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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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好消息，子琪的決定讓一切回到了靈毅的原計劃之中。只不過這次不是計謀，而是她心甘情願的。
可是沒過兩天，子琪就坐不住了。把腦海裏所有關於選秀的電視劇、小說全過了一遍，但是發現沒有一條可以用的。畢竟這不是太子一個人說了算，他說選誰就選誰。這秀女也要經過層層篩選最後才能到太子皇帝面前的。且不說什麽比拼才藝琴棋書畫，就是這最基本的宮廷禮儀就要了子琪的狗命。
子琪不想讓佑樘知道自己進宮的事，畢竟作為太子在朝中天天有人看著他，若是讓他為自己的事分了心，或是被有心人抓住了什麽把柄那就得不償失了。於是她私下裏找到了楊大哥，讓他幫自己銜接進宮事宜並告訴所有知道自己的人，不能在佑樘面前透露半點消息。
子琪在海邊苦坐的第三天，她依舊對這次進宮前的準備沒有絲毫的頭緒。可是朋友們卻一一站在了她面前。
清秋背著她的琴，還有各種子琪可以選擇的樂器，她可以負責子琪的“琴”的部分。而且以清秋的能力，作為一名音樂來時是綽綽有餘了。
而任靈毅，作為一名名副其實的秀才，他則包攬了子琪“棋、書、畫”三個重頭戲。
楊大哥決定教子琪一些劍術，除了防身也可以舞劍，這也算門才藝吧。
而身體漸漸康覆的凝浠除了自己可以授子琪舞藝以外，也在父親張巒的支持下花重金請來了因年老出宮的原尚儀局彤史蘇夫人。
張父在得知子琪願意代替凝浠進宮後激動的老淚縱橫。因為他知道這樣一來自己不僅可以保住張家的名聲，更有可能一躍成為當朝太子的岳父，這可比一個小小的土州同要高端得多了。
從那天起徐子琪正式以張凝浠的名義住進了興濟張府。同她一同入住的有張父剛尋回的遺女張鈴蘭、夫子任靈毅、琴師清秋、前彤史蘇夫人幾琴師家屬楊碩進。
他們只有兩個月時間，兩個月後徐子琪將一個人站在宮門前。
時間一天天過去，從初秋的落葉子琪一直看到深秋的枝椏。在沒有他的日子裏，子琪也漸漸學會等待。子琪時常站在細雨裏，想起那天他轉身離開的場景。為什麽總要到失去後才學會珍惜！當初的他，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伸手即是，而現在他離開了，自己卻要千方百計去追。子琪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怎麽死的，但這輩子自己一定是作死的！
這短短的兩個月，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漫長的。東宮裏的佑樘除了每天謹慎小心、步步為營，最期待的就是每天深夜百裏加急進來得子琪的消息。
自從那天佑樘收到了碩進送回的那些被子琪鮮血沾滿的塔羅牌開始，他就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她，不會再給她離開的機會了。既然她丟棄了她此生鐘愛的塔羅牌，選擇斬斷退路為自己留在這個世界，那麽自己還有什麽理由不去抓住她。所以佑樘接受了子琪的決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宮墻裏謀劃著她的未來，她則在宮墻外為自己努力，此生有她足矣。
看著這滿桌的信件，昨天她學會彈第一支曲子了，今天卻因為練舞拉傷了腿。昨天剛被靈毅罰抄了資治通鑒，今天又被蘇夫人罰跪了一個時辰。昨天碩進剛教了她輕功的路數，今天就一個人爬上房頂下不來了。看著這些讓人捧腹的日記，佑樘笑著笑著漸漸濕潤了眼睛。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在這種感覺了，佑樘早已不記得。這讓他回憶起了當年在安樂堂的日子，那些過了很多年佑樘還依稀能感覺到的溫暖。她是除了母親以外唯一一個會為了佑樘而選擇讓自己痛苦的人。自己認識的子琪有時執著卻從不強求，好像知道許多事情，卻對我的世界一無所知。現在的她擯棄以前的所有，努力改變自己，只為了一步一步到自己面前，這樣的她自己怎麽忍心讓她失望。
臘月初一，終於到了這個日子。乘著馬車，踏著厚厚的冬雪清秋、鈴蘭將子琪送到了玄武門邊。入冬後楊大哥收到了召令先回宮了，在幾人到了順天府，還沒有安頓好，任靈毅也接到了急召進宮述職。現在全國各地向順天府趕來的秀女們都在各自的親人的目送下流著淚往玄武門裏走，能來送子琪的現在就剩她二人了。
鈴蘭留著眼淚不舍的放開子琪，她是不舍也是內疚。這一如宮門深似海，這道理鈴蘭是懂的，看著子琪代替自己就要被這牢籠困住，鈴蘭真的人不知。
子琪拍了拍她的背，為面紗下的那張楚楚可憐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蛋輕輕拭去淚水，“好了，別難過，現在你該為我加油呀，姐姐我今天是要去和那三千多個美女搶男朋友，不是去奔喪，開心點！“
“對呀！”清秋上前為子琪披了件風衣，今天雖沒下雪，可這北方的冬日，晴著比下雪好不到哪去，“我們先回張府準備好你最喜歡吃的東西，等著你。”
“嗯！”子琪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向玄武門走去。
“汀州治中謝良之女謝婉婷，惠州副長官孫利三女孫婷玉……”司禮太監在玄武門門前高聲念著一個個秀女的名字，被念到的女子們一個個抹幹了淚水往裏走，在這裏就該跟家人告別了，在接下來的三天裏，她們會受到各項考評，運氣好的考評不過會當場淘汰，自行回家。運氣不好的，就會留下接受接下來三天非人的身體檢查。
“國子監土州同張巒之女張凝浠！”子琪還不熟悉自己的這個新名字，楞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往裏跑。
可這剛到裏面的順貞門，子琪一下子就被侍衛攔住了，死活不讓進，“你！背囊裏是什麽？“
這怎麽還搞得跟過安檢似的。子琪看著其他女子都帶著自己的小包袱，但都沒有事呀，“官爺，就一把破劍，你就讓我進去吧。”
“大膽，皇城境內怎可讓你帶武器進宮！”這士衛頭頭一聽，這隨口一問還真問出點事來，這小破孩帶武器還這麽招搖也不知道藏一藏，“要麽交出來，要麽滾出去！“
“滾？”子琪一聽急了，姑奶奶我費了多大勁才來到這兒的，你一句滾我就滾了？但這劍，子琪也不能交，這是當初佑樘給她的。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了，只有這一件東西在身邊，一句上交，她就交了，以後怎麽跟佑樘交代呀！
這一著急一上火，子琪就忍不住跟順貞門的士衛爭辯了起來，士衛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麽不知死活的秀女，兩個人上前來，一把架起子琪就往外拖。這架勢嚇得周圍的秀女們都瞪大了眼。
這一鬧，引來了順貞門前的李公公。他可是宮裏司禮監的老人了，連年選妃他都在，這麽大膽的秀女他也頭回見，氣得她上前攔住士衛，拽過子琪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打得沒有防備的子琪眼冒金星，大腦楞是停了一分鐘。
順貞門前還站著三個人，司禮監提督趙公公，坤寧宮長宮女孫嬤嬤，慈慶宮首領太監王公公，都是內侍、各宮數一數二的人物，也就是這次選秀除了皇後、國舅以外的主考官了。
看見如此場景，司禮監的趙公公立馬命人將子琪及她誓死保護的背囊一起帶到了跟前。子琪還未緩過神來，劍已被呈到了三人面前。
這不瞧不知道，一瞧可嚇了王公公一大跳。這外人有可能不知，可作為慈慶宮的大太監，太子身邊的老人了，王公公怎能認不出這把劍就是當年紀淑妃留給太子的遺物。在看了子琪的名冊，王公公聯想到前些日子是有些閑言碎語說太子不明不白的提拔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這國子監土州同張巒，也就是這被打秀女的父親，王公公立馬就明白了。太子回宮後雖沒說起此事，可作為太子身邊的人，既然知道也就不能再裝作不知道。
“咳。”王公公轉身將身邊二人拉倒了一邊，輕言說道，“不瞞二位，這秀女張凝浠的父親跟老奴年輕入宮前是故交，今天這事，還請二位看在老奴的面子上……“
王公公話語未落，二位就犯難了。這三個人在宮中的勢力各執一方，誰也管不了誰，可誰也不敢得罪誰。趙公公二人對看了一眼，今天的事確實是這丫頭不對，“灑家與孫嬤嬤倒是沒意見，只是這事情已經鬧開了，這丫頭又不低頭。“
王公公聽了趙公公這句話，心裏就有底了，立馬輕輕點了點頭，轉向眾人，“這還未入宮的秀女，民婦一般，不該在天子腳下如此張狂。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你若想入這宮門，交上此劍即是天子的國法，也是天子的家規，不得有違！但是……如今你一如這玄武門，就是名正言順的秀女，今後你的前途怎麽，誰也說不準，這以後呀，誰是誰的主子，大家都說不清楚，所以事還是別做太絕。”這第一句，是訓誡子琪，大家是懂的。這第二句呀，就是在警告這打人的李公公了。
子琪明白這王公公是在為自己打圓場，“可是……”清秋她們已經走遠了，沒法把劍帶回去，要讓子琪將劍上交到那些個貪財的太監手裏，打死她也不幹。
見這小妮子這麽不識趣，王公公立馬俯下身來，使了個眼色打住了她，“老奴是慈慶宮裏的人，會為姑娘保管好東西。”王公公輕聲說道，但子琪已聽得真真切切。
“謝公公教誨！”子琪這一巴掌可是被打醒了，立馬拿起雪地裏的背囊將劍收好交到了王公公手上。這宮裏的生存法則就該如此，識時務、不出頭。
作者有話要說： 正是進入宮鬥階段。
☆、重生之路
重生之路
“謝公公教誨！”子琪這一巴掌可是被打醒了，立馬拿起雪地裏的背囊將劍收好交到了王公公手上。這宮裏的生存法則就該如此，識時務、不出頭。
最後，子琪揉著可憐的小臉還是走進了順貞門。只是一旁三五成群的秀女們都不願靠近她，誰願意跟進宮頭一天就得罪管事公公的人在一起。子琪沒有理睬身邊的閑言碎語，擡頭大步走進順貞門。
這一進順貞門。烏壓壓的一大群正按次序排隊站著，跟上學時操場做課間操似的，嚇了子琪一大跳，還以為穿回學校了呢。
可這個“操場”就比學校的要大得多了，三千名秀女按名次依序排開，一個個站得精精神神的，都望著城墻上的高臺。
子琪因為前面的風波，進來得比較晚了，自然站在了後面。看著前方的環肥燕瘦，有的大家閨秀，有的小家碧玉，有的氣質不凡，有的美艷不可方物。媽呀，這選秀女呢，還是海選快女呢？子琪怎麽覺得有種莫名的喜感。
“咳嗽……”聽見這一聲空曠的聲音，眾人齊齊向正前方的高臺看去。順貞門前的三大“金剛“趙公公、王公公、孫嬤嬤已經站在了前方，孫嬤嬤的不茍言笑，王公公的滿臉堆笑再加上最前面站著的趙公公氣勢逼人都讓這些從未見識過如此大場面的女孩子們暗暗有些膽怯。
“汝等進宮，為之天命，今有榮幸，得見皇後親自……”趙公公負手而立，嘚啵嘚啵說了半天，聽得子琪腦子都快繞成了漿糊，最後就一個意思，“你們在這兒等著，皇後娘娘一會兒來說兩句。”得了，等吧。
眾人齊齊福了福身子，子琪也在後面摻和著應和了兩句。這些禮數蘇夫人是教過的，可是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子琪怎會受得了這些約束，混著混著也就過去了。可在有心人眼裏卻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北方的冬日即使是晴天也是無比嚴酷的。再加上陽光往雪地上那麽一照，低頭看上去不到一刻鐘，眼睛保準一個花。子琪是經歷了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的入學軍訓的，可就連子琪這樣身輕體健的牛犢子站上半個時辰都快受不了了，更何況是這些個弱質纖纖的小女孩。
不到一個時辰，只聽耳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咚咚聲。女孩們一個接一個的暈倒，管事的太監們也不覺得驚訝，上前來一個一個的托著就往順貞門外走。
乖乖，這就刷下去一批人呀！嚇死寶寶了！
子琪立馬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此刻雙腳已經僵硬了，可她不能輸在這海選上。
就在子琪此刻內心翻騰的時候，餘光看到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已經開始有些微微顫抖了。
子琪轉過頭，認真的打量小姑娘的模樣，十六、七歲的年紀，豆蔻年華，一身青藍色的袍子襯著皮膚雪白，長長的睫毛，薄薄的嘴唇，矮矮的發髻下一雙小耳朵被凍得通紅。子琪從沒看見像她一樣如二維世界裏醜小鴨一樣呆萌的小姑娘，她那站著打瞌睡的樣子讓子琪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餵！餵！”子琪小聲叫她，她依舊未醒。可千萬別睡著了不小心摔在地上被太監們撿走了。
子琪來回打量著臺上的“三大金剛”，他們正在將被拖走的秀女名冊一一扔出去。管事小太監們也來回跑著，清理戰場，無暇顧及其他。
於是子琪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向小姑娘的臉蛋上咋去。被砸得小姑娘一下子驚醒，卻還傻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努力的揉著眼睛。
“醒了嗎？”子琪目不斜視的看著臺上，卻小聲的叫著她，“再睡一會兒被丟哪兒你都不知道。”
“你……”小姑娘看著身邊奇怪的人，她不是剛才在玄武門被攔下的那個人嗎？“是在說我嗎？”
“咳！”二人還沒緩過神來，臺上的趙公公又開始清著嗓子，這慢性咽炎可得治。
“今天天氣寒冷，皇後娘娘身體有些不適就不過來訓話了。”我就知道！堂堂後宮之主怎麽可能來看海選，再怎麽也得進幾強她才會大駕光臨。趙公公依舊不茍言笑，“開始量身！”
一聲令下，順貞門內齊齊走出大概百人的隊伍，兩人一組開始抱著秀女們的花名冊開始分組給姑娘們量起了身材。
身高低於五尺的淘汰，體重大於九十五斤的淘汰，至於三圍更是精確到分毫，就連手掌腳掌大小也要考量。子琪本就一般，在三千進一千的淘汰賽中險勝，終於挨過這三天嚴酷的室外賽。
就在子琪還有些慶幸接下來的三天不用天天在雪地裏罰站時，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三天更是讓她受盡了□□。
一千名秀女被安排在欽安殿副殿內，一一接受內侍太監及穩婆的檢查。除了最基本的看五官、頭發、音色、儀態以外，更是需要探乳、嗅腋、肌理、察貞潔。
本以為這些只是電視劇裏面的情節，一一發生時，讓子琪覺得自己就真的是待宰的羔羊，毫無人權可言。但可喜的是，至少子琪沒白白受辱，三天一過，子琪雖然依舊名次靠後，但至少還是進了三百強，終於入住儲秀宮偏殿。
經過了這幾日的深思熟慮，王公公還是決定把那把從張凝浠手中拿到的龍紋寶劍送到慈慶宮。
“王公公！”就在王公公在殿門前依舊猶豫不決時，被正巧經過的楊碩進遇上了，“這大半夜的，王公公怎麽不回去休息還在殿中。今夜應該不是王公公當職吧？”
“千戶好記性，千戶這是進殿去嗎？不如幫老奴帶個東西給太子，老奴就不進殿了。”面對太子宮的紅人，楊碩進又是錦衣衛千戶從四品，王公公雖為慈慶宮首領太監但不論在官級還是在太子的信任程度上他都低人一頭，自然他也就特別客氣一些。
“哦？何物？“楊碩進清楚，王公公是慈慶宮裏面少有的‘自己人’，從小看著太子長大，也算是太子看重的內侍官，做事一直恪守本分，今夜到慈慶宮定是有事。但為何又不親自向太子言明？
可當楊碩進看到龍紋寶劍的那一刻，王公公雖什麽也沒有說，但他知道王公公應該已經什麽都猜到了。今天王公公能帶著寶劍來到慈慶宮，就是想要太子的一句話。
“王公公。您也是慈慶宮的老人了，”楊碩進接下王公公手中的劍，嘆了口氣。”有的事您既已猜到碩進也就不再隱瞞。這件事您不幫不阻撓，看著她就是。”
不幫不阻撓？太子這是個什麽意思？“這……是太子的意思？“王公公試探著。
“不！是在下的意思。”楊碩進絲毫沒有掩飾。因為在這件事上，當太子知道子琪決定進宮開始，就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但碩進是了解他的。一方面，他是非常高興，因為子琪終於決定面對兩人的關系；但另一方面，太子卻擔心，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她能否在皇宮生存下去。如果太子為了把她留下來，卻讓她變成眾矢之的，活在艱難困苦之中，那他是寧願放開她的。
所以，“不幫也不阻撓。如果她連選太子妃這一關都過不了，將來還如何在這深宮中活下去？”楊碩進是離他倆最近的旁觀者，卻也最清楚這樣的一段感情不能僅靠兩情相悅就能開花結果。
王公公聽了楊碩進此番話也就完全明白太子的心意了。王公公略略點了點頭向楊碩進告辭轉身離開。
“如果可以，讓她少受點苦便罷了。”
王公公沒有回頭，應了一聲繼續向殿門外走去。看來太子真的是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守護的小皇子了，他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了。
“參見太子。”楊碩進入了慈慶宮，遷走了宮女太監，和若離一起走向內殿。
“碩進！”佑樘自選秀以來，這幾日最期待的就是入夜楊碩進入慈慶宮向自己匯報的時候。可是今日，看到碩進的手裏居然拿著那日交付於她的寶劍，佑樘心裏一沈，“她……”
“明日進儲秀宮。”碩進一邊答覆一邊將寶劍承上前。
“太好了！”本以為會有壞消息，沒想到這消息卻來得如此突然。這幾日，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雖也日日聽政，但已無心顧暇政務。這擔子一下子就落在佑樘身上。再則，子琪這幾日剛入宮選秀，佑樘在此事上更不能表現出半點的關心，若是被有心人發現。到時候，可能子琪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碩進承上寶劍後，扭轉了話鋒，他一邊觀察著太子的表情，說得小心，“那日子琪如順貞門帶著此劍，被司禮監的李公公攔下了，還……挨了一耳光。幸得王公公認出了此為太子的劍，給她解了圍。這劍是王公公今日承上的。”
“司禮監？”佑樘的心咯噔一下，揪在了一起，“記下此人，選秀之後找個日子打發了。“
“是。”碩進作為一名錦衣衛，很是明白太子所謂的“打發”。
“王公公可知曉了什麽？”王公公是慈慶宮中佑樘信得過的老太監，以前在安樂堂當管事太監時就幫襯過母親不少，信得過，但是他……
“臣試探過，王公公當時應該只是認出了太子的劍。但前些日子太子封官之事朝堂上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後宮雖不幹政，但以這些個老太監的人脈，應該也是知道些的。所以依微臣之見。王公公應該明白其中因果，所以才會保下子琪，私下裏收了劍交回慈慶宮。”
這樣一來，佑樘就被動了。王公公是自己人佑樘尚不擔心。但王公公會覺察，別人也會覺察。若現在自己在選秀之事上做丁點的動作，都會被認為是徇私，那接下來子琪該如何生存下去，恐怕更難，“從今日起，除非她有生命危險，否則一律不認、不幫、不插手。”接下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或者說這就要看他們是否命中註定了。
太子果真跟自己想到了一起，“太子放心，微臣吩咐了所有知曉子琪的人，不再管她。”
佑樘越來越覺得自己無能為力了。子琪雖已進宮選秀，但以他們的關系，若是被萬貴妃的餘黨知道、利用，那到時候她生命都會有危險。父皇雖對自己疼愛有加，但身為君王最忌諱的就是結黨隱私，這次封官父皇沒有怪罪自己，但若讓父皇知道子琪與張巒的關系，到時候自己也救不了她。
子琪，別怪我不幫你，能娶你為妻是我這輩子的夢想，但我更在乎你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若是你為了我入宮，卻豁出了性命，你讓我還能怎樣獨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點擊量一直在一二章，後面的就一直上不去？
☆、重生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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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過兩天，子琪就坐不住了。把腦海裏所有關於選秀的電視劇、小說全過了一遍，但是發現沒有一條可以用的。畢竟這不是太子一個人說了算，他說選誰就選誰。這秀女也要經過層層篩選最後才能到太子皇帝面前的。且不說什麽比拼才藝琴棋書畫，就是這最基本的宮廷禮儀就要了子琪的狗命。
子琪不想讓佑樘知道自己進宮的事，畢竟作為太子在朝中天天有人看著他，若是讓他為自己的事分了心，或是被有心人抓住了什麽把柄那就得不償失了。於是她私下裏找到了楊大哥，讓他幫自己銜接進宮事宜並告訴所有知道自己的人，不能在佑樘面前透露半點消息。
子琪在海邊苦坐的第三天，她依舊對這次進宮前的準備沒有絲毫的頭緒。可是朋友們卻一一站在了她面前。
清秋背著她的琴，還有各種子琪可以選擇的樂器，她可以負責子琪的“琴”的部分。而且以清秋的能力，作為一名音樂來時是綽綽有餘了。
而任靈毅，作為一名名副其實的秀才，他則包攬了子琪“棋、書、畫”三個重頭戲。
楊大哥決定教子琪一些劍術，除了防身也可以舞劍，這也算門才藝吧。
而身體漸漸康覆的凝浠除了自己可以授子琪舞藝以外，也在父親張巒的支持下花重金請來了因年老出宮的原尚儀局彤史蘇夫人。
張父在得知子琪願意代替凝浠進宮後激動的老淚縱橫。因為他知道這樣一來自己不僅可以保住張家的名聲，更有可能一躍成為當朝太子的岳父，這可比一個小小的土州同要高端得多了。
從那天起徐子琪正式以張凝浠的名義住進了興濟張府。同她一同入住的有張父剛尋回的遺女張鈴蘭、夫子任靈毅、琴師清秋、前彤史蘇夫人幾琴師家屬楊碩進。
他們只有兩個月時間，兩個月後徐子琪將一個人站在宮門前。
時間一天天過去，從初秋的落葉子琪一直看到深秋的枝椏。在沒有他的日子裏，子琪也漸漸學會等待。子琪時常站在細雨裏，想起那天他轉身離開的場景。為什麽總要到失去後才學會珍惜！當初的他，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伸手即是，而現在他離開了，自己卻要千方百計去追。子琪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怎麽死的，但這輩子自己一定是作死的！
這短短的兩個月，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漫長的。東宮裏的佑樘除了每天謹慎小心、步步為營，最期待的就是每天深夜百裏加急進來得子琪的消息。
自從那天佑樘收到了碩進送回的那些被子琪鮮血沾滿的塔羅牌開始，他就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她，不會再給她離開的機會了。既然她丟棄了她此生鐘愛的塔羅牌，選擇斬斷退路為自己留在這個世界，那麽自己還有什麽理由不去抓住她。所以佑樘接受了子琪的決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宮墻裏謀劃著她的未來，她則在宮墻外為自己努力，此生有她足矣。
看著這滿桌的信件，昨天她學會彈第一支曲子了，今天卻因為練舞拉傷了腿。昨天剛被靈毅罰抄了資治通鑒，今天又被蘇夫人罰跪了一個時辰。昨天碩進剛教了她輕功的路數，今天就一個人爬上房頂下不來了。看著這些讓人捧腹的日記，佑樘笑著笑著漸漸濕潤了眼睛。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在這種感覺了，佑樘早已不記得。這讓他回憶起了當年在安樂堂的日子，那些過了很多年佑樘還依稀能感覺到的溫暖。她是除了母親以外唯一一個會為了佑樘而選擇讓自己痛苦的人。自己認識的子琪有時執著卻從不強求，好像知道許多事情，卻對我的世界一無所知。現在的她擯棄以前的所有，努力改變自己，只為了一步一步到自己面前，這樣的她自己怎麽忍心讓她失望。
臘月初一，終於到了這個日子。乘著馬車，踏著厚厚的冬雪清秋、鈴蘭將子琪送到了玄武門邊。入冬後楊大哥收到了召令先回宮了，在幾人到了順天府，還沒有安頓好，任靈毅也接到了急召進宮述職。現在全國各地向順天府趕來的秀女們都在各自的親人的目送下流著淚往玄武門裏走，能來送子琪的現在就剩她二人了。
鈴蘭留著眼淚不舍的放開子琪，她是不舍也是內疚。這一如宮門深似海，這道理鈴蘭是懂的，看著子琪代替自己就要被這牢籠困住，鈴蘭真的人不知。
子琪拍了拍她的背，為面紗下的那張楚楚可憐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蛋輕輕拭去淚水，“好了，別難過，現在你該為我加油呀，姐姐我今天是要去和那三千多個美女搶男朋友，不是去奔喪，開心點！“
“對呀！”清秋上前為子琪披了件風衣，今天雖沒下雪，可這北方的冬日，晴著比下雪好不到哪去，“我們先回張府準備好你最喜歡吃的東西，等著你。”
“嗯！”子琪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向玄武門走去。
“汀州治中謝良之女謝婉婷，惠州副長官孫利三女孫婷玉……”司禮太監在玄武門門前高聲念著一個個秀女的名字，被念到的女子們一個個抹幹了淚水往裏走，在這裏就該跟家人告別了，在接下來的三天裏，她們會受到各項考評，運氣好的考評不過會當場淘汰，自行回家。運氣不好的，就會留下接受接下來三天非人的身體檢查。
“國子監土州同張巒之女張凝浠！”子琪還不熟悉自己的這個新名字，楞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往裏跑。
可這剛到裏面的順貞門，子琪一下子就被侍衛攔住了，死活不讓進，“你！背囊裏是什麽？“
這怎麽還搞得跟過安檢似的。子琪看著其他女子都帶著自己的小包袱，但都沒有事呀，“官爺，就一把破劍，你就讓我進去吧。”
“大膽，皇城境內怎可讓你帶武器進宮！”這士衛頭頭一聽，這隨口一問還真問出點事來，這小破孩帶武器還這麽招搖也不知道藏一藏，“要麽交出來，要麽滾出去！“
“滾？”子琪一聽急了，姑奶奶我費了多大勁才來到這兒的，你一句滾我就滾了？但這劍，子琪也不能交，這是當初佑樘給她的。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了，只有這一件東西在身邊，一句上交，她就交了，以後怎麽跟佑樘交代呀！
這一著急一上火，子琪就忍不住跟順貞門的士衛爭辯了起來，士衛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麽不知死活的秀女，兩個人上前來，一把架起子琪就往外拖。這架勢嚇得周圍的秀女們都瞪大了眼。
這一鬧，引來了順貞門前的李公公。他可是宮裏司禮監的老人了，連年選妃他都在，這麽大膽的秀女他也頭回見，氣得她上前攔住士衛，拽過子琪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打得沒有防備的子琪眼冒金星，大腦楞是停了一分鐘。
順貞門前還站著三個人，司禮監提督趙公公，坤寧宮長宮女孫嬤嬤，慈慶宮首領太監王公公，都是內侍、各宮數一數二的人物，也就是這次選秀除了皇後、國舅以外的主考官了。
看見如此場景，司禮監的趙公公立馬命人將子琪及她誓死保護的背囊一起帶到了跟前。子琪還未緩過神來，劍已被呈到了三人面前。
這不瞧不知道，一瞧可嚇了王公公一大跳。這外人有可能不知，可作為慈慶宮的大太監，太子身邊的老人了，王公公怎能認不出這把劍就是當年紀淑妃留給太子的遺物。在看了子琪的名冊，王公公聯想到前些日子是有些閑言碎語說太子不明不白的提拔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這國子監土州同張巒，也就是這被打秀女的父親，王公公立馬就明白了。太子回宮後雖沒說起此事，可作為太子身邊的人，既然知道也就不能再裝作不知道。
“咳。”王公公轉身將身邊二人拉倒了一邊，輕言說道，“不瞞二位，這秀女張凝浠的父親跟老奴年輕入宮前是故交，今天這事，還請二位看在老奴的面子上……“
王公公話語未落，二位就犯難了。這三個人在宮中的勢力各執一方，誰也管不了誰，可誰也不敢得罪誰。趙公公二人對看了一眼，今天的事確實是這丫頭不對，“灑家與孫嬤嬤倒是沒意見，只是這事情已經鬧開了，這丫頭又不低頭。“
王公公聽了趙公公這句話，心裏就有底了，立馬輕輕點了點頭，轉向眾人，“這還未入宮的秀女，民婦一般，不該在天子腳下如此張狂。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你若想入這宮門，交上此劍即是天子的國法，也是天子的家規，不得有違！但是……如今你一如這玄武門，就是名正言順的秀女，今後你的前途怎麽，誰也說不準，這以後呀，誰是誰的主子，大家都說不清楚，所以事還是別做太絕。”這第一句，是訓誡子琪，大家是懂的。這第二句呀，就是在警告這打人的李公公了。
子琪明白這王公公是在為自己打圓場，“可是……”清秋她們已經走遠了，沒法把劍帶回去，要讓子琪將劍上交到那些個貪財的太監手裏，打死她也不幹。
見這小妮子這麽不識趣，王公公立馬俯下身來，使了個眼色打住了她，“老奴是慈慶宮裏的人，會為姑娘保管好東西。”王公公輕聲說道，但子琪已聽得真真切切。
“謝公公教誨！”子琪這一巴掌可是被打醒了，立馬拿起雪地裏的背囊將劍收好交到了王公公手上。這宮裏的生存法則就該如此，識時務、不出頭。
作者有話要說： 正是進入宮鬥階段。
☆、重生之路
重生之路
“謝公公教誨！”子琪這一巴掌可是被打醒了，立馬拿起雪地裏的背囊將劍收好交到了王公公手上。這宮裏的生存法則就該如此，識時務、不出頭。
最後，子琪揉著可憐的小臉還是走進了順貞門。只是一旁三五成群的秀女們都不願靠近她，誰願意跟進宮頭一天就得罪管事公公的人在一起。子琪沒有理睬身邊的閑言碎語，擡頭大步走進順貞門。
這一進順貞門。烏壓壓的一大群正按次序排隊站著，跟上學時操場做課間操似的，嚇了子琪一大跳，還以為穿回學校了呢。
可這個“操場”就比學校的要大得多了，三千名秀女按名次依序排開，一個個站得精精神神的，都望著城墻上的高臺。
子琪因為前面的風波，進來得比較晚了，自然站在了後面。看著前方的環肥燕瘦，有的大家閨秀，有的小家碧玉，有的氣質不凡，有的美艷不可方物。媽呀，這選秀女呢，還是海選快女呢？子琪怎麽覺得有種莫名的喜感。
“咳嗽……”聽見這一聲空曠的聲音，眾人齊齊向正前方的高臺看去。順貞門前的三大“金剛“趙公公、王公公、孫嬤嬤已經站在了前方，孫嬤嬤的不茍言笑，王公公的滿臉堆笑再加上最前面站著的趙公公氣勢逼人都讓這些從未見識過如此大場面的女孩子們暗暗有些膽怯。
“汝等進宮，為之天命，今有榮幸，得見皇後親自……”趙公公負手而立，嘚啵嘚啵說了半天，聽得子琪腦子都快繞成了漿糊，最後就一個意思，“你們在這兒等著，皇後娘娘一會兒來說兩句。”得了，等吧。
眾人齊齊福了福身子，子琪也在後面摻和著應和了兩句。這些禮數蘇夫人是教過的，可是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子琪怎會受得了這些約束，混著混著也就過去了。可在有心人眼裏卻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北方的冬日即使是晴天也是無比嚴酷的。再加上陽光往雪地上那麽一照，低頭看上去不到一刻鐘，眼睛保準一個花。子琪是經歷了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的入學軍訓的，可就連子琪這樣身輕體健的牛犢子站上半個時辰都快受不了了，更何況是這些個弱質纖纖的小女孩。
不到一個時辰，只聽耳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咚咚聲。女孩們一個接一個的暈倒，管事的太監們也不覺得驚訝，上前來一個一個的托著就往順貞門外走。
乖乖，這就刷下去一批人呀！嚇死寶寶了！
子琪立馬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此刻雙腳已經僵硬了，可她不能輸在這海選上。
就在子琪此刻內心翻騰的時候，餘光看到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已經開始有些微微顫抖了。
子琪轉過頭，認真的打量小姑娘的模樣，十六、七歲的年紀，豆蔻年華，一身青藍色的袍子襯著皮膚雪白，長長的睫毛，薄薄的嘴唇，矮矮的發髻下一雙小耳朵被凍得通紅。子琪從沒看見像她一樣如二維世界裏醜小鴨一樣呆萌的小姑娘，她那站著打瞌睡的樣子讓子琪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餵！餵！”子琪小聲叫她，她依舊未醒。可千萬別睡著了不小心摔在地上被太監們撿走了。
子琪來回打量著臺上的“三大金剛”，他們正在將被拖走的秀女名冊一一扔出去。管事小太監們也來回跑著，清理戰場，無暇顧及其他。
於是子琪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向小姑娘的臉蛋上咋去。被砸得小姑娘一下子驚醒，卻還傻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努力的揉著眼睛。
“醒了嗎？”子琪目不斜視的看著臺上，卻小聲的叫著她，“再睡一會兒被丟哪兒你都不知道。”
“你……”小姑娘看著身邊奇怪的人，她不是剛才在玄武門被攔下的那個人嗎？“是在說我嗎？”
“咳！”二人還沒緩過神來，臺上的趙公公又開始清著嗓子，這慢性咽炎可得治。
“今天天氣寒冷，皇後娘娘身體有些不適就不過來訓話了。”我就知道！堂堂後宮之主怎麽可能來看海選，再怎麽也得進幾強她才會大駕光臨。趙公公依舊不茍言笑，“開始量身！”
一聲令下，順貞門內齊齊走出大概百人的隊伍，兩人一組開始抱著秀女們的花名冊開始分組給姑娘們量起了身材。
身高低於五尺的淘汰，體重大於九十五斤的淘汰，至於三圍更是精確到分毫，就連手掌腳掌大小也要考量。子琪本就一般，在三千進一千的淘汰賽中險勝，終於挨過這三天嚴酷的室外賽。
就在子琪還有些慶幸接下來的三天不用天天在雪地裏罰站時，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三天更是讓她受盡了□□。
一千名秀女被安排在欽安殿副殿內，一一接受內侍太監及穩婆的檢查。除了最基本的看五官、頭發、音色、儀態以外，更是需要探乳、嗅腋、肌理、察貞潔。
本以為這些只是電視劇裏面的情節，一一發生時，讓子琪覺得自己就真的是待宰的羔羊，毫無人權可言。但可喜的是，至少子琪沒白白受辱，三天一過，子琪雖然依舊名次靠後，但至少還是進了三百強，終於入住儲秀宮偏殿。
經過了這幾日的深思熟慮，王公公還是決定把那把從張凝浠手中拿到的龍紋寶劍送到慈慶宮。
“王公公！”就在王公公在殿門前依舊猶豫不決時，被正巧經過的楊碩進遇上了，“這大半夜的，王公公怎麽不回去休息還在殿中。今夜應該不是王公公當職吧？”
“千戶好記性，千戶這是進殿去嗎？不如幫老奴帶個東西給太子，老奴就不進殿了。”面對太子宮的紅人，楊碩進又是錦衣衛千戶從四品，王公公雖為慈慶宮首領太監但不論在官級還是在太子的信任程度上他都低人一頭，自然他也就特別客氣一些。
“哦？何物？“楊碩進清楚，王公公是慈慶宮裏面少有的‘自己人’，從小看著太子長大，也算是太子看重的內侍官，做事一直恪守本分，今夜到慈慶宮定是有事。但為何又不親自向太子言明？
可當楊碩進看到龍紋寶劍的那一刻，王公公雖什麽也沒有說，但他知道王公公應該已經什麽都猜到了。今天王公公能帶著寶劍來到慈慶宮，就是想要太子的一句話。
“王公公。您也是慈慶宮的老人了，”楊碩進接下王公公手中的劍，嘆了口氣。”有的事您既已猜到碩進也就不再隱瞞。這件事您不幫不阻撓，看著她就是。”
不幫不阻撓？太子這是個什麽意思？“這……是太子的意思？“王公公試探著。
“不！是在下的意思。”楊碩進絲毫沒有掩飾。因為在這件事上，當太子知道子琪決定進宮開始，就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但碩進是了解他的。一方面，他是非常高興，因為子琪終於決定面對兩人的關系；但另一方面，太子卻擔心，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她能否在皇宮生存下去。如果太子為了把她留下來，卻讓她變成眾矢之的，活在艱難困苦之中，那他是寧願放開她的。
所以，“不幫也不阻撓。如果她連選太子妃這一關都過不了，將來還如何在這深宮中活下去？”楊碩進是離他倆最近的旁觀者，卻也最清楚這樣的一段感情不能僅靠兩情相悅就能開花結果。
王公公聽了楊碩進此番話也就完全明白太子的心意了。王公公略略點了點頭向楊碩進告辭轉身離開。
“如果可以，讓她少受點苦便罷了。”
王公公沒有回頭，應了一聲繼續向殿門外走去。看來太子真的是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守護的小皇子了，他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了。
“參見太子。”楊碩進入了慈慶宮，遷走了宮女太監，和若離一起走向內殿。
“碩進！”佑樘自選秀以來，這幾日最期待的就是入夜楊碩進入慈慶宮向自己匯報的時候。可是今日，看到碩進的手裏居然拿著那日交付於她的寶劍，佑樘心裏一沈，“她……”
“明日進儲秀宮。”碩進一邊答覆一邊將寶劍承上前。
“太好了！”本以為會有壞消息，沒想到這消息卻來得如此突然。這幾日，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雖也日日聽政，但已無心顧暇政務。這擔子一下子就落在佑樘身上。再則，子琪這幾日剛入宮選秀，佑樘在此事上更不能表現出半點的關心，若是被有心人發現。到時候，可能子琪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碩進承上寶劍後，扭轉了話鋒，他一邊觀察著太子的表情，說得小心，“那日子琪如順貞門帶著此劍，被司禮監的李公公攔下了，還……挨了一耳光。幸得王公公認出了此為太子的劍，給她解了圍。這劍是王公公今日承上的。”
“司禮監？”佑樘的心咯噔一下，揪在了一起，“記下此人，選秀之後找個日子打發了。“
“是。”碩進作為一名錦衣衛，很是明白太子所謂的“打發”。
“王公公可知曉了什麽？”王公公是慈慶宮中佑樘信得過的老太監，以前在安樂堂當管事太監時就幫襯過母親不少，信得過，但是他……
“臣試探過，王公公當時應該只是認出了太子的劍。但前些日子太子封官之事朝堂上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後宮雖不幹政，但以這些個老太監的人脈，應該也是知道些的。所以依微臣之見。王公公應該明白其中因果，所以才會保下子琪，私下裏收了劍交回慈慶宮。”
這樣一來，佑樘就被動了。王公公是自己人佑樘尚不擔心。但王公公會覺察，別人也會覺察。若現在自己在選秀之事上做丁點的動作，都會被認為是徇私，那接下來子琪該如何生存下去，恐怕更難，“從今日起，除非她有生命危險，否則一律不認、不幫、不插手。”接下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或者說這就要看他們是否命中註定了。
太子果真跟自己想到了一起，“太子放心，微臣吩咐了所有知曉子琪的人，不再管她。”
佑樘越來越覺得自己無能為力了。子琪雖已進宮選秀，但以他們的關系，若是被萬貴妃的餘黨知道、利用，那到時候她生命都會有危險。父皇雖對自己疼愛有加，但身為君王最忌諱的就是結黨隱私，這次封官父皇沒有怪罪自己，但若讓父皇知道子琪與張巒的關系，到時候自己也救不了她。
子琪，別怪我不幫你，能娶你為妻是我這輩子的夢想，但我更在乎你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若是你為了我入宮，卻豁出了性命，你讓我還能怎樣獨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點擊量一直在一二章，後面的就一直上不去？
☆、重生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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