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院士的研究院要蓋好好早得很，方石的陣局自然也不會現在就擺上，至於讓青溪去弄設計圖，甚至還讓夏雨欣將節點位置勘定，其實是為了在開工前取得數據，以便在周圍的建築完成之後進行對照。

如今這處叫做青岡壩的地方已經完全變了個樣，雖然方石要求他們盡量不要動周圍的山體和植被，但是既然要施工，那麽就不可能不動，施工場地要占地，堆放材料也要占地，工程部隊居住也要占地，所以不破壞山體植被什麽的，只能是奢望，最後只是破壞的嚴重還是輕微的區別罷了。

因為施工的關系，工程部隊倒是先將道路給修出來了，這道路正好連接著留仙洞的盤山路，方石現在要過去很簡單，騎自行車只需要十來分鐘，如果開車則是眨眼就到，不過方石只去看了一次就沒興趣了，事實上袁院士這個未來的主人都不願意去管施工的破事，他現在正在研究剛剛送來的儀器。

袁院士從雲和道人那裏租來了一個留仙洞的院子，將儀器暫時放在這裏，今天他特意找了方石過來，想讓方石看看這些儀器，給提提意見。

跟隨這些儀器一起的，還有袁院士自己的研究團隊，方石這才知道，袁院士原來在京城大學還有自己的實驗室，看到一眾老老少少都管袁院士叫老師，方石也是有些羨慕的，這就叫桃李滿天下啊。

袁院士的徒子徒孫太多，方石也不可能一一認識，只關註了一老一少兩個，一個叫洪濤，年紀有四十出頭，正是出成績的年紀，不過這人一直沒有離開過老師，是袁院士最能幹的助手，現在也在京城大學任教。

另一個年輕人叫蘇為民，三十出頭，剛剛博士後出來，也選擇了追隨老師，這兩個都是相當有能力的人，不單在學術上有本事，組織和領導團隊的能力也很強，這一點上，袁院士毫不諱言的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洪濤很穩重，是一個實幹家，為人誠摯穩重，雖然他對玄門術士根本就不了解，但是他絕不會輕易否認和排斥這些相當玄幻的學說，而是在很認真的進行了解調查。蘇為民則朝氣蓬勃，他很喜歡表達自己的情緒，為人很開朗，特別能接受新事物，知道這次老師的課題竟然是要用現代科學的觀點去證實玄門術數，他第一個就報了名。

袁院士引見了方石之後，蘇為民立刻就成了個問題兒童，整天纏著方石問個不停，方石懶得搭理他他就去纏著夏家姐妹，幸好這人已經是結了婚的，否則夏雨欣一定會給他好看，夏家姐妹各自有自己的一大攤子事，哪有功夫敷衍好奇心爆棚的蘇為民，最後蘇為民找到了除了修煉就整天無所事事的陳必信，這下子兩人是幹柴碰上烈火，一拍即合。

於是，今天陳必信也跟了過來，袁院士和洪濤陪著方石，蘇為民則拽著陳必信，正在給他演示這些儀器的用法，方石也順道站在後面看著。

“這是一個廣譜的電磁波接受和分析儀，是一種頻譜儀，接收的頻率從20赫茲的超低頻一直到1G的超高頻，還可以同步記錄分析，其中整合了一臺小型軍工級的處理機，當然，這後面的信號和數據處理不難，比較難的是前面的檢測接收部分，你知道的，陣局裏面共鳴能量的強度應該是很低的，甚至會直接淹沒在背景噪聲裏，尤其是現在這種覆雜的電磁環境。”

方石抿了抿嘴，事實上兩儀微塵陣內外隔絕了電磁信號的傳遞，這其中的緣故方石不知道，但是他也不認為這跟強電磁場有關系，否則袁院士他們早就發現了。

陳必信很好奇地問道：“這個很靈敏麽？”

“相當靈敏，理論上我在這裏放兩塊磁鐵，你用一個金屬在磁場裏劃過，這個過程也會被記錄下來。”

“真的？”

蘇為民看著吃驚的陳必信尷尬的笑了笑道：“當然，這只是理論值，想要做到這一點，先要屏蔽周圍的電磁幹擾才行。”

“哦，那這個儀器本身沒有電磁幹擾麽？”

“你說到關鍵處了，這個儀器最貴的不是靈敏的廣譜天線，也不是高級的處理機，而是最強大的抗幹擾系統。”

袁院士這時插嘴介紹道：“一般來說，儀器都是高精尖的東西，原理上並不難，但是難就難在抗幹擾上。”

方石點了點頭：“所以您要將陣局放進建築中，並且還是一個全屏蔽的建築？”

“其實我更想將陣局設置在千米以下的地下。”

方石搖了搖頭道：“除非你幸運的挖開一個地方，然後下面剛好有個合用的地脈。”

“我知道，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您打算怎麽用這些儀器呢？”

袁院士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一個鐵疙瘩，笑著道：“從某個方面來說，我要做的其實跟老蔣要做的差不多，都是要在紛雜的數據中尋找到那一個特別的存在，只是他要找的是一種有機物或者一些有機物，而我們要找的，則是隱藏在各種背景噪聲下的某種能量波動。”

說道這裏，一直沒有出聲的洪濤忽然插嘴道：“方師傅，您認為陣局會引發能量波動，您這個判斷的根據是什麽呢？如果是用鵬城的兩儀微塵陣來做為證據，似乎有些……有些自己證明自己的感覺。”

陳必信聽到洪濤質疑方石，不由得有些不悅，在他心裏方石的權威性實在太高了，這不是他自己的臆想，而是有無數的事實證明的，因此陳必信從來沒有懷疑過方石的這個論斷，而且他還在根據這個理論來給玄門陣局和法術重新分類，打算分設一個五行類法術陣局，也就是想要劃分一個能直接大規模幹涉物質能量的術法陣局的集合。

自己在沿著這個設想進行工作，現在有人跳出來質疑方石的這個理論，陳必信的心裏很不舒服，眼神不虞的看了洪濤一眼，搶在方石開口之前說道：“洪教授，陣局以及一些術法能引動能量波動是一個事實而不是猜測，術法中的掌心雷、火法、水法等等，還有符箓中的火炎符、寒冰符等等都直接引動了能量的變化，這點無需質疑。”

洪濤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陳必信不善的態度，反而十分感興趣地問道：“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先研究這些法術嘛，看看這些法術有些什麽共同的能量波動特點，或許對後續的研究會有幫助，至少，能檢測一下我們這些儀器的效果。”

袁院士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你能想到別人早就能想到了，事實上國家某些研究機構早有這方面的研究，原本這些研究結果是保密級別極高的項目，這次你們也可以調閱一下。不過現在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們一個結論，在玄門術法激發的能量波動試驗中，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研究結果。”

洪濤和蘇為民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為什麽？”

袁院士也沒法回答為什麽，因為他也不過是看過這一系列實驗的報告而已，並沒有參與過這些實驗，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麽，至於報告中提出的猜測他倒是知道的。

“這個還沒有結論，有人認為這是因為術法引發的能量波動類似於宇宙學上的奇點，是精神能量引動了物質能量，所以監測的結果只是能量被引發之後的餘波，而並非構成術法的能量本身。”

兩人都皺起了眉頭，這裏面有一個精神能量向物質能量轉化的過程，對此，現代科學完全沒有解釋，所以他們兩個碰到這個問題時就真的成了奇點問題，奇點以前對於現代科學是未知的。

方石聽著袁院士與學生的對話，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袁院士見狀有些期待地問道：“方師傅莫非有什麽別的看法？”

方石笑道：“奇點什麽的我是不讚同的，那只是我們認知的一個界標而已，而且，您剛才說的那個奇點就更不存在了，對於我們術士來說，那只是術法激發的效果顯現的分界點而已，之前的東西是可以解釋的。”

“哦？那如何解釋？”

“陰陽之氣啊，精神力駕馭了陰陽之氣，或者說，精神力之所以能夠離開我們的元神，就是借助了陰陽之氣。這些被賦予了某種波動的陰陽之氣在陣局或者法術的巧妙激發之下，形成了共鳴，然後帶動了大量的物質能量最終形成了法術效果，如此而已。”

袁院士苦笑：“又是陰陽之氣，現在我一聽到這個就頭疼不已，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東西啊？我腦袋都快想破了，根本就沒法找到這個神秘的陰陽之氣嘛，按照你所說的，陰陽之氣分明就是物質能量，既然是物質能量，為什麽不能被檢測到呢？這不合理嘛！”

“沒錯啊，就是物質能量，只是你們還沒有能找到它到底是什麽樣的物質能量而已。我覺得，您太執著於‘找到’了，我說過，陰陽之氣充斥在整個世界裏，無所不在，術士們用元神去感知它，而您現在試圖用儀器去找到它，只不過，我不認為你們能用儀器找到陰陽之氣，正如你們沒法找到某個量子的確切形態和位置。”

方石的一番話讓袁院士沈思起來，洪濤和蘇為民也不由得皺起眉頭思索著方石的話，思維活躍的蘇為民最先結束了思考，有些激動的開口道：“我明白了，方師傅的意思是不用找陰陽之氣，只需要找到陰陽之氣對能量的影響方式，然後嘗試反過來用能量去影響陰陽之氣即可，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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