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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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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

身邊有這麽個大神,阿阮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即使路上奔出個不怕死的,她們也不必憂心丟了小命,與闕明上神不過是動動手指而已。

接連幾日的低沈天氣終於放晴,金色光線撒下,遠遠看去,萬千樹木被淡光包圍。怪不得世人總愛到高處俯視萬物,絕美景色盡收眼底,大氣磅礴與悠悠綿長之心匯聚,讓人只覺舒爽快意。

“你們這幫小娃還不如我這老人家腿腳利索,這慢慢悠悠走得讓人好生厭煩。”

阿阮看了他一眼,這等風流倜儻的俊美男子,哪有半點衰老之味,放到俏娘子堆裏怕是爭著搶著要。見他口中叼著不知從哪兒尋到的甜草根,匝吧地有滋有味,頗有幾分痞氣。她瞧出來了,要不是怕在這十字嶺中丟了性命,風舞也是不大待見這個上神的:“下山容易上山難,明兒怕是就能走出這鬼地方。上神若是急,可先行上路。”

他將嚼得沒味的那塊兒吐了:“本上神上天入地只需片刻功夫,區區一座重華山,只是一個人太過無聊,還是陪陪你們為好。這山中有珍奇大補吶,你們不去林子裏尋一尋?”

阿阮未說話,大步跟上紅鳥。有術法靈力傍身,她們走得也不慢。至於林子中的珍奇,她們怕有命去無命回。

一日所見除了參天大樹與飛鳥走獸,便是天上那太陽,從東到西轉動,漸漸隱入山中。

夜晚星光滿天,皓月當空,林子深處傳來窸窸窣窣聲響,蟲鳴獸吼好不熱鬧。子時又起了風,頭頂樹葉隨風而動沙沙作響。篝火跳躍,離得阿阮最近,卻未有多少暖意,在睡夢中她雙臂環肩好讓自己暖和些。

她睡得太沈,冷風肆意侵襲,她也做起夢來。

不遠處有個黑衣女子背對著她,束發的簪子在月光下折出寒冷光線,長袍拖地,她走近了才看到黑衣上以金線繡出大朵艷麗牡丹,清冷又妖艷。

她還在想仙尊不是說妖魔鬼怪近不了她身麽?怎得還不得安寧。她本不欲理會,想強迫自己脫離夢境,卻也笑自己想太多。

那女子很快轉過身,眼眸清澈如水,笑得很是溫柔,比那三月春風還要暖人。她越來越近,消瘦冰冷的纖手撫摸上自己臉頰,慢慢摩挲著流連不去。阿阮覺得眼前女子身上充滿了濃濃情意,讓人不覺沈溺於其中。

“你是誰?”阿阮扯了扯嘴角,許久才問出來。

女子輕笑出聲,冰冷面頰貼上她粉嫩俏臉,似是貪戀這溫暖般,喉中發出舒心喟嘆。感覺到阿阮微微掙紮,她往旁邊一指,霎時黑色夜幕被撕開一道口子。

流水潺潺入耳,孩童嬌笑與女子擔憂憐愛的喝止被水聲掩蓋,不知孩童說了什麽引得女子淺笑不止。阿阮擡頭看了眼黑衣女子,正對上她漾滿憐愛的眼睛,她站起身拉著阿阮往前走。

阿阮知道她不是鬼便是妖魔,費了好大功夫才掙脫開她,她也不惱,緩步往那聲音處走。阿阮頓了頓也隨她往前走,兩人站在外面看進去,阿阮驚得張大嘴,身邊女子也看向她,笑容不變。

裏面的女子和孩童竟然是她和身邊女子。幼時的她被紅布遮了眼睛,站在平坦地面,小心翼翼邁著碎步在旁邊摸索。黑衣女子掩唇慢慢靠近她,拍了她下肩膀快步走遠,她嬌喝:“抓到你了。”只是她追過來人早已換了去處。如此反覆幾次,女孩惱了,用力扯下紅布,沖著女子方向大喊,圓圓臉頰氣得鼓鼓:“你耍賴,我怎麽找得到你。”

女子淡笑不語,只是張開雙臂,幼時的她斂了不快歡樂地跑過去鉆進溫暖懷中,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這溫馨場景未果多久,女子輕聲囑咐孩童好好待在這裏,然後離開了。女孩獨自在略顯陰暗的山洞裏歌唱,玩耍,餓了便去旁邊河裏抓兩條魚烤來吃。

阿阮像個局外人看著眼前自己從未經歷過的生活,外面不過才過了一刻鐘,裏面的人卻過了幾日。那日後,女孩便只有獨自一人。無聊的等待,讓她越發不高興,孤獨像貪婪的惡獸吞走了她全部快樂。

“這是怎麽回事?你肯定是個騙子,入我夢中有何居心?”阿阮說著就要離開,因為她突然開始害怕,這陌生的一切,為何她竟是沒有印象。

黑衣女子冰冷的手緊緊扣著她手腕,很快她細嫩腕上出現了淤青,聲音焦急而破碎:“且等……等,再……看。”

阿阮不情願地看過去。這一日山洞外面下起了大雨,嘩嘩聲響蓋過了水流聲,女孩瑟縮著身子靠在墻角,喃喃輕語:“過了半月,怎得還不回來?”沒人給她挽發,也沒人告訴她該換身衣裳了,此時她像個臟猴子頗為狼狽。

突然她擡起頭,漂亮眼睛睜得老大,戒備地看向洞口。這裏只有她們兩人在住,這陌生的腳步聲,可是歹人找了來?生人衣袂才現,還未來得及細看來人是何模樣,她搖身一變化作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靈活地竄到洞外。

來人臉上滿是興味,對身後男子說道:“辰奇,將她抓回來。”

很快穿著鬥篷黑衣的辰奇手裏抓著小狐貍走進來,而說話男子赫然是東極。只見他從辰奇手中接過小狐貍,緊抓著她脖間皮毛,笑意悠長:“你這狐貍著實笨了些,換做旁的聽到聲音便跑了,你卻傻乎乎在這等著人來抓。”

小白狐在他手中拼命掙紮,露出尖銳牙齒,發出怒吼聲想要喝退這人,無奈這人卻是將她塞到衣袖中,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了。

這一番場景是多麽真實,可她努力搜尋記憶都未找到半點印象,巨大恐慌席卷而來,這到底是真是假?她聽仙尊說起過這世間有專門迷惑人心的妖怪,在你不防備時帶入他們所設好的圈套中。眼前這人,該是假的罷。

可東極與辰奇,怎麽會出現在自己夢境中?她猶自沈思,聽得一聲冗長嘆息,那女人臉上笑意全消,只剩幽幽悲涼與難過。良久,才聽到溫柔聲音響起:“終究時間難留,五百年一過,你卻是記不得了。長夜漫漫,我卻不能久留,夢要醒了,而你竟不想知我是何人。”

“這一切都是假的,你是何方妖物,識相地速速退去,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那女子擡頭望向明月,越顯單薄與淒楚,銀白色月光打在她身上,圈出薄薄光暈,似是眨眼間便要消失不見。阿阮沒有忽略她眼角墜落的一滴晶瑩。“罷了,信不信便由你吧。往後若在路上見了紅衣女子,不妨救她一救。癡情人在這世間飄蕩,怕是連她自己是誰都忘了。就當,你幫了我個大忙。”

阿阮別過頭:“我又不認得你,為何要幫你?”

那女子卻皺眉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嘆息道:“無妨,我確實沒什麽道理要你幫忙。都道情長長,怎如此,怎如此?”

女子消瘦背影越走越遠,很快消失不見。

火苗越來越小,一陣風吹來斜斜壓下去,堪堪撲滅之際,風過去後火苗又立了起來。那風神俊雅之人驀地睜開眼,臉上隱隱有幾分狂喜,這便開始動作了?這無聊日子也是夠了。

“屬下無能,未能尋出南音抑制她記憶所使的是何術法。”

“若讓你解了,南音也不過爾爾。重華上下被他瞞了……呵,你且去吧。”

“是,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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