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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哉我大基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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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綰從陸危樓體內抓出來的,是衰老。

這只是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卻讓陸危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日漸衰敗垂垂老矣,哪怕他壽命終止的一刻,也會保持著巔峰時期的外表和實力。

這也許是淩綰離去後留下的最後禮物。

靈貓躍至肩頭,一聲細軟的喵嗚聲隨著淩綰的腳步加入了戰場。

黑衣女子手中捏著一團灰黑色的奇怪東西,巧笑倩兮,美人如玉。

她將靈貓抱在懷裏,孑然一人,孤身對上了東都之狼。

楊寧面露不忍:“姑娘……這是我天策府與明教的恩怨,我等也是奉朝廷旨意,你既然不是明教中人,為何不速速離去?”

淩綰此刻黑衣黑發模樣落落大方頗有幾分其師的瀟灑靈動,全然看不出傳聞中魅影淩綰殘暴嗜血的樣子,也難怪楊寧認不得,她唇角微微勾起、將手中的“衰老”放在自己面前,薄唇微啟,緩緩將其吹散。

那黑色的霧氣在她手中幻化成颶風席卷而去,像是惡鬼的獠牙般瞬間吞噬了所有人。

……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成為了所有天策將士的噩夢。

在場所有人,包括戰馬在內,忽然變成了白發蒼顏的老弱,楊寧跌落下馬,驚恐的看著滿手枯樹一樣的皮膚,無法預知的恐懼吞噬著這些昔日強大而又意氣風發的將士們。

那絕非人類的手段,縱使東都之狼驍勇無雙,可如何對待未知的恐懼?

沒人可以承受一瞬間老去的沖擊。

而淩綰早已離去。

“楊將軍。”鴆兒幾乎是踩著點隨之而來,眼睛一掃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發展後又瞧了一眼淩綰離去的方向,終於開口道:“請勿驚慌。”

楊寧蒼老的臉近乎猙獰,他憤然咆哮:“如今這個樣子……你要我如何冷靜!?”

鴆兒眼皮也沒眨一下,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方才那女子所用的,不過是幻影之術放大的‘衰老’,其量不過一人,就像是一滴墨融入了山川河流,雖然本身色彩濃烈卻不過須臾就會散去。她只求退敵並未心生殺意,不然的話憑她實力,此戰就絕非如今的狀況。”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精巧的香爐,素手一揮燃起了裏面的熏香,此時淅淅瀝瀝的小雨早已停下,香爐煙霧繚繞,隨著鴆兒一個個奇妙的手勢散入了在場所有受到影響的人的體內,那年老衰敗的模樣漸漸褪去留下的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天策將領們,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境。

鴆兒躬身一禮:“奉主人之命前來傳訊,明教既已退去便無需再追,諸位將士回到天策府後可各領安撫金五百……就當是我家主人的歉意。無需考慮朝中那位的旨意,凡事自有我家主人來解決。”

楊寧也算是看出來這根本就是一場鬧劇,好在他生性豁達坦蕩,不過一炷香的噩夢而已,而且此戰兩方傷亡都不多,雖然是奉旨討伐似乎是說不過去的戰果……但是上面還有個秋玄墨頂著呢不是?再看看手下將士也為了五百金的天降之財而頗為高興;索性也就不去計較剛才發生的一切了。當下便表示收拾好後便返回天策府,請秋姑娘無需掛念。

鴆兒點點頭翩然離去,心頭也有計較。

當年的淩綰雖然術法修為也極為高深,但是除了她軍中那位蛇蠍美人的軍師大人,因為幽冥狼族的規矩她是極為不願意施展這幻術的……結果,果然是記憶只是恢覆了一部分麽?

甚至連主人原本本來不是白發都忘記了。

不過那便不是她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鴆兒的臉上浮起一個詭異的笑意,若是淩帥永遠也不能恢覆全部的記憶,那麽……主人最寵愛信任的,便只會是她。

再也不會是淩綰。

八大王族之首的幽冥狼族族長又如何?九寰天地第一將又如何?主人近乎入魔狂化道心崩潰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她鴆兒。

也只有她,才會永遠伴隨著那位大人。

而此時的淩綰目光閃爍著瘋狂的光彩,仰首對上了因為下雨而顯得異常灰暗的天空。

……如何,如今的我,要殺了麽!

就像當初一樣!!!害得我全軍覆沒屍骨無存我師父崩潰道心從此墮入無情道的……你敢說不是你麽!?

她並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卻似乎投過無盡的烏雲看到了那人的容貌。

淩綰身後翻滾起氣旋,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漩渦,她幾乎是舒展著身體任由著黑洞的吞噬,靈貓乖巧的偎在她的懷裏動也不動,小爪子死死的勾住了淩綰的衣襟。

“阿綰!!!!”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打破了淩綰的空洞的眼神,她只看到某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狂奔而來……毫無疑問,是卡盧比。

黑暗終於襲來,留在淩綰最後意識裏的,是一個從未有過的溫暖懷抱。

……傻子。

我這種人……何必如此?

因為我愛你。

遠在另一邊的天策府,秋玄墨倚欄而望,臉上浮起了無奈淒然的神色。

“果然是你麽……可為什麽是你呢。”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沈吟片刻,她轉頭去看立在一邊的李承恩:“我且問你一件事。”

“何事?”

“……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亂,唐皇讓你守護王權,而我讓你去護佑蒼生……你會聽誰的。”

李承恩楞住了,她還未回答,就見秋玄墨閉上眼漠然一笑:“我也是瘋了……為何要問你這種問題。”白衣女子聲音冷漠,再次看了一眼天邊殘陽如血,就轉身離去。

她問過淩綰同樣的問題,對方的答案卻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我之所以願意領兵打仗為東極天開辟疆土守衛家國,只是為了師父而已——因為是您的希望,所以我去做了。”

她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阿綰那樣傾盡忠誠的臣子,秋玄墨伸手撫摸過自己雪白的頭發,第一次感覺到了茫然。

她耗了多少修為心血,甚至不惜逆天改命盜竊王朝氣運毀了多少人的命運才兜兜轉轉讓阿綰覆活……可是如今的淩綰,還是她當年的弟子麽?

“主人。”鴆兒恰好趕回來,就見到秋玄墨一身白衣蕭索立於樓門之下,身上濃烈暴躁的妖氣轉瞬即逝,不過一瞬,卻讓鴆兒感到心驚膽戰——秋玄墨修為早就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這麽多年的平靜日子竟是讓她快要忘記了眼前的女子昔日也曾是滿手血腥不亞於混跡沙場的淩綰的大妖。

妖靈大帝之名,可不是自封的,而是數百萬條性命堆砌出來的兇名,若是單論殘暴鐵血的話,這位要遠勝於淩綰。

她略有些慌張的跪下來小聲道:“鴆兒晚到一步,淩帥已經走了,然後當時主人見到的那個人類,也跟著去了。”

“還有就是……在淩帥消失的地方,的確有那位殿下的氣息。”

“殿下?”秋玄墨慢悠悠的瞥了一眼單膝跪地的鴆兒,直讓她渾身發冷:“記住,從我逐他出境開始,東極天再也沒有什麽殿下!”

“……是。”

她一揮水袖,臉上浮起了不耐煩的殺意:“傳令,出動絕殺令;目標:誅殺秋玄隱。”

鴆兒震驚失聲道:“主人!?那可是您的皇弟啊!!!”

玄墨冷笑出聲:“那又如何?我沒有會通敵叛國害死一國總帥又多次違逆我旨意的弟弟。”她看了一眼自己雪白如玉的手掌,內心深處翻滾的暴虐的欲望使得聲音竟然多了幾分愉悅:“真正的玄隱早就死在了巫妖大戰之中……那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

鴆兒表情呆楞的看著眼前那個無比熟悉的纖瘦背影,努力掩蓋住心頭的狂喜。張了張嘴,又道。

“他的確不是您的親生弟弟。

可是您難道忘記了……殿下的身體是您親手塑造;他的靈魂是您小心翼翼的溫養修覆;甚至當初胸口的那顆心臟,都是您親手挖出來自己的放在他的胸口為他續命的啊!難道因為您道心崩潰後修煉無情道,就忘記了曾經如何深愛過他麽?!”鴆兒的聲音字字悲愴,完美塑造了一位不敢置信的柔弱侍女的樣子

秋玄墨伸手捏住鴆兒的下頜,臉上露出個極為華美的笑容:“鴆兒,朕不妨告訴你,挖了心之後,朕就再也沒有辦法產生半點感情……唯一所求不過身邊所有人平靜一世。”

“這是我最後的夢。”

“誰敢毀了朕的夢,朕就去殺了誰。”她說這話的時候殺氣四溢卻笑意盎然,儼然是當年煮酒笑談間屠盡萬人城池的鐵血暴君。

鴆兒張了張嘴,終於再次開口:“鴆兒……領命!”

她癡迷的看著秋玄墨的背影,眼神近乎瘋狂。

我終於……等到了您的回歸,我的陛下。

而在遠處的某個地方。

“你終於要來殺我了。”坐在安祿山對面的青年俊美絕倫,眉目與秋玄墨有七分肖似。此刻手撚棋子,放在了棋盤之上,那已然是一場死棋。青年臉上綻開了一朵極美的笑意,眼中滿是其他人無法理解的淒涼。

“姐姐……我的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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