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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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平淡的幸福中悄悄流逝，年前，戰天鉞東奔西跑，視察各地，盡快把該安排的事安排好，就回到西溱陪著沐行歌等待孩子出生。
沐行歌的肚子越來越大，小腿一直腫脹著，行走也有些難紡。
進入了冬季，她也不愛去外面轉，每天就在宮裏做做運動，戰婧菱和彭韻，耿蘭蘭等每天都會進宮陪她，一群女人討論怎麽養孩子，帶孩子，相處的越來越融洽。
禮部官員依照慣例安排著過年的慶祝活動，明玉和許之桃就負責宮裏過年的準備。
也不知道彭夫人怎麽教導了許之桃，這丫頭辦事越來越利索，彭夫人征得許之桃的同意，給她和白子騫保媒，兩人定了親，約定開春成親。
戰婧菱這邊，連子夜和戰天鉞弄出的那出戲也平安地落幕了，連子夜被下了大牢，戰天鉞還查封了連家，連母和廖玲也被下了大牢，廖玲看連家頃刻之間就變成了罪人，急著脫罪，當著連母的面就向府伊大人解釋和連家沒關系，最後府伊大人“好心體貼”地放了她甌。
廖玲一出大牢，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京城，就怕被連家連累。
她才走了沒兩天，連家就“平反”了，連子夜官覆原職，連母也被放回家。
廖玲知道這事後又折了回來，到連家哭哭啼啼地和連母解釋，說自己是想去找人幫忙，並不是想背叛連家。
連母卻再也聽不進她的任何話，這一場“浩劫”已經讓她看清楚了自己這些親戚的嘴臉，她毫不留情地讓人把廖玲攆了出去，督促著連子夜去把戰婧菱母女接回家。
勢利也好，悔過也罷，連母再不敢提讓連子夜納妾的事，她算看明白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就握在戰婧菱手中，只有媳婦好，兒子才會好。
戰婧菱也沒對她改變態度，該孝順的繼續孝順，她也想的很通透，自己兩年內不能再懷孕，只有把婆婆哄好了，連子夜才會和自己一條心。
沐行歌肚子越來越大，戰婧菱作為戰天鉞的家人，照顧嫂子也是應該的，眼看快過年了，她索性搬進宮，幫著戰天鉞照顧沐行歌。
戰天鉞想著自己就一個妹妹，過年也沒必要分開，讓戰婧菱把連母也接進宮，和他們一起過年。除此之外，他還邀請了彭家和洛家的人全到宮裏過年。
大年三十前一晚下起了雪，等天亮沐行歌起來，窗外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她興致一來，披了狐裘就邀上彭韻，明玉她們去賞雪。
戰天鉞一聽，趕緊過來陪著，就怕雪地上滑，沐行歌有什麽閃失。
戰婧菱也趕了過來，看到戰天鉞小心地扶著沐行歌，就笑道：“嫂子也是孩子氣，這大雪天冷在屋裏烤火就行了，雪以後還有機會看呢，可別弄出什麽意外！”
“有你皇兄陪著還能出意外，那他這父親也做的不稱職！”沐行歌調侃道。
戰天鉞笑道：“你別管她，她這幾天在屋裏都呆的要發黴了，別看平日對你們和顏悅色，晚上和我在一起脾氣就沒那麽好了，讓她出來透透氣，我日子也好過點！”
戰婧菱笑起來：“皇兄是越來越怕嫂子了，你還能有點出息嗎？”
沐行歌留在西溱，戰天鉞這日子越過越滋潤，和妹妹的關系也越來越好，如今戰婧菱他們和他已經沒有芥蒂，想說什麽就敢無所顧忌地說出來。
聽了戰婧菱的話，戰天鉞也不惱，呵呵笑道：“這不是怕，這是關心，她懷孕這麽辛苦，我不能幫她分擔，讓著她點總是可以的！”
沐行歌笑了笑，沒說話，卻把戰天鉞的手握的更緊，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脾氣，的確像戰天鉞說的，有點過分了。
隨著孩子快出生，她懷孕辛苦是真的，可是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她一直沒對戰天鉞說，那就是夜夫人的事。
夜夫人生下染荷，很快就衰老了，她是怕自己和夜夫人一樣的結局。
孩子沒出生，她可以安慰自己，還有機會呢！
可是如果孩子出生了，她像夜夫人一樣很快衰老，或者像戰天渝一樣還沒找到方法就衰竭而死，那怎麽辦呢？
這就像達摩之劍，一直懸在她心上，她不能和別人說自己的擔憂，連戰天鉞也不能。
悶在心中，她焦慮不安，脾氣也好不起來。
所幸還有理智，有時對戰天鉞發了脾氣，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次日就軟下來和戰天鉞搞好關系，以自己太辛苦為由掩飾了。
戰天鉞也習慣了，就像他說的，覺得她痛苦就讓著她。
這個老公越來越貼心，沐行歌卻更痛苦，她舍不得丟下這一切到另一個世界啊！舍不得戰天鉞，也舍不得自己一雙孩子……
是不是越在乎就越容易失去呢？
隨著孩子快出生，她的擔憂就更甚了，常常半夜醒來，就睜著眼到天明，要不就莫名其妙地抱著戰天鉞，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這小女人般的柔弱讓戰天鉞更心疼她，從認識她就一直看到她強勢的一面，幾時看到她如此依賴自己啊！
“我看你應該多懷孕幾次！”戰天鉞調侃道：“你這樣子，讓我覺得我更愛你！”
這樣的沐行歌不會和自己對著幹，不會氣自己，會發脾氣，會表示在乎自己，戰天鉞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沐行歌。
“再多的愛也會有平淡的一天……如果……”沐行歌咽下了後面的話，如果她死了，你很快就會忘記我吧！
這種話打死她也不會說出來的，沒自信，多疑，懦弱，這不是她的風格。
“沒有如果，除了你，我不會如此喜歡別的女人的！”戰天鉞輕撫著她的頭，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世上只有一個沐行歌，沒有人能代替你！”
可是你還是會給別人機會……沐行歌緊緊抓住他，似乎怕一放手，就真的失去了他。
患得患失，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再不像以前一樣了，陷進去就失去了自我。
“娘娘，我們堆雪人吧！堆四個，你和皇上，還有兩個小主子！”明玉的聲音喚回了沐行歌的思緒，她搖搖頭，揮去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看到明玉帶了幾個宮女真的堆起了雪人。
建興也帶了侍衛去幫忙鏟雪，很快就堆起了四個雛形，高大的那個是戰天鉞，旁邊矮一點的是自己，兩人一手拉了一個孩子……
戰天鉞看著就笑起來：“這主意好，讓他們提前來陪我們過年！小歌，今晚我們一家大團圓啊！”
“我也堆個！”連子夜看見就跑了下去，帶著自己的侍衛堆了三個雪人，兩大一小。
洛無遠見狀也跑去堆雪人，很快禦花園的地上就堆起了一堆雪人，大大小小，看著晶瑩可愛。
沐行歌微微一笑，心下卻有些落寞，太陽出來了，這些雪人就會化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了。
自己要是離開了這世界，就和這些雪人一樣很快就會被人忘記的。
她突然有些氣惱，老天這是和自己開玩笑嗎？讓她做了一場黃粱美夢，夢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這還不如不給她呢！
沒有擁有過，也沒有空虛感……
“小歌，你在想什麽？”戰天鉞突然問道。
沐行歌一驚，趕緊收起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臉上的表情出賣了自己呢？
這大過年的，她可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大家。
“沒……我突然想畫畫，把這些都畫下來……”沐行歌強笑道：“以後讓我們的孩子看看，我們和他們一起過年了！”
“以後帶他們一起堆雪人不是更好嗎？”戰天鉞笑道，邊小心地扶著她走了過去：“來，先看看我們的孩子！”
兩人走到堆好的雪人前，明玉把處理好的木炭遞給沐行歌，示意她給雪人安上眼睛。
沐行歌把木炭安在了小雪人的臉上，等安好後退後一看，她突然一怔，本是沒有生命的雪人，安上了眼睛似乎活了一般，精神奕奕地看著自己。
“哇，真可愛！”明玉叫起來：“娘娘，他們好像活了似的，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啊！”
沐行歌還沒說話，感覺肚子猛地一抽，兩個孩子在肚子裏動了起來，她明顯地感覺到了她們的興奮，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明玉，有些無奈地道：“你別叫了，你再叫，我擔心她們迫不及待地想出來和我們過年了！”
“真的嗎？”明玉被沐行歌抓的有些疼，轉頭看到沐行歌的臉色有些變了，就急道：“不會要生了吧？”
戰天鉞聽見趕緊跑過來扶著她，緊張地叫道：“肚子痛了嗎？”
“沒事了……”沐行歌感覺兩個孩子又平靜下來，對戰天鉞一笑道：“剛才就是動的有點猛，現在沒事了！”
“我們回去吧，外面冷，別刺激了你！”戰天鉞稍微放心，不過也不敢掉以輕心，扶著沐行歌往回走。
沐行歌走出不遠，回頭看去，感覺那兩個小雪人更像活的，目光炯炯地尾隨著自己。
“天鉞……”沐行歌感覺肚子又一抽，她抓緊了戰天鉞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回寢宮，把張太醫找來吧，我想，她們是真的想出來和我們過年了！”
啊，戰天鉞一驚，這次不敢再扶著沐行歌了，一彎身將她抱了起來，回頭對建興、明玉叫道：“去把張太醫請來，快去準備，娘娘要生了……”
這聲音頓時驚動了所有人，戰婧菱把孩子遞給連子夜，趕緊指揮著宮女去準備，一時眾人也顧不上再堆雪人，都忙碌起來。
戰天鉞將沐行歌抱回寢宮，將她放到床上，沐行歌緊緊地抓住戰天鉞的手臂，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
“別怕，我會留在這陪著你的！”戰天鉞安慰道。
什麽血光沖撞，他都不信的，自己妹妹生的時候他都敢留在房中，難道自己的皇後生他就不敢嗎？
“謝謝！”沐行歌又欣慰又矛盾，欣慰的是戰天鉞能留下來陪自己，矛盾的是，她不知道，孩子一生下來，她會不會急速地衰老，要是會，她不願意戰天鉞看到自己那副樣子。
“和我還客氣什麽，乖，別說話，好好養力氣，一會好生！”戰天鉞寵溺地撫摸著她的頭。
一會張太醫趕來了，她看到戰天鉞留在房中，楞了一下，看向沐行歌。
沐行歌對戰天鉞笑了笑道：“你先出去吧，還沒開始呢，等需要你再進來！”
張太醫也勸道：“對，孩子還要很長時間才會出生，皇上你先去吃點東西，有可能會拖很長時間，你可別餓暈了！”
戰天鉞想了想點點頭：“那我出去等，要生了叫我！”
他走了出去，沐行歌才舒了一口氣，對張太醫道：“給我檢查吧……”
張太醫立刻動手，邊檢查邊道：“娘娘放心吧，你的胎位沒事，應該會順產的！”
“嗯，希望如此！”生孩子民間有種傳言，說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那種危險不言而喻，沐行歌雖然是從現代來的，可也沒少聽說女人生孩子出事的，她不希望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個。
“張太醫，要是我出了什麽事，你幫我帶句話給戰天鉞，就說我很慶幸，遇到了他，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我不會忘記他的，如果有來世，我還希望遇到他……”沐行歌交待道。
“呸呸，娘娘胡說什麽，不會出事的！”張太醫不滿地呵斥道。
沐行歌自嘲地一笑：“我也不希望出什麽事，只怕出事了來不及和他說，呃……”
她肚子扭著痛了起來，她怕驚動外面的戰天鉞讓他擔心，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外面，戰天鉞也沒去吃東西，一人站在走廊中，傾聽著裏面的動靜。
“皇上，你先去休息一下，還早呢！上次婧菱生，折騰了很長時間！”連子夜上前勸道。
戰天鉞搖搖頭：“我不放心，六妹生一個都那麽難，小歌懷了兩個，一定更難，我留在這還能安心！”
“那就坐下來休息吧！”連子夜勸不動他，讓人搬了椅子來陪戰天鉞坐著。
宮女們都準備好了熱水，一群人都靜靜地呆在一邊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裏還是沒動靜。
戰天鉞坐不住，進去探望，沐行歌睡著了，張太醫笑道：“這兩孩子皮了，剛才還動的厲害，現在又沒動靜了，看樣子還早著呢，皇上你去休息一下，晚點來吧！”
戰天鉞看了一會，見沒動靜，才走出來，連子夜又勸了幾句，終於勸服了他，去吃點東西。
正吃著，洛無遠來了，見他就笑道：“你這兩個孩子就是趕著來過年的，你放心吧，吃年夜飯前一定能生下來的！”
戰天鉞點點頭：“我只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他其實和沐行歌一樣擔心會出事，母親家那些夫人的遭遇就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心上，雖然沐行歌一直安慰他不會有事，可是他始終無法安心。
“無遠，彭韻生
時你什麽心情？”他問道。
洛無遠呵呵一笑：“你什麽心情我就什麽心情，一樣的，沒什麽不同！畢竟是自己的夫人，相處久了，就是一家人！除非冷血，否則都不會無動於衷的！所以我就奇怪了，為什麽還有人在乎生男生女，都是自己的孩子，難道就因為是女娃就不疼愛了嗎？我家老爺子還特別喜歡女娃呢，說乖巧惹人愛……哎，他那麽疼愛輕言，輕言最後還是讓他失望了！”
提起前塵往事，兩人都有些噓噓，戰天鉞嘆了口氣道：“想想以前經歷的，有種自己老了的感覺，哎，是不是日子過的平淡了！”
洛無遠笑道：“不是日子過平淡了，是我們都成熟了，不再年少輕狂，特別是做了父親後，對家對自己都有了責任感。四爺，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你就更能體會我的感覺了！”
兩人閑聊著，看廊外雪下得越來越大，戰天鉞看著，忽然看到雪中有人跑了過來，好像是建興的身影。
難道是沐行歌要生了，戰天鉞騰地掠了起來，沒等建興跑近就沖了過去，叫道：“是不是娘娘要生了？”
“是……是……皇上快去……”
戰天鉞就風一般地跑向寢宮，才跑進臥室，就聽見張太醫的聲音：“娘娘用力，我看見頭發了，用力……”
“小歌！你怎麽樣？”戰天鉞沒聽到沐行歌的聲音，趕緊沖到簾子後面，見沐行歌滿頭是汗，緊緊咬著下唇憋紅了臉。
戰天鉞看到她的唇都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心一跳，爬上床就將她的手抓到自己手中。
“我在呢，別怕……”
他心疼地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揪得緊緊的。
沐行歌睜開眼看看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輕輕道：“我不後悔……”
就四個字，包涵了很多意思。
戰天鉞無暇去想這四個字裏包涵了什麽，緊緊握著她的手，對她鼓勵地笑：“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準你有事！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輩子的，一輩子還長，我們還可以做很多事……”
“嗯！”沐行歌點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積攢力氣。
下一輪陣痛開始了，沐行歌深深吸氣，她想起了失去的第一個孩子，想起了前世，無數的畫面在腦中閃過，她都痛的有些恍惚了，卻努力讓自己清醒著。
不能放棄，她說了不後悔就不會放棄……就算會衰老，會死，她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平安地出世……
“娘娘……再加把勁……”張太醫有些驚喜的聲音很遙遠，沐行歌卻聽明白了。
“啊……”她突然發出一聲狂吼，隨即趕緊什麽東西滑出了身體，整個人都輕松了，她也在這一瞬間徹底沒力，失去了意識。
“生了……生了……”張太醫抱著孩子笑起來。
戰天鉞顧不上問生了什麽，看見沐行歌暈了過去，就叫道：“張太醫，快來看看，娘娘暈過去了！”
張太醫趕緊把嬰兒抱給明玉清洗，自己拿了銀針過來給沐行歌紮針，邊紮邊道：“娘娘快醒來，還有一個孩子沒出生呢！你要堅持住！”
那邊，明玉一接過孩子就趕緊看了看，看到孩子的性別，心裏替沐行歌有些失望，可也不敢耽擱，趕緊給孩子清洗。
沐行歌醒了，茫然地看著張太醫，張太醫叫道：“明玉，生了什麽？”
“恭喜娘娘皇上，生了個公主，很漂亮呢！”明玉笑著稟道。
戰天鉞坦然地看著沐行歌，看到沐行歌也看著自己，他就笑了：“咱們第一個孩子，西溱的長公主啊！一定像你一樣有本事！”
他說著低頭在沐行歌唇上吻了一下，輕聲道：“別擔心，我是真不在意你生什麽，只要你們平安，我就知足了！”
“謝謝！”沐行歌笑了，手在他手心裏磨蹭了一下，虛弱地說：“雖然很痛苦，可是我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的，只要我活著，我會再生一次……”
“別說話了，還有個孩子沒出生呢，休息一下！”戰天鉞安慰道。
張太醫趕緊讓宮女送來參湯，讓沐行歌喝，戰天鉞接了過去，一勺一勺地餵到沐行歌口中。
“那孩子怎麽不哭呢？”沐行歌喝了幾口想起來問道。
明玉抱著孩子，聽到這話低頭看了看，道：“娘娘放心，大公主乖著呢，似乎還沒睡醒，小眼睛閉著呢！”
她話還沒落，沐行歌一陣抽痛，隨即就聽到張太醫的聲音：“娘娘快用力，頭出來了……”
戰天鉞趕緊放下碗，抓住沐行歌的手，他已經看出沐行歌快虛脫了，也顧不上了，小心地把自己的內力輸了進去，幫她一把。
“娘娘加油……”明玉等宮女都提起了心圍了過來，看著張太醫小心地托住才冒出一點點的頭。
說也奇怪，剛才出生一聲沒吭的長公主睜開了眼，小眼睛也看著這邊，小手捏的緊緊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沐行歌什麽都聽不到了，眼前只有簾子白白的一片，她緊緊地抓住戰天鉞的手，渾然不覺自己的指甲把戰天鉞的手背都抓出了血。
她感覺到孩子正慢慢地滑出去，騰地身子一震，又發出了一聲吼叫，身子一松，幾乎在同時，她聽到了兩個孩子同時哭了起來。
“哇……”
“哇……”一個聲音洪亮，一個有些虛弱，可是都很清晰，此起彼伏地在房間裏奏著交響樂。
“生了，生了……”不知道誰叫起來。
“恭喜皇上，娘娘母女平安……”張太醫這次特別註意後面的孩子，一看是丫頭，笑的有些勉強，怕戰天鉞有想法，趕緊補充了一句：“大吉大利啊，娘娘母女平安就是福氣，兩個公主生在除夕，以後前程似錦，貴不可言啊！”
兩個公主……沐行歌一笑，這次不看戰天鉞了，她們能平安出世就是自己的福氣，誰的看法她都不會在意的。
“小歌……謝謝你，讓我一次就有了兩個孩子……”戰天鉞俯身抱住她，母女平安，他心頭的大石也放了下來，他無法否認，剛才他有一瞬間想過，要是自己有了一對兒子，卻沒了沐行歌，他以後會快樂嗎？
此時，什麽男孩女孩對他來說的確沒有區別，他擁有她們，就是福氣了。
“娘娘，你看看長公主，小公主……”明玉和另一個宮女把清洗好的兩位公主抱了過來，戰天鉞一看，兩個小家夥長的一模一樣，一個大點，一個小點。
大公主懶洋洋地閉著眼睛，小公主卻睜著小眼睛，有些怯怯地看著他。
小鼻子上還有幾個小白點，那模樣像小貓似的，戰天鉞心頭一軟，伸手把小公主抱了過去，說也奇怪，小丫頭咧嘴對他笑了。
“小歌，你看，我們的孩子……”戰天鉞樂的什麽似的，獻寶似地把孩子抱到沐行歌身邊。
沐行歌沒力氣，只轉眼看去，就見小丫頭亮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小嘴一努一努的，她和戰天鉞一樣，心都醉了。這小生命是她和戰天鉞愛情的結晶，幸福的見證啊！
“哇……”長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哭起來，似乎不滿父母把所有的註意力集中到了妹妹身上，用哭抗議呢！
戰天鉞聽到她的哭聲，似乎也感覺到冷落了她，趕緊接了過來，笑道：“小歌，怎麽感覺這丫頭會爭寵呢，來來，你也看看她，讓她別哭了！”
他把孩子放到了沐行歌的另一邊，沐行歌撐著用手攬住了她，一左一右兩個孩子都擁在懷中，她覺得自己身心都被填的滿滿的。
“小歌，你等一下！”戰天鉞起身走了出去，一會又走了回來，笑道：“你聽……”
沐行歌有些奇怪地看看他，還沒問聽什麽，就聽到外面有禮炮的聲音，一下接一下，一共放了十八炮。
她眼睛有些濕潤了，之前明玉就告訴過她，皇家生皇子要放禮炮，一次九炮，意義是祝孩子健康成長，戰天鉞讓人放了十八炮，兩個孩子一人九炮，這是不是代表戰天鉞心裏，公主和皇子一樣的待遇啊！
這禮炮聲除了宮裏的人知道真相，外面的人看到都誤會了，還以為戰天鉞一次得了兩個龍子，等日後知道真相，這些人都明白了戰天鉞的態度，這兩個公主和皇子一樣，以後會是西溱皇室的珍寶。
而那些女人也被戰天鉞這一舉動激勵到了，似吃了定心丸，在家裏也有了聲音，碰上自家男人敢對自己生女兒有微詞，就以戰天鉞為例，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們。
誰敢說女兒不好，去問問皇上，人家生女兒都高興的什麽似的，你憑什麽嫌棄女兒！
你說女兒不好，那長公主和二公
主也不好了？
這理直氣壯的反駁還真沒幾個男人敢接話，戰天鉞用自己的舉動給這些女人撐腰，說女兒不好，那不是自己找晦氣嗎？誰敢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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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了冬季，她也不愛去外面轉，每天就在宮裏做做運動，戰婧菱和彭韻，耿蘭蘭等每天都會進宮陪她，一群女人討論怎麽養孩子，帶孩子，相處的越來越融洽。
禮部官員依照慣例安排著過年的慶祝活動，明玉和許之桃就負責宮裏過年的準備。
也不知道彭夫人怎麽教導了許之桃，這丫頭辦事越來越利索，彭夫人征得許之桃的同意，給她和白子騫保媒，兩人定了親，約定開春成親。
戰婧菱這邊，連子夜和戰天鉞弄出的那出戲也平安地落幕了，連子夜被下了大牢，戰天鉞還查封了連家，連母和廖玲也被下了大牢，廖玲看連家頃刻之間就變成了罪人，急著脫罪，當著連母的面就向府伊大人解釋和連家沒關系，最後府伊大人“好心體貼”地放了她甌。
廖玲一出大牢，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京城，就怕被連家連累。
她才走了沒兩天，連家就“平反”了，連子夜官覆原職，連母也被放回家。
廖玲知道這事後又折了回來，到連家哭哭啼啼地和連母解釋，說自己是想去找人幫忙，並不是想背叛連家。
連母卻再也聽不進她的任何話，這一場“浩劫”已經讓她看清楚了自己這些親戚的嘴臉，她毫不留情地讓人把廖玲攆了出去，督促著連子夜去把戰婧菱母女接回家。
勢利也好，悔過也罷，連母再不敢提讓連子夜納妾的事，她算看明白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就握在戰婧菱手中，只有媳婦好，兒子才會好。
戰婧菱也沒對她改變態度，該孝順的繼續孝順，她也想的很通透，自己兩年內不能再懷孕，只有把婆婆哄好了，連子夜才會和自己一條心。
沐行歌肚子越來越大，戰婧菱作為戰天鉞的家人，照顧嫂子也是應該的，眼看快過年了，她索性搬進宮，幫著戰天鉞照顧沐行歌。
戰天鉞想著自己就一個妹妹，過年也沒必要分開，讓戰婧菱把連母也接進宮，和他們一起過年。除此之外，他還邀請了彭家和洛家的人全到宮裏過年。
大年三十前一晚下起了雪，等天亮沐行歌起來，窗外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她興致一來，披了狐裘就邀上彭韻，明玉她們去賞雪。
戰天鉞一聽，趕緊過來陪著，就怕雪地上滑，沐行歌有什麽閃失。
戰婧菱也趕了過來，看到戰天鉞小心地扶著沐行歌，就笑道：“嫂子也是孩子氣，這大雪天冷在屋裏烤火就行了，雪以後還有機會看呢，可別弄出什麽意外！”
“有你皇兄陪著還能出意外，那他這父親也做的不稱職！”沐行歌調侃道。
戰天鉞笑道：“你別管她，她這幾天在屋裏都呆的要發黴了，別看平日對你們和顏悅色，晚上和我在一起脾氣就沒那麽好了，讓她出來透透氣，我日子也好過點！”
戰婧菱笑起來：“皇兄是越來越怕嫂子了，你還能有點出息嗎？”
沐行歌留在西溱，戰天鉞這日子越過越滋潤，和妹妹的關系也越來越好，如今戰婧菱他們和他已經沒有芥蒂，想說什麽就敢無所顧忌地說出來。
聽了戰婧菱的話，戰天鉞也不惱，呵呵笑道：“這不是怕，這是關心，她懷孕這麽辛苦，我不能幫她分擔，讓著她點總是可以的！”
沐行歌笑了笑，沒說話，卻把戰天鉞的手握的更緊，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脾氣，的確像戰天鉞說的，有點過分了。
隨著孩子快出生，她懷孕辛苦是真的，可是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她一直沒對戰天鉞說，那就是夜夫人的事。
夜夫人生下染荷，很快就衰老了，她是怕自己和夜夫人一樣的結局。
孩子沒出生，她可以安慰自己，還有機會呢！
可是如果孩子出生了，她像夜夫人一樣很快衰老，或者像戰天渝一樣還沒找到方法就衰竭而死，那怎麽辦呢？
這就像達摩之劍，一直懸在她心上，她不能和別人說自己的擔憂，連戰天鉞也不能。
悶在心中，她焦慮不安，脾氣也好不起來。
所幸還有理智，有時對戰天鉞發了脾氣，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次日就軟下來和戰天鉞搞好關系，以自己太辛苦為由掩飾了。
戰天鉞也習慣了，就像他說的，覺得她痛苦就讓著她。
這個老公越來越貼心，沐行歌卻更痛苦，她舍不得丟下這一切到另一個世界啊！舍不得戰天鉞，也舍不得自己一雙孩子……
是不是越在乎就越容易失去呢？
隨著孩子快出生，她的擔憂就更甚了，常常半夜醒來，就睜著眼到天明，要不就莫名其妙地抱著戰天鉞，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這小女人般的柔弱讓戰天鉞更心疼她，從認識她就一直看到她強勢的一面，幾時看到她如此依賴自己啊！
“我看你應該多懷孕幾次！”戰天鉞調侃道：“你這樣子，讓我覺得我更愛你！”
這樣的沐行歌不會和自己對著幹，不會氣自己，會發脾氣，會表示在乎自己，戰天鉞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沐行歌。
“再多的愛也會有平淡的一天……如果……”沐行歌咽下了後面的話，如果她死了，你很快就會忘記我吧！
這種話打死她也不會說出來的，沒自信，多疑，懦弱，這不是她的風格。
“沒有如果，除了你，我不會如此喜歡別的女人的！”戰天鉞輕撫著她的頭，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世上只有一個沐行歌，沒有人能代替你！”
可是你還是會給別人機會……沐行歌緊緊抓住他，似乎怕一放手，就真的失去了他。
患得患失，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再不像以前一樣了，陷進去就失去了自我。
“娘娘，我們堆雪人吧！堆四個，你和皇上，還有兩個小主子！”明玉的聲音喚回了沐行歌的思緒，她搖搖頭，揮去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看到明玉帶了幾個宮女真的堆起了雪人。
建興也帶了侍衛去幫忙鏟雪，很快就堆起了四個雛形，高大的那個是戰天鉞，旁邊矮一點的是自己，兩人一手拉了一個孩子……
戰天鉞看著就笑起來：“這主意好，讓他們提前來陪我們過年！小歌，今晚我們一家大團圓啊！”
“我也堆個！”連子夜看見就跑了下去，帶著自己的侍衛堆了三個雪人，兩大一小。
洛無遠見狀也跑去堆雪人，很快禦花園的地上就堆起了一堆雪人，大大小小，看著晶瑩可愛。
沐行歌微微一笑，心下卻有些落寞，太陽出來了，這些雪人就會化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了。
自己要是離開了這世界，就和這些雪人一樣很快就會被人忘記的。
她突然有些氣惱，老天這是和自己開玩笑嗎？讓她做了一場黃粱美夢，夢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這還不如不給她呢！
沒有擁有過，也沒有空虛感……
“小歌，你在想什麽？”戰天鉞突然問道。
沐行歌一驚，趕緊收起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臉上的表情出賣了自己呢？
這大過年的，她可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大家。
“沒……我突然想畫畫，把這些都畫下來……”沐行歌強笑道：“以後讓我們的孩子看看，我們和他們一起過年了！”
“以後帶他們一起堆雪人不是更好嗎？”戰天鉞笑道，邊小心地扶著她走了過去：“來，先看看我們的孩子！”
兩人走到堆好的雪人前，明玉把處理好的木炭遞給沐行歌，示意她給雪人安上眼睛。
沐行歌把木炭安在了小雪人的臉上，等安好後退後一看，她突然一怔，本是沒有生命的雪人，安上了眼睛似乎活了一般，精神奕奕地看著自己。
“哇，真可愛！”明玉叫起來：“娘娘，他們好像活了似的，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啊！”
沐行歌還沒說話，感覺肚子猛地一抽，兩個孩子在肚子裏動了起來，她明顯地感覺到了她們的興奮，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明玉，有些無奈地道：“你別叫了，你再叫，我擔心她們迫不及待地想出來和我們過年了！”
“真的嗎？”明玉被沐行歌抓的有些疼，轉頭看到沐行歌的臉色有些變了，就急道：“不會要生了吧？”
戰天鉞聽見趕緊跑過來扶著她，緊張地叫道：“肚子痛了嗎？”
“沒事了……”沐行歌感覺兩個孩子又平靜下來，對戰天鉞一笑道：“剛才就是動的有點猛，現在沒事了！”
“我們回去吧，外面冷，別刺激了你！”戰天鉞稍微放心，不過也不敢掉以輕心，扶著沐行歌往回走。
沐行歌走出不遠，回頭看去，感覺那兩個小雪人更像活的，目光炯炯地尾隨著自己。
“天鉞……”沐行歌感覺肚子又一抽，她抓緊了戰天鉞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回寢宮，把張太醫找來吧，我想，她們是真的想出來和我們過年了！”
啊，戰天鉞一驚，這次不敢再扶著沐行歌了，一彎身將她抱了起來，回頭對建興、明玉叫道：“去把張太醫請來，快去準備，娘娘要生了……”
這聲音頓時驚動了所有人，戰婧菱把孩子遞給連子夜，趕緊指揮著宮女去準備，一時眾人也顧不上再堆雪人，都忙碌起來。
戰天鉞將沐行歌抱回寢宮，將她放到床上，沐行歌緊緊地抓住戰天鉞的手臂，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
“別怕，我會留在這陪著你的！”戰天鉞安慰道。
什麽血光沖撞，他都不信的，自己妹妹生的時候他都敢留在房中，難道自己的皇後生他就不敢嗎？
“謝謝！”沐行歌又欣慰又矛盾，欣慰的是戰天鉞能留下來陪自己，矛盾的是，她不知道，孩子一生下來，她會不會急速地衰老，要是會，她不願意戰天鉞看到自己那副樣子。
“和我還客氣什麽，乖，別說話，好好養力氣，一會好生！”戰天鉞寵溺地撫摸著她的頭。
一會張太醫趕來了，她看到戰天鉞留在房中，楞了一下，看向沐行歌。
沐行歌對戰天鉞笑了笑道：“你先出去吧，還沒開始呢，等需要你再進來！”
張太醫也勸道：“對，孩子還要很長時間才會出生，皇上你先去吃點東西，有可能會拖很長時間，你可別餓暈了！”
戰天鉞想了想點點頭：“那我出去等，要生了叫我！”
他走了出去，沐行歌才舒了一口氣，對張太醫道：“給我檢查吧……”
張太醫立刻動手，邊檢查邊道：“娘娘放心吧，你的胎位沒事，應該會順產的！”
“嗯，希望如此！”生孩子民間有種傳言，說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那種危險不言而喻，沐行歌雖然是從現代來的，可也沒少聽說女人生孩子出事的，她不希望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個。
“張太醫，要是我出了什麽事，你幫我帶句話給戰天鉞，就說我很慶幸，遇到了他，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我不會忘記他的，如果有來世，我還希望遇到他……”沐行歌交待道。
“呸呸，娘娘胡說什麽，不會出事的！”張太醫不滿地呵斥道。
沐行歌自嘲地一笑：“我也不希望出什麽事，只怕出事了來不及和他說，呃……”
她肚子扭著痛了起來，她怕驚動外面的戰天鉞讓他擔心，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外面，戰天鉞也沒去吃東西，一人站在走廊中，傾聽著裏面的動靜。
“皇上，你先去休息一下，還早呢！上次婧菱生，折騰了很長時間！”連子夜上前勸道。
戰天鉞搖搖頭：“我不放心，六妹生一個都那麽難，小歌懷了兩個，一定更難，我留在這還能安心！”
“那就坐下來休息吧！”連子夜勸不動他，讓人搬了椅子來陪戰天鉞坐著。
宮女們都準備好了熱水，一群人都靜靜地呆在一邊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裏還是沒動靜。
戰天鉞坐不住，進去探望，沐行歌睡著了，張太醫笑道：“這兩孩子皮了，剛才還動的厲害，現在又沒動靜了，看樣子還早著呢，皇上你去休息一下，晚點來吧！”
戰天鉞看了一會，見沒動靜，才走出來，連子夜又勸了幾句，終於勸服了他，去吃點東西。
正吃著，洛無遠來了，見他就笑道：“你這兩個孩子就是趕著來過年的，你放心吧，吃年夜飯前一定能生下來的！”
戰天鉞點點頭：“我只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他其實和沐行歌一樣擔心會出事，母親家那些夫人的遭遇就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心上，雖然沐行歌一直安慰他不會有事，可是他始終無法安心。
“無遠，彭韻生
時你什麽心情？”他問道。
洛無遠呵呵一笑：“你什麽心情我就什麽心情，一樣的，沒什麽不同！畢竟是自己的夫人，相處久了，就是一家人！除非冷血，否則都不會無動於衷的！所以我就奇怪了，為什麽還有人在乎生男生女，都是自己的孩子，難道就因為是女娃就不疼愛了嗎？我家老爺子還特別喜歡女娃呢，說乖巧惹人愛……哎，他那麽疼愛輕言，輕言最後還是讓他失望了！”
提起前塵往事，兩人都有些噓噓，戰天鉞嘆了口氣道：“想想以前經歷的，有種自己老了的感覺，哎，是不是日子過的平淡了！”
洛無遠笑道：“不是日子過平淡了，是我們都成熟了，不再年少輕狂，特別是做了父親後，對家對自己都有了責任感。四爺，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你就更能體會我的感覺了！”
兩人閑聊著，看廊外雪下得越來越大，戰天鉞看著，忽然看到雪中有人跑了過來，好像是建興的身影。
難道是沐行歌要生了，戰天鉞騰地掠了起來，沒等建興跑近就沖了過去，叫道：“是不是娘娘要生了？”
“是……是……皇上快去……”
戰天鉞就風一般地跑向寢宮，才跑進臥室，就聽見張太醫的聲音：“娘娘用力，我看見頭發了，用力……”
“小歌！你怎麽樣？”戰天鉞沒聽到沐行歌的聲音，趕緊沖到簾子後面，見沐行歌滿頭是汗，緊緊咬著下唇憋紅了臉。
戰天鉞看到她的唇都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心一跳，爬上床就將她的手抓到自己手中。
“我在呢，別怕……”
他心疼地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揪得緊緊的。
沐行歌睜開眼看看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輕輕道：“我不後悔……”
就四個字，包涵了很多意思。
戰天鉞無暇去想這四個字裏包涵了什麽，緊緊握著她的手，對她鼓勵地笑：“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準你有事！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輩子的，一輩子還長，我們還可以做很多事……”
“嗯！”沐行歌點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積攢力氣。
下一輪陣痛開始了，沐行歌深深吸氣，她想起了失去的第一個孩子，想起了前世，無數的畫面在腦中閃過，她都痛的有些恍惚了，卻努力讓自己清醒著。
不能放棄，她說了不後悔就不會放棄……就算會衰老，會死，她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平安地出世……
“娘娘……再加把勁……”張太醫有些驚喜的聲音很遙遠，沐行歌卻聽明白了。
“啊……”她突然發出一聲狂吼，隨即趕緊什麽東西滑出了身體，整個人都輕松了，她也在這一瞬間徹底沒力，失去了意識。
“生了……生了……”張太醫抱著孩子笑起來。
戰天鉞顧不上問生了什麽，看見沐行歌暈了過去，就叫道：“張太醫，快來看看，娘娘暈過去了！”
張太醫趕緊把嬰兒抱給明玉清洗，自己拿了銀針過來給沐行歌紮針，邊紮邊道：“娘娘快醒來，還有一個孩子沒出生呢！你要堅持住！”
那邊，明玉一接過孩子就趕緊看了看，看到孩子的性別，心裏替沐行歌有些失望，可也不敢耽擱，趕緊給孩子清洗。
沐行歌醒了，茫然地看著張太醫，張太醫叫道：“明玉，生了什麽？”
“恭喜娘娘皇上，生了個公主，很漂亮呢！”明玉笑著稟道。
戰天鉞坦然地看著沐行歌，看到沐行歌也看著自己，他就笑了：“咱們第一個孩子，西溱的長公主啊！一定像你一樣有本事！”
他說著低頭在沐行歌唇上吻了一下，輕聲道：“別擔心，我是真不在意你生什麽，只要你們平安，我就知足了！”
“謝謝！”沐行歌笑了，手在他手心裏磨蹭了一下，虛弱地說：“雖然很痛苦，可是我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的，只要我活著，我會再生一次……”
“別說話了，還有個孩子沒出生呢，休息一下！”戰天鉞安慰道。
張太醫趕緊讓宮女送來參湯，讓沐行歌喝，戰天鉞接了過去，一勺一勺地餵到沐行歌口中。
“那孩子怎麽不哭呢？”沐行歌喝了幾口想起來問道。
明玉抱著孩子，聽到這話低頭看了看，道：“娘娘放心，大公主乖著呢，似乎還沒睡醒，小眼睛閉著呢！”
她話還沒落，沐行歌一陣抽痛，隨即就聽到張太醫的聲音：“娘娘快用力，頭出來了……”
戰天鉞趕緊放下碗，抓住沐行歌的手，他已經看出沐行歌快虛脫了，也顧不上了，小心地把自己的內力輸了進去，幫她一把。
“娘娘加油……”明玉等宮女都提起了心圍了過來，看著張太醫小心地托住才冒出一點點的頭。
說也奇怪，剛才出生一聲沒吭的長公主睜開了眼，小眼睛也看著這邊，小手捏的緊緊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沐行歌什麽都聽不到了，眼前只有簾子白白的一片，她緊緊地抓住戰天鉞的手，渾然不覺自己的指甲把戰天鉞的手背都抓出了血。
她感覺到孩子正慢慢地滑出去，騰地身子一震，又發出了一聲吼叫，身子一松，幾乎在同時，她聽到了兩個孩子同時哭了起來。
“哇……”
“哇……”一個聲音洪亮，一個有些虛弱，可是都很清晰，此起彼伏地在房間裏奏著交響樂。
“生了，生了……”不知道誰叫起來。
“恭喜皇上，娘娘母女平安……”張太醫這次特別註意後面的孩子，一看是丫頭，笑的有些勉強，怕戰天鉞有想法，趕緊補充了一句：“大吉大利啊，娘娘母女平安就是福氣，兩個公主生在除夕，以後前程似錦，貴不可言啊！”
兩個公主……沐行歌一笑，這次不看戰天鉞了，她們能平安出世就是自己的福氣，誰的看法她都不會在意的。
“小歌……謝謝你，讓我一次就有了兩個孩子……”戰天鉞俯身抱住她，母女平安，他心頭的大石也放了下來，他無法否認，剛才他有一瞬間想過，要是自己有了一對兒子，卻沒了沐行歌，他以後會快樂嗎？
此時，什麽男孩女孩對他來說的確沒有區別，他擁有她們，就是福氣了。
“娘娘，你看看長公主，小公主……”明玉和另一個宮女把清洗好的兩位公主抱了過來，戰天鉞一看，兩個小家夥長的一模一樣，一個大點，一個小點。
大公主懶洋洋地閉著眼睛，小公主卻睜著小眼睛，有些怯怯地看著他。
小鼻子上還有幾個小白點，那模樣像小貓似的，戰天鉞心頭一軟，伸手把小公主抱了過去，說也奇怪，小丫頭咧嘴對他笑了。
“小歌，你看，我們的孩子……”戰天鉞樂的什麽似的，獻寶似地把孩子抱到沐行歌身邊。
沐行歌沒力氣，只轉眼看去，就見小丫頭亮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小嘴一努一努的，她和戰天鉞一樣，心都醉了。這小生命是她和戰天鉞愛情的結晶，幸福的見證啊！
“哇……”長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哭起來，似乎不滿父母把所有的註意力集中到了妹妹身上，用哭抗議呢！
戰天鉞聽到她的哭聲，似乎也感覺到冷落了她，趕緊接了過來，笑道：“小歌，怎麽感覺這丫頭會爭寵呢，來來，你也看看她，讓她別哭了！”
他把孩子放到了沐行歌的另一邊，沐行歌撐著用手攬住了她，一左一右兩個孩子都擁在懷中，她覺得自己身心都被填的滿滿的。
“小歌，你等一下！”戰天鉞起身走了出去，一會又走了回來，笑道：“你聽……”
沐行歌有些奇怪地看看他，還沒問聽什麽，就聽到外面有禮炮的聲音，一下接一下，一共放了十八炮。
她眼睛有些濕潤了，之前明玉就告訴過她，皇家生皇子要放禮炮，一次九炮，意義是祝孩子健康成長，戰天鉞讓人放了十八炮，兩個孩子一人九炮，這是不是代表戰天鉞心裏，公主和皇子一樣的待遇啊！
這禮炮聲除了宮裏的人知道真相，外面的人看到都誤會了，還以為戰天鉞一次得了兩個龍子，等日後知道真相，這些人都明白了戰天鉞的態度，這兩個公主和皇子一樣，以後會是西溱皇室的珍寶。
而那些女人也被戰天鉞這一舉動激勵到了，似吃了定心丸，在家裏也有了聲音，碰上自家男人敢對自己生女兒有微詞，就以戰天鉞為例，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們。
誰敢說女兒不好，去問問皇上，人家生女兒都高興的什麽似的，你憑什麽嫌棄女兒！
你說女兒不好，那長公主和二公
主也不好了？
這理直氣壯的反駁還真沒幾個男人敢接話，戰天鉞用自己的舉動給這些女人撐腰，說女兒不好，那不是自己找晦氣嗎？誰敢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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