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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暖棚 大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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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顥瞇眼:“我……”

“嗯!”

莊顥想想回道:“像淩家的那位一樣,等將來小將軍娶了正妻以後,可以做個妾室。”

“妾室?”

“嗯!”

田先生點點頭,“那墜子得想辦法要回來,那可是正妻身份與地位的相征。”

“我試探過了,那個小娘子有一半機率會還回來。”莊顥說道。

“一半?”田先生問道:“卻是為何?”

“還有一半,我沒看出來。”

“還有你看不出來的事?”田先生楞了一下。

莊顥笑道:“先生,男人的事讓我來猜測,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女人……”他湊湊肩,“恕學生能力有限,猜不出來。”

“哈哈……”田先生大笑,“這就是你準備打一輩子光棍的原因?”

“先生,我沒非要打一輩子打棍,只要生命中出現有趣的小娘子,我也會結婚。”莊顥認真回道。

“有趣,什麽樣叫有趣?”

“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田先生笑笑搖搖頭不置可否。

莊顥說回剛才的話題:“先生,別擔心,咱們幾個大老爺們還能讓公子的墜子丟了?”

田先生伸手拍拍年青人的肩膀,“最怕丟的不是墜子。”

“先生——”莊顥神情嚴肅的看向田先生。

一老一少都讀懂了對方眼中擔心的東西。

三五天後,施寬帶著三四個男人把石料、耐火黃土都找齊了,還特意找了泥水匠過來,“小東家,我以前在縣城做活時認識的師傅,壘房做竈可好了。”

麻敏兒沒想到施老爹的兒子做事這麽靠譜,她打算摸索著做,沒想到人家幫自己找了個內行的,這樣做起事來就更快更好了。

泥水匠江長林憨實的朝麻敏兒笑笑,面前的小娘子雖小,可通身氣派跟他在縣城見過的大小姐一樣,不知覺就讓他敬重起來。

“那就勞煩江師傅了。”

“小東家客氣了。”

麻敏兒點點頭,“那我就把我想要的熱土坑大概的模樣跟大家說說,可行的咱們就做,不可行的,你們提出意見,正所謂,一個計短,眾人計長。”

幾個男人都是種田的泥腿子,何曾聽過如此文縐縐的謙虛話,個個憨厚的笑笑,都不知道怎麽回話。

幸好江長林走街穿巷,見過的人多,會說兩句,連忙接過話:“小東家真是太謙虛了,太謙虛了。”

“那咱們就不謙虛了,說正事?”麻敏兒笑瞇瞇道。

“好,好……”江長林笑得眼不見縫,小東家可真是個妙人。

可不就是個妙人,等土坑做好了,江長林忍不住問:“小東家,木屋是誰給你做的,真是想得周到呀,你看這木地板竟是活的,掀了,下面就是我們做的土坑,一點也不礙事,就算是燒坑,也不會把房子燎起來了。”

“燎房子?”麻敏兒驚問。

江長林回道:“是啊,當我看到你的房子做出土坑時,我就在暗想,這莫不是要燎房子?”

“哈哈……”麻敏兒被泥水匠的話逗樂了。

說真心話,木地板做成活動的,完全是為了方便到下面雜物間拿東西,根本沒有想到冬季取暖的事情,要不是看螞蟻搬家,她都沒想到暖坑的事,沒想到竟歪打正著。

麻敏兒笑瞇瞇的誇道:“還是江師傅手巧,土坑做的細致,不管如何燒,火苗舔不到木屋。”

“嘿嘿,小東家過獎了。”江長林雙手搓搓,拿眼看了眼施寬,意思讓他幫自己提個話頭。

施寬想道,江長林人還不錯,做事實在,對人又不像別人那樣滑頭,清了一下嗓子,“那……那個小東家,江……江師傅想給……給別人家也打這樣的火坑,你看……”

麻敏兒早就料到事情會這樣,不過她不以為意,讓更多的人冬天能暖和和的過,她也覺得開心,開口道:“江師傅,火坑你拿出去做我沒意見,不過……”

“小東家,你說……”得人東西,肯定有條件,江長林懂的。

麻敏兒說道:“你要是需要幫手,就找寬叔等人,要是寬叔等人沒空,你優先考慮小旺村的人做你幫手,怎麽樣?”

“行行行,沒問題。”找誰做幫手不一樣啊,江長林馬上答應了。

施寬等人沒想到小東家想事這麽周全,不知不覺中就幫他們找了活計,這樣到過年,他們的日子可就寬綽多了。

施老爹聽兒了講到這事時,又嘆又敬,“你看看,人家一個小娘子,考慮事情咋就這麽周全呢?”

施大娘道:“我怕二娘的周全不指這些。”

“娘,小東家還有啥思慮?”施寬連忙問。

施大娘笑罵:“這是讓你們跟著江長林學手藝,你不會楞頭青的只做幫手不學藝吧?”

“啊……”施寬還真沒有想到這茬。

施老爹仿佛想到了什麽,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按小東家的發展勢頭,我們小旺村將來肯定跟著過上好日子,這日子一好了,是不是要建房造屋?”

“對呀,爹呀!”施寬、施餘兄弟倆紛紛站起來,興奮的回應。

“老二、老三,跟著江師傅好好學手藝,然後把手藝帶回來教給村人,這樣造房子時,我們就有人手了。”施老爹高興的囑咐。

“是,爹,咱們一定好好學。”

麻敏兒沒想到自己只是多個心為村人多謀一條做活的出路,沒想到施老爹已經想到未來建房造屋上去了,不過,雖然她沒有想到未來的房屋,但她突然受到暖坑的啟發,想到賺錢的方法了,咚咚……趕緊又下了木梯,又朝施老爹家的方向跑去。

“這孩子又怎麽啦!”麻齊風不解的目光跟著女兒出了籬笆門,火坑剛弄好兩天,剛消停了,她又有什麽鬼主意了。

是啊,麻敏兒又有什麽鬼主意!嘿嘿,當然是利用火坑做個暖棚種蔬菜啦!大冬天的,種蔬菜賣給酒樓,銀子大大的有呀!

哈哈……麻敏兒為自己的靈光乍現點讚,等折騰的保溫泥草棚長出韭菜、韭黃、壅菜(空心菜)、雞毛菜、蒜黃等菜,並把它們賣到平定縣城大酒樓時,她的錢袋子終於鼓起來了。

夜晚油光下,麻敏兒拿著一個十兩銀綻抱著親了一口。

“敏兒,小心銀綻子臟。”麻齊風被女兒弄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嘻嘻,爹,我沒親到,就是假裝親一下。”

“你……”麻齊風搖搖頭,卻滿臉笑意:“這下不要擔心入不敷出了吧。”

“爹,不多,一百兩還不到呢!”

“你……”麻齊風真是無語了,搖搖頭,“趕緊拿過來,讓爹收好。”

“爹,銀綻子呀,再讓我摸一會兒!”麻敏兒把銀綻子往懷裏揣,一副寶貝的樣子。

麻齊風笑罵:“臭丫頭,爹留著給你做嫁妝,以後你慢慢摸去。”

“啊……”麻敏兒漂亮的鳳眼眨了又眨,“爹,不要!”

“你掙的銀子當然給你當嫁妝啦。”

“我的親爹哎!”麻敏兒趴到桌子上,頭抵桌面哀嚎一聲,“我才九歲啊!”

“大戶人家都是八九就開始備嫁妝。”

“啊……”麻敏兒擡起頭,“可爹,咱家是小戶人家,就不要這麽早準備吧,這些銀子留著,一個是明年開春我再找賺錢的生意,二個,我們要不要找個好先生,讓大哥、小弟好好念書,將來走仕途?”

“走仕途?”麻齊風被女兒說楞住了。

“是啊!”麻敏兒小臉板正:“爹,做生意賺錢讓我來,但是揚眉吐氣,光宗耀祖,就要靠大哥與小弟了,只有他們有出息了,才能給我和悅兒做堅強的後盾。”

麻齊風從沒有想到鉆到錢眼的女兒有如此胸襟,竟把他需要考慮的事情都考慮到了,“能……能行嗎?”

“爹,當然能行!”麻敏兒說道:“仕途,不一定非要當上幾品官員,只要能進衙門這樣的官僚機構,並在裏面擁有實權,那怕就是七品芝麻官,都能讓家族免受侵擾。”

“對對對……爹想左了!”經女兒這麽一說,麻齊風好像豁然開郎,原來仕途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高不可攀。

“爹,所以你先把銀子收好,等明年冬小麥收完後,我就讓哥哥去平定縣城書院讀書。”

“好好好!”麻齊風連針線活也不幹了,從地板上立起來,不停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大郎在京城時,書讀得就不錯,要是有個好先生,考個舉人應當沒問題,至於說舉人之上,就看他造化了。”

“爹說得沒錯。”麻敏兒說道:“就算是舉人,也可以授官,雖然在基層,但我們現在的日子就在基層,將來哥哥和弟弟經營的人脈圈子應當夠我們家用的了。”

“爹沒有多少雄心壯志,只要能在縣城立足,就心滿意足了。”麻齊風笑著規劃未來。

“好,那我們就為做一個縣城人而努力。”麻敏兒朝大家說道。

麻大郎已經十一歲了,懂得讀書的意義,看到爹和大妹為自己未來規劃,兩眼晶晶亮,精神頭十足。

麻三郎只有七歲,還不太懂未來是什麽,但聽到到書院讀書,高興的問:“是不是會交很多朋友?”

“那是當然,只要想。”麻敏兒笑道。

“哇,太好了,我可以去書院讀書啦!”

能到本地書院讀書,算是融到本地生活圈子了吧,麻齊風看著高興的孩子們如是這樣想。

一覺醒來,聽到門外北風呼呼的刮著,麻敏兒擡頭看看身邊的小妹,幫她掖了掖被子,看妹妹睡得酣實甜美,幸福的噌噌她的小額頭、小鼻子,多可愛的小娃子啊!

大概是被打擾到了,小悅兒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躲開了二姐的‘幸福噌’。

麻敏兒笑笑躺下來,腦子卻天馬行空的馳聘開來,馳在腦子最前端的當然是‘玉水滴’,我該如何讓夏臻再次暈迷過去呢?

下藥?

這是麻敏兒能想到的量直接的方式。那也得有機會吧?轉念一想,自己好像有機會,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送些暖棚蔬菜,順便去軍營後廚露幾個菜式。

但這樣能行嗎?左恩右想,麻敏兒感覺腦殼都想疼了,突然聽到嘟囊聲,她快速半起身,原來小悅兒夢囈(說夢話)了,她伸手輕輕拍拍她的心口,慢慢的,小悅兒亢奮的精神平靜下去,又沈沈睡去。

看著又睡得嘛香的小悅兒,麻敏兒靈光乍現,我知道用什麽方法讓夏臻睡得跟小豬一樣了,哈哈……要不是夜深人靜,她能大笑。

冬日早晨是美麗的,一層薄薄的霧霭輕盈地飄蕩在鄉野間,農家小屋上空,炊煙裊裊,鄉間小路上,人們歡聲笑語,一切都交織在如水山畫般朦朧之中。

東邊日出漸漸跳出地平線,寒冷中,陽光並不耀眼,照射到小牛山山頂時,輕盈的霧氣漸漸散去,大地漸漸顯現在冬日的溫暖中。

穿好鴨絨袍、鴨絨褲、鴨絨靴,麻敏兒哈著手到了走廊上,“哇,天這麽冷啊!”

麻齊風說道:“離冬至沒多少天了,就要進九了,是該到冷的時候了。”

“一九二九不出手,我說呢,原來是要進九啊,怪不得這麽冷。”麻敏兒跺了跺腳。

麻齊風問:“敏兒,這麽冷還要出去嗎?”

“要的,都跟酒樓、軍營說好了,不去不行。”麻敏兒回道。

“那爹跟你一起去。”

“有繡活要送嗎?”

“嗯!”

“哦,那行。”麻敏兒點頭。

麻大郎見爹要出去,主動說道:“爹,那我留下照顧弟弟妹妹。”

“辛苦大郎了。”

“爹,我是長子,應該的。”

“好孩子!”麻齊風摸摸大兒的頭,孩子懂事,他感覺心疼。

手腳搓熱乎後,麻敏兒進廚房煮早餐,今天早上熬米粥,蒸拉瓜(形類似於後世的倭瓜,味、色同後世的南瓜差不多,未成熟時是青綠皮,成熟後皮呈土黃色間沙白點,為了大家看著方便,就叫南瓜吧。)發糕,油煎南瓜餅。早餐佐菜是腌蘿蔔條、鹹鴨蛋。

準備好蒸南瓜發糕的食材,有面粉,酵母、雞蛋黃等,先用溫水化開酵母,放一小會兒,然後加入糖攪拌均勻,再把它們倒入面粉中混合攪拌成均勻的面糊,在面糊中放入雞蛋黃攪拌均,再在蒸抽模具上塗一層豬油,然後將面糊倒入模具中,最後放入鍋內蒸,做時全過程用筷子攪拌,面糊不要太稀,想口感幹爽些,面糊厚些,想口感濕些,面糊稍軟一些。

等蒸好後,從鍋內拿出,倒扣模具,發糕就出來了,蓬松柔軟,老人小孩都適合吃,味道極佳。

麻三郎牽著麻四娘的小手,站在竈臺旁邊,專等發糕出鍋。

“哇,好香,好香……”兩個小的不停的吸氣,一副陶醉在香氣中的可愛模樣。

麻敏兒拿刀麻利切了八塊,拿出兩塊,“趁熱吃,軟和。”

兩個小的連忙松了手,歡喜的接過發糕,麻三郎倒沒自己先吃,把它送給了在竈臺後燒火的大哥,“給你。”

“你吃吧,大哥等會兒。”

“大哥——”麻三郎非要他拿著吃。

麻敏兒歪頭朝竈臺後,“大哥,吃吧,三郎這邊有。”

“我在燒柴火,手臟。”麻大郎伸出手說道。

“不幹不凈,吃了不生病,沒事,大哥,吃吧。”麻敏兒笑道。

麻大郎邊接過發糕邊說:“是誰說的,飯前便後一定要洗手,一定要講究衛生?”

“……”麻敏兒做了個小鬼臉,“難得一次,難得一次。”

麻大郎搖頭失笑,吃了一口,“真松軟,好吃。”

“發糕就要趁出鍋吃,冷了就沒那麽好吃了。”麻敏兒一邊說一邊又遞了一塊給小弟:“三郎,趕緊吃。”

“二姐,你也吃。”

“好,我也來塊。”

麻齊風從外面進來,“幾個偷吃什麽呢?”

“爹,是發糕!”

“爹也來償償!”麻齊風笑著接過女兒遞過來的發糕,咬了一口,“真是又松又軟,口感極好。”

大家都說好吃,做的人也有成熟感,“還有一道南瓜餅,馬上就可以吃早飯了。”

麻齊風想想說道:“敏兒,發糕能不能多做幾塊?”

麻敏兒擡頭看了眼父親,馬上明白了,“好,我多做幾塊,不過等我把南瓜做完,我吃好後再做發糕。”

“好。”麻齊風微笑點點頭。

南瓜餅也不難,麻敏兒也很快倒騰出來,金黃焦亮,熱氣騰騰的端上桌:“爹,大哥、小弟、小妹,吃早飯啦!”

冬日暖陽透過雲層,照向小小的院子,於蕭瑟中帶來暖意;照向小小的廚房門口,和廚房內鍋竈熱氣相輝映,更顯溫暖。

吃好早飯後,三郎幫洗了碗,麻敏兒又蒸了十塊發糕,“三塊給祖父祖母,三塊帶給章大哥和他的主人,還有兩塊分給郭嬸、付老爹、施老爹、牛叔家,父親你覺得怎麽樣?”

“敏兒安排的很周道。”

“那我就放到竹提盒裏。”

由於要把發糕送到祖父母那裏,牛大寶駕著小驢車載著麻敏兒父女倆去了雲水鎮,並且繞道到麻宅後巷小門口。

站在後門口等開門口,麻敏兒暗暗搖搖頭,盡孝心好像是在做見不得人之事。

麻齊風輕輕拍打門環時,麻敏兒朝巷子口站了站,沒想到差點踩到人,感覺腳底有異物時,趕緊輕跳一下站到了邊上,皺眉看向墻角根。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單薄的衣裳,癱坐在圍墻根角,現在還有流民?麻敏兒感到不解,不是說雲水鎮的流民全都安置了嗎?難道最近又有了?

坐在墻根角的少年,臉色又黃又有些潮紅,這是凍成病了。

“牛叔——”

牛大寶駕著小驢車停在巷口,聽到麻敏兒叫他,應聲連忙跑過來,“小東家,咋了!”

“叫一下他,問他能不能走?”

“哦。”牛大叔連忙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拍拍少年人:“小哥兒,小哥兒……”

少年在叫喚聲中緩緩睜開了眼,“我……我怎麽……咳……咳……”話還沒有說完,一陣猛烈的咳聲,仿佛能把肺咳出來。

咦呀……麻敏兒連忙讓牛大寶別問,“直接把他帶到縣城醫館去。”

“是,小東家。”牛大寶是從苦水中長大的,見不得人苦,看到少年如此,就等小東家一句話,馬上把他背到小驢車上,讓他坐在自己邊上,“小哥兒,抓緊邊上的扶手。”

“多……多謝大叔。”

“別謝我了,要謝也謝我小東家,連車帶人,都是她的。”

少年吃力的朝麻敏兒看過來,“多……”

麻敏兒揮了揮手,“等你好了再謝吧。”說完,朝他爹看過去。

麻齊風正把小食盒給老倉頭,“不要說我給的,就說你在街上買的。”

“嗯,我知道了,你有事去忙吧。”老倉頭幫麻齊風遞東西也不是一次,當然明白他的苦心。

麻齊風問:“倉叔,前兩天給你的鴨絨背心、褲子穿了嘛?”

倉老頭聽到這話,高興的咧開嘴,“穿了,可暖和了,還輕。”邊說邊扯出裏面的背心,歡喜的不得了。

“那就好,那就好!”麻齊風見倉老頭歡喜,他也歡喜。

老倉道:“看著你的日子過得不錯,我這心啊終於踏實了。”

“倉叔,只要有一雙手,肯苦肯幹,日子總會過起來。”麻齊風已經渡過人生的苦難,算是苦盡甘來。

“對對對,子常說得對,有雙肯苦肯幹的手,日子總會好過。”倉老頭欣慰的點點頭。

“倉叔,那我走了,還要去縣城。”

“趕緊忙去吧。”倉老頭揮揮手。

“敏兒,過來!”

麻敏兒小跑兩步,“倉爺爺——”

“好孩子——”老倉頭被麻敏兒叫得樂瞇了眼。

麻敏兒瞇瞇笑:“倉爺爺,等我從縣城回來,給你帶二斤小酒回來。”

“哎呀,孩子,可使不得,我一個快要入土的人,可不能廢了錢。”倉老頭連連拒絕。

“倉爺爺,天氣冷了,給你打二斤小酒,每天夜裏守夜時喝兩口,暖暖身子,可好了。”

“好娃子,好娃子……”倉老頭激動的不知說啥了。

麻敏兒岔開話,“倉爺爺,那墻根角的少年是……”

倉老頭伸頭瞧了一眼,“唉,我還以為他走了呢?”

“他是……”

“來找老爺求學的。”

“求學?”麻敏兒驚道。

倉老頭回道:“嗯,他說聽聞帝師在雲水鎮,從幾百裏外的襄州府而來。”

“祖父沒收他?”

倉老頭點點頭。

麻敏兒眉頭皺起:“除了他,還有其他人來求學嗎?”

倉老頭搖搖頭:“自從老爺被流放,這個孩子是第一個過來求學的。”

麻敏兒抿抿嘴,朝他爹看了眼,“爹——”

麻齊風馬上拱手:“倉叔,那我先走了。”

“天冷,地硬,路上當心點。”

“多謝倉叔。”

由於心裏藏著事,又帶了個病少年,一路上,麻敏兒的神情顯得有些燥。

麻齊風發現了女兒神色不對:“敏兒你怎麽啦?”

“沒……沒什麽。”麻敏兒收回情緒。

“是不是爹送東西給祖父母,你不高興?”

“幾塊糕而以。”

“那你……”

“天氣太冷了。”麻敏兒說道:“凍得我想回家鉆熱坑。”

麻齊風感覺女兒有什麽事瞞著自己,可問了,她也沒有回答,他也不好再問,說道:“那我們趕緊辦好事,然後回家。”

“嗯!”

到了平定縣城,麻敏兒父女把生病的少年放到了醫館,“大夫,幫看看這孩子。”

“坐到這邊。”老郎中指指凳子叫道。

牛大寶和麻齊風把少年架到診案邊的凳子上,老郎中把了脈,“病得不輕,至少得拿十副方子。”

“老先生,你盡管開方子。”

“好。”老郎中開了方子,讓店裏頭小夥計配藥,不一會兒,就稱好了十副方子,一共花了一百八十幾個銅錢。

“牛叔,等回去,把他放在小草棚裏,就是郭嬸秋天看稻用的棚子。”麻敏兒想想說道。

“嗯,小東家,我知道了。”

麻敏兒又道:“至於熬藥,就勞煩牛嬸了,他的吃食,我會補貼銅子給你們。”

“我替他謝過小東家了。”

“先別忙替他謝,等他身體好了,我要讓他付出等額勞動的。”

“啊……”牛大寶饒不過彎了,幫人咋要人幹活呢?

牛大寶那雙眼一呆楞,麻敏兒就知道他想什麽,大爺的,樸實人也麻煩,懶得跟他掰,轉頭說道:“爹,你去繡坊,我去軍營,等回頭,我們在這裏集合回家。”

麻齊風點點頭,“好。”

少年放在醫館,麻齊風步行去許氏繡坊,牛大寶用小毛驢拉著麻敏兒去了軍營。

“牛叔,你找個避風的地方等我。”

“小東家,我省得,你去忙吧。”

“嗯!”麻敏兒如小大人般點點頭,轉身時,暗暗吸了口氣,此刻她緊張極了。

章年美聽說麻敏兒來找他,連忙告了假過來。

練習場上,莊顥雙眼一直看著歡跳而離開的章年美,餘光卻一直掃在小將軍身上,發現他渾身上下長滿了刺,就像鼓氣的刺猥,要是有東西靠近,他身上的刺能全部紮進去。

眼皮跳了一下,莊顥靠近夏臻,“小將軍,今天的陣法有些難度,不如不教新的內容,讓他們自行鍛煉熟悉一下,以達到事倍功半之效果,你看怎麽樣?”

夏臻轉頭看向莊顥,半天沒吭聲。

就在莊顥以為自己猜想不對時,他的小主人——夏臻,轉身下了點將臺。

莊顥暗暗松了口。操練場上所有士卒都暗暗松了口。

哎呀老娘呀,從寅時初(淩晨三點)開始訓練,到現巳時正(上午十點),近三四個時辰啊,大冬天的,誰吃得消啊!

個個士卒都覺得沾了章將軍的光,個個都去打聽,什麽人能讓章條子敢在訓練時請假,而且小將軍還沒暴跳如雷。

“章小將軍跟泥鰍一樣滑,你什麽時候見他被小將軍打罵過。”

“想想他還真沒被小將軍揍過。”

“是不是因為章家跟小將軍沾親帶故的原因啊!”

“沾親帶故?得了吧,小將軍發起火來,六親不認,連老將軍都咆哮!”

“還真是……”

“我告訴你,還是章將軍腦子好使。”

“對對對,還是他腦子好使。”

……

章年美在廚房看到了麻敏兒,“我還以為你整個冬天都不來了呢?”

“來,不來誰給你們送新鮮可口的小菜。”麻敏兒笑道。

“可也太少了吧。”章年美不滿的說道。

麻敏兒道:“章大哥,我總共才一個暖棚子,不要說天天吃了,就算隔三差五都不夠的,也就夠打個牙簽的。”

“那你還賣給酒樓?”章年美瞪眼,一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的樣子。

為何沒有送到軍營,一個是不好意思賺軍營的錢,二個軍營也不會像酒樓那樣給出高價格,麻敏兒連忙陪笑:“嘻嘻,章大哥,物以稀為貴,我不是不想吭你們嘛,這死貴的菜就賣給酒樓了,我賺他們的錢。”

“你……”章年美瞪眼:“沒想到老妹比老哥還會忽悠人。”

“章大哥……”麻敏兒故意瞪眼生氣。

“哈哈……果然不虧為我的妹子,甚得我真傳。”章年美大樂。

麻敏兒也笑道:“不跟你說了,我要和雷叔研究‘拔霞供’了!”

“哇,今天能吃上‘拔霞供’?”

麻敏兒點點頭,“當然啦!”

雷九道:“章將軍,今天一定讓你大飽口福。”

“好,好,好!”章年美更樂了。

由於是涮鍋子,所有的菜只要洗凈、切好、裝盤即可,至於鍋底嘛,一個清湯,一個辣味。

啊,有辣椒?沒,大魏朝就這點不好,沒有辣椒,不過也難不倒智慧的人們,用食茱萸(三味茱萸中的一種,其餘兩種分別是山茱萸、吳茱萸,都是很好的藥用材料。在辣椒傳入中國前,食茱萸是一直是辣味香料的主要來源之一)作為辣味調料鍋底,味道也差不到那裏去。

雷叔償了一口,從舌尖一直辣到喉底,“哎呀,娘呀,比燒酒還辣。”

麻敏兒笑道:“主要是雷叔你沒準備好,滿口入嘴,不辣才怪!”

“倒是怪了,我明明被辣得眼淚都出來,可還是想吃。”雷九說道。

麻敏兒道:“吃辣,能讓人有酣暢淋漓、快意恩仇的感覺,所以會越吃越上癮。”

“經你這麽一說,好像是這麽回事。”

“雷叔,趕緊去餐廳置鍋燒起來吧。”

“好!”

雷九帶著大小徒弟、雜役小工齊齊把鍋什等物拿到小將軍的餐廳,放置在小圓桌上,趕緊把銅鍋底的碳火燃好,開始煮沸湯底。

由於湯底裏面放了中藥材,即便很沸,吃了也不容易上火。

還沒到小將軍的餐廳,餐廳裏的香氣已經撲鼻而來,在寒冷幹燥的季節裏,特別讓人有食欲。

聞到食物香氣,田先生面色微怔,不知覺的朝夏臻掃了眼,又快速看向莊顥,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的展開笑意,“好濃的香辣氣。”

章年美三步一個跳,迎了出來,“小將軍——”行了禮,避到一邊。

夏臻看了眼他,面板冷冷的進了自己的餐廳。

麻敏兒和雷叔上前行禮,行禮後也避到一邊,看著長隨曉文端水送布巾,伺侍他洗漱,慢悠悠的坐到餐桌主位。

等他坐定,田先生等人才開始洗面、洗手,然後坐到桌邊。

“麻二娘——”

“先生——”

“這是……”

“改良版拔霞供。”

“竟然是拔霞供?”田先生非常驚訝看的看向莊顥,想起上次狩獵的目的,不就是拔霞供嘛,可事情一直到結束,好像沒人提過吧。

莊顥幾不可見的朝田先生搖搖頭,是沒人提過。

那倒是奇了怪了,麻二娘居然把鍋子整到小將軍餐廳了,難道他們之間真有什麽淵源?

“是,先生!”麻敏兒不知道餐廳內的微妙變化,笑瞇瞇念出:“浪湧晴江雪,風翻照晚霞!”

“哈哈,果然是京裏來的小娘子,雅雅雅……”莊顥面上讚賞,內心卻道,居然連詩都會。

麻敏兒微笑:“聽家父念過,今天在先生們面前賣弄一回。”

“哈哈……”田先生亦是面上樂呵呵,笑道:“二娘,來坐!”

在軍營中邀請小娘子坐席位,對於大魏朝正經仕人們來說,除非是風雅場所之人,否則是不可能的事,田先生出聲,實際上有些冒失,等他意識到時,話已經出口了。

莊顥眼角微動。

“先生是長輩,讓我一個小小輩坐席,當然恭敬不如從命。”麻敏兒輕輕一笑,落落大方坐到空位上。

但她並不知道古代坐席的規矩,卻用這句話,不但替自己解了圍,還把自己擺在了親人、朋友的平等位置。

莊顥微動的眼角差點沒崩住,好聰慧一個小娘子。

是啊,好聰慧的麻二娘,田先生當然冒失,可是剖析冒失背後的深層含義,他其實充當了夏臻長輩的角色,或是試探對方,或是羞辱對方……卻沒想到,竟被對方輕松化解,不僅如此,還站到了與他們平等的角度。

果然是帝師子孫,反應力、應對力絕對杠杠的。

夏臻一直冷板板的坐在首位,仿佛桌邊的硝煙與他無關。

麻敏兒感覺到了微妙的變化,難道是自己不應該坐席,而是推辭?不管了,自己坐上桌的主要原因,是幫忙涮鍋子。

“小將軍,二位先生,鍋子有兩種口味,一個清淡,一個辣味,按自己的口味在裏面湯菜。”說完,麻敏兒示範了一下。

“好薄的羊肉片!”

“在外面冷凍後切的。”

“原來如此!”田先生瞇瞇帶笑。

夏臻跟大爺一樣坐著,不,他就是大爺,大刀闊馬的坐在主位,一動不動,要不是知道他是小將軍,統領過千軍萬馬,看到他連眼珠都不動,麻敏兒能以為他是弱智。

筷子都送到他面前了,還是一動不動,麻敏兒心想,你是他們大爺,可不是我大爺,本姑娘可沒好脾氣,拿過他的手,把筷子塞到他手裏,心裏想橫一把,可嘴上還是弱了,說了句好聽話:“涮鍋子自己動手才有樂趣。”

夏臻的眼皮終於掀了掀,朝‘小媳婦’看了眼,又朝手中的筷子看了眼,手跟著松開。

眼看筷子就要落地,麻敏兒敏捷的接住筷子,順勢又塞到他手裏,並且小手死死捏住他大手:“不準松,聽到沒有?”

小娘子的氣勢還很足,田先生捋了一把胡須,隨即立起身,轉身出了餐廳。

章年美很少和小將軍同桌吃飯,一是因為身份,二是因為小將軍脾氣,今天難得有老妹在,想和小將軍一起吃頓飯,屁股還沒有坐熱呢,結果田先生出去了,他摸摸鼻子也只好跟了出去,他可不想成為小將軍脾氣的炮灰。

莊顥更是人精中的人精,當然也跟了出去。長隨曉文也把仆從都帶了出去,餐廳裏只餘下麻敏兒和夏臻。

麻敏兒見大家都出去,她也想出去,松了捏夏臻的手,可她一松手,這家夥也跟著松手,就是不拿筷子,真是讓人搞不懂,他犯什麽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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