忽低頭瞥見男子的靴子上有一處刮痕,翻著些許線頭,忙道:“哎呀,這怎麽破了?脫下來,我給你補補吧。”

焦仲卿順著劉蘭芝目光一看,才發現靴子卻是壞了,忙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想是這些天衙門事多,跑來跑去的刮在哪兒了,不礙事,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哪裏會——”劉蘭芝說到一半忽地停住,她不禁想起焦仲卿確實是會這些的,這半月來總見他自己對著一些衣物縫縫補補,從不叫自己插手。

她不由得想起半個多月前經歷的那場變故。

於是只是看著焦仲卿笑:“既然如此,那就勞煩相公自己了。”

“不妨事,不妨事。”焦仲卿亦是笑著說道,他頓了頓,語氣幽幽:“只是,從前太辛苦你了。”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劉蘭芝,黝黑的眼睛裏有某種情緒在微微閃爍。

劉蘭芝心裏一動,半晌,才聲音低低地開口:“哪裏。”

想了一會兒,又道:“今日我去看過母親了,她的病已是大好。”

“哦?”焦仲卿臉上一片喜色,卻又立即轉喜為憂:“母親她,沒再為難你吧?”

劉蘭芝搖了搖頭:“母親只懶懶地應了我幾句話,便叫我自去,沒有說什麽。”

“那就好。”焦仲卿舒了一口氣,看到劉蘭芝微蹙的眉心,忙又道:“你別擔心,母親並不是在嘔你的氣,她只是……一時還不習慣罷了。”

說著,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把劉蘭芝整個摟在懷裏:“只要我們兩人好好的,相信她會高興起來的。她會明白的。”

劉蘭芝倚著男人的胸膛,清晰地聽著男人那沈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她擡起頭,柔柔地笑了:“我知道。”

她如是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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