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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亂終棄的沒一個好下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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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落是真沒想到,莫玄參竟有如此好的演技,不去當影帝真是屈才了,看來她竟然是低估他了……

宴會進行了一半,她和莫玄參都沒了興趣,便偷偷溜出來在韋府偌大的後花園裏閑逛。

韋府的庭院設計風格和莫府迥然不同,如果說莫府像是蘇州園林般秀美精致,那麽韋府就像是皇家庭院般奢侈華美。

不過,她還是喜歡莫府那樣的風格,看著親切喜人。

她看著身側同樣流露出無聊神色的莫玄參,賊兮兮地笑了笑,語含揶揄地問道:“沒想到平日裏高貴優雅的莫翰林竟如此會演戲,真是叫鶯鶯吃了一驚呢。”她說著,用手掩著嘴角“嗤嗤”地笑。

不想,莫玄參的神色裏卻並無半分玩笑之意,他無奈地等著瞿落笑夠了,才幽幽地開口:“鶯鶯姑娘以為在下是在演戲嗎?”

他停頓了半晌,那雙寒星般的眼眸裏有某種不知名的情愫在湧動。彼時有晚風拂過,夏蟬悠揚地鳴叫了幾聲,樹葉“嘩嘩”作響。

“我是真的希望,鶯兒你是關心我的。”他輕啟薄唇,在她耳畔低聲道。

誰的心,猛地悸動了一下。

瞿落窘迫地側過頭,狼狽地退後了幾步。

她與莫玄參的距離,已經太近了,再往前,就是危險的望不到底的深淵。

她曾經在那深淵裏飽嘗過人生的辛酸,見識過世事的蒼涼,最後,更是用生命為代價換取了一個慘痛的教訓——愛情雖美好如煙花,卻也短暫如煙花,它始終耐不住人心易變,光陰易老。

她再也不要跌入這樣的深淵了。一輩子,有過一次,已足以讓她痛到刻骨銘心了。

瞿落猛地擡頭,神色已恢覆如初,她笑了笑,是那種溫婉有禮的笑:“莫公子說笑了,公子酒量那麽好,怎麽會需要鶯鶯無謂的擔心呢。”

“我需要的!”莫玄參逼近了一步,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女子冰涼的雙手,神情迫切地看著她。

一道“叮鈴”的聲音在瞿落腦內響起——是系統上線了!

“警告宿主,警告宿主,宿主在本任務旅途中不得和任何人發生感情,否則此次任務旅途即刻作廢,宿主必須返回現世生前的最後一刻!”阿渣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起伏,完全不像平時,此刻的瞿落卻是顧不得了。

餵,阿渣,你倒是幫幫我啊。她忍不住在心裏吼道,系統卻是不再發出任何回應了。

正當此時,一道呼喚聲突然傳來,是張珙!

“鶯鶯!”那人遠遠地喊道,見到瞿落回過頭,便立即喜悅地走過來,卻像是已酩酊大醉的樣子,路都走不穩。

“鶯鶯,原來你在這裏啊,我找了你好久了。”張珙走過來,緊緊地抓住了瞿落的手臂,他見瞿落半天不言語,才發現旁邊還有一人,他皺了皺眉,不悅地沖仍抓著瞿落雙手的莫玄參道:“你是何人?為何無禮地抓著我家鶯鶯的手?你給我放開!”

他一把推開了莫玄參,莫玄參冷不防地被推了個踉蹌。

張珙回過頭來,對瞿落笑:“鶯鶯,你去了哪裏?我好想你啊,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他的手勁很大,握得瞿落的手臂生疼。

瞿落一言不發地望著已然醉得人事不通的張珙,心裏一時百感交集。

她想問他,既然早知如此放不開手,當初又何必將她推到一旁?

她想問他,既然在你心裏鶯鶯如此重要,為何又為了一些利率浮名而狠心地拋棄她?

然而兩人之間靜默了半晌,她終究什麽也沒有問。

已經太晚了。

瞿落搖了搖頭,猛地一下推開了張珙。她看到張珙仿佛被重錘敲醒的表情。

“張公子,鶯鶯早已說過,自那天公子交給鶯鶯絕情信的那一刻起,你我二人就已再無瓜葛。”她語氣平淡地說道,臉上不悲不喜,不哀不怒。

張珙站在原地,只感到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至尾。

他呆立了好久,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指著一旁站著的莫玄參問道:“那他呢?你真的和他定下婚約了?”

瞿落皺了皺眉,半晌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轉向莫玄參,卻看到對方一臉期待的神情,於是更加郁悶。

搞什麽嘛,這讓她怎麽回答張珙。說沒有,豈不是又給了張珙希望了嗎?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這個大渣男。說有,不就正好稱了莫玄參的心意了?她可是萬分不願跟莫玄參有什麽更深的關系了。

“鶯鶯你說話啊!”張珙焦急地再次問道。

“不錯,鶯兒確實已經和我定下婚約了。”莫玄參卻是先忍耐不住,插嘴道:“我們不日即將完婚。”

“鶯鶯,只有你說的我才相信!”張珙卻是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望著瞿落說道。

瞿落終究是側過頭去,移開了目光,淡淡地道:“他說的沒錯。張公子,你我二人已無緣分,還請你自重吧。更何況,你不是早與韋尚書的女兒韋幼璇定親了麽?聽說那一位才是個名門淑女呢,而且能為張公子帶來高官厚祿,這些都是鶯鶯比不了的。張公子該好好珍惜,莫等到將來失去了才後悔不疊。那時候,可就晚了。”

“我沒有……”張珙開口想說些什麽,瞿落卻是完全不搭理了。

她不再看張珙一眼,轉過身,向莫玄參輕道了句“莫公子,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便腳步飛快地離開了。

張珙看著瞿落的背影,心仿佛被螞蟻啃噬過一般的疼痛,臉上有濕潤的液體滴落,他伸手去摸,竟然是淚水。

他忍不住大笑,淚水卻更加肆意地流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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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喇喇似大廈傾”是什麽樣子,瞿落以往只是從電視上的肥皂劇裏見到過,如今卻是有了親身體驗。

朝中局勢的改變猶如小孩子變臉一般,才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變化之大,滄海桑田,讓人恍如做夢一般。

總還有人沒來得及跟上生活的變遷,在朝堂上跟年輕的皇帝陳述自己的政事時,習慣性地援引當年韋尚書韋斯年的做法,便見皇帝立刻冷下臉來,瞬間嚇得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畢竟,這幾個月來,凡是跟韋尚書有丁點兒牽連的人,統統都入了獄,運氣好一點的也是流放邊疆。韋尚書本人更是被判處了死刑,不久前已經命喪斷頭刀下了。

簡直是一次官員的大換血。

有些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昨日還頗得聖寵的韋尚書,今日怎麽就落得如此下場?於是只能感嘆君主無情,聖恩無常了。

殊不知這翻天覆地的變化早已醞釀於微小的萌芽之中了,然後便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牽一發而動全身。

變化正是起源於一件小事。

浙江航運使張珙在監管一次航運時出了一點紕漏,本來預計五天之內將用於修建皇城倉庫的紅木從杭州運到京城的,結果正逢夏末初秋、雨水連綿之際,運河漲水漲的很快。這本是好事,水漲船高嘛,更利於航運,沒想到中途天氣突變,大雨傾盆,一個猛浪差點打翻了船隊。張珙生怕木材受潮,便在岸邊逗留了兩日,待兩日之後雨過天晴之時才繼續上路。因此這些木材也就晚到了兩天。

這本來也沒什麽,修建倉庫又不是什麽著急的事情,晚了兩天頂多是挨兩句皇帝的批評罷了。

可事情就是這麽巧合,半月之後倉庫修好,又逢一個陰雨連綿的雨季,剛剛建好沒幾天的倉庫竟然瞬間倒塌,當時京城裏住在附近的百姓都聽到了那震耳欲聾的聲響。

仿佛是上天的警示。

當時倉庫裏只有幾個守衛的侍衛在,他們不幸喪生於砸落的梁木之下。

這件事情使皇帝非常震怒,他當即就下令將負責修建倉庫的官員逮捕起來,壓入大理寺候審。然而大理寺卿審來審去也沒個頭緒,那幾位負責修倉庫的官員都口徑一致,交代的也清清楚楚,一切都是按程序來的啊,並無差錯。

皇帝聽聞以後也是愁眉不展,在書房裏背著手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十趟。

在書房裏伺候著磨墨的莫玄參適時地提醒了一句:“不然就是木材出了問題?臣聽聞那日事故發生時,砸死了馮侍衛的那根橫木裏面竟爬滿了螞蟻呢。”

然後他看到了皇帝猛然投向他的目光,亮如出鞘的劍,泛著寒光。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簡直像是戲劇,一幕比一幕精彩。

先是張珙被壓入大理寺候審,結果出人意料。原來他竟是以次充好,偷梁換柱,將紅木換成了一般的松木,才使得原本堅固防水的木材略一受潮,就腐爛得不堪入目了。

事情還沒完,禦史中丞莫如晦接著向皇帝檢舉揭發了張珙數十條罪狀,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如此這般的暗度陳倉、中飽私囊,累積起來,他一人便貪汙了幾萬兩銀子!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家中並不見這些銀子的去處,奉皇帝之命來抄家的官員們看著張珙家中普通的擺設,面面相覷,而跟著前來的負責記錄的莫如晦卻是一臉高深莫測。

他回去之後便向皇帝上了封奏折,揭露張珙乃韋尚書門下士子,平日與韋尚書過從甚密,甚至當年科考的時候,就是因為韋尚書的“幫助”,張珙才能高中。不信的話,聖上可以趁韋尚書出門在外的時候,悄悄下令抄他的家,比能搜出張珙“回報”韋尚書的萬兩銀子!

這封奏折好比一道閘,拉開了以後三個月來朝堂上的血雨腥風。

韋斯年被抄家,抄出來的十多萬兩銀子悉數上繳國庫。他這幾年通過科舉舞弊選□□的士子們全部革除進士身份,變回平民,並且十年內不得參加科舉。

有一些已經授予官職並查出有貪汙行跡的統統流放。

而張珙,被處以廷杖四十、流放邊疆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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