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被欲望驅動的，欲望其實有很多，但是人們總是很懶，喜歡將之歸結為一個簡單的，容易比較的數據，那就是金錢。

金錢本身只是一個工具，不過當金錢變成了某種標準之後，就有了原罪。

早上，方石跟夏雨瑤和陳海纓晨練結束，三人正在公園裏慢慢的走著，徐立權迎面跑了過來，他一身的運動服，看樣子也是在晨運，方石一頓，扭頭對夏雨瑤和陳海纓道：“今天沒事了，你們如果有空去鹿鳴山轉轉轉吧，帶海纓認識一下鵬城環境咨詢會議那些同道。”

夏雨瑤有些不喜的看了徐立權一眼，點頭應了，兩人加快腳步離開。

徐立權慢了下來，最後停在方石面前，方石擺了擺手，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怎麽樣？何家是什麽背景？”

徐立權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搖頭道：“何家可以說完全沒有背景，事實上何家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商人。”

“是嘛，很普通。”

方石嘴角翹了翹，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陰謀論者了，怎麽聽到很普通這三個字總覺得怪怪的呢？

徐立權很認真地說道：“何家起於江左小鎮，靠著開模制造起家，漸漸成了當地頗有名氣的機加工廠，積累二十年，成為江浙一代數得上的精密加工企業，何氏企業資產評估大概二十億左右，凈資產五億。這次南下是想要拓寬家族企業的經營範圍，增強抵禦風險的能力。何家一般不在資本市場上投資，只做實業。”

“何家的資本結構沒問題？”

“沒有，絕大部分是家族資本，還有少部分是當地的朋友持股。”

“重要關系企業呢？”

“這裏面確實有些有背景的，但是這也很正常，人家還為幾家汽車廠提供零件呢。”

方石點了點頭：“這麽說，徐部長認為何家很幹凈，背後沒有什麽問題？”

“要是有問題，我們早就動他們了。”

徐立權很肯定地說道，方石瞇了瞇眼睛：“好吧，那暫時先這樣，看看他們後續還有什麽動作。”

“我們也會保持關註的。聽說金林公司今年以來已經申請幾項專利，還培育了幾種觀賞植物，過年時出了些風頭啊，這樣有潛力的公司，加上姜大志年輕有為，被人看好也是正常的吧，您是不是太多疑了？”

“呵呵……這句話從徐部長嘴裏說出來總覺得有些諷刺，徐部長不會是故意的吧？”

徐立權呵呵一笑：“我雖然是個懷疑論者，但是也講證據的。”

方石撇了撇嘴不說話了，走了幾步，方石忽然想起似地問道：“對了，關於長生藥劑的衍生產品我一直都沒有過問，上次蔣所長提了一句，我想，肯定有人在打這些衍生產品的主意吧？”

徐立權斂起了笑容，肅然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蔣所長那邊也控制不住，畢竟這些衍生產品並不涉及核心秘密，又有著相當廣闊的市場前景，看好的人很多。”

方石想了想道：“他們的進度如何？”

徐立權聳了聳肩：“我也沒有仔細了解，大概快要推出市場了吧，根據我的了解，他們應該是使用了那種蛋白的碎片，叫……”

“肽。”

“對，肽以及一部分的酶，做成保健飲料以及添加在化妝品中，現在正在做安全性實驗吧。”

“沒有藥品麽？”

“好像也有，不過那個安全性實驗的要求要高得多，可能不會那麽快。”

“這已經夠快的了，沾手的都有些什麽人呢？”

“好幾家，玄門背景的有終南山、龍虎山，還有個我們懷疑應該是地煞門控制的，不過明面上是嶗山派的。”

“嶗山派？有些意思。”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那個還真不好說，真要查起來其實什麽也查不到，不過基本上各大派系都有人入場，競爭肯定挺激烈的，您不讓金林公司參與是對的，這就是一潭渾水。”

方石笑著搖了搖頭：“你是擔心最後市場整合的過程中，青城山會被利益給綁架是吧？”

徐立權嘿嘿一笑，這話不用明說，方石這個人精自然是會明白的。

方石嘆了口氣：“都是為了錢啊。”

“不錯，都是為了錢，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了錢。”

“什麽意思？”

“我們覺得地煞門似乎想要借著這個事情攪渾水，從不少蛛絲馬跡中我們發現，地煞門似乎在盯著各方的動作，我有些擔心，他們會不會利用這個事情來做文章。”

“做什麽文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麻煩。”

方石想了想，隨即失笑道：“這事跟我沒關系，我們青城山也不打算摻乎這事，另外，他們搞這些沒問題，可千萬不要將配方給洩露了，老實說，我對你們的保密能力其實很懷疑。”

徐立權嚴肅地說道：“這事涉及國家利益，我想上面會非常重視的，誰要是敢……誒……等等，方師傅，我記得地煞門手裏是不是有血樣？”

“是，但是從歐陽候天跟我接觸的情況看，他們似乎並沒有得到有效的配方。”

“那他會不會是故意讓您這麽認為的呢？”

“故意？”方石一怔，隨即笑著搖頭：“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徐立權皺起了眉頭：“如果這樣的話，地煞門手裏可是有個好大的黑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扣到某人的頭上。”

“呵呵……是嘛。”

徐立權不滿的看了方石一眼：“方師傅，您也不用幸災樂禍，如果真的有人被扣了黑鍋，您也會有麻煩的。”

“我？有什麽麻煩？”

“您也不希望國內政局過於動蕩吧？萬一鬥爭尖銳了起來，難道您不覺得麻煩麽？”

方石深深的看了徐立權一眼：“這個嘛……我相信領導的能力，也相信安全局的能力，呵呵……”

“呃……好吧，您這是打定主意隔岸觀火了？”

“本來就沒我什麽事，難道你真的希望我摻乎進去？請神容易送神難啊，徐部長。”

徐立權怔了怔，方石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絲毫也不停頓，徐立權苦笑了一下，趕緊拔腿追了上去。

……

某酒店的會議廳，何氏企業的眾位股東濟濟一堂，正在召開臨時董事會，議題當然是取消與金林公司的制藥公司合作項目了。

今天這裏除了何氏的股東之外，還有個外人，姜大志也被何洪偉拽來參加這個會議，這讓姜大志頗有些難受，他的身份實在是太奇怪了，眾位股東看著他的眼神也多帶著一絲暧昧，視線總是不經意的在他跟何婉清臉上溜來溜去。

何洪偉廢了半個多小時，詳細的說了解除合作的理由，然後合上面前的文件夾，掃了臉色各異的眾位股東一眼道：“各位董事會成員，以上就是解除這次合作的所有理由，各位還有什麽疑問和意見，現在請提出來大家商討，今天我們將決定是否結束這次合作案。”

何洪偉的大弟弟何洪濤等哥哥的話音一落，立刻開口道：“大哥，這事是不是有些兒戲了，當初說要合作是您，現在不合作的又是您，耍著玩呢？”

“怎麽說話呢？”

何洪偉臉色一沈，不悅的斥責了一句，何洪濤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我的意思是您剛才說的這些理由都能確實？”

“確實，這點不用懷疑，如果不信我們可以委托調查公司去調查一下，看看現在正涉及類似藥物、添加劑和化妝品研發的公司都有哪些。”

“這……如果您說得都是真的，我就信了唄，既然如此，我們確實不應該進入這一個競爭如此激烈的市場，雖然這事不管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有些兒戲。”

何洪濤的話引起了一片附和之聲，不過也有不同意見的人，何洪偉瞥了何洪濤一眼，又靜靜的掃視著眾人的神態，最後將視線停在了自己的妻弟柳言勇身上。

“言勇，你似乎有不同意見？”

何洪偉一說話，會議室馬上安靜了下來，眾人一起看向柳言勇，柳言勇四十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加上一副好皮囊，氣質很是出眾。

聽到姐夫文化，柳言勇笑著點了點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掃了大家一眼，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這事當初是金林公司的姜總提出來的項目，我想問問姜總，這個項目已經完全沒有可能性了麽？”

姜大志一怔，隨即挺起腰笑了笑道：“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可能性，而是風險正在急劇的增加，在這些背景雄厚的競爭對手面前，我們兩家顯得稚嫩的多，柳總您說是不是？因此，基於對風險和收益的綜合考慮，我才提出了要終止這個合作項目的建議。”

柳言勇很有風度的笑了笑道：“那麽，姜總擔心的是什麽？產品研發的進度還是市場份額的爭奪？”

“都有。”

“我聽說金林公司在鵬城本地相當有人望，保住鵬城本地市場乃至於向東南亞和華南輻射不難吧？”

“這……或許不難。”

“那麽，剩下的就是產品開發問題了，金林公司本身就有很強的開發能力不說，鵬城本地還有全國排名第一的生物研發機構，我們也可以委托他們進行相關產品的研發，這麽一來，我們還會落後麽？”

“可是……柳總的意思是我們將原本的目標調整為面對東南亞和華南市場？”

“是，僅僅這兩個市場，就能形成想當大的規模，應該足以跟其他的對手抗衡，而不至於在規模上先輸了，只要我們站穩了腳跟，到時候是競爭還是合作，我們進退皆宜，單單從投資收益來說，應該也是相當可觀的。”

“我明白了，柳總的意思是先做起來，然後視情況決定是將項目整體出售還是進行交叉合作是吧？”

柳言勇笑著點頭：“沒錯，不能因為對手強大，我們轉頭就跑吧，戰場上先死的肯定是背朝敵人的人，事實上，我們還是有應對的手段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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