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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安吉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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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重新感受到寧靜的夜晚,帶著幹燥的柔軟衣料都觸動了我身體的機關。我的大腦只剩下褪去所有的外殼後的脆弱,我只想將那份脆弱抱在懷裏哭泣。

“哇——”嬰兒的啼哭聲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在深夜響起。

那時候,新生的喜悅沖昏我建築起的一切,我如此慶幸起自己真的脫離了原來的一切。

可是……真的脫離了嗎?

每當我只能限制在嬰兒床上費勁的使用自己這具小小的身體時,安吉拉的媽媽笑得格外幸福。那不禁讓我笨拙地坐下來呆呆看著眼前的異國婦人。這對夫妻卻以為我是在用孩童的目光打量這個陌生世界。

雖然,連我自己也差點這麽以為了。午夜夢回,我眼前一切歷歷在目的場景又在提醒著自己。

——“你是個罪人。”

是的,我殺了人,並且是個試圖救我離開牢籠的女警察。

事情還要追溯到被運到這個組織基地的兩個月前,我還是個被家人寵愛的十八歲小姑娘。那天陽光曝曬了大地整整一天,餘暉灑在樓房上的傍晚,我仍記得手上拿著的冰牛奶沁出的涼意。

“哎呦……”一個阿婆吃力的在一輛破舊的面包車旁呼救,我看見左右沒人試探性地走過去,那是……噩夢的開始。

“……唔。”直到被灌下去的迷藥藥效過去,迎接我的只是醒不過來的一場劫難。每晚都有人嘶聲竭力的呼救,還有惡魔們對人命的冷漠嗤笑。死亡離得很近很近,那些被關在籠子裏的人從剛開始眼裏還有的光芒徹底變得麻木,可以聽從那些惡魔的使喚屠殺同伴,我的害怕也開始一點一點被吞噬成絕望。

那一天,是我算上被輾轉半個月來這裏整整第六十天,我經歷了的所有事都告訴我這裏是犯罪違法的器官販賣和找雞的集中地,姿色較好的男女又被送到哪裏我不知道。我極力隱藏自己,我以為真的是被那些雙目戾氣的惡魔忘記了。

那天又有一個長發沾滿黏膩血汙的女人被送進來,她被揍的臉上青紫,身上的衣服還算好。

“這不知好歹的娘們,等老大審完老子第一個爽你!”一個臉上帶了傷疤的平頭男人惡狠狠的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另一個年紀在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討好的上前遞上根煙,臉上也掛了彩:“您消消氣,這□□畢竟來路不明,等審完扣住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嘿嘿嘿隨您怎麽高興怎麽來!”

說完都心照不宣的笑起來,然後落上鎖,那時那個平頭男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笑的格外不屑,隨走開留下句:“到時你也逃不了。”

那一刻久違的恐懼重新溢出胸腔灌滿全身,我怎麽能心存僥幸的以為呢?這裏可是地獄啊……

那個女人緩緩轉醒,我沒有理她只是靠在另一邊,這裏還有很多關人的房間,都像是牢籠的設計,困在裏面出去就只有亡魂。

可是她說:“她能帶我們離開。”

當時沒有人相信所有人都是看待死人的樣子,所有剛來的人都說過類似的話。直到她打開了鎖的門,她看起來虛弱極了,她還是扯出笑著對我們說:“我們可以逃出去的。”

面對這種情況,沒有人出來,都說在自以為是安全的領地內。我也暗自笑了笑,怎麽可能出的去呢?

可我想起了那個男人最後的眼神,我想起了所有被殺掉的人和被強迫致死的人,如同烹宰豬狗。

鬼使神差地我走向她,我踏出去的那一刻回頭看了眼那些人,看將死之人的眼神麻木不堪。

當我到了小學的時候,我的夢漸漸開始模糊了上半段,我開始整夜整夜的想起我只想活著的樣子。我和她逃出去沒多久。我就開始後悔。怎麽可以相信一個已經傷成這樣的女的呢?她說她是個警察,她說我們一定能逃出去,她說了很多話。我開始選擇沈默,我一遍一遍的想——我要活下去,我要離開這裏。

於是,我想拿她來交換。

我起身慢慢的走向她,黑暗裏我只能看到她一團模糊的身影。地下室的環境原本就一片漆黑,何況燈光已經滅了。他說過他是警察。我這麽做,她一定能懂的吧。說她想救我,那麽,現在就幫幫我。

我打暈她,然後狠狠弄傷了自己。

我想只要我說是被強迫帶走的,現在回來邀功懲罰一定能好點,至少重新回到牢籠裏挨幾頓打都沒事,只要我能回去。

我哭著瘸著腿跟在嘍啰的背後,迎接我的確實是一條生路,可我當時不知道,我只知道平頭男人給了我一把刀告訴我要玩一個游戲。

“殺了,你就能活著。或者,自殺。”他指了指坐靠在墻上的人,巨大的黑色鳳尾蝶翅膀在她身後就像是盾牌一樣不可侵犯。

我只知道我恍惚的向前走了,所有人都淡化下去。我只知道我看見她嘴角極度無奈又無力地一抹輕笑,也許就是那個笑激發了我所有的惡,我直接刺向她的心臟,那一瞬間我有種病態的報覆快感。

是你說的,你可以幫我的,你這就是在幫助我。

我看見她頹廢釋然一笑,你也自我放棄了不是麽?我是在幫你一把……

她全程沒有動過,放棄掙紮的狀態像提線木偶,有人在鑿洞,有人在重新填墻,我們所有人都看著,直到恢覆如初。那個下午,武警剿窩,我們得救了,我雀躍不止,可一切都晚了,我犯了錯。

我恍恍惚惚的走到那個巨大黑鳳蝶的房間,警察和醫護人員都在牢房那邊,這邊的人極少,這個房間更是沒人。我才發現墻的對面是整面鏡子,照在上面仿佛是另一只蝴蝶,我被吸引,看著自己不成人形的模樣想起平頭男人的話:“你血型特殊,留著你是要抽幹你的血,一滴不剩。”

面對惡魔,我卻拿起刀對準了拯救我的天使。

“你說的沒錯,我們會離開這裏。”我大哭起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害怕被其他人質招供我殺人的事實,以後我該怎麽生存,我的家人,我的人生都全部毀了,我甚至在想,為什麽他們要來救人。大家,一起死掉好啦。

我病態的又大笑起來,所有害怕都轉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我有罪,那我用命來還給你。我沖向鏡子,頭破血流,我一遍遍的拿碎片割著身體,我好像看見那把刀還在我的手上,我還看見她在碎片之中冷笑。

等到初中,我的夢從整體到一部分,再到更小的部分,我開始記不全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到福克斯來了新的轉校生,我原本愛慕的男生頻頻關註她,那個叫克瑞斯的轉校生,我的噩夢又開始了。胸口模糊的印記又逼我記起了片段,我開始從因為看不慣她到我開始慌亂,那次試穿禮服,看到黑鳳蝶的一瞬間那些記憶如同洪水沖擊,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我驚喜她也還活著,我卻害怕她記得一切,包括我毫不猶豫的殺了她的記憶。我先刺傷克瑞斯,卻才記起,對了,我們都不怕受傷。

該怎麽辦呢,我要殺掉她。

可她卻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上學,在雪地裏的時候又放棄質問我,轉身離開的背影我徹底慌亂,不行,她不能死了,她要好好活著。我不想告訴她從前的記憶,我想起她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

上輩子我欠了她的,我都還了不是嗎?我不要再背負人命,我主動告訴她維多利亞在這裏,可以一切又晚了,她被維多利亞咬了下去。

等到狼人和愛德華到來,所有都恢覆正常,克瑞斯被咬了,我大腦裏只記得這個場面,我又害了她——維多利亞是我喊過來的。

我從小到大發現了一個規律,記得越多,傷口覆原的越慢,我的傷口是不是會出來一些。這次回到家,我在剎那記起了完整的全部,它們上映在我眼前,如同尖刺我尖叫的倒在血泊裏,我無聲嘶吼我的不甘心和悔意。

“對不起……達歌,這次我真的好想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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