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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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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聲,門口傳來一聲重物摔落的聲音,他回頭見紅芍面色蒼白的站在門前,腳下的新鮮的竹筍散落一地,她吶吶的開口:“師傅,你要送姐姐走?”

“不可以,師傅,”她奔了過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央求道:“師傅你讓姐姐留下來好嗎?外面那麽危險,如果姐姐出去的話……啊……”

雙頭碧綠蛇突然竄到紅芍的身上,絞纏著鎖住她的身體摔落在地。

“你做什麽?”花半闕驚呼,幾乎下意識的朝蛇扔出銀針,手腕一痛,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聲音冰冷的宛如另一個人,“如果你不想她死,就乖乖離開這裏。”

地上的紅芍雙手雙腳皆備雙頭蛇束縛住,她費力的掙紮,剛想喊出口,那條蛇纏的更緊了。

眼前的少年與前幾日簡直天差之別,宛如另一個人。

紅芍臉上的痛苦之色另她的心都糾起來了,她咬牙看著他:“要我走可以,我要把紅芍帶走。”

他冰涼的手指略微用力,她手裏的銀針便稀數掉落在地,他緩緩放開她的手,“她是我的弟子,與你們中原人無關!”

“你果然是五毒教!”花半闕胸腔起伏不定,咬牙看著他:“告訴我,外面無辜的百姓是不是你害的?”

她的話引來紅芍的側目,紅蠱目光閃爍回避了他人的視線,半響才低低回答:“我不能說……”

“不能說?哼,”花半闕冷哼一聲,“你一直在說謊,這才是你的真正面目是不是?什麽十幾年沒有出去,什麽不太會說話,都是糊弄人的。外面的毒屍一定和你脫不了幹系……額!”喉嚨一痛,他五指如毒蛇般纏在她的頸向,身體傾側宛如壓在她的身上,冰冷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師傅……”紅芍憋紅了眼睛,雙目悲切,艱難的看著他:“姐姐說的,不是真的……”

雙蛇用力的繞了繞,頓時紅芍連呼吸不暢,眼角含淚,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住手。”他水墨的眼眸終是露出一絲不忍,雙頭蛇松了松,卻依舊沒有松開紅芍,他手掌一揮,似有什麽飛快的擊落在紅芍的身上,她哼了一聲便暈了過去。雙頭蛇嗅了嗅,慢悠悠的離開了她的身體,游到了紅蠱的身邊,懶懶的看著她。

紅蠱見狀,毫不猶豫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搜她的身。

花半闕不由的掙紮著往後退,脖子上的手指越發用力,她忍不住張開嘴,卻連話也喊不出,眼睜睜的看著他沒收了太素九針,還有她的荷包,那荷包裏裝著斷了齒的木梳,和半個白玉簪還有凈花瓷瓶。

他對其他幾樣東西沒有什麽興趣,看了一眼便直接掏出凈花瓷瓶打開聞了聞。

花半闕緊張的看著他。

她如此在意的目光引起了他的興趣,他純凈的臉龐突然露出一個邪惡的表情,當著她的面,將凈花瓷瓶裏的藥丸全部倒落在地。

地上的雙頭蛇蛇頭一伸,十粒玄九丸一粒不剩的落入它的肚子裏。

花半闕簡直恨透了蛇了。

她齜目決裂,水潤的眼眸裏似憤怒,似絕望,死死地盯著雙頭蛇,恨不得把它的肚子刨開。

紅蠱欣賞著她的表情,唇角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湊到她的耳畔嗅了嗅,說:“你這個表情比剛才哭的樣子好看多了。”

他松開抓著她脖子的手,花半闕無力的垂落在地,捂住脖子猛的咳了咳。再擡頭時,見紅蠱好奇的把玩著那把斷齒的木梳,和一半的白玉簪,沒有一粒藥丸的凈花瓷瓶孤零零的躺在他的腳下。

花半闕幾乎想都沒有想的撲了過去,一把將凈花瓷瓶握著手心警惕的看著他。

紅蠱詫異的看著她,突然笑了,笑容純凈無暇宛如無辜的孩童,“原來你的寶貝是它?我還以為是裏面的藥了。”

花半闕心痛的握緊了白瓷花瓶,定定的看著他:“你想做什麽?”

“埃,”他嘆了口氣,無奈的看著她,清清朗朗的聲音帶著埋怨,“我早就說了,你只要離開就好了,可你,為什麽這麽不聽話了!”

他將那兩樣東西裝進她的荷包裏,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好心的系上她的腰間,見她身體因他的靠近僵硬如石,便忍不住笑著摸了摸她細膩的臉頰,“起來吧,我送你出去。”

花半闕可疑的看著他,“你……”

他微微一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靦腆的男孩。

花半闕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她蹲下身子將地上散落的銀針稀數撿起,藏在了腰間,聲音淡淡道:“走吧!”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夜已深,露水深重,清風悠然。

他提著一把燈籠,暗紅的燈火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有些陰冷。

花半闕摸了摸冰冷的胳膊,忍不住開口道:“你會不會對紅芍……”

“她一覺醒來不會記得任何事情……”漠然的聲音從他的清朗的的背影傳來,“你放心,她是我徒弟,我比誰都會珍惜她。”

她聞言終於放下心來,卻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麽不殺我滅口?”

他身形一頓,突然轉身看著她,恍然大悟道:“對啊!我可以殺你滅口,何比跑那麽遠!”

花半闕轉身就跑,一道淩厲的勁風撲來,她只覺的後肩劇痛,眼前一黑,蠢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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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晶瑩的水珠晃晃悠悠的從草尖上滴落下來,一絲冰涼的冷意沁入眼皮,花半闕顫顫悠悠睜開了眼睛,肩膀的痛意立刻另她的神智恢覆清醒。

她費力的爬起來,環顧四周看了一眼,立馬被眼前的墓碑驚住了,草木戚戚,隱約露出公孫二字。

她居然又回到了這裏!

這一切仿佛是一場夢!她連忙掏出凈花瓷瓶,裏面果然一粒藥也沒有了。

不是夢,她齜牙咧嘴,恨恨地摸了摸疼痛的肩膀,想了想還是趕緊趕回兵營才行。

陰霾的枯木林濃煙滾滾,馬革裹屍,到處狼藉斑斑,慘不忍睹。

花半闕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地上散落著破舊染血的營帳,硝煙彌漫,空氣裏傳來慘戰的帷幕。

他們……難不成……

花半闕連忙四處查看,地上散落著淩亂的兵器,幹枯的血液凝固著冰冷的□□上。

她的手指冰冷,渾身發抖,腳下一個咧嗆跪落在地,骨頭,數不清的骨頭堆積如巨大的墳墓,瀲灩的殘留的銷火徐徐燃燒著黑焦的屍體……

幾縷殘肢露出染血的紅纓鎧甲,心裏似被銀針刺破般,她捂住胸口怔怔的落淚,“瑛虹……君延……”

為什麽……

你們怎麽會……

她捂住臉嗚嗚痛哭,沒有什麽比失去朝夕相伴的朋友夥伴更令人心痛的了,即使瑛虹經常和她鬥嘴,即使君延經常看她不順眼,她心裏卻知道平日裏,他們包容了她許多。

雖然跟著他們是互助互利,時間久了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哭了半響,陰冷的寒風一遍遍的吹來,風幹了眼淚流下一絲絲淚痕,她伸手摸了一把,轉身找了幾個頭盔,將陰火熄滅,小心的將骨灰裝進頭盔裏,整理了剩下殘留的屍骸。

沒有鐵鍬,她就用斷裂的紅纓槍一點一點挖出了一個坑。漆黑的十指沾滿了褐色的泥土,刮痕的手掌一遍遍的傳來尖銳的刺痛,突然手心一痛,紅纓槍頭從斷木上掉落下來,鋒利的邊緣劃破她的掌心,殷紅的血液頓時流了下來。

她楞楞的看著手心流淌的血,低低的說:“我沒有和你們死在一起,用我的血來陪你們也是好的……”

她然血的手掌小心的將骨灰與殘骸埋了進去,一點點填上了土,從石土下找到了大唐的旗幟插在了土坑裏。

她筆直的跪在簡易的墳墓前,手裏的玄槍一筆一劃在木塊上刻下“大唐兵將之墓”。

“瑛虹,”她從荷包裏將那半塊白玉簪拿了出來,染血的手指輕輕的劃過玉身,“我知你最在乎你的弟弟青落,你一定很不舍的他。”

“這是他留下來的,”她輕輕的將半根白玉簪埋進了泥土裏,“你放心,我答應青落等他回來。然後……”

“用我剩下的時光陪著他……”

她的聲音被風吹散在這陰暗的枯木林,大唐的旗幟在風中無力的飄起飄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覺得如何?我個人對青落還是挺滿意的,不滿意的是我註冊了一個秀秀,結果該角色已經存在,氣的我把秀秀變成雲青落,然後我師傅看見了,就問,你是雲青河他妹嗎?

哼,一定是收藏沒有漲!!!

☆、第 39 章

冬至初雪,飛揚的雪花絮絮的散落在洛陽城的大地上,熙熙攘攘的商街小道人來人往……

“花大夫,城西牛家的媳婦快要生了,誰知道謝大夫出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一家簡譜的醫館裏,藥童領著一個樸實的漢子急忙走了過來,對正在稱重藥材的花半闕焦急的拱手,“花大夫,我們這裏就屬你醫術最好,能不能……”

花半闕還未反應,一旁的漢子“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身上的雪花厚厚的落在肩上還來不及拍打,黝黑的臉上焦急的一頭大汗,“姑娘,求你救救我家婆娘,我牛二給您做牛做馬都行……”

“你快快起來……”花半闕一襲樸素的淺紫色衣裙,連忙將一旁的藥箱背了起來,說:“刻不容緩,我們馬上出發!”

“哎,好!”牛二連忙站起來,將她身上的藥箱拿到自己身上,說:“姑娘讓我拿吧,我力氣大。”

“多謝。”

門外大雪紛飛,銀裝素裹,藥童急忙遞上一把傘,“花大夫,路上濕滑,要小心啊!”

兩人急忙趕到牛家時,牛家二老焦急不已,只聽見女子痛苦的聲音陣陣傳來,令人揪心。牛二一聽抱著藥箱飛奔過去,大喊:“爹,娘,我把大夫喊來啦,媳婦啊,你有救了!”

“是嗎?快快快!”二老聞言連忙將花半闕請了進來,“大夫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兒媳啊!”

“放心吧,大娘,你快請燒些熱水,煮些粥水好讓她有力氣生孩子。”說完她連忙關上了門,阻隔了外面的寒風,一道窗簾裏,女子滿頭大汗,氣喘噓噓的望著她,泛白的嘴唇布滿咬痕,祈求道:“救救我……孩子……”

花半闕心一顫,急步走了過去,從懷裏拿出兩粒藥丸塞進她的嘴裏,一手摸向她高挺的肚子,安慰道:“放心,孩子沒事,你也不會有事。”

一陣忙碌,直至晚上子時,焦急等待的牛家人終於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哭啼,連忙喜悅的奔了進來。

“是個女娃娃。”花半闕將孩子小心的放道牛二懷中,摸了摸額頭的汗,笑道:“恭喜。”

“謝謝,謝謝大夫。”牛家二老喜笑顏開,看著自家兒子抱著孩子對虛弱微笑的兒媳噓寒問暖,身敢欣慰,連忙掏出診金遞到花半闕手裏,不好意思的開口,“大夫,多謝你救了我兒媳和孫女,你這麽遠趕來,我應該多犒勞你一番才是,可是……”

她滄桑的手掌布滿厚厚的老繭,歲月的痕跡在她斑白的褐發上留下縷縷白發。

花半闕笑了笑將手心裏的幾兩銀子放入腰間,“沒事的大娘,銀子夠了。”她看了看窗外,見天色已暗,便連忙將藥箱和傘拿起來,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哎,姑娘吃過晚飯再走啊!我讓牛二送你。”牛大娘急忙拉著她的手,“天黑了,不安全……”

“是啊,大夫,這路上也不好走,”牛二聞言連忙跟著附和,“一會我去隔壁家借個牛車送你回去。”

“多謝你們,你們一家團聚該好好聚聚才是,不必送我。”

最後,盛情難卻,回去的路上,她的手裏多了一盞油燈籠和一小籃子窩窩頭。

夜色朦朧,細雪如鵝毛般紛紛而下,她手執桃李傘緩步而去。空氣微涼,沁入鼻尖似有冰雪的寒意。

她從洛道來到洛陽,靠一門醫術留在謝醫館出診已經有兩個月了。洛道天策府之疫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般,沒有一絲傳聞落了過來,他們就好像被遺忘了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裏。

她決定去找青落,等湊夠了盤纏就去龍門荒漠將這件事告訴他。

她心中盤算著沒留心腳下一滑,身體重心不穩頓時衰落在地,籃子裏的窩窩頭蹦蹦跳跳的四處滾去,她趕忙爬起來去撿,一個黑影卻快她一步竄了過來,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窩窩頭猛的往嘴裏塞。

花半闕嚇了一跳,見那黑影穿的破破爛爛只顧埋頭吃東西,披頭散發也看不清模樣,看這背影身形高大應該是個男子。

她心下松了松,大概是一個餓慌了的叫花子吧。也不計較他搶奪食物了,拾起地上的桃李傘和藥箱準備離開。沒想到那人突然捂著喉嚨猛的咳嗽,聲音大的恨不得把肺咳出來。

她立馬就知道一定是吃的太急嗆住了。趕忙蹲在他身邊排著他的背,低聲問:“怎麽樣?還好嗎?”

“嗚嗚……”他痛苦的俯下身子,漆黑的手指突然伸進自己的嘴巴裏扣,不一會兒“哇”的吐了一地。

“你……”花半闕松了一口氣,吐出來就好,她掏出一抹帕子遞給他,微笑道:“擦擦吧!”

他緩慢的擡頭,淩亂的額發裏露出一張熟悉無比的臉,一雙冷淡的眼眸此時呆滯的看著她,“餓,餓……”

花半闕瞪大眼睛看著他:“君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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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醫館是洛陽城一家數一數二的醫館,雖然不大,但是憑借謝大夫高超的醫術和良好的醫德而廣受好評。謝大夫名為謝蘇,二十出頭,未娶,是個有名的醫癡,年紀輕輕就已經管理這家醫館,為洛陽城多數少女恨嫁的不二之選。

往日一大早醫館便開門大吉了,今日快要午時了大門還緊閉著。

醫館內了,一襲玄衣男子面目俊朗,眸若朗星,食指輕輕搭在一個人的手腕上,猶豫了許久才收回手,對站在一旁的花半闕道:“慚愧,令兄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外,在下技薄,實在整不出他哪裏出了問題……”

“謝大夫過謙了。”花半闕垂眸看向坐在桌子旁的君延,昨天晚上她把他帶回謝醫館,拜托藥童將他梳洗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看起來終於有些當初的樣子了。只是他表情呆滯,神情淡漠,無論別人怎麽問他都不說話,就像一個傻子。

她摸過他的脈搏,也試圖用銀針刺激他的穴位,除了因疼痛的反抗外,也沒有一絲效果。本來還想打聽瑛虹的下落,卻沒想到變成這樣,雖然傻了,不過能活著也是大幸。

“姑娘說與家兄遇到盜匪才失散的,在下猜測也許令兄受了刺激才會變成如此,我想若是好好照料,假以時日,定能痊愈。”謝蘇見她愁眉苦臉,料想她一定是在擔心,不由的細心勸建道。

“家兄?”花半闕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恍然想起她為了方便照料君延便對謝蘇說,這是她的兄長,因為二人探親遇到盜匪,兄長為了保護她拼死難住盜匪,後來兩人也因此失散了。沒想到昨日出診回來居然遇上了,這才帶了回來。

見謝蘇看著她,花半闕連忙低頭捂著臉,假裝擦眼淚,嗚咽的說:“嗚嗚嗚,大哥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嗚嗚嗚,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花大夫,你哭什麽啊?”一旁的藥童見狀,連忙上前勸道:“我們家掌櫃不是說了嗎,只要細心照料一定會好的,還有啊,不是有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依我看,你家兄長是有福之人,不然又怎麽會被你遇到嗎?這就是好人有好報。”

“阿福說的對,”謝蘇點頭道:“姑娘你想開些,我想你家兄長也無處可去,又必需要人照顧,不如我破例在醫舍搭一床榻,好讓他留下,如何?”

花半闕驚喜的看著他,我等了半天不就等這句話嘛。不過也不能表現太明顯,她矜持的推卸了一下:“這……不太好吧!給你添不少麻煩了……”

“哪裏!”謝蘇溫柔的笑了笑,“姑娘醫術高明,若是能交我幾招,我便感激不盡。”

花半闕笑了笑,“自然可以。”

君延便在這裏住了下來。他也乖的狠,讓他坐在那個角落裏,他就乖乖坐著動也不動,餓了他就拉著花半闕的衣袖摸自己的肚子喊餓,有時,花半闕太忙了,就把吃食防止他的面前,他餓了便自己解決。

如此,倒也沒有惹出什麽麻煩。

冬至之後天氣越發冷了,花半闕有時包藥他人,每包三四個都要哈哈手暖暖。有一次坐在窗前的君延沈默的走了過去,伸出溫熱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她納悶的看著他問:“餓了?包子都吃完了?”她探頭看了看,見窗前的桌子上幾個包子安靜的放著,於是笑著擡頭看他:“是不是冷了不好吃?我去幫你熱一熱啊!”

說著準備離開,卻沒能抽出自己的手,她疑惑的看著他。

君延目光呆呆地看著她冰冷的雙手,不一會居然低頭對著它哈暖氣。熱乎乎的氣體如騰雲的霧飄散在空氣中。

花半闕一瞬間呆住了。

“噗,”正在稱技藥量的阿福不由的笑道:“花大夫的兄長真好,就算傻了都會心疼人。我要是有這麽好的哥哥就好了!”

花半闕臉頰一熱,連忙掙開他的手,說:“我不冷了,你快回去吧。聽話。”

他不動,固執的看著她半熱的手掌。

花半闕把雙手別再身後,抿唇看著他。

然後,他乖乖的轉身坐回在原來的位置。

阿福見狀笑的更歡:“花哥真乖!”

“花哥?”花半闕鄙視的看著他:“你喊誰了?”

“你姓花,又是他妹妹,不喊花哥喊什麽?”阿福更加鄙視的看著她。

“……”一言難盡。

作者有話要說: 我偶爾開小花花進副本玩玩時,因為劍三裏闕這個子太小,太擠,然後文盲的團長經常撕心裂肺的喊:“花瓣,那個花瓣……”

花半闕:花瓣是誰?我不認識(¬_¬)

作者:賣萌打滾求收藏。

☆、第 40 章

是夜,萬念俱寂。謝醫館內只剩下花半闕和君延二人暫住,她雙手端著熱氣騰騰的飯餐放在桌子上,對一旁的君延笑道:“諾,晚飯,快點吃吧,吃完好睡覺。”

君延黑幽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沈默的拿著一個饅頭慢慢的吃著。

花半闕拖著下巴看著他,他穿著平常的小廝服飾,烏黑的頭發用一根樸素的木簪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他五官分明如雕刻般深邃。只是那冷冽的目光失去了刀削般的鋒芒,呆滯如孩童,他默默地吃完手裏的饅頭,然後看著她,薄薄的嘴唇輕輕張開:“花花……還要……”

她一個踉蹌,下巴差點摔在桌面上。自從她教他喊她妹妹時,無論怎麽教,他總是發出花花的音,惹得阿福也跟著起哄喊她花花,謝蘇偶爾路過的目光也透著隱藏的笑意。

“唉……”她無奈的嘆氣,重新拿了一個饅頭給他。想當初少年名將何等風光,如今一敗,敗的如此徹底。別說是傻了,換做是她恐怕也要瘋了吧。

她不在看他,從荷包裏到處積攢的月錢,在橘黃色的油燈下細細的數了一遍,謝蘇按正常雇傭的大夫的月錢給了她,她也不好意思白住在他的藥診裏,更何況還多一個“兄長”。她從月錢裏扣了三分之一的月錢給謝蘇。還好謝蘇沒有推卸,淡笑著收下。

她心裏雖然肉痛,但至少心裏安穩了許多。如今手裏的錢才不過八兩十四文,恐怕雇倆馬車就沒了。

怎麽辦了,她心裏盤算著。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不可以隨心所欲了。如果回萬花谷的話,已師傅的高超醫術一定能治好他的傻疾,也可以解除她月蝕之苦,可是,生死蠱的下落就在眼前,要她就這樣離去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如果帶著君延一起去龍門荒漠,已他作證,青落一定相信她所說的話,為了報仇雪恨他一定會上報朝廷滅了五毒,到時候,生死蠱不是手到擒來,如此回到萬花谷也不算太丟臉……

想到這裏,她蹙起的娥眉終於平攤開來,將銀兩細細的放入荷包,拿起一個饅頭一邊吃,一邊站了起來,“阿延啊,吃飽了快去睡覺吧!明天見啊!”

次日,花半闕心情爽朗的打開醫診的門,君延已經安靜的坐在窗前看著她了。她滿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打水清掃著館內。

她哼著歌擼起袖子拿著抹布輕輕的擦著搗藥罐,門前突然一暗,一道身影落了進來。她頭也沒有擡便喊道:“稍等啊,一會就好!”

“原來你躲在這裏……”清冽悅耳的聲音如碎玉般落了下來……

花半闕渾身冰冷,身上的血液如同被凍結了般,染水的抹布就這樣從指尖掉落。她僵硬的轉頭,紅蠱手執一柄蝴蝶枯木古笛,白玉般的臉龐精致如畫,他櫻紅的唇勾出一抹羞澀的笑意。

看的花半闕不由的頭皮一陣發麻,她忍不住後退幾步,手指也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警惕的看著他:“你找我做什麽?”

“你怕什麽?”他拿著未央碟夢輕輕拍打著手心,一步步走了進來,身後的紅芍面無表情的跟在身後。

花半闕看見紅芍忍不住喊道:“紅芍!紅芍……”

紅芍聞言擡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認識你嗎。”

“我……”花半闕轉頭幾乎憤怒的瞪著他:“你對紅芍做了什麽?為什麽她不記得我了?”

“哎呀徒弟,她居然敢瞪我!”他水墨般溫潤的眼眸突然睜大,宛如被嚇到的小兔子般連忙躲到紅芍身後,驚恐的叫道:“人家好怕啊嗚嗚,她欺負我……”

紅芍可愛的臉蛋平靜異常,她目光露出不同以往的深沈,手裏白蓮花的笛子輕輕的扛在了細弱的肩上,冷冷的看著她:“我家阿蠱說,你殺了他的寶貝蛇,是與不是?”

紅蠱在紅芍背後露出一抹挑釁的目光,那眼神有如看著一只老鼠在做最後的掙紮般。

花半闕心中漸漸冰涼,她別在腰間的手指微微發抖,眼神慌亂的如受驚的小兔子。紅蠱看的心癢難耐,忍不住笑著靠了過去。

“你別過來……”隨著他的逼近,花半闕幾乎要落慌而逃。一道黑影卻猛然閃到她面前,君延擡起一把椅子大吼著朝紅蠱扔了過去。

紅蠱細長的眉峰一挑,身形如蛇影般一閃而逝,突然出現在君延的身後,手裏的未央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水墨的眼眸危險的瞇了起來:“礙事。”

“不許碰他!”花半闕驚叫一聲,抓起一簸箕曬幹的藥草如天女撒花扔了過去,“暗器無眼!”

紅蠱聞言連忙閃身後退,花半闕乘此連忙拉著君延朝門外跑,邊跑邊喊:“搶劫啊!來人啊!救命啊……”

“呸呸呸!什麽東西,好難聞!”紅蠱一臉不悅的吐出嘴裏的草藥幹,嫌惡的打落著身上的東西,起身便要去追。

紅芍揚手攔住了他,淡淡的開口:“阿蠱,東西打壞了不用賠嗎?”

巨大的聲響引來不少圍觀的人群,堵在醫診開門對著他們二人指指點點。紅蠱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惡,厭厭的開口:“真想讓他們消失……”

“阿蠱……”紅芍輕輕從背後拉住他的手,無言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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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跑……呼呼……”城門外的郊林裏,枯藤老樹昏鴉,花半闕一手拽著君延,一手虛脫的扶在樹幹上,喘著氣道:“五毒教的人都是魔鬼……太善變了……”

她撐著身子回頭看了看,見一個影子都沒有,頓時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君延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連口氣都沒有喘。

當兵的就是這點好,人傻身體不傻,她敲了敲他堅硬的胸肌,撇了一眼馬場的自己,硬生生的壓住了心裏的羨慕,一臉正經的和他商量著:“紅蠱追過來了,我打不過他,現在我們只能跑。你看吧,雖然你現在傻了,但是我還是要問問你的意思,你是要跟著我,給我做牛做馬尼,還是要跟著我,給我做肉盾?”

君延歪著頭,表情木訥地看著她……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她一拍他的肩膀,就這麽決定了:“現在馬上出發!”

他們前腳剛走了幾步,迎面一輛熟悉的馬車噠噠停在他們面前。阿福挑起窗簾好奇的看著他們,問:“花姑娘,你們兄妹兩在這裏幹嘛了?看風景啊!”

誰有閑情逸致在這裏看風景,花半闕擡頭,看見阿福身後的謝蘇目光溫潤如玉,淺淺的看著她,“姑娘,風景雖好,卻也風大寒重,不如和在下一起回去吧……”

他語氣誠懇,帶人真摯。花半闕心中一動,看著他的目光不由的深思起來。

謝蘇醫術在洛陽城是數一數二的,救死扶傷幫助了不少人,是一個醫德品性都很不錯的人。只是可惜是一個醫癡,記得一次切磋醫術,她寫了一個藥房要他配出與之相克的藥,並且要兩方湯藥相溶且無毒醫人,他閉門整整五天,終於一臉青黛的想出了破解之法。

花半闕每每想起他蹋門而出時,眼眸亮如星晝,宛如沈浸的火山突然迸發炙熱的熔漿,雖然只有一刻的時光,卻顯現出他內心深處的渴望。

記得師傅曾經說過,若為醫癡者,不是大善,便是大惡,仁為智,隱為患,故此二者,為世人最敬最懼矣……

她心裏不由的輕輕嘆了一口氣,因為如此,雖然答應教他離經醫術,卻也不敢將所學傾囊相授。再次擡首時,她面露為難之色,低聲道:“今日之後,恐怕不能再與先生笑談醫學了……”

“這是為何?”謝蘇面露訝異,揚眉問道:“莫不是你們要走?”

“正是。”她拱手對對方行了一禮,細聲道:“先生俠義心腸,收留我們兄妹二人,我們心中感激不已,奈何世事無常,今日一早便遇到了仇敵將至。此乃心中大恨,只恨自己無能已報,只能攜著家兄投向遠方的親屬……”

“莫不是打劫你們的盜匪?”謝蘇聞言面露震驚,不由的憤慨道:“豈有此理,居然有如此膽大妄為之人。”他一揮衣袖,一個包裹扔到了花半闕的身上:“姑娘莫怕,你且拿著這些銀兩食物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待我回城稟告官府,拿下這群大逆不道這人。給姑娘和你的兄長一個交代。阿福,我們走。”說罷,馬車揚長而去。

花半闕呆了片刻,掂了掂手裏的包裹,頓時心花怒放。

“這個謝蘇實在是太好了,”她轉身笑著對君延說:“阿延,我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把自己所學的醫術都告訴他了。這麽好的人,一定會幫助更多的人,你說是不是……”

“……”君延看著她的喜悅的笑容,輕輕的伸手覆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黑色的衣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作者有話要說: 剛寫好發了出去,快來品嘗我新鮮的肉體吧親!(~ ̄▽ ̄)~

☆、第 41 章

花半闕趕緊買了一匹千裏良駒,又順便多買了十幾個饅頭和幾兩肉幹。君延可是做過將軍的人,雖然現在傻了點,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帶著她策馬奔騰!

於是兩人就這樣趕了整整一天的路程,直到夜色降臨,二人才勉強找到一處破草房暫時休息。

溫暖的篝火驅散了冬夜的寒冷,花半闕啃著饅頭嚼著肉幹,自言自語道:“都跑了一天了,他們應該追不上來了吧,等明天天亮,我們離開洛陽就不怕了。”

她回頭卻見君延靠著稻草睡的死沈,一旁的馬匹朝著他打噴氣都吵不醒他。傻人有傻福,她輕輕笑了一下,眼皮也開始漸漸沈重起來,她打了一個哈欠,將火堆熄滅防止走水,然後找了一塊幹凈的地方躺下。不一會就進入了夢想。

這一覺她睡的很沈,感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身體很沈重,像是被什麽壓住了般,她手指勉強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卻看見君延抱著馬頭瑟瑟發抖,而馬匹倒在了一旁,脖頸處似有幹涸的血跡,一半的身子正好壓在了她的身上。

她瞬間驚醒了,連忙爬了過去,一摸馬背冰冷,早已經死了多時,驚訝的問道:“阿延,這是怎麽了?我們的馬怎麽死了?”

“花……花花……”君延黑幽的眼眸滿是驚恐,抱著馬脖子的雙手滿是凝固的血跡,他瞪大眼睛,喉嚨裏艱難的發出嘶嘶的聲音,“咬……馬……花花……”

“什麽?”花半闕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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