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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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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到大從來只有他不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更別說這般狼狽的被人棄如糟粕、厭若蛇蠍。馬文才心口的傷痛是無論再厲害的醫者也無法治療的,甚至找不到任何的方式來抑制它傷裂的撕疼。他不甘心,第一山莊如何,第一公子又是如何!!

一半是冰雪,一半是烈焰,正面是仙子,轉身卻是地獄修羅。他堂堂太守公子馬文才,竟然被這樣一個游戲人間的女人耍的團團轉。他不甘心,他不要再愛了!從今天起他馬文才再也不愛少司宇,她還是那個名動天下的邪九少,而他,誓要辜負了自己的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真的好美啊,古代的月亮就是比二十一世紀的漂亮,又大又圓又亮,實在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啊……正準備小瞇一會兒,卻聽到從巷尾的方向傳來焦急的腳步聲,少司宇好看的唇角緩緩勾起,那個人總算是來了……

自從少司宇離開書院之後,馬文才就一直都是獨自霸占了那間宿舍。好在書院的學子都早已經安排妥當,再加上那個見錢眼開的陳夫子被黃金閃瞎了眼,所以也就沒有人來打擾馬文才的獨居生活。

因為日夜苦練武功而迅速加厚的老繭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馬文才的目光因著畫像上女子的笑容緩緩變得柔和。他粗糲的指腹小心翼翼的摩挲著女子的眉眼,繼而是唇瓣,原本因驟然浮上的恨意而略顯僵硬的五官也慢慢的軟化了下去。

要麽是甩了折扇在他的臉上輕浮的劃來劃去笑得輕佻的逗弄兩句,要不就百無聊賴的斜躺在繩索上遠遠的沖他扔水果。而後在他滿目暴怒沖過去準備修理她之時抱著腦袋滿房間的亂竄,嘴裏還是不肯消停的嚷著‘娘子饒命’‘為夫再也不敢了’之類讓他想要拍死她的話。只是在雷鳴電閃的一瞬間,卻會看到她霎時間變得蒼白的俏臉。

什麽都沒有了,除了這幅丹青,便只剩下自己滿腔難以控制的思念與眷戀。可是,即便他在這裏相思的肝腸寸斷、夜不成眠,卻仍是於事無補。

所以如今馬文才的身邊,便只剩下了王藍田一只哈巴狗而已。而且那廝似乎也並沒有消停,隨時伺機而動欲整垮馬文才,卻每次都被他發現而後又是一頓暴打,直至王藍田鼻青臉腫哀哀相求。

雖然,那人每次都硬撐著不做出更加過激的反應來。她害怕打雷,而且是非常的懼怕!那是他無法探知而她也從不解釋的認知,每每看到那個人煞白了臉還拼命死撐著跟自己沒話找話好為她自己鼓氣的樣子,馬文才都是又氣又笑,無奈五分心疼參半。

少!司!宇!

少司宇也好,少秋痕也罷,他要她用一生的愧疚與良心不安為自己所失去的尊嚴陪葬!即便用自己一生的幸福,與她耗上生生世世,他也在所不惜!

人都說七月的天氣最為陰晴不定,誰知今年初春杭城的氣候似乎是有些反常,明明白日裏還是艷陽高照、空氣宜人,不過半日的功夫卻已經是黑雲壓頂、狂風大作。眼見就有一場暴風雨將要來襲,學子們便也早早的吃了晚飯躲進了房間裏。

她走了,決絕沒有絲毫眷戀的轉身離開。為了斷了他的念頭甚至留下那般傷人心的詩文,而他自己卻只有接受的權利。她甚至,不給他當面斡旋的機會。

秦京生在幾個月前因為偷竊被山長攆出了尼山書院,逮住他的就是來看妹妹的祝英奇。當日祝英奇帶了一箱子貨款準備去與建安的玉石商戶簽合作契約,路經杭州的時候突發奇想的便順道來看看祝英臺,當晚暫住書院便丟了黃金。後來在梁山伯和荀巨伯的計謀之下眾人逮住了準備趁夜攜款潛逃的秦京生,那廝還嘴硬說祝英奇陷害他,被山長還一頓訓斥又以院規責打了一頓後攆下了山。

起身,順手拽起屏風上的外袍披在身上,馬文才緩緩的踱到大開的窗戶邊。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是大雨傾盆,成串的水柱順著屋頂的瓦槽爭先恐後的往院子裏墜。

手中的畫像被他狠狠地攥成了團,馬文才此刻只是滿心的憤恨。恨那個繼母親過世之後,讓他第一次嘗到被傷到體無完膚的女子。那個將他從冰冷與孤獨中生拉硬拽出來,卻又一腳從雲端狠狠踹下地獄的女子。少司宇曾經是讓他魂牽夢縈的仙子,卻又生生的換了嘴臉變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噩夢,她是惡魔,是讓他再次墮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的儈子手!

濃郁的墨色渲染,流暢的線條勾勒,沒有普通丹青那般的繁覆色彩,也不似別人的肖像那般精心雕琢。只是寥寥數筆的組合,卻是非常清晰的向觀者展現出一個靈動佳人的絕代芳華。這幅簡單的水墨丹青手法成熟、意境深遠,充分體現出了作畫者深厚的繪畫功底。

少司宇自己是不辭而別,所以更加沒有告訴祝英臺自己會將黃良玉給帶走,至今書院都沒有人知道黃良玉的下落只以為她是厭倦了紅塵離開了這傷心之地。為此,祝英臺還傷心了好久。

馬文才盯著房檐上四下飛濺的水花久久的陷入了沈思,曾幾何時也是下著這麽大的雨,那時候的自己在幹什麽呢?似乎,也是剛才那般斜靠在床頭看書吧?在自己獨自徜徉沙場連天的世界時,總是有那麽個鬼靈精的瘦弱身形在他的面前晃蕩。

柳絮滿天隨風擺,花謝花開又一年。風雨亭前桃花滿樹,不時地有學子從林邊走過,便有四溢的芳香迎面撲來。

懶洋洋的斜倚在躺椅上將手中的破書顛來倒去、從頭到尾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少司宇還是沒能從裏面看出任何問題來。奇怪,真是太奇怪了,師傅到底留這本書在竹屋裏面是何用意呢?

錦書休寄……*無憑……

既是恨,卻也是刻骨銘心的愛。忘不掉,忽視不了,任憑馬文才怎麽努力他還是忘不掉那個人。房間裏、講堂上、演武場甚至是在飯堂,書院的每個角落似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是只要自己一上前想要抓住她。那身形,便會迅速的消失了。

疾步走向書桌的位置,馬文才大手一揮將面前顯得有些礙事的書卷、手劄等揮到了地上,只留下一副被黃綢帶綁的整齊的畫卷。微微凝神,馬文才做了個深呼吸瞪著那畫卷良久,這才下定決心般伸手將其拆開。

畫卷上佳人青絲披肩,眉眼帶笑,微微上揚的唇角隱隱的含了抹促狹的調侃之意。寬大的衣袍飄逸輕靈,卻絲毫沒有掩蓋住佳人玲瓏的身姿與卓然不群的絕代風華。

古代的青樓有個規矩,便是其間的姑娘但凡是被人贖了身從了良,便與前塵一刀兩斷,青樓的人是不會說出姑娘的去處的。這一點兒,倒還顯得那青樓中人的幾分良心。

大漠的天氣,該是和江南不同的吧?這初春時節,大漠該是天朗氣清、風和日麗的,斷然不會像這裏一樣狂風暴雨的吧?否則,那人還不知道會怕成什麽樣……

刺眼的亮光從窗外劃過,天邊悶響的雷鳴一陣又一陣的接連傳了過來。馬文才捏著兵書的手指不由的收緊了幾分,過了好半晌才見他面無表情的將書本放在了枕邊。

“嗯,他找了很多地方,我知道八哥其實很放不下玉姐姐,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八哥早就將玉姐姐當成了自己的娘子。如果……如果不是我自以為是……”

“誒……”長嘆一聲,少司宇覺著有些疲憊索性仰頭倒了下去,整個人橫癱在房頂上望著夜空中的明月發呆。

今夜的月色似乎是特別的明亮,她幾乎不用夜明珠就可以清楚地看見書本上的字跡。自從得到了這本似乎是連名字都沒有不知道是‘武功秘籍’還是‘醫術’的玩意兒,少司宇便沒怎麽睡過一個好覺,她索性按照著上面的口訣來練了幾天。除了周身的脈絡似乎是通暢了不少,其他的也就沒什麽大作用。

“英臺你別這樣,八哥都不怪你的!”安撫般的拍了拍她的肩,梁山伯溫柔的安慰著,“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做和你一樣的選擇!”

“謝謝你山伯,謝謝你懂我!”

“少兄離開江南眼看就是一年光景,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祝英臺手持花鋤站在林邊,旁邊的梁山伯不時地伸出手來替她擦去額頭的汗漬,前者便對他微微一笑,“玉姐姐也離開了那麽久,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過得好不好?”

“氣走全身、脈通四相……”這都,什麽跟什麽玩意兒啊?

“哼,真是越看越覺得這祝英臺不正常,成天像個娘們兒似的,只有梁山伯那個白癡才會覺得沒問題!”嫌棄的瞪了眼桃林邊溫馨的兩人,王藍田在馬文才耳邊陰陽怪氣的說道。

“別去惹祝英臺,否則我要你好看!”狠狠地瞪了大放厥詞的王藍田,馬文才沒好氣的開口,而後便頭也不回的朝練武場去了。

“八哥也找不到玉姑娘嗎?”

‘嗵’的一聲悶響,手上的陣痛將馬文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原本半開的窗戶因為他無意識的重錘之下猛然垂下,緊緊的閉了起來。一時間,嘩嘩的雨聲和呼嘯的狂風都被窗戶阻擋在了外面。屋裏,僅僅聽得到馬文才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粗重、急促的喘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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