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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何來太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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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瑤瑤願嫁,我便願娶。”

風吹過湖畔,細雨淅淅瀝瀝落在傘面,墜下如絲水線,容璟就這樣站在傘中,素色的長袖微微拂動,露出白皙玉臂。他的目光溫潤、深情,眼眸中全是站在傘外的人。

這樣的慶國太子,任憑是誰都無法抗拒。

“你,你或許只是說說罷了,也沒有打算真的與我成婚。”狄瑤竭盡全力的想找一個臺階,她自己爬到了這個尷尬的位置,探尋不到什麽後又想趕緊爬下去。

容璟淡淡一笑:“瑤瑤為何不信?瑤瑤若不信,那我便來證明。”

他忽然棄了傘,整個人也沐浴在雨中,狄瑤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怔怔看著他。容璟緩緩朝著她靠近,纖細的手指取下了發間那根羊脂玉簪,一頭青絲散落了下來,如墨如簾。他擡起手,越過狄瑤的耳側,將玉簪緩緩綴入了她的盤發間:“我承太子之位時,父皇贈我這支玉簪,慶龍圖騰,代表著慶國皇族的榮耀與光輝。它很適合瑤瑤,我將它贈予你。”

玉簪落入發間,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狄瑤有些難以置信,她擡起頭看向容璟,想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卻忽然的,他一下子傾身下來,溫潤的唇觸碰上了她的唇齒。

那一刻,狄瑤幾乎是整個人都呆住。

她猛地將他推開,落荒而逃了。

院中,雨水還在不斷落下,池面被打碎,無數水花飛濺又落下,映照的墻面彎曲而模糊,就如同滅亡在硝煙裏的慶國。

“公子。”池岸對面,隱在拱門後面的易子修緩緩走出,他來到容璟面前,看著遠處落荒而逃的狄瑤,緩緩開口道,“公子為何要將慶國玉簪給予她,那是代表您慶國太子的身份。”

“慶國已經亡了,何來太子身份。”容璟如墨的眼眸泛起湖面上的煙雨,他立在雨中,仿佛忘了身上的濕漉。易子修彎腰將地上的傘拾起,重新支撐在了他的頭頂:“公子放心,我定竭盡所能輔佐您光覆慶國。”

“我們所走的路,如身在荊棘。停下,便被荊叢淹沒;前行,則鮮血淋淋。”

……

狄瑤淋著雨跑到了一座亭中,她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打濕,整個人氣喘籲籲的靠在紅亭柱上,腦海還浮現著容璟的臉,以及他靠近時說的那些話……啊啊啊啊,慶國太子他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她實在看不透了。

狠狠抓了一下頭發,她整個人蹲到了地面,有些頹廢。

頭發上滑落下來的玉簪落到了她的衣褶上,她低頭看了一眼,將那羊脂玉簪拾了起來,這玉簪一看便名貴不凡,上面雕刻的龍紋也只有皇族才可以使用……

人心,果然比打仗難懂。從前她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再苦再難,都有跡可循,但惟獨這種事情,她向來看不明白,也看不通透。她懷疑容璟,懷疑易子修,懷疑太子所做的每一件事和身邊的每一個人。

但無可厚非的是,她代表祝瑤瑤醒過來至今,所有人都待她很好,照顧有佳,所用所物,除了太子之外皆以她為先。

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太子容璟寵愛祝瑤瑤,但唯獨她不明白,唯獨她看不懂。

或許是因為她在戰場上太久太久,從未被人喜歡過,被人呵護過,所以她無法回應,也不知道如何回應這份屬於別人的感情。

而且,容璟是真的喜歡祝瑤瑤嗎?她依舊不太相信。

“還不如一走了之來得幹凈。”她無可奈何的喃喃自語了一句。

對啊,她忽然擡起頭。為什麽要如此糾結,太子容璟真的喜歡祝瑤瑤也好,假的喜歡祝瑤瑤也好,這都和她沒有關系。她最終選擇的只是離開這個地方而已。

像是忽然豁然開朗,她整個人情緒都放松了下來。一直以來她之所以謹慎應對,是因為深處異地,身附異身,她不自然的會將自己置身於祝瑤瑤的角度上去思考和做事。她怕暴露身份,怕被人戳穿和揭露。但現在想想,自己不一定非要如此步步謹慎。

慶國太子的處境並不好,這從易子修提出的交換條件裏可以看出來,既然如此她未必真的要畏懼他的束縛,如果要逃,她有的是機會和方法。

想到這裏,狄瑤臉上微微帶起了一笑。

這一笑,就如同被囚困的雀鳥終於得到了釋放,從牢籠裏飛躍而出,舒展了羽翼。

“皇兄,那便是祝姑娘。”就在亭外對面的廊道上,與通帝司馬晁並肩而行的司馬道子看到了亭中的狄瑤,她的笑容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光彩奪目。

通帝司馬晁雖年長於司馬道子,容貌身形卻如少年,他眼眸微微挽起,忽然對身邊的司馬道子道:“七弟,你所說的慶太子宴請一事,且去回覆,讓他們安排好時間,我會準時赴宴的。”

司馬道子未料到他會忽然答應。淩晨時他得知司馬晁返回刺史府,便起身前去迎接,兩兄弟聚少離多,相見時有許多話聊,便一直喝茶閑談,足足聊了一夜。聊天中他也提到了途中偶遇慶國太子一事,但司馬晁一直避而不談,讓他不好再提。怎料現在卻忽然又主動提及,還答應了他們的宴請。

“既如此,我現在便與他們說。”司馬道子很是高興,他對慶國太子印象非常好,也很希望可以幫助他們。

他轉身離去後,司馬晁仍立在廊道上,他單手負在身後,遠遠看著庭中的狄瑤。

他抵達刺史府後,已經從王忱口中得知了這女子的身份,她是慶國太子容璟的人,二人關系親密,坊間傳聞慶國太子更是將她放在了心尖上,二人常常琴瑟和鳴、吟詩作曲。

確實,在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很驚訝,因為這女子與他兒時照顧他的獵戶女容貌十分相似,近乎一模一樣。但現在想想,二人卻不可能是同一個,獵戶女早在他兒時時便已逝世,他是親眼看著她下葬的。更何況,那時的獵戶女也與她現在看上去一般大,她若能起死回生,現下怕也不是她這樣的年紀了。

不過是容貌相似的兩個人罷了。

但……司馬晁靜靜看著亭中的人……那天她被救上船,求生欲讓她無意間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她在昏迷中,曾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若活著歸來……別忘了……給我賞賜……

他記得兒時的那一次遇襲,她用瘦弱纖細的身軀護了他周全。她渾身鮮血淋淋,卻握著獵弓庇護著他。他嚇得大哭著,害怕,恐懼,讓他無法停止顫抖。

她溫暖的手掌蓋在了他的頭頂,輕輕揉了揉他的發:「別哭,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你傷得那麽重……你會死的……」

「胡說,我還要活著找你領賞呢。」

最後她還是死了,禦林軍趕來的時候,她身上已經中了三十六刀,鮮血淋淋,白骨赫赫,幾乎看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她全身都是血,倒在地上再沒有聲息。但他卻不敢上前看,他甚至連最後她的手都沒有握住。

回到宮裏後,他一直不敢去想她倒在血泊裏的事,潛意識裏讓他想盡快忘記那些血淋淋的,可怕的場景。所以他一直沒有去看她,任憑宮裏的人安排了她的後事。

後來她被掩埋,他來為她送葬,他看著她被埋入泥土,從前那張張揚歡笑的臉就這樣徹底入了土。

司馬晁的神思被拉回,他看到亭中的人已經撩起了濕漉漉的頭發,在半空中擰了一下,擰出一股水,似乎想把頭發弄幹。她的樣子並不想世人所傳的那種會琴棋書畫的貴女小姐,反而像極了從前那個救他一命的獵戶女,隨性的、自然的、大大方方。

他穿過廊道走到了亭中,微微歪頭看著她。

狄瑤正擰著頭發,忽然察覺身後有一道目光,她立刻轉過身,看到一個少年站在自己身後,他身形偏瘦,穿著一身淡黃色衣袍,外面罩著寬袖外衫,腳上踏著雙鹿皮靴,看上去又漂亮又精致。

他的眼神很專註,就這麽好奇的註視著她。

狄瑤楞了一下,這人……是府裏的小孩嗎?她把頭發盤了回去,用那根容璟給的玉簪簪住,然後走到他面前半彎下身:“有什麽事嗎?”

她這模樣,就像在哄一個小孩。

司馬晁原是非常痛恨別人如此待他,畢竟他年齡上已經與少年完全不同,若不是受人迫害,也不至於一直保持這種模樣。但不知怎麽的,他對眼前這人就是厭惡不起來:“你是祝瑤瑤?”

呃……狄瑤有些懵,這少年居然知道她名字。她覺得是個少年而已,而且也不是太子邊上的人,就沒有放太多戒心,她點了點頭:“嗯,我叫祝瑤瑤。你呢,你叫什麽名字?你的家人呢?”

這少年難道是刺史王忱的小孩?

只見少年臉上漾開一個笑容,他輕快的回答她:“我叫司馬晁。”

司……司馬晁?!通帝司馬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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