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力司和荀安的談判很愉快。太陽神殿很大方，根本不還價，一切按照荀安和大夏提供的方案進行。

而這整套方案下來，總共才要了七座礦山，跟太陽神劃定的十二座金山底線還有一定距離。再說，太陽神早就有囑咐，如果夏國計劃真的很有價值，那麽他可以親自降臨來談。

所以，杜力司痛痛快快答應大夏所有條件，而他只有一個條件，明天就要看到結果。

在明天審判開庭時展現太陽神殿的統一服飾，不僅可以為光明教廷打下基礎，也能為大夏宣傳“教會規劃項目”。

因此荀安不敢怠慢，趕忙去跟姬樂和楊柯稟報。

神殿中，楊柯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霍去病、鄧愷、劉勝已經倒下，唯獨姬樂跟蒙恬還神采奕奕在豪飲。

“你們不行啊。”姬樂端坐在主座上，提著酒壇洋洋得意道：“你們這點酒量有什麽用？我根本不用作弊，你們這些人根本比不過。”

蒙恬端著酒盞，面色通紅，眼前一晃一晃，也有幾分受不住酒氣。

“殿下，我還能喝，我們再來！”

沒辦法，他們那個時代的酒水能跟姬樂時代的酒水比嗎？

這十年來，雖然蒙恬喝了諸多姬樂制作的神酒靈酒，但酒量仍無法跟姬樂比肩。

按照史皇的話：唯有歷史上那些酒豪酒仙之輩才能跟姬樂拼一拼酒。而且現實版都不成，必須是傳說加成的玄幻版本，才能勉強憑借概念加持的力量勝過姬樂，比如詩仙李白。

荀安就是這時候進來的，聞到殿內撲面而來的酒香，他臉上泛起微醺，連忙稟報自己的成果。

姬樂不假思索，一腳把剛剛睡著的楊柯踹醒：“快，起來幹活了！跟太陽神殿的合同，你去簽約。順帶將我們準備的衣飾、權杖、葵種都送過來。”

楊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被姬樂連踹了兩三下，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姬樂再度重覆自己的話，意識遲緩的國君大人反應過來，用神力逼出身上的酒氣，又把劉勝和鄧愷拉上。

“都進來，準備幹正事了！”

幾人一邊和國內聯系運送物品，一邊洗漱之後趕去簽約。反倒是姬樂清閑下來，沒人陪他喝酒，他便坐在大殿獨自小酌。

看看已經不省人事的霍去病，再看看旁邊迷迷瞪瞪的蒙恬，姬樂嘆了口氣，對白起說：“明天審判開庭，你帶他們下去安頓，別讓他們錯過了。”

“好。”白起背起霍去病，拉著晃晃悠悠的蒙恬下去歇息。

這時，殿內只剩下姬樂自己。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起源神王笑呵呵走回來：“來來來，我陪你。”

起源神王那可是正兒八經的造物主巔峰，堪稱所有造物主最強都沒問題。夏國的神酒雖然不錯，但對他而言卻沒太大影響。

兩人一邊聊著哲學思想，一邊喝酒對飲，很快蘇瑜帶來的五十壇杜康酒就被喝了三分之二。

“這麽快就沒了？”神王臉上帶著幾分失望：“我還沒過癮呢。”

喝了這麽多，姬樂也有些受不住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臉頰通紅：“我怕是撐不住了，如果閣下喜歡，這剩下幾壇酒就送你吧。”

“好啊，我正好想要給朋友嘗嘗。”

想到翡翠夢境裏頭的友人，起源神王一口應下。然後他掏出一塊鹽晶：“這玩意是我在路上隨手撿的，但裏面蘊含不錯的力量，夏國可能會喜歡吧。”

姬樂隨意掃了一眼，頓時酒意散去：創世神力？

沒錯，起源神王掏出的鹽晶，正是一塊蘊含地母神力的能量結晶體。

姬樂掏出山河社稷圖，這社稷圖內潛藏的那縷創世神力感應同源之力，馬上將起源神王手中的結晶吞掉。並且姬樂能明顯感覺到山河社稷圖的神器品質有所提升。

他心中飛快盤算起來：地母已然放棄收集三元神力的道路，曾經遺留在人間的創世神力對她用處不大。但對我而言，如果能收集她的創世神力打造神器，或許能打造一件真正的創世級神器。

那樣一來，山河社稷圖內部的空間世界也會真正實體化，成為一方真正的大世界。

想到這，姬樂對這萍水相逢的“朋友”更加用心，不僅派人將酒水打包，更讓人準備了一整席下酒菜。

起源神王沒有久留，借故下去休息告辭。而姬樂在巫女們開始收拾殘席時，轉身走入寢室。

明日就是諸神審判，姬樂今晚根本睡不著，他坐在桌案前研究明日的審判流程。

“按照我和太陽神商議的結果，明日會由太陽神率領諸神作為仲裁，審判之神作為主持，我國作為原告，衰老之神等神明為被告。然後雙方各出一個辯護團。”

夏國對此準備了很長時間，拿出各種各樣的證據和論述對策，務必要趁這件事修改人神之間的地位，達到重立人神之約的目的。

想了半天，姬樂索性提筆將明天的規劃一一寫下來。

白起就是這時候悄聲走進來的。他站在旁邊見姬樂正全神貫註的寫字，遂沒有聲張。

等姬樂寫完，又主動將這份稿子投入旁邊的火燭，並看向武安君：“你怎麽過來了？”

“將驃姚他們送下去休息，你也可以早點歇息，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呢。”

“那場硬仗是趙高、伊公等的事情，我一介粗糙武夫，就不摻和了。”

火焰中，紙稿被一點點吞沒。

看著姬樂燒掉的方案，白起暗暗放心。畢竟這玩意要是被誰看到，豈非會造成機密洩露？

當灰燼悉數消弭後，白起方才開口：“殿下也早些休息。”

“我明天只是原告，坐在位置上就行了。今天著實睡不著。畢竟元蒙世界第一場法庭，想想也有些激動。”

“說來，我降臨至今也有十餘年，總算能看到一點改變世界的可能性。”

誕生自己的神明，重立人神之約，引導天神們建立教會體系。

這一刻，姬樂才深深感覺到，自己對夏國、對整個世界所帶來的影響，

在他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我穿越一場終究沒有白費。

再度被激發事業心，姬樂再度拿起筆，索性開始謄寫翻譯赫拉克利特的手稿，將文字轉化為隸書。

“這個學派的思想很有意思，我打算抄寫一份留在學宮，讓咱們家學子們好好看看國外的思想。”

“國外？”白起走到他背後，低頭看他抄寫的內容。當看到開頭那句話“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時，頓時楞住了。

“這是……”白起瞳孔慢慢收縮，驚疑不定看向伏在桌案上的青年。

姬樂並不清楚背後男子的驚愕，他一邊謄寫翻譯一邊說：“算起來，這份哲學手稿也是我們故土那邊的東西。只不過是另一國，是其他文明圈的東西。武安君，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看看。”

嗯，我知道，是希臘那邊的。

白起看著這行字，心緒起伏不定。

姬樂的字很好看，跟他印象中的“陛下”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差異僅在於歲月的火候。他本來也很喜歡姬樂的字體，形神兼備、遒美健秀，根本不遜色那些書法名家。

但眼下看姬樂寫的字，他卻覺得無比刺眼。

“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

這是警告，亦或者天意嗎？

……

翡翠夢境，起源神王提著姬樂送給他的禮物回歸。

在這片金燦燦的迷離夢境中，白衣少年正努力為一頭巨大無匹的鳳凰神鳥構設夢境。

夢境中，神鳥夢到自己開天辟地，打造一方鳳凰宇宙，然後以創世母神的姿態守護自己的世界。

接著，是織夢女神的夢境。這是一枚猶如翡翠般瑰麗的夢境。在夢境中，織夢女神獲得身體，和尋常少女一般正跟姐妹們在花海玩耍。

接著，是第三個永恒國度。每一個國度，都是一尊強大存在的夢境。

起源神王此時走過去：“情況如何？”

“早呢，才挪移了兩位造物主的夢境。倒是你，這次在外頭玩得如何？”

“還可以，認識了幾個不錯的朋友。”神王晃晃手中的食物：“來嘗嘗？一個叫做‘夏’的國家所烹飪的美食，還有神酒……他們的酒水很不錯。”

“夏？”少年皺皺眉，仿佛想到了什麽。

此時，起源神王將皮紙打開，將菜肴酒水擺好。

“……”永夢神王有些無語，但看到同伴請自己入席，也只好隨他意思坐下。

“這是筷箸。夏國使用的食器。”

“我知道。”永夢神王轉動筷子，然後以夢中記憶的手勢握好，嘗試夾菜。

作為夢之神王，祂真正的食物是精神力。神王對外界的食物欲求並不高，甚至那些食物在他嘴裏索然無味，根本感覺不到半點美好。

真正讓永夢神王覺得有滋有味的食物，是生靈在夢中催生的喜怒哀樂。

不過畢竟是同伴送來的，少年還是象征性嘗了一些。

起源神王看他斯文儒雅的吃相，猛然想起少年無法吃現實中的食物。

他一拍腦門，自嘲道：“在你夢境中待太久，都忘了你不能吃外面的東西。算了，回頭我來解決……”

“不——也沒什麽。這酒雖然沒味道，但我很喜歡。”少年面色如常，配合清澈的凈酒將一片牛肉吞下。

味如嚼蠟，遠不如夢中百味舒服，但這點還在忍受範圍內。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這個國家。”

“他們國靈很有意思。”提及姬樂，青年興致勃勃說：“他正在鼓動諸神推行教會體系。這一步如果完成，就可以讓本世界的神道文明跨越一千年的腳步。還有各教會蘊含的哲學思想，如果真理老頭過來，可能會很喜歡吧？”

“對了，有興趣嗎？明天他們要舉行諸神審判，要在天地眾生面前審判一位神明。據說大地所有生靈都能觀看，不如咱們也去看看？”

“衰老之神啊。”

夢境容納萬靈安眠之後的信息，永夢神王對外界了解並不遜色土著。

他從容說：“這場審判的背後隱意是人神之約。但很可惜，本世界的神明不會輕易放手，不會讓夏國的計劃輕易得逞。”

“那倒不見得，畢竟他們有太陽神幫助。”說到太陽神，青年小心翼翼觀察少年的神情：“據說，那是一位正直善良的大神。”

白衣少年手一頓，整個人陷入沈默。

良久後，他才緩緩道：“也好，明天你我也去。去看看那尊太陽神，順帶再看看那幾位同伴。”

少年神情有些覆雜，目光穿過夢境外壁，遙遙註視著夜空：“說起來，我有好久沒有接觸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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