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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暗道遇險步步驚 花海殺意濃如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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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潮熱,悶濕難耐,水聲滴滴濺在地面上,輕起回音。

搖曳火光照在冰姬傾城容顏之上,光影交疊,點染妖冶之色。

金虔定定望著冰姬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呼吸停滯,腦中被數個驚嘆疑問句盤旋占領。

冰姬是反派?!

聽名號起碼還是個中層領導?!

最高領導是個被稱為“主人”的BOSS級別人物!

生化危機黑衣軍團,鐵假面軍隊貌似都是這個“主人”的下屬?!

難道說自陳州一行之後,咱就被盯上了?!

想到這,金虔不禁心頭一顫,細眼又移向那個鐵面人。

這、這個新上任的“水使”又是誰?該不會也是咱的熟人吧?!

“冰姬姑娘……怎麽是你?”丁月華顫聲道。

被打落面具的冰姬面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身形劇烈掙紮幾下,無奈卻無法掙脫扣押自己的黑衣人的壓制,只能默默垂下眼簾,遮住如水美眸。

鐵面人冷笑一聲,用兩根手指狠狠掐住冰姬的下巴,強制冰姬臉孔面向金、丁方向,謔謔笑道:“前任水使大人,如此良機,何不讓他們好好看看你這個冰清玉潔的冰姬姑娘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冰姬下巴被捏出兩道血痕,美眸泛出血絲,咬牙沈聲道:“放手!”

此時的聲音已不再沙啞,而是恢覆平日音色。

“啊,是本公子唐突了美人,罪過罪過。如今你已經是本公子的人,本公子應該要憐香惜玉才對!”鐵面人輕輕搖頭,放開冰姬的下巴,五根細白手指依次在冰姬腮邊凝脂一般的肌膚上輕輕劃過,嘶啞聲線緩緩放柔,“冰姬,你終於是我的了……”

這人好像有點變態啊。

好似有一條毛毛蟲從自己的脊背逆爬而上,一股令人反胃的欲望從心底湧出,金虔和身側的丁月華同時打了一個哆嗦。

只見冰姬身形劇烈一顫,充血眸子狠狠瞪向鐵面人,貝齒幾乎咬破櫻唇。

“唉,冰姬,你如此這般,本公子可要心疼的……”鐵面人長嘆一口氣,手指輕輕揉摸冰姬唇瓣,搖頭道,“你不願見這幾人,我這就把他們帶走!”

說到這,鐵面人慢慢轉身,望向金虔等人。

金虔頭皮發麻,趕忙向丁月華身邊湊了湊,丁月華冷眼如電,狠狠瞪著鐵面人。

“將一枝梅帶回地牢,至於金虔——”鐵面人微微偏頭,想了想,“嗯——打斷雙腿,也帶到地牢……”

鐵面人話音未落,就聽冰姬大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金虔是主人要的人,你也敢傷?”

鐵面人慢慢回頭,望著冰姬搖搖頭:“本公子廢了金虔的雙腿就是要斷了他逃跑的心思,讓他一心一意侍奉主人!”

“你!”冰姬剛吐出一字,就被鐵面人拍掌點穴,頓時癱軟,沒了動靜,只能用一雙眸子兇狠瞪著鐵面人。

“這般血腥的場面,本公子可不忍心讓你看啊。”鐵面人柔聲道,“前日醉霜園裏芙蓉花盡數綻放,美不勝收,你不如去園內賞花如何”

說到這,鐵面人擡頭,向座椅旁的四個黑衣人命令道,“把冰姬帶到醉霜園裏,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四個黑衣人點頭,將冰姬架起,向另一個方向的洞穴走去。

鐵面人定定望著冰姬背影消失在黑暗裏,才依依不舍轉過頭,望向金虔等人,慢悠悠道:“好了,礙事的人終於走了……來人,先把金校尉的腿砍了!”

立刻有四名黑衣人依命向金虔走來,氣勢洶洶,窮兇極惡。

救命啊啊啊!!

金虔心中哀嚎不止,屁股蹭地,雙手雙腳齊上陣,蹭蹭向後竄去,可剛竄了兩步,就被一個異物擋住了退路,回頭一看,竟是昏倒橫躺在地的一枝梅。

不是吧,一直黴你躺的也太不是地方了!

“金虔,你莫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傷你!”丁月華爽利聲線傳來。

只見丁月華硬撐著軟綿綿的身體站起身,錯前一步擋住金虔。

丁小姐,夠義氣!

金虔細眼頓時泛紅。

問題是你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是留點力氣逃命吧!

果然,就如金虔所想一般,就聽那鐵面人冷哼一聲,厲聲道:“將這個礙眼的女人殺了!看著就心煩!”

四名黑衣人立即將目標轉為丁月華,渾身殺氣暴增,四手同時抄起寬刀,攻向丁月華。

丁月華脊背挺直,氣勢絲毫不弱,掄起手腕上的鎖鏈迎上鋼刃。

金虔只見丁月華身側一陣刀光環繞,一片眼花繚亂,電光火石之間,四名黑衣人已同時倒退一步。

一道希望光線出現在眼前:難道丁月華的功力恢覆了。

可下一秒,金虔的希望泡泡就破滅了。

但見丁月華身形劇烈一抖,頭一垂,哇一口噴出一口血漿。

“哼,吃了散功散,還強行運功,簡直是找死!”鐵面人不屑哼笑道。

隨著鐵面人的聲音,剛剛退下的四名黑衣人又沖了上來。

頂頭上司的未來老婆啊!

金虔頭皮一抽,手腳並用就要爬起身形前沖救美,突然,一個冰涼的物體猛然抓住了金虔的手腕。

啊啊啊啊!!

若不是金虔被點了啞穴,此時定要尖叫如嚎。

金虔渾身汗毛倒豎,顫顫悠悠扭頭後望,只見一只爆出青筋的慘白手緊緊箍住自己手腕,順著這只手臂望去,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枝梅。

可除了這只手之外,一枝梅那背朝下,頭埋地的姿勢造型,根本絲毫未動。

詐、詐屍?

呸呸呸,一直黴還沒死呢!

就在金虔心理鬥爭之際,一枝梅抓住金虔手腕的手緩緩下移,握住了金虔手掌——一個圓溜溜的異物滾到了金虔手中。

金虔細眼驟然繃大。

這體積、觸感,還有味道……這、這這這分明是咱的藥彈啊!

眼前,丁月華已經招架不住,此時已挨了三掌,頻頻吐血噴紅。

金虔一咬後槽牙,條件反射熟門熟路掄開膀子將手裏的藥彈甩了出去。

“轟——”

一股伴著濃郁臭雞蛋惡臭的黑煙隆隆騰升而起,瞬間就充斥爆滿整個洞廳。

嘖,咋偏偏是個“臭彈”!

金虔一邊捂著鼻子噴嚏咳嗽不止,一邊暗暗叫苦。

濃烈黑煙在洞穴內滾滾騰冒足足一盞茶時間才漸漸散去,可洞內依然溢滿令人作嘔的臭味。

在這奇特味道中,金虔視線漸漸清明,定眼一看洞廳內情形,頓時大喜過望。

洞內所有黑衣人,包括正向丁月華進攻的四名黑衣人,身形卻都好似木樁子一般僵硬直立,皆是望向同一方向,眼中紅光忽明忽暗,好似斷了信號的通訊燈。

而他們目光匯集之處,正是他們的主子——剛剛還囂張萬分的鐵面人——此時脖頸上竟橫了一把三寸尖銳匕首,絲毫不得動彈。

鐵面人身後之人,黑衣長袖,銀絲飛揚,雖說拖著一條斷骨變形的腿,可那卻依然是懶懶悠然的囂張表情——竟是剛剛還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一枝梅。

形勢逆轉,鹹魚翻身啊!

金虔心中大喜。

丁月華退守金虔身側,雖然臉色慘白,但精神還算不錯,輕呼一口氣道:“幹得好……”

“你身上竟還藏了匕首。”那鐵面人陷入如此困境,卻是不怒反笑,“果然小看了你。”

“在下一個賊偷,總要留些逃命的本事吧。”一枝梅挑眉笑道。

“想不到一枝梅你斷了一條腿,吃了散功散,還有這等本事,本公子真是對你越來越中意了!”

隨著鐵面人的話音,四周黑衣人眸中突然紅光大盛,同時向一枝梅圍近。

“再上前一步,你們的主子就死定了!”一枝梅手中匕首猛然貼近鐵面人脖頸,一道細若紅線血絲順著刀刃流了下來。

“停下!”鐵面人忙厲喝一聲。

一眾黑衣人立即停住腳步,眼中紅光又弱了下來。

“你若敢傷本公子半根汗毛,就這輩子也見不到你的徒弟!”鐵面人咬牙切齒道。

一枝梅的徒弟?!是小逸!!

這假臉死變態果然是抓了小逸來威脅一枝梅!

金虔暗暗咬牙。

“公子可以試試,是你先死,還是我徒兒先死!”一枝梅鳳眸中射出狠辣光芒,手中匕首一劃,頓時皮肉開綻,血紅流下,染紅一片。

鐵面人身形劇烈一顫。

“公子想明白了嗎?”一枝梅冷聲道。

“好、好!”鐵面人從嗓子裏擠出聲音,“把那個小鬼帶過來!”

話音一落,便有一人走出黑衣群隊,匆匆向洞廳外走去。

大約半炷香時間後,一陣腳步聲伴隨陣陣鎖鏈摩擦聲響由遠而近,就見那名黑衣人帶著一名身形矮小的少年緩緩行入洞廳。

那少年,衣衫襤褸,臉色青白,雙唇爆皮,兩只大眼深深凹陷,腳腕手腕都掛著鐵鏈銅鎖,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正是顏查散的弟弟——顏查逸。

“小逸,你沒事吧?”一枝梅鳳眼閃過一絲寒意,聲音沈下幾分。

小逸無神目光茫然無助在洞廳內環視一周,在發現一枝梅時,猛然一亮,但下一瞬,目光又在一枝梅骨折變形的右腿上一頓,雙眼頓時泛紅,啞聲道:“我早就說了,我不會認你做師父,我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你還來做什麽?!”

“臭小鬼,你管我!”一枝梅輕呼一口氣,挑眉一笑,“我高興。”

“你、你這個怪人、怪人……”小逸雙眼通紅,強忍住眼淚道。

“在下這個怪人就認準你這個徒弟了,你就算躲到天邊也跑不了!”一枝梅放緩聲音,“好了,再哭哭啼啼的就當不了梅門首席弟子了!過來吧。”

“我、我才沒哭呢!”小逸狠力咬牙,抹了抹眼淚,一臉倔強,拖著長長鎖鏈走到了一枝梅身後。

“金兄,丁小姐,你們也過來。”一枝梅又朝金虔和丁月華道。

金虔和丁月華互相攙扶,搖搖晃晃走到了一枝梅身側。

“金虔?!你、你怎麽也——”小逸一見到金虔,顯然吃驚不小。

金虔一臉苦笑,擡手無聲打了個招呼。

“難道也是因為小逸……”小逸狠狠咬下嘴唇,一雙大眼好似兔子一般。

“不用擔心,馬上我們就能出去了!”一枝梅微微一笑,一壓手中匕首,低聲對鐵面人道:“公子正打算給我們帶路呢!你說是不是啊公子?”

鐵面人脖頸一仰,挑起聲音道:“好!讓你們走!”又朝四周一眾黑衣人喝道,“讓開、都讓開!”

黑衣人眸中紅光一閃,紛紛後退。

一枝梅拖著一條傷腿,架著鐵面人在最前,小逸緊緊隨後,金虔居中,丁月華斷後。

每走一步,周圍黑衣人便緊緊包圍而上,好似烏雲壓境,壓迫心神,才走了不到丈遠,幾人額頭就冒出一層薄汗。

突然,走在最前的鐵面人腳下一個踉蹌,好似絆到了什麽東西。

一枝梅隨之一停,瞬間又將鐵面人拽了起來,刀尖緊緊逼近鐵面人脖頸,沈聲喝道:“公子,你可要小心啊,在下這刀子可是剛磨的刃,鋒利的很啊!”

鐵面人沒吭聲,只是微微一點頭。

就在這點頭一瞬,從銀色鐵面之後傳來了一聲刺耳聲音,似笛似蕭,尖銳錐心。

金虔頓時大驚失色,這聲音正是前幾次見到生化危機軍團之時聽到的聲音,忙扭頭警望四周黑衣人。

四周的黑衣人赤目依然,絲毫未動,毫無異狀。

怎、怎麽?

金虔正在納悶,突聽身後丁月華驚呼大喊:“一枝梅!!”

金虔急轉扭頭,驚見一道刺眼鮮紅在眼前噴射而出,霎時間,滿目血紅。

一枝梅身後血漿飛濺,緩緩扭頭,望向刺傷自己的兇手,一臉不可置信。

長長鎖鏈之上,沾滿一枝梅的血漿,細瘦小手上,顫悠悠握著一把染血匕首,蒼白小臉,毫無表情,深深凹陷大眼之中,隱隱泛出紅光。

是小逸!!

金虔大腦當機,渾身僵硬,直到丁月華踉蹌上前,一把扶住了倒地的一枝梅,才猛然回神,也沖了過去。

但見一枝梅臀部,兩寸長一道傷口,血漿噴湧,傷深難窺,第一神偷慘白臉色在一片血紅中怵目驚心。

丁月華想要運功點穴止血,無奈功力被散,試了數次仍是毫無作用,卻因強行運功,逼出了一口鮮血。

“沒事的……”一枝梅唇色猶如金紙,聲音好似風一吹就能散了。

“別說話!”丁月華用手死死壓住一枝梅傷口,厲聲道。

金虔手忙腳亂摸向懷中藥袋針包未果,這才想起藥袋已被搜走,針包卻根本沒帶在身上,頓時心頭狂亂,一把扯下半截下擺,和丁月華一起狠狠按住一枝梅傷口,滿臉冷汗,心中暗暗自我催眠:沒事、沒事,雖然傷口很深,但是傷在屁股,皮糙肉厚,沒傷到筋骨,沒事的、沒事的!

“乖孩子,做得真好。”鐵面人壓住脖頸傷口,慢悠悠轉過身,咬牙切齒道,“不枉我給你餵了那麽多好東西!”

小逸緩緩轉頭,五官表情僵硬,好似失了魂魄的木偶。

鐵面人冰冷假面閃過一道幽光,用手扣壓假面,一道刺耳簫聲從假面下傳出。

金虔渾身一顫,轉頭一望,但見小逸眼中紅光一閃,驟然高舉手中匕首,向丁月華刺下。

“丁小姐!”一枝梅神色大變,猛一擡身,突然眸光驟暗,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丁月華赫然回身,秀容變色,想要避開,卻已是來不及了。

啊啊啊!!

金虔心中尖叫不止,眼睜睜看著泛著瀕死光芒的刀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目光閃,卻在距離丁月華頭頂不到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

“滴答。”

一滴溫熱液體滴落丁月華額頭。

小逸表情僵硬,眸中紅光忽隱忽現,緩緩流出清亮淚水。

“師、師父……”細碎聲音從顫抖雙唇裏溢出。

小逸……

金虔鼻尖一酸,忿恨咬牙,丁月華貝齒咬唇,猛然瞪向鐵面人。

那鐵面人似有些驚訝,楞楞瞅著小逸半晌,才緩緩搖頭道:“看來藥量不夠啊!”

說到這,一擡手,輕輕一揮,圍在周遭的黑衣人立即一擁而上,好似螞蝗一般沖向四人。

完了,這次可真的要嗝屁了!

金虔心頭一涼,只能幹瞪著兩眼看著最前方的一個黑衣人舉著長刀沖到了自己眼前,寒光洌洌,厲風襲逆。

突然,一道飛痕攜風而至,當一聲將長刀“鏘”一聲擊斷兩截,隨著斷刀一同墜落地面,火光模糊下能辨出竟是一顆圓潤小石。

“什麽人?!”鐵面人大叫。

但聽洞內破空風響,暗器猶如飛蝗一般嗖嗖迅襲而至,角度刁鉆,又快又狠,當當當數聲聯響,將黑衣人手中長刀個個擊斷,距離金虔最近的數名黑衣人竟被暗器直接擊中眉骨,血流滿面,應聲倒地。

“什麽人?!給我出來!”鐵面人頓時方寸大亂,驚叫道。

話音未落,就聽洞中呼呼啦啦風聲作響,好似數百蝙蝠翻動翅膀,半空中驟然騰起一張十餘丈寬大漁網,劈頭蓋臉呼嘯罩下,將圍攻金虔等人的黑衣人盡數罩在網中。

下一瞬,就見漁網四周兩道黑影疾馳圍轉,猶如鬼魅,刀入肉響,滿眼血漿飛濺,網中黑衣人撲通撲通倒地。

鐵面人還未回過神來,便被一道冰寒長劍橫了脖頸,還好死不死正好貼在剛剛被一枝梅割開的傷口之上。

持劍之人慢慢從鐵面人身後步出——桃花眼灼灼,華美俊容,一襲白衫宛若月色“白玉堂?!怎、怎麽會?!”鐵面人第一次聲線變了調,不再是那種嘶啞聲線,反倒更像年輕男子嗓音。

“就是你白爺爺我!”白玉堂冷聲一笑,一口白牙森森泛冷光。

兩道勁風掠過,料理完畢黑衣人的兩道人影沖到丁月華身側,一人用手刀劈昏小逸,另一人護在丁月華身側,丁氏雙俠兩人聲線同時響起:“月華,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是一枝梅他……”丁月華聲線中多出了從未有過的顫音。

丁兆惠、丁兆蘭此時看清一枝梅的傷勢,也是大驚失色。

丁兆惠手指如飛在一枝梅的穴道上點了兩下,丁兆蘭掏出金瘡藥整瓶都倒在一枝梅傷口上,流淌不止的血漿總算有了停滯之勢。

金虔扯下衣擺牢牢包紮住一枝梅傷口,收拾妥當,這才松了一口氣,只覺渾身發軟,身形一晃,向後一倒。

一只溫熱手臂猛然環住金虔腰身,如擂鼓心跳貼在金虔耳畔,淡淡青草香氣頓時縈繞周身。

萬分神奇的,金虔吊在半空的心臟瞬間就歸了原位。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色短靴,素藍長衫,月色腰帶,以及一張蒼白容顏。

面色如紙,雙唇黯淡,布滿紅絲雙眼中,黑爍眸子定定望著金虔,眸光震動。

金虔細眼頓時泛出淚光,一把抓住了展昭手腕。

展昭身形一顫,抱住金虔的手臂頓時一緊。

但見金虔嘴巴開合數次,卻是無法出聲,展昭星眸中劃過一絲慌色,又見金虔在自己喉嚨處一陣胡亂比劃,才暗松一口氣,擡手解開金虔啞穴,啞聲道:“金虔,你莫怕……”

“展大人,您甭怕,屬下已經幫您把了脈,您身上的那些不過都是些皮肉傷,回去讓屬下給您開兩幅方子,好好調養幾日,保證展大人不出半月就生龍活虎!”

剛一解穴的金虔開口就是一頓嘰裏呱啦把展昭的後半句安慰之詞給噎了回去。

展昭眸中閃過一絲安色,摟住金虔的手臂慢慢離開:“金校尉沒事就好。”

“沒事!沒事!”金虔抹著額角冷汗,眼角水漬道。

“展昭?!不、不可能!”鐵面人尖叫道,“你不可能知道這個地方!”

“吵死了!”白玉堂一臉不耐煩,順手一點,鐵面人頓時身硬聲啞。

“那個一枝梅怎麽樣,死了沒有?”白玉堂又提聲問道。

“還沒。”丁兆蘭沈聲道。

“不過看樣子快了。”丁兆惠搖頭。

丁月華聞言猛然擡頭,一臉震驚。

“甭急、甭急,讓咱瞅瞅。”金虔蹲下身,探手診脈片刻,又細細打量一番傷口,臉色頓時一沈,皺眉道,“內功被散,腿骨斷裂,心頭郁結,數日水米不進,營養不良,此時又失血過多,精血失衡,急怒攻心……嘖,若是咱的藥袋還在……”

說到這,金虔突然細眼一亮,蹭一下站起身,趕走幾步走到鐵面人身前,一挽袖子就要往鐵面人懷裏探。

“啪”兩只手同時抓住了金虔的手腕。

“金校尉(小金子),你要作甚?”一貓一鼠同時開口道。

金虔擡眼,只見不知何時跟在自己身後的展昭和鐵面人身後的白玉堂都黑著一張臉直瞪著自己。

“那個——”金虔眨眨眼皮,莫名道,“咱的藥袋在他身上,咱是想找出來,裏面有吊命補血補氣的藥丸……”

“五爺(展某)幫你找。”兩人同聲答道。

誒?這一貓一鼠啥時候這麽有默契了?!

金虔十分納悶。

但見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又同時撇開臉孔,一邊一個,在鐵面人身上翻找半天,終於翻出了金虔的藥袋。

金虔頓時大喜,忙接過藥袋,跑到一枝梅身側,翻出一個白瓷藥瓶,倒出一丸金色藥丸,塞到了一枝梅嘴裏。

藥丸塞下片刻,一枝梅呼吸便順暢了許多。金虔又在一枝梅幾個穴位上推拿了幾下,不多時,一枝梅便清醒過來。

鳳眼啟開,眸光渙散,口中喃喃:“小逸……”

“沒事,只是昏過去了!”金虔忙回道。

“丁小姐……”一枝梅神色恍惚,又道出一句。

“我沒事!”丁月華壓住一枝梅手臂。

鳳眼中神光漸漸凝聚,神思恢覆,一枝梅轉動雙眸,望向四周人物陣容,第三句竟是:“我說幾位大俠,你們也來的太慢了吧!”

“你還敢說我們來的慢!”白玉堂頓時暴跳,呼道,“你偷偷摸摸在臭貓劍柄縫隙藏了一張破地圖,也不吭一聲,若不是那顏家小哥眼神好,只怕我們現在還沒瞅見呢!”

一枝梅嘆氣:“那日時間緊迫,在下又被人監視,能尋到機會留下地圖已經是大大不易……”

“行!算你隨機應變!”白玉堂咬牙道,“可你那是什麽破地圖啊?!簡直比小金的字還像鬼畫符!”

“條件所限,能畫成那樣算不錯了!”一枝梅慢慢起身,幹咳兩聲道。

“還不錯?!”丁兆惠翻了一個白眼,“害我們整整找了一天,才找到入口,差點沒急死。”

一枝梅幹笑兩聲:“在下憑記憶畫的,可能是有些偏差。”

眾人同時嘆氣。

展昭望了望暈倒在地的小逸,皺眉道:“梅兄此次擄走金校尉和丁小姐,可是因為小逸?”

一枝梅望了一眼小逸,眼神轉冽,點頭道:“在下和小逸剛到杭州,小逸就被這鐵面抓了,並以此要挾在下,在下當時被束手無策,只能依他所言行事……”說到這,一抱拳,垂首道,“累諸位受驚,在下難辭其咎,特此謝罪!”

“不怪你!”丁月華突然出聲,轉向眾人,朗聲道,“一枝梅受人所制才不得已為之,但若沒有他舍命相救,月華和金校尉想必也活不到此刻。”

“是啊,是啊,那個假臉可真不是個東西!”金虔也接口聲討道,“用小逸威脅一枝梅不說,又要殺丁小姐,還把一枝梅的腿打斷,控制小逸刺傷一枝梅,是在是心狠手辣,罪大惡極!”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立即集向僵硬原地的鐵面人,熊熊殺氣燃燒烈烈。

“五爺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白玉堂怒斥一聲,甩手揮出寶劍劍鞘,啪的一聲將鐵面人的假面擊落。

鐵面鏘鋃墜地,露出鐵面人真面目。

數目齊瞪,半晌——

“誰啊?不認識!”白玉堂皺眉搖頭。

“好像有點面熟……”金虔瞇著細眼。

展昭劍眉緊鎖。

鐵面下的臉孔,眉淡單眼,鼻高薄唇,面白如粉,隱有書生之氣,可眸光裏的兇佞之色,竟生生蓋過這還算周正的面孔,讓此人渾身都顯出一種濃烈的壞人氣息。

“是——江春南?!”丁兆蘭驚呼。

“江春南?”金虔撓撓腦袋,瞇眼又瞅了半晌,才猛然回想起,不由驚呼,“雲容社的那個老三,杭州富豪江家的那個江春南?!”

“就是他!”丁兆惠一錘定音。

“有沒有搞錯啊!”金虔抓著頭發驚呼。

這人不是打醬油的嗎?咋搖身一變就成了反派中級Boss啦?

白玉堂一瞇桃花眼,點開江春南的啞穴,呲著白牙問道:“說!為何要抓小金和丁月華?”

江春南臉色鐵青,雙目緊閉,不發一言。

“不說是吧!”丁兆惠冷哼一聲,挑起一個陰笑,從腰間抽出長刀,在江春南身上比劃道,“不知江公子可曾聽過淩遲?從胸口切到四肢,一共要切三百六十刀,據說切完之後,人還能活好幾個時辰呢!看江公子這一身細皮嫩肉的,估計割起來很過癮啊!”

眾人望向丁兆惠,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江春南身形劇烈一抖,仍是沈默無聲。

丁兆惠瞇起眼:“恩,讓我想想,先從那塊肉切起呢?”說著,舉起長刀就向江春南胸口劃去。

“丁二俠,且慢!”展昭突然開口道,“還是將此人交給官府發落吧。”

“沒問題!不過先讓我切兩塊肉試試刀。”丁兆惠冷笑道。

“莫要亂動私刑。”展昭上前一步,擋住了丁兆惠。

丁兆蘭也上前勸道:“二弟,莫要沖動。”

丁兆惠氣呼呼收起長刀,狠狠瞪了江春南一眼:“看在展大人的面子上,先放過你小子!”

“貓兒,如此惡人,你何必護他?!”白玉堂抱著肩膀,一臉不讚同。

“展某只是秉公辦理。”展昭沈聲道,又望向江春南,“江春南,你的昭彰罪行,上了公堂自會審個清楚明白。”

不料此言一出,剛剛還一副死人模樣的江春南突然暴睜雙目,眸光陰寒滲人,一身暴虐之氣幾乎噴洩而出:“展昭,此次我棋差一招,讓你占了先機,但你莫要得意,我手裏握有你的死穴,你總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裏!”

“階下之囚,還敢口出狂言!”丁兆惠一拳搗在了江春南的鼻子上,江春南頓時血流如註。

“貓兒,你和此人有仇?”白玉堂奇道。

展昭皺眉搖頭:“展某和此人只見過數面,連話都未曾說過,何來什麽仇恨?”

“可是……”白玉堂一臉沈色,望向江春南。

一片沈寂。

丁兆蘭上前一步:“我看此人行為乖張,行事詭異,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為妙!”

“丁大哥所言甚是。”展昭點頭。

“那……”金虔指向那一眾被漁網罩住,躺倒一片的黑衣人,“這些家夥咋辦?我們就這麽幾個人,難道還要押送他們?”

“這個簡單!”丁兆惠嘿嘿一笑,和丁兆蘭一道從背後包裹中掏出兩捆繩索,遞給展昭和白玉堂一捆,四人同時抖開繩套,套住罩住黑衣人的漁網,兩人身形疊換,繞了數圈才停手,此時,這一眾黑衣人就像一束被紮緊的粽子,莫說脫逃而出,就連動一動都無可能。

“這漁網和繩索都是用九股纏金絲制成,就算他們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無法掙脫。”丁兆蘭道。

丁兆惠拍拍手上的灰塵:“哼,用丁家的家傳寶來招待你們,算你們的造化!先把他們綁在這裏,待我們出去後,再讓官府的人來善後,省的帶這些累贅拖累。”說罷,又抽出一股繩索,將江春南上身結結實實捆綁數圈,只留兩條腿可以自如行走,挑眉道,“嘿,江公子,給你也綁一根,免得你說咱厚此薄彼啊!”

在展昭、白玉堂丁氏雙俠忙碌之時,這邊的三人也沒閑著。

一枝梅招呼丁月華,金虔上前,從鞋底暗格抽出一個長針,自己和二人手腳鏈鎖上搗鼓了幾下,鎖鏈便嘩啦啦輕松卸去。

“梅兄好本事啊!”金虔雙眼閃閃飄星。

丁月華瞅了一眼一枝梅:“果然是個賊!”

一枝梅一臉得意:“過獎、過獎!”

說罷,又搖搖晃晃半走半跳來到暈倒小逸身側,卸去小逸的鎖鏈。

金虔立即跟上,略加診脈後,便告知一枝梅小逸乃是中了一種怪毒,但中毒不深,尚有救治之法。

沒告訴一枝梅的是,這種毒對金虔來說,有種十分不詳的熟悉感覺。

一枝梅聽到結論後,總算放了心,摸著小逸腦袋,輕聲道:“徒兒放心,我們就快出去了。”

朦朧燈火下,一枝梅鳳眼中水光流轉,神色慈良,竟似在這江湖第一大賊頭頂罩上一圈耀目光環。

丁月華眸光一閃,猝然扭轉臉龐。

金虔心底霎時好似浸入冰水,寒涼一片。

不為別的,只因昏暗燈光下丁月華那一張俏臉似染上了一抹紅暈。

啊啊啊,頂頭上司的未來老婆難道要被這個江湖第一神偷偷走?!

眾人歸心似箭,自然是無人發現金虔這一番激烈心裏運動,待善後妥當,一行九人便分別手持火把開始出洞之行。

白玉堂手拿地圖走在最前,丁兆蘭壓著江春南緊隨其後,丁兆蘭扶著一枝梅,護著丁月華走在中間,展昭背著小逸和金虔行在隊尾。從洞廳靠左隧道向前直行。

這洞道內,處處濕濡,十分膩滑,極難下腳,路行彎曲,岔路又多,前行的白玉堂走的極為小心謹慎,幾次停下確認路徑。

一路沈默,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眼前漸有光亮,眾人心神一振,腳下都快了幾分。

突然,行在最前方的白玉堂“哎?”的一聲,猛然停住了身形。

“怎麽了?”丁兆惠問道,壓著江春南緊走幾步,探身一望,頓時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

眾人忙行至前方,定眼一望,皆是震驚非常。

火把灼灼,石柱木椅,一片狼藉,還有一幫被綁成粽子的黑衣人——竟是剛剛離開的那個洞廳。

展昭星眸黑沈,面色凝重,金虔太陽穴亂跳。

“怎會?”白玉堂目瞪口呆,望著手中的地圖,楞楞道,“我明明是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怎麽又繞了回來?”

一枝梅滿面驚詫,環顧四周:“不可能,剛剛完全是按在下的地圖走的,那條路在下探過多次,不可能走錯!”

“該不會是鼻涕白你帶錯路了吧?”丁月華問道。

丁兆蘭沈吟:“是不是哪條岔路拐錯了?”

白玉堂搖頭:“每條岔道我都留了標記,絕不可能走錯,除非——”

“除非什麽?”丁兆惠急聲道。

白玉堂一合手中地圖,瞪向江春南:“這裏並非普通的洞穴地道,而是暗含了奇門遁甲之陣,所以入洞之路和出洞之路完全不一樣。”

眾人神色大變,同時望向江春南。

只見江春南微微擡眼,環視一圈,嘴角斜斜勾起,鼻血幹涸的臉孔在搖晃火光下顯得一片陰森,猶如羅剎:“沒錯,這地道就是一個八卦陣法,若是沒人帶路,莫說你走過一次,就算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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