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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翠蔭林密情難抑 秋宴冷拒丁氏親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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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太陽升的造型,“整個汴梁城開封府所有未出閣貴族千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夢中情郎,讓高至一品大員、低至名紳商賈擠破頭搶奪的最佳女婿人選,凡是展大人巡街所經之地,下至五歲孩童上至八旬老漢,無一不是喜笑顏開歡歌笑語夾道歡迎鮮花鋪路猶如滔滔江水……咳咳,咱的意思是,不誇張的說,只要展大人笑一笑,整個汴梁城都是春暖花開春意蕩漾,所以——”

金虔換了口氣,掃視一圈目瞪口呆的三人,“若是讓這些人知道咱一個其貌不揚要錢沒錢要勢沒勢的小校尉居然和這樣光環籠罩光芒四射風姿卓越玉樹臨風的展大人有這等非常親密接觸……這些人的嫉妒心——嘖嘖,一人一口唾沫都足夠咱浸豬籠了!總之,後果的驚人的,福利是消減的……咳咳,咱的意思是後果不堪設想啊不堪設想!”

一室沈默。

突然,一陣爆笑從丁月華口中噴出。

只見丁月華笑得前俯後仰,淚花飛濺,毫無半點大家閨秀的矜持:“哈哈哈,金虔,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這、這也太離譜了吧,哈哈哈……”

“小金你、你哪有那麽不堪,镕鏵覺得小金很好!”範镕鏵一臉不悅,瞪著水眸道,“誰敢說小金的不是,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金兄你——想太多了吧。”顏查散扶額嘆息。

金虔頓時急了,豎起手指做立誓狀:“你們不信?咱說的都是真的!”

“金兄——”顏查散偏頭,頻頻嘆氣,“你還是少說兩句吧。”

“是真的!”金虔聲音上揚,“上個月咱用展大人的劍穗編成的香包,就賣出了一個六十八兩的高價,還供不應求,貨源緊缺……”

“小金、小金!”範镕鏵一臉焦急,“噓、噓——”

“如今咱手裏還有一百三十六個訂單,就等回開封府……”

丁月華掩口扭頭,指了指金虔背後。

一股十分熟悉親切的寒氣順著金虔的汗毛逆流而上。

金虔一個哆嗦,頓時噤聲,手腳僵硬。

“金校尉!”熟悉的嗓音從背後幽幽傳來,“你剛剛說什麽?”

“那、那個……”金虔一寸一卡扭過僵硬的脖子,抽出一個笑臉,“展、展大人,您啥時候來的?屬下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只見展昭雙臂抱劍,藍衣硬冷,一張俊臉黑的好似鍋底一般,瞪著金虔的眸子泛出灼灼火光。

而在展昭身後,是砸著門框,笑得已經快岔氣的白玉堂。

“哈哈哈,夢、夢中情郎……從五歲孩童到八旬老漢……還鮮花鋪路春意蕩漾……劍穗編的香包六十八兩……哈哈哈,臭、臭貓,你不去做花魁真是虧了、虧大了……哈哈哈……”

展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瞪著金虔的雙眼瞇了又瞇,最後硬邦邦擠出一句:“諸位,展某與金校尉有公事要談,請諸位行個方便。”

“月華先行告退。”丁月華掩著嘴角第一個疾步沖了出去。

“小金,我先走了啊。”範镕鏵看了一眼金虔,一臉不放心,又瞅了瞅展昭,最終還是出言告退。

顏查散看了一眼金虔,搖頭離開。

白玉堂捂著肚皮,一邊笑一邊退出,還十分好心幫著關好了大門:“小金子,你就好好聽聽展大人的教導……咳咳……”

屋裏頓時靜了下來。

金虔垂首縮胸,只想刨個地洞躲進去。

展昭定定望了金虔片刻,輕嘆一口氣,走到桌邊放下巨闕劍,撩袍落座:“金校尉,坐。”

金虔抖了抖,蹭到桌邊,老老實實坐好。

“顏兄可曾跟你說了案情?”清朗聲線在金虔耳邊響起,剛剛的怒氣竟毫無半絲。

金虔一楞,擡眼一看,只見展昭雙眸清亮,表情鄭重,竟真是一副交待公事的模樣,心裏一陣疑惑。

嗯?不對勁兒,依咱的經驗,此時應該是紮馬步三個時辰外加二十斤大蒜,怎麽今兒——難道是案情又有新發展,所以這貓兒連罰咱的心情都沒了?

想到這,金虔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回道:“屬下已知曉。”

展昭點點頭:“今早已將那二人綁至杭州府衙,想必不出三日就會開堂問審,展某已將案情飛鴿傳書回執開封,向大人匯報案情。”

“展大人辦案果然效率驚人!屬下敬佩!”金虔細眼一亮,條件反射開始拍馬屁。

“但是,此案仍有疑點尚未查清。”展昭微微皺眉。

嘖,果然!

金虔暗暗嘆氣,追問道:“敢問大人,有何不明之處?”

展昭黑爍眸子移向金虔:“這蔣嚴二人在五年前臭名昭著江湖,惹江湖正義之士群起圍剿,但因這二人為人狡猾,行蹤隱秘,加之那嚴強武藝高強,抓捕十分困難,所以圍剿之行最後只得不了了之。三年前,這二人突然失了蹤跡,江湖人皆猜測是有高人滅了此二人。誰料時隔三年,這二人重不但出江湖,還在杭州連連作案三起——展某與白玉堂、丁氏雙俠商量過,都覺得此二人出現的蹊蹺,這案子處處透著詭異。”

“這麽一說,是挺怪的。”金虔聞言也皺起了眉頭。

“而且……”展昭望著金虔的黑眸裏閃過一絲憂慮,頓了頓,又道,“展某趕到樹林救你之時,聽到那嚴強自言自語,說——說是奉一個公子之命前來擒你,聽他的口氣,似乎在抓你之前就已知曉你是開封府的從六品校尉金虔……”

“展、展大人的意思是……”金虔細眼瞪得好似兩顆葡萄,只覺一股似曾相識的戰栗恐懼緩緩襲來。

展昭雙拳捏緊:“展某猜測,那嚴強是受人指使為擒你而來。”

金虔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展昭眉頭緊鎖,垂下眼睫,一絲懊惱從臉上劃過:“可惜那嚴強十分口風甚緊,展某昨夜已經用盡辦法想讓他供出幕後之人,可那嚴強就一口咬定根本不識得你,更無指使之人,是展某——無能……”

俊逸容顏漸漸退下血色,泛出蒼白。

金虔沒由來心頭突然一跳,激得自己忽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胸脯,精神奕奕道:“展大人不必擔心,屬下這不是活蹦亂跳手腳齊全活的好好的嘛!而且那嚴強已被關入大牢,還重傷在身,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翻不出花來了!”

展昭猛一擡眼,黑爍眸子一動不動望著金虔。

金虔仍在滔滔不絕:“若是還有不怕死的敢來,咱就讓他好好嘗一嘗咱的毒藥彈煙霧彈催淚彈僵屍彈的滋味!咱好歹也算是醫仙毒聖的入室弟子,還怕他不成?!”說到這,不由探手向自己腰間摸去,頓時臉色一苦,“誒?咱的藥彈包呢?”

清亮黑眸冉冉繞上一層柔光,展昭輕勾薄唇,起身從懷裏掏出貼身收起的藥袋,遞給金虔,緩聲道:“好好收著。”

“原來是展大人幫咱收著啊,屬下多謝大人!”金虔忙堆笑抱拳,從展昭手裏接過藥袋。

溫熱體溫在展昭手掌裏一閃而逝。

展昭手指一顫,硬生生壓下想要撈回那只手腕的古怪想法,之前在樹林的種種毫無預兆闖入腦海,不覺耳畔發燒,眸子又鬼使神差移向金虔的領口,心裏好似有百爪撓心,奇癢難耐,躊躇半天才諾諾開口道:“金、金虔,你……你……”

“誒?”金虔系好藥袋,擡眼一望,頓時呆楞當場。

只見眼前之人,清眸凝水,流光盈動,俊顏溫潤,淡紅染頰,當真是令人遐想無邊。

“咕咚”金虔咽下一口口水,顫著嗓子擠出一句:“展、展大人,您要說什麽?”

“展某……展某……你……”展昭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突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抓起桌上巨闕寶劍,頂著兩個通紅的貓耳朵,疾步沖出大門,僅在關門之時飄回一句,“好生休息。”

聽著腳步匆匆離去,金虔只覺心頭狂跳,頭頂冒汗,呼吸超速,半晌,才徐徐呼出一口濁氣,捂著心口嘆道:“嚇死咱了,還以為是要跟咱借銀子呢……”

——

采花賊一案由杭州府衙接管,展昭全程協助,白玉堂偶爾客串協辦,沒過幾日,便結了案,蔣三丈和嚴強因數年作案多起,作惡多端,數案並罰,判了一個秋後問斬;杭州城三大青樓恢覆營業,冰姬無恙回歸,瓊玉閣仍舊客似雲來,門庭若市;莫言、邵問在丁莊好吃好喝好藥的精心護理下,內傷也恢覆了七七八八。

至於展昭所擔心的那所謂的幕後之人,無論用何種方法逼問那嚴強和蔣三丈,這二人仍是半絲口風也不漏,所以依然是毫無進展。

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金虔順理成章變成了重點保護對象,被限行在丁莊之內,凡出行必有展昭或白玉堂或丁兆蘭或丁兆惠或丁月華隨行方可,外人絕不可能近金虔一丈之內。

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冰姬前來探訪,帶來一堆探望禮物,對金虔噓寒問暖,好不關心。

原本一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前來探望,實在是件美事,奈何那日剛好輪到展昭護衛金虔,美事便成了駭人禍事。

那冰姬明明是對展昭有意,一雙含情脈脈的勾魂美眸總時不時往展昭身上飄,可偏偏又對金虔十分殷勤,時不時摸摸金虔額頭手背什麽的,那眼神還挺——寵溺?!導致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金虔就被莫名冷凍了五次,貓兒眼瞪了八次,驚得金虔渾身寒毛倒豎,頭皮發麻,不得已只能早早尋了個借口將冰姬送了回去,才免去變成冰凍校尉的悲慘下場。

也就是從這次冰姬探訪,金虔便覺察到展昭變得大大不對勁兒。

自采花案結案之後,展昭見到金虔不再是不搭不理,不看不問,而是每日都來來找金虔聊聊天什麽的,金虔原以為是展昭那心思郁結的怪病有了好轉征兆——但實際情況是,展昭那怪病根本就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病癥還趨向詭異態勢發展。

聊天聊的好好的,突然就盯著自己發呆,然後莫名其妙臉漲得通紅,然後就是奪路而逃——此癥狀已經發作五次。

偶爾自己靠近展昭時,常能看見展昭手指顫動,然後就雙拳緊握——此癥狀已發作八次。

白玉堂來找自己插科打諢,若被展昭看到,定是數九寒天冰天朔地,此癥狀已發作十次。

綜上所述,金虔斷言,展昭這怪病不潛心靜養個一年半載定是無法痊愈。

而整個丁莊內比金虔更郁悶的,就是丁家大小姐丁月華了。

結案之後,丁師兄弟立即在第一時間將自家妹子的親事提上了議程。

所以丁月華每日的主要工作日程就是被大哥或二哥拽著與展昭、白玉堂、顏查散一一會面、加深了解、暢談未來等等,可惜相親過程不甚順利。

見展昭之時,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常以公務在身,無暇分身等等官方借口,施展輕功躲貓貓:見白玉堂……咳咳,那就是雞飛狗跳慘不忍睹,最後演變成陷空島與丁莊的武藝大比拼;見顏查散——顏家小哥是不躲不鬧,笑意吟吟態度超好的開始談四書聊風月侃詩歌掰棋藝,直說的丁氏兄妹昏昏欲睡後飄然告辭;至於範小王爺——丁氏兄弟在得知其皇家王爺身份及在金虔被劫第二晚有幸見識了一次孝義王爺絕命催魂呼嚕後,就打消了將自家妹子嫁入皇家的心思;而金虔——自金虔自保失敗而被采花賊擄走事件發生後,丁氏兄弟就自動將金虔排除在了名單之外。

不斷挫折相親的結果就是,丁大小姐心情一日比一日陰郁,只要有空就來找金虔吐苦水,吃零食,順便慫恿金虔和其再次“私奔”等等,而更不幸是,某次竟不小心讓展昭撞了正著。於是,在闊別近一個月後,金虔再次重溫了紮馬步度中宵的美妙滋味。

總之,在各種郁悶各種混亂各種相親各種忙碌中,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

中秋月圓,團圓喜節,丁氏雙俠早早便邀了眾人入夜至後庭花園赴宴,美其名曰:中秋佳節慶功賞月宴。

戌時剛過,華燈初上,眾人便依次來到後花園赴宴。

此時華月初升,皓魄當空,雲間籟寂,千裏鏡明。

只見這庭院之內,園林雅致,花間隱榭,翠筠茂密,蘭秀菊芳,池中睡蓮,片片疊疊,楊柳拂水,小魚戲柳。

真是好一派秋月高爽,夜風氣清之景。

金虔屁股一落座,擡眼一掃座上嘉賓座次排列組合,結合此地此景綜合一分析,立即嗅到某種陰謀的味道。

範小王爺身份高貴,自然是高座首位,其餘眾人按順時針排列,分別為丁兆蘭、展昭、丁月華、丁兆惠、顏查散、金虔、白玉堂——簡言之,就是丁月華和展昭被丁氏兄弟嚴嚴實實夾在了中間。

很明顯,丁氏雙胞胎經過數日的觀察接觸,做出了“展昭獲丁莊準妹夫寶座,顏查散和白玉堂淘汰出局”的決定。

嗯嗯,瞧這圍追堵截、四方圍困的桃花大陣——嘖嘖,看來今晚這丁氏兄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把丁月華的親事定下來絕不肯罷休。

金虔埋一邊頭苦吃著桌上的珍饈佳肴果品點心,一邊心中感慨。

之後果然不出金虔所料,酒宴過半,丁氏兄弟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迫不及待進入了正題。

“來來來,範王爺,丁兆惠敬你一杯。”丁兆惠舉杯起身,朝範小王爺一舉手。

範镕鏵忙起身回敬道:“丁二哥折煞镕鏵了,镕鏵不過出身草根,還是莫要稱镕鏵王爺了,向以前一般叫镕鏵小弟便可。”

“這個……”丁兆惠撓撓頭,爽朗一笑道,“好,只要範老弟不嫌棄我這個二哥就好。”

“镕鏵高興還來不及呢。”範小王爺舉杯同丁兆惠一起一飲而盡,又一同落座。

“範王爺只要願意,丁莊就是範王爺的第二個家。”丁兆蘭舉杯笑道:“不過今夜,我兄弟二人還是要對镕鏵老弟以王爺相稱。”

“這是為何?”範镕鏵一楞。

丁兆蘭一笑:“只因今夜想請老弟以王爺之尊做個見證。”

範镕鏵更加不解,又望向丁兆惠。

來了來了,重頭戲上演了!

金虔嘴裏呱唧呱唧嚼著豬頭肉,兩眼放光。

只見丁兆蘭站起身,朝著展昭一抱拳,提聲道:“展大人,在下也知有些唐突,但個中緣由展大人也知曉,在下就不繞彎子了,我兄弟二人敬仰展大人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欲將舍妹月華許與展大人為妻,不知展大人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滿庭頓時一靜。

白玉堂第一個跳起來,咋呼道:“好你個丁大,我說今日這宴席怎麽都透著古怪,原來是鴻門宴啊!”

丁月華也拍案而起,不悅道:“大哥,月華何時說過要嫁給展昭?!大哥二哥莫要亂說!”

顏查散望向身側的金虔,只見金虔細眼發亮,一口茶一口肉吃的不亦樂乎,顯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不由搖頭嘆氣,目光又移向展昭。

只見展昭面色微凝,黑眸瞥了一眼金虔,卻見金虔那副模樣,眸光不由一暗,起身抱拳道:“丁小姐秀外慧中,磊落大方,展某不過一介粗莽武夫,怕是配不上丁小姐。”

“哎,南俠此言差矣!”丁兆惠起身朗聲道,“若是南俠這等身手人品還自詡粗莽武夫,我等豈不是都要沒臉見人了?!”

“二弟所言不錯。”丁兆蘭接口道,“展大人武藝高強,德行高潔,奉職包大人麾下,為民請命,忠君愛民,江湖上人人稱道、有口皆碑,實乃人中龍鳳,我兄弟二人是誠心將舍妹嫁與南俠,還望南俠慎重考慮。”

“沒錯、沒錯!”丁兆惠拍著胸脯道,“我家的妹子不是我自誇,那是武藝廚藝樣樣不俗,娶回家那絕對是賢妻良母!模樣雖稱不上天香國色,但在方圓百裏之內,也沒幾家姑娘趕得上的。何況我兄弟二人就這一個寶貝妹妹,到時候嫁妝絕對少不了,南俠你若是做了咱們的妹夫,那絕對是人財兩得啊!”

“哼,還人財兩得呢!就沖大胃丁那胃腸,到時候不吃把開封府吃的家底全無就不錯了!”白玉堂抱著胳膊,鼻子直哼冷氣。

“五弟!”丁兆蘭一臉無奈,“莫不是二位哥哥未把月華許配給你,五弟心有不滿?”

“什、什麽!”白玉堂瞬時從椅子上蹦起來,瞪著一雙桃花眼叫道,“讓五爺我娶那大胃丁,五爺我不如剃頭當和尚去!”

“鼻涕白,讓本小姐嫁給你,我也寧願剃頭去當姑子!”丁月華不甘示弱,回嘴吼道。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吵什麽!”丁兆惠一臉黑線,“現在是要把月華嫁給南俠,又不是五弟,你們有什麽好吵的!”

“展昭我也不嫁!”丁月華杏眼一瞪,氣勢非常。

“月華,莫要胡鬧!”丁兆蘭臉色一沈,厲聲道,“終身大事,由不得你!”

“大哥!”丁月華跳腳。

“丁大俠,丁二俠!”展昭肅顏冷眉,抱拳冷聲打斷三人道,“展昭尚無娶妻之念,無緣與丁小姐共結連理,望二位莫要錯愛。”

此言一出,桌上一片死寂。

丁兆蘭、丁兆惠第一次見到展昭如此冷言冷語,不由面面相覷。

白玉堂挑眉,一臉樂哉樂哉,範镕鏵瞅瞅這邊,望望那邊,端起茶碗遮住了半邊臉。

顏查散吸了口涼氣,不由又將目光移向金虔。

但見金虔一臉詫異,塞滿腮幫子的肉都忘了嚼。

哎哎?咋回事?丁月華不是展昭的老婆嗎?怎麽咋突然就劇情大變?歷史更改了?

丁月華松了口氣,飄飄落座,慢悠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秀目悠悠蕩到金虔臉上,突然挑眉一笑道:“若真要月華選,月華寧願嫁給金虔。”

“什麽?!”丁氏兄弟驚呼。

“不妥!”展昭猛的起身。

“不成!”白玉堂拍桌。

範镕鏵一口水噴出,顏查散繼續瞅著金虔。

“咳咳咳——”金虔被嘴裏的一塊鹵肉噎得直翻白眼。

“金校尉年紀尚幼,談及婚嫁太早。”展昭慢慢坐回座位,清了清嗓子道。

“就是就是,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娶什麽老婆。”白玉堂幹咳兩聲。

“說的對、說的對!”範镕鏵急忙附和。

丁氏兄弟對視一眼,難得點頭附和了一次:“諸位所言甚是。”

丁月華卻是不理眾人,只是定定望著金虔,似笑非笑道:“金兄弟你可願娶月華為妻?”

好容易用茶水沖下噎在嗓子眼鹵肉的金虔只覺後腦勺發根倒豎,擡眼一看,只見滿桌眾人皆是目光灼灼瞪著自己。

展昭黑眸陰森,白玉堂桃花眼泛狠,範镕鏵水眸擔憂,丁氏兄弟目光忐忑,顏查散……嗯?怎麽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金虔咽了咽口水,整了整衣衫,起身朝丁月華抱拳正色道:“蒙丁小姐錯愛,金虔受寵若驚,但金虔自覺資質平庸,實在是配不上丁小姐,還望丁小姐另覓良人。”

丁月華並未答話,只是眸光一閃,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

但金虔卻是分明聽到其他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之後,丁氏兄弟精心準備的“相親宴”便在一片古怪的沈默中悄然落幕。

——

皓月澄明,樹影繪窗,花香裊裊,醉人旖旎。

丁莊西院客房之內,金虔瞪著半夜三更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捏著胸口衣襟頻頻後退,渾身發寒:“丁、丁小姐,半夜三更花前月下……那個,咱是說夜深人靜的,男女共處一室實在是授受不親啊!”

對面的丁月華一身素雅描蓮紗裙,一臉甜美笑意,步步緊逼金虔:“我偏要來,你能奈我如何?”

“丁、丁小姐莫不是要逼良為娼霸王硬上弓?”金虔縮到墻角,細眼圓瞪,顫聲道。

丁月華一挑眉,噗嗤一聲樂出聲,旋身坐到桌邊,悠悠然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把玩,望了一眼金虔道:“好啦好啦,不嚇你了,過來和我說說話。”

金虔瞪著細眼觀察了半天,確定丁月華絕無惡意後,才點著腳來到桌邊,挑了一個離丁月華最遠的凳子坐下。

丁月華托著杏腮,歪頭望著金虔問道:“我問你,你為何不願娶我?”

因為咱也是雌的!

金虔心中哀嚎,奈何又不能叫出口,只能諾諾道:“咱配不上丁小姐……”

“我才不要聽這些,說實話!”丁月華“啪”的一聲放下茶碗,不悅道。

實話說不出口啊!

金虔暗嘆一口氣,細眼滴溜溜一轉,反問道:“那——丁小姐為何不願嫁給展大人?”

丁月華翻了一個白眼:“我又不喜歡展昭,為何要嫁他?”

“誒?”金虔細眼赫然瞪大,“你不喜歡展大人?為啥?”

“為什麽我要喜歡展昭?”丁月華皺眉。

“為什麽?!”金虔嗓門不覺提高了兩百個百分點,“你問我為什麽?這還用說嗎?!展大人容貌一等身材一等武功一等人品一等,那是上得廳堂下得牢房,待人溫文有禮,一笑春風蕩漾,汴梁城裏喜歡展大人的人排隊能繞汴京轉五個圈,簡直有如滔滔江水……咳,咱的意思是,展大人那可是千裏挑一萬裏無雙全大宋獨一份的好男人,丁小姐為啥不喜歡?”

丁月華目瞪口呆瞪著金虔半晌,才一臉不可思議道:“厲害,金虔你竟然能說出這麽一大串溢美之詞!”

“這算什麽!”金虔一臉得意,“若是丁小姐想聽,咱能說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咳咳,這不是重點好不好,丁小姐還沒回答咱的問題呢!”

丁月華偏頭望著金虔,挑起秀眉:“展昭真有你說的那麽好?”

“當然!”金虔點頭如搗蒜。

“展昭就沒什麽缺點?”

“誒……”金虔眨眨眼,撓著臉皮想了想,還是秉著希望這對未來夫妻能坦誠相待和諧共處的精神挑了幾樣道,“當然,所謂人無完人,展大人還是有些缺點的,那個……比如時不時脾氣有點陰陽怪氣,時不時愛抓人掛大蒜紮馬步什麽的……當然,這都是小毛病,所謂瑕不掩瑜,無傷大雅,絕對不會影響展大人的光輝形象的!”說完,金虔還煞有介事點了點頭,一臉誠懇望向丁月華。

不料那丁月華卻是杏眸愈來愈圓,定定望著金虔,好似呆了一般,表情還透著些許古怪。

“丁小姐?”金虔納悶。

丁月華眨眨彎睫,上上下下將金虔仔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微微搖頭,訕笑道:“金虔,若你不是男子,月華定認為你對展昭鐘情已久!”

金虔頓覺一道晴天霹靂炸在腦頂,一個猛子從椅子上蹦下來,腦中轟隆隆亂響,“丁、丁丁丁小姐,你、你你你說什麽?!”

丁月華掩唇樂道:“你這樣子就更像了。”

“丁小姐!”金虔沖到丁月華面前,手舞足蹈驚呼道,“這話可萬萬不可亂說啊啊!”

“是是是!”丁月華失笑,無奈擺了擺手,“免得你被汴梁城裏那些愛慕展大人的小姐們給埋了。”

金虔這才松了口氣,只覺忽略心口擂鼓一般的過速心跳,望著丁月華猶豫問道:“丁小姐當真不喜歡展大人?”

“這還用問?”丁月華瞪了金虔一眼。

金虔的神情頓時變作標準哭喪相。

展大人,屬下對不起您!屬下已經費盡口舌力挽狂瀾想要挽回貓兒嫂子,奈何失敗了啊!

話說這丁月華連貓兒這般的都看不上眼,到底喜歡啥樣的啊?

想到這,金虔不由脫口問道:“不知丁小姐到底鐘情何種類型的公子?”

丁月華瞅了金虔一眼,一勾唇角:“你這樣的!”

“誒?!!”

“騙你的!”丁月華忍住笑意,敲了一下金虔的腦門,輕嘆一口氣,轉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扇,任皎潔月光灑灑而下,柔聲道:“月華喜歡的人,不需要是什麽江湖豪傑,也不用是什麽武林高手,月華的郎君,只要能帶著月華走遍名山大川,看遍山河風光,品遍天下美味,就夠了……”

清澈銀輝之下,丁月華娟麗容顏柔美似水,一襲素白繡蓮長裙隨風飄起,透出朦朦光霭,竟好似天穹仙子一般,欲乘風飛去,遨游長空。

縱是號稱看慣各類美色、縱觀天下美人的金虔,也不由看呆了。

“說的好!”突然,一個懶懶男音晃晃悠悠飄進來,“不若再加一句,偷遍天下珍寶,如何?”

“什麽人?!”丁月華厲聲高喝,身形一動,後撤半步,神色一凜之間,手已握住腰間寶劍。

“金兄,不請在下進去喝杯茶嗎?”

人影隨聲而至,眨眼之間,只見一人飄飄落坐窗棱之上,長眉入鬢,鳳眼上挑,額前一縷銀絲飄飛入夜,黑衣飄逸,長袖寫意,懶懶笑意勾人,好一個隨意風雅的騷包造型。

“一枝梅?!”金虔驚呼。

沒錯,正是“浮梅暗香、清樽瓊液,踏雪無痕,妙手空空”的江湖第一神偷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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