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歌笑了，往後面看了看道：“你知道我不喜歡搬弄是非的人，特別是自己身邊的人，她越界了，你去處置，記住，讓她別再亂說話！窒”

玄霜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皇上你放心吧！”

玄霜走回去，叫上如雪就走了。明玉有些奇怪地看看兩人，還以為玄霜把如雪叫去做事，也沒放在心上。

等晚上侍候沐行歌沐浴時，沐行歌淡淡地說了一句：“如雪以後不會回來了，你再挑個品德好點的人做你的幫手吧！”

明玉一楞，背上突然就竄出了冷汗，隱約猜到了如雪離開的原因，這宮裏主子們從來不缺爭鬥的事，下人之間也不缺踩著誰往上爬的齷蹉事，自己被沐行歌選為侍女長，一定有很多妒忌的人，這如雪就是其中一個。

她想起今天的事，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如雪一定背著自己對沐行歌說了什麽，所以沐行歌才把玄霜找來了戛。

她怔了一下就跪了下去，苦澀地看著沐行歌道：“皇上，奴婢做錯了什麽嗎？”

沐行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明玉只好硬著頭皮道：“皇上，奴婢對你是忠誠的，有些事沒有稟告皇上，是想著我能處理，不想皇上操心，皇上覺得我做錯了嗎？”

沐行歌見她到這時也沒有出賣戰天鉞，有些欣慰，她倒不覺得明玉在試探自己的態度，反而覺得明玉有自己的做事原則。

她上前兩步，把明玉扶了起來，微笑道：“你要是做錯了事，現在離開皇宮的就是你了！明玉，你覺得你沒做錯，就不需要向我稟告。起來吧！如雪的事我不想深究了，你以後做事該怎麽做就繼續怎麽做，堅持自己的原則就行了！”

“多謝皇上……”明玉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過關了，心情很覆雜，有感動也有不知所措，更多的卻是慶幸。

還好自己只是想想，沒有野心，否則她就墮落下去了，給自己挖了一個墳墓。

沐行歌這麽聰明，如雪一點小動作都瞞不過她，自己要是真有野心，只怕也無法瞞過她的眼睛，看來以後還是要本本分分做人，別存不該有的心思。

“皇上，如雪她……”明玉本來想問問沐行歌會怎麽處置如雪，可是話出口又忍住了，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

“你別亂想，我還沒那麽歹毒，為這點小事就取人性命，玄霜也不會把她怎麽樣的，只是廢了她的武功，給了她筆銀子，尋了一戶人家把她嫁了。希望她以後安分地過日子吧！”沐行歌淡淡地道。

明玉釋然地點點頭，可隨即又擔心起來：“皇上，要是她不想安分地過日子呢？”

她本來可以有個好前程，誰知道押錯了寶就輸的精光，她會甘心嗎？沐行歌這邊討不了好，誰知道她會不會去戰天鉞那邊討好呢？

搬弄是非的人不會忘記本性的，特別是如雪這樣天比心高的人！

沐行歌笑了笑道：“她畢竟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我該給她機會的！她要是能珍惜這機會，那就什麽事都沒。要是不珍惜，有什麽悲慘的結局也怨不了誰，對嗎？明玉，雖然同類，也不必兔死狐悲，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沒誰逼著她一定要走哪條路，你們都跟了我那麽久，該知道我的為人，誰我都願意給機會，懂得珍惜的路越走越寬，不懂的那就不是我的錯了！”

明玉懂了，點了點頭：“奴婢懂了，謝謝皇上教誨！”

沐行歌早就想提點她了，這次索性就借這事點明了：“明玉，你做事很麻利，就是還欠點果斷，以後多找玄霜學習一下，你們都是我身邊的老人，我有很多事都需要仰仗你們，我希望你們都很能幹，這樣我也可以少操點心！宮裏的宮女都是你管，以後還有很多事要交給你，要是沒魄力，像如雪這樣的事就會經常發生，我不可能次次都能顧及到，弄出大事，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懂了嗎？”

“皇上，奴婢懂了，奴婢一定向玄霜姐姐學習，幫皇上做好事！”明玉汗顏地點點頭。

沐行歌點到即止，沒有再往下說，沐浴後就走了出去，明玉收拾好才退了出去。

她慎重地想了兩天，給沐行歌推薦了兩個宮女做自己的幫手，沐行歌一看她報上來的人，就笑了。這兩個宮女能力的確很強，和明玉關系卻不是很好，明玉敢推薦她們就說明她沒懷私心，而是以大局為重。

她倒不擔心這兩人被推薦上來會和明玉對著幹，明玉敢這樣做就說明她有信心和兩人搞好關系。

沐行歌把這兩人叫來，當著明玉的面對兩人道：“明玉推薦了你們做她的副手，朕覺得你們很適合，以後你們就跟著明玉做事吧！朕聽說你們之前關系不是很好，這你們私下去解決，朕只有一句話，侍女長只有一個，你們想取而代之就做出成績來，別靠耍陰謀詭計陷害對手，朕對於這樣的行為是無法容忍的，都明白了？”

兩個侍女看了看明玉，垂下了頭：“奴婢明白!”

三人下去了，沐行歌就把這事暫時忘記了，明玉要是不能收服這兩人，只能說明她能力有限，她不在乎她們怎麽競爭，只要不拿自己的皇宮當戰場就行了。

雖然不管這三人，沐行歌還是留了心註意宮女們的變化，過了幾天，她還是聽到了流言，宮女們都在私下傳，說明玉為了討好沐行歌，陷害了如雪，把如雪排擠出宮。

沐行歌聽到這流言也沒管，明玉要是這流言都無法解決，那她被取而代之也怨不了誰。

戰天鉞眼看沐行歌的傷快痊愈了，就要啟程回西溱了，他想好後就和沐行歌談，開口就道：“你什麽時候去西溱啊？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

“不是說好了三個月後去嗎？你放心了，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東豫殺手的事決不會再發生的！”沐行歌笑道。

她知道戰天鉞背著自己已經派人去抓那些殺手，還派人去東豫搜捕那個親王，他這次是發火了，要把這些潛在的威脅都清除幹凈。

“三個月那麽久啊！就不能快點嗎？”戰天鉞抱怨道：“你還有什麽事要做讓我幫你去做好了，你就安心養胎吧！”

“你別說笑了，你自己都還一堆事呢！天鉞，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安排好就過去，不會拖沓的！”沐行歌安慰地拍拍他的手：“我一定讓你看著孩子出生，決不食言！”

戰天鉞勸不了，只好點頭答應，兩人躺在床上，戰天鉞看著沐行歌凸起的肚子，好奇地問道：“這兩天是不是長胖了，孩子也大了很多似的！”

“你和張太醫都當我是豬似的猛餵食，不長胖才奇怪呢！”沐行歌苦笑，戰天鉞留下這段時間，天天都催著禦膳房給自己做好吃的，說也奇怪，她的孕吐這次受傷後突然消失了，胃口也好了，吃下去的都被吸收了，她自己都感覺到短短十幾天自己都胖了一圈，讓她都嚇了一跳，私下對張太醫說不能再這樣吃了，否則會影響生產的。

古代醫術不發達，很多孕婦都死在難產上，她可不想自己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最後卻死在生孩子這事上。

見戰天鉞這樣說，她趁機道：“我也覺得自己胖了很多，以後要控制食量了，孩子在肚子裏太大的話生時就危險了！”

戰天鉞也學了不少關於生育的知識，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很多孕婦死在難產上的事，聽到沐行歌的話，他點點頭道：“那你自己註意吧，少吃點，多吃有營養的東西，別長得太胖！我可不想你出什麽事，明白嗎？”

“嗯嗯！天鉞，你還沒告訴我，你給孩子取了什麽名字？”沐行歌轉移了話題。

“這個，我想了很久都沒有好名字，要不等生下來時我們再取吧！”戰天鉞狡黠地笑道。彭夫人的神奇他聽說了，他是想等著沐行歌去西溱，讓彭夫人看看她生男生女再決定取名字的事。

沐行歌哪會不懂他的心思，霸道地道：“戰天鉞，我不管啊，反正生了女兒你也不準嫌棄我，你要嫌棄我，我就呆在北俞不回去了，你自己再找人幫你生兒子去吧！”

這是變相的要和離嗎？戰天鉞心一突，莫名地覺得自己說過的話被沐行歌知道了，心發虛，弱弱地笑道：“生女兒也沒關系啊，下次我們再生個兒子好了！”

“那下次要是再生了個女兒呢？你不會像招弟家的讓我一直生下去吧！戰天鉞，我告訴你啊，不管我生的是男是女，我只生兩次。要是兩次都是女兒，我不會再生了！”

沐行歌趕緊聲明自己的立場，懷兩次已經是她的極致，她無法想象自己被當做生產工具一直生，最後把自己的命送掉。

“兩個會不會少點，至少四個吧！”戰天鉞陪笑著討價還價。

沐行歌心裏有些失望，戰天鉞也和那些男人一樣喜歡兒子啊，這生男生女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她不敢想懷四次，自己要在鬼門關徘徊四次是如何恐怖。

她看了看戰天鉞，嘆了口氣：“我是認真的，只生兩次，如果全是女兒，你無法接受的話，那我們就緣盡了！我愛你，但我不會為

了討好你沒有原則的。我教育我的子民不能重男輕女，我自己都無法做出這樣的表率，我怎麽給那些女人撐腰呢！戰天鉞，這樣為了生兒子弄出來的悲慘事太多了，我不想看到那些女人一個又一個地死在這種事上，也不想讓自己淪落為其中一員！有很多女人都願意為你做這種事，但決不是我！你說我自私也好，固執也罷，這就是我的底線！”

戰天鉞被她說的心發虛，難道她已經預感到自己生的是女兒了嗎？要是兩次生的都是女兒，他不是後繼無人了嗎？

答應她，這又是一次天大的讓步，戰天鉞莫名地煩躁起來，為什麽每次讓步的都是自己，她就不能為自己改變一下嗎？

沐行歌看他的神色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在心裏自嘲，原來這世間就沒有無私的愛，婚姻就像自己說的，也不是只有愛就能維持的，這些普通的瑣事都在影響著他們的關系。

戰天鉞是愛自己，可是一次次的退讓也讓他心裏留下了不滿，自己要求的是不是太多了？

她怎麽能指望一個古代的大男人為自己徹底地改變呢！

可是這些事總是要面對的，她不提前說明，會讓他有幻想的，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出世了，萬一生下來是對女兒，她不想看到戰天鉞對她們失望，從而不愛她們……

孩子是自己辛苦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會愛她們，她希望戰天鉞也如此。

“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吧！我困了，睡覺吧！”戰天鉞不想再糾結，揮手滅了油燈，閉上了眼。

沐行歌無語，把被子拉到了自己下顎，手放到腹部輕輕撫摸著，似在安慰自己兩個沒出世的孩子，你們的父親不是不愛你們，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通的！

**

次日，戰天鉞一行人出發返回西溱，沐行歌親自送到了十裏亭，這隔了一夜，雖然早上起來兩人都沒再談論孩子的事，可是沐行歌還是從戰天鉞的沈默中感覺到他的心思還沒放下，她也沒失望。

這是一個觀念的轉變，需要漫長的時間，她不會指望三言兩語就能說服戰天鉞的。

“好好保重自己！”她站在戰天鉞身前，體貼地幫他拉了拉鬥篷，微笑道：“我盡量在八月十五去西溱，陪你過中秋！”

“嗯！你也好好保重自己！”戰天鉞笑了笑，翻身上馬，出發。

跑了一段路，他回頭看到沐行歌還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他，他揮了揮手，打馬飛奔而去。

娶了這樣的皇後早就走上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他不知道這條路什麽地方是終點，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直堅持走下去，那就邊走邊看吧！

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和沐行歌此時的想法也是一樣的，所不同的是，沐行歌比他多了一絲茫然，步虛說了，她只有兩年的壽命，要是自己生了一對女兒戰天鉞不喜歡，她死後，這兩個女兒該托付誰呢？

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留在戰天鉞身邊，因為會有女人取代自己的，她們會給戰天鉞生孩子，一個又一個……

他對自己的愛也會慢慢消失的，這兩個孩子也會被他遺忘的，未雨先綢繆，她必須給自己的兩個孩子準備好去處，以防萬一！

“明玉，準備一下，過兩天我們去鬼方！”她隨口吩咐道。

“好的！”明玉點了點頭。

沐行歌見戰天鉞走遠了，就帶人返回皇宮，她把玄霜叫了去，安排玄霜先去嘉衛。

在出發前，沐行歌每天都在禦書房接見大臣，把該安排好的事都安排好，她都忘記了關於如雪的流言，直到臨出發前，玄霜身邊的一個侍女來稟告，說如雪死了。

沐行歌一楞，還沒問具體細節，明玉新推薦上來的副手花谿就在外面求見。

沐行歌讓她進來，花谿和明玉一起進來，兩人進來互看了一眼，花谿給沐行歌呈上了一張單子，上面有三個名字，都被劃了叉，沐行歌掃了一眼嘆了口氣道：“朕知道了，你們沒做錯，這事就這樣吧！”

兩人見沐行歌沒細問，施了禮就出去了，沐行歌盯了一眼花谿的背影，微微一笑，明玉很清楚自己的弱點，所以給自己找了一個互補，這花谿比她果斷多了，看來明玉也練出來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假手於人。

只希望，明玉有足夠的聰明，會用人

而不會被人所用！

宮裏三個宮女消失了，流言也斷了根了，留下的不管是表面安安分分，還是心懷鬼胎蟄伏著，沐行歌都不再關心，反正明玉和花谿會去管理好的，她掌控全局就行了。

因為肚子大，這次沐行歌去鬼方就選擇了水路，一行人上路時，沐行歌站在船頭，看北俞的碼頭慢慢從自己視線中消失。

這是這身體出生的地方，也是自己來到這世上的所在，這地方對她有特殊的意義，她只希望，還能有機會回來。

這次到鬼方，不同以往，該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她清閑下來就有心情欣賞沿途的風光了，每天起床在船上看看日出，做做操，心情再好就讓船停下，和沈光幾個侍女釣釣魚，這感覺就像在度假似的。

等到了晏家的小島，沐行歌還讓船靠岸，上島游玩。晏家還留了許多下人打理島上的果樹，他們到時，很多果子都成熟了，沐行歌雖然喜歡吃，也不敢貪嘴，吃了幾個就讓明玉她們品嘗。

晏家留在島上的管家還特意讓人摘了十幾筐送上船，說讓沐行歌帶到鬼方讓老爺子也嘗嘗，沐行歌聽說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太好，想到洛家老爺子才去了，晏老爺子只怕也時日不多了，不免有些傷感，再風光的人也逃不了這一劫啊！

可笑活著的人，總以為死亡離自己很遠，還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煩惱著，要是知道自己的壽命極限，他們還會這樣糾結嗎？

船只又航行了幾天，終於到鬼方的水域了，沐行歌讓沈光打出了自己的旗幟，一柱香後，就有兩艘船駛了過來，船上也打出了屬於她的旗幟。

“末將等恭迎皇上駕到……”那邊船上的水兵都一字排開，在船舷兩邊大聲吼道。

軍容整齊，訓練有素，沐行歌笑了，這幾個將領都選的不錯啊！

她讓自己這邊的士兵打旗語回禮，兩艘船得到指示就退讓開，讓沐行歌的船長驅直入。

等沐行歌上岸，已經得到消息的染荷騎馬飛奔而來，後面跟著晏漓烜，

“姐……姐……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染荷還沒跑到，老遠就興奮地揮手叫嚷著。

沐行歌所有的小郁悶都沒了，就算她到最後走上了另一條路，至少還有染荷會對自己不離不棄……

“染荷……”她笑著對她揮手，不緊不慢地向她走過去。

染荷打馬沖了過來，馬還沒勒住，她就躍起身飛下馬，緊跑幾步一頭就撞到了沐行歌懷裏，把沐行歌都推的往後退了幾步才站住。

“公主小心，皇上有身孕，可不能摔了！”明玉在一旁扶住了沐行歌，邊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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