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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打倒壞婆婆和渣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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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仲卿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那廣闊天地間的縷縷陽光。

縱然那是夾雜在風雪中的,透著冷意的慘白的光。

在牢中半月,每日受著那陰寒之氣,強忍著不堪入口的骯臟飯食,再加上整日提心吊膽著,那縣太爺會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罪名,已是讓他憔悴不堪。

此時踏在這厚雪上,竟如踏進了泥淖一般,渾身虛浮,頭腦卻沈重不堪。

所幸手邊有人扶著,這才沒有摔倒。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心中說不清是感激還是什麽,半晌只得微微一點頭。

瞿落亦是回以淡淡一笑:“相公,感覺可還好?不然我叫丫頭們再取一件棉襖來給你披著?”

焦仲卿搖了搖頭,他動了動那幹裂的唇,艱難地道:“不用,還是先去看望母親的好,縣太爺準許我回家一趟看望母親已是萬幸了……”

說到這裏,他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在牢中見到眼前這女子的情形。

明明是那麽陰森可怖的牢房,連他都不堪忍耐,眼前這個女子,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把那雪白的裙擺就那樣隨意地鋪在牢中潮濕的地面上。

女子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一種絕情的,冷漠的,嘲諷的,戲弄的神色。

他記得她用那種神色盯了他許久,然後撇過頭去,仿佛是再不屑於看到自己,聲音也是一般的清冷:“如果我說,我已去求了縣太爺,讓他準你回家探望病中老母,你可會感激我?”

那個時候的他一聽這話,只覺得震驚不已,想都未細想,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求得動縣太爺,只一味的驚訝和欣喜,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出只是感念地叫著她的名字:“蘭芝……”

他本以為他這輩子都只能背負著無法盡孝的缺憾了。

可他沒想到的卻是,女子竟然說出了另一番令他難以置信的話。

“先別忙著激動,我話還未說完。”女子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仍是冷冷地道:“你若想回家看望那位,我們就得約法三章。”

他疑惑不已地看著她:“回家探母乃是人之常情,你為何要約什麽法?”

女子卻是冷哼一聲:“話雖如此,可你也不看看到底是誰為你求的這個情!你只知你母親病危,卻不知你發妻有多麽難熬吧。”

他一時語塞,只扭頭不語,卻聞得女子又是嫣然一笑:“不過也不忙,你只要先答應了我,這如何約法三章,咱們回家後再細說。”

他無奈之下,只得答應,然後竟被她扶出了大牢,一路暢通無阻,甚至那看守的獄卒竟對自己笑臉相迎,實在是怪異。

然而看著身旁女子那一臉從容淡然的表情,他又說不出什麽來,只好跟著她一路踉蹌,回至家中。

沒想到這家裏的景象竟破敗了許多。

且不說那枯枝敗葉,皚皚白雪,但這人口,這麽冷眼瞧著,也驟然少了許多。

該說什麽呢?

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自己這是牢獄之災,還不知要判多大的罪呢,那些丫頭小子們,走了倒也罷了。

只是苦了那病中的母親了。

他對著滿院蕭索長嘆了一聲。

卻聞得身側女子笑道:“相公這是在多愁善感了?我說卻是不必,相公是沒見前幾日的場景呢,一聽說相公入獄了,這滿院的上下老小啊,都跟奔了喪似的,成日裏痛哭流涕呢,這下走了大半了,倒也清凈。”

他聽後卻更是心下愴然,只得一句話也不說,跟著女子的腳步。

瞿落看著焦仲卿此時猶如喪家犬一般的面目,不禁心中冷笑。她跨了一步,走至焦母正屋的門前,推開了門。

焦仲卿連忙扶著門框走了進去。

橫臥於病榻的焦母此時正好醒著閉目假寐,一聽到動靜,忙睜開了眼,看到焦仲卿卻是激動得兩眼熱淚。

“兒啊,你可回來了!”她顫顫巍巍地伸出胳膊來,遙遙地對著焦仲卿。

焦仲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握住了焦母的手。

“母親,孩兒不孝,沒能在您身邊照顧……”他說著,竟也流下淚來,晶瑩的淚珠淌在那焦黃幹瘦的臉頰上。

焦母這才發現,焦仲卿的臉色竟比之前差了許多,她忙止住淚水,顫聲問道:“你在牢中吃了不少的苦吧?只可恨那小賤人沒早一點把證據……”

“咳咳。”瞿落上前一步,重重地咳了兩聲。

焦母這才看到站在焦仲卿身後的瞿落,她擡頭看向她,一眼瞥到那泛著冷意的眼眸,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堪堪地住了口,滿臉都是怨氣。

焦仲卿卻也並未聽清,只是一味沈浸在悲傷之中,拉著焦母的手問長問短。

瞿落忙上前隔開了這二人,只笑著對焦仲卿道:“相公快別傷心了,母親的病才剛有些起色,你再這樣豈不是又給她添了許多煩惱麽?況且母親怕是也累了,想臥床休息呢,你就不要再打擾她了。”

說罷,又轉頭看著焦母,笑得燦爛:“您說是不,母親大人?”

焦母狠狠地盯了瞿落半晌,竟是沒出言反駁,最後只冷哼一聲,便側過頭去,不再看她。

瞿落笑得更歡了:“相公您看,母親大人卻是已經累了呢,咱們就讓她自己一人慢慢休息著吧。”

焦仲卿看了看焦母,又看了看瞿落,一臉為難之色:“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能回家一趟,只怕不多時便要回到牢中……”

“不妨事,我已向縣太爺求得恩準,準許你在家呆上好些天呢。”瞿落說著,便去拉焦仲卿:“況且,我們二人還有事情尚待商議呢。相公難道忘了約法三章麽?”

焦仲卿只得站了起來:“那待我再問問母親的病情才是,如此才算盡了孝道。”

沒想到焦母竟是連看也沒看他,只一口回絕:“我的病不是什麽大礙,你只管跟著你媳婦去罷。”

“聽到了沒?相公你怕什麽呢,我又不會害你。”瞿落半是嗔怪半是嬌笑,拉著焦仲卿一徑出了房間,讓他再是逃遁不得。

焦仲卿只好跟著瞿落,又是一路踉蹌地回到他二人的房中。

卻還是忍不住問道:“蘭芝,你到底要我與你約什麽法呢?”

瞿落嘻嘻一笑道:“放心,也不是什麽難的,只不過是我想起了什麽事,你替我去做便是。”

“只是這樣嗎?”焦仲卿略微不信地問道。

瞿落微笑著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心下卻是飛快地算計了一番。

剛剛焦母之所以不敢再對她嚴厲呵斥,也無非是因為這“約法三章”而已。

自己“善意”地告訴焦母,若她想要救她兒子出來,便不能對自己的做法橫加幹涉,到時候自己讓焦仲卿幹什麽,他就得幹什麽,焦母若是阻攔,那她便不把證據呈交給縣太爺,只讓焦仲卿好好地待在牢裏便是咯。

當然,為了顯示自己卻有能力救焦仲卿出來,她還許諾了焦母,能夠把焦仲卿先以“探望重病的母親”為由放出來三五天的,也算是給了巴掌之後再給塊糖了。

可她沒有告訴焦母的卻是——實際上她根本不可能只憑求情就讓縣太爺把焦仲卿放出來回家探親的,焦母還把坐牢當做出差旅游啊?還想回家就回家?嘖嘖,太天真了!事實上,她早已把那案件的人證物證給了縣太爺,了結了此案,才放了焦仲卿出來,只不過,這個嘛,就不必告訴那母子倆了——不然,她拿什麽去要挾這兩人啊。

她也不擔心焦仲卿會知道實情。他雖是被放了出來,可縣太爺卻還為著金絲綢緞一事生氣呢,免去了焦仲卿的官職,更是連見也不想見他,讓他一身布衣的歸家去了。縣太爺尚是如此態度,又有誰會多嘴告訴他真相呢?

她得意地笑了笑,只聽得阿渣在自己腦子裏亦是笑道:“就你鬼點子多。”

她無謂地聳了聳肩,卻見焦仲卿正看著自己,便緩步走在床榻邊歪在那厚厚的毛毯上,挑起一雙秀眉,懶懶地對焦仲卿道:“我才想起前個兒出門,看到積翠街上新開了家包子鋪,那家的包子可是十裏飄香呢,我正餓了,就勞煩相公你去積翠街買兩個包子來吧,可好?”

她彎著一雙笑眼,問道。

她可是從劉蘭芝的記憶裏窺得,當年那個雪天,焦母突然想吃肉桂點心,便叫劉蘭芝冒著凜冽寒風,穿街走巷地奔找,終於買了回來,可焦母卻嫌點心涼了,反倒臭罵劉蘭芝一頓。

那個時候,在家休假的焦仲卿不但沒有要幫劉蘭芝出門買點心的意思,反倒只是讓她順著母親的意,在冰天雪地中凍了個不輕!

她無法對焦母這等年紀的人下手,既如此,就讓焦仲卿將劉蘭芝所受的委屈,一一體驗了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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