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失勢的鳳凰不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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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無情的笑，小姐，你變了……
作為沐行歌最貼身的暗衛，就算看不見，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沐行歌的變化呢？雖然都是很細微的細節，可是已足夠讓如影察覺了。
只是他再怎麽敏感，也無法知曉這身體已經換了一個靈魂，只把沐行歌的變化看成是她的改變，到西溱後認識戰天鉞的改變…糌…
如影站在船頭上，風吹著他的臉，那瘦削的身體有些孤獨，還以為賀蘭崳這樣對沐行歌，她對他的癡迷也該醒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守候也該有結果了，卻沒想到，殺出了一個戰天鉞……
難道他的一生，就註定是守候她的結局嗎？只能遠遠看著，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永遠無法擁有她楮？
不……這不是他該有的結局！他怎麽甘心呢！
“小姐，我給你想要的，你最終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如影握了握拳，轉身跟著走了下去。
能到嘉衛找華子衿，又能恢覆武功，沐行歌很高興，餘下兩天心情也好了，還能和如影，明玉有說有笑。
如影依然是沈靜的樣子，只是話少了，有時沐行歌偶然轉頭，看到他“看著”自己的方向，臉上有淡淡的憂愁，她的心就會一抖，內疚浮了上來。
她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如影對自己那種隱忍的感情呢，可是她無法回應，她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無法交流，又怎麽可能相愛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日，沐行歌借了船上的廚房，親自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請如影吃飯。
如影有些受寵若驚，坐下好嗅到飯菜的香味，就笑道：“小姐的廚藝有長進了啊，以前你都不愛下廚的！”
沐行歌自然地回答：“沒辦法，被逼出來的！來，嘗嘗，是不是適合你的口味！”
她給如影夾了菜，放在他固定的位置，如影夾了一筷放到口中，品嘗了一會點點頭：“很好吃！”
“那就好，多吃點！”沐行歌又給如影每樣都夾了點。
如影吃著突然問道：“沒準備酒嗎？我記得小姐的酒量很好，你身體好多了，喝點酒沒事的！”
“我去取吧！”一旁侍候的明玉沒等沐行歌吩咐就趕緊去取酒。
沐行歌無奈，等取來酒給如影倒滿，率先舉了杯道：“這杯先敬你吧！謝謝你讓我獲得了自由！”
“這是我該做的，小姐何必謝我呢！但小姐敬我，我怎麽能不喝呢！請！”如影大方地舉杯，一飲而盡。
沐行歌看著他優美的頸部，揮揮手讓明玉先退了出去，才舉杯抿了幾口。
如影耳朵很厲害，立刻不滿地道：“小姐我都喝完了，你怎麽不喝完？你以前可是很豪爽的……”
沐行歌無奈，重新拿起酒杯把酒全喝完了，一邊給兩人倒酒，一邊道：“別老提以前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想重新開始，把過往都忘了！”
“為什麽要忘呢？就算以前有不好的回憶，也有美好的回憶！沒有以前，小姐的人生也不完整！”如影微笑。
“那是……可是人總要往前看，特別是我，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很多事都看淡了，以後，只想好好地為自己活著！”
沐行歌意味深長地道：“如影你也是，你跟我的時間太多了，都沒有自己的人生，等我恢覆武功，能自己保護自己，我希望你不用經常跟著我，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小姐，能跟著你就是我想過的生活……我發過誓，要一輩子保護你！”如影堅定地道。
沐行歌早想好了怎麽對如影的堅持，也不急，耐心地道：“那是我爺爺逼你們的……如影你聽我說，這次在西溱做囚徒，讓我感悟很多！我自己不喜歡被人限制自由，我又怎麽能要求你們一輩子陪著我呢！你們也是人，也該有自己的自由！不需要為我改變自己的人生！所以，我要還你們自由！”
“小姐，我是自願的！沒人逼我！我願意陪著你，保護你！”如影也不知道是多喝了幾杯，還是心情激動，臉有些泛紅了。
他本來就長得俊美，這一臉紅更是動人，沐行歌看著，有些不忍，換在現代，如影這樣的美男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可是，他真的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如影，我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對我好，就因為這樣，我更不能誤了你的一生……”
沐行歌已經決定今天要把他們之間的事情了結，不再拖下去，就狠心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沐行歌了……我懷過孕，有過其他男人……很多想法也變了！如影，別怪我無情，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你該去找屬於你的幸福，去喜歡別人，去享受你該享受的愛……”
如影沈默了半響，才無奈地一笑：“我就知道今天的飯菜不是容易吃的……小姐你是和我攤牌啊！那我也不藏著拗著，把我的心也明白地告訴你吧！我喜歡你，不管你懷過孕也好，有過其他男人也好，你在我心裏都是冰清玉潔的，我不介意！我願意繼續對你好，一輩子陪著你！只要小姐不嫌棄我……”
“如影，我從來沒介意過你的眼睛……真的，因為我知道，你比許多能看見的人都好！可是，感情的事很覆雜……我願意有你這樣的朋友，夥伴，戰友……卻無法和你做夫妻！”
沐行歌小心地看著如影的表情，一狠心就脫口道：“做夫妻是要有緣分的，還要有激情，有那種能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沖動……對不起，我從你身上找不到這種感覺！”
如影的臉抽了抽，紅暈有些淡了，沐行歌註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動了動，握緊了。
“對不起，我不想說的這麽無情，可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如影，我不想騙你，我是真把你當最親的人才對你直言的！”
沐行歌緊張地道，不知道怎麽，她突然感覺到危險。
“小姐和戰天鉞有這種感覺嗎？”如影的語氣有些不穩。
沐行歌更緊張，就怕自己說錯了什麽，搖搖頭，想起如影看不見，就道：“我也不喜歡他……”
話還沒說完，如影騰地起身，準確地抓住了沐行歌，沐行歌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唇就貼了上來。
沐行歌一嚇，本能地扭開了頭，如影的唇就落到了她臉上，他一手圈住她，唇就瘋狂地尋找她的……
“不要，如影你放開我！”沐行歌一邊閃躲，一邊氣急地叫起來：“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生氣了！”
“你不是說和我沒有激情嗎？那我們試試……”如影俯身將她壓在了桌上，酒杯菜盤都掉到了地上，明玉聽到動靜跑進來，一看兩人的樣子就懵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滾出去……”如影吼道。
“明玉救命……”沐行歌叫道。
明玉手足無措，不知道聽誰的。
“來人，把她抓出去！”如影一聲吼叫，幾個下屬沖了進來，把明玉抓了出去。
“如影，你再不停止我生氣了！”沐行歌慌張起來，推不開如影，就手忙腳亂地亂抓。
“小姐，我們試試，我不會比戰天鉞差的！”如影臉都紅了，一手攬著沐行歌，一手就去撕她的衣裙。
沐行歌一扭身，只聽呲地一聲，衣服被扯壞了，露出了裏面的裏衣和大半肌膚，涼意讓她心也跟著沈了下去，猛地抓住了還沒掉下去的菜盤，揚手狠狠地就砸在了如影臉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如影一縮，沐行歌趁機曲起膝蓋往上一頂，如影悶哼了一聲就退開了幾步，捂住自己的身下，臉色頓時變的蒼白。
沐行歌看也沒看，跑了出去，她又急又氣，如影突然露出這獸性的一面，讓她覺得危險，她只想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小姐你要去哪……”如影追了出來，叫道：“對不起，剛才我喝多了，冒犯了你，我道歉……”
“別過來！”沐行歌看到很多船員和如影的手下都好奇地走了出來，又羞又惱，一邊伸手拉著被如影扯壞的衣服，一邊絕望地叫道：“讓他們靠岸，我要走……”
“小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別生氣了，我再不會這樣做了！”如影一步步走過來，剛才一塵不染的白衣上沾滿了菜肴的痕跡，臉上也有，看著有些狼狽。
沐行歌一步步後退，直到自己背上被什麽抵住了，她慌忙回頭，就看到自己已經退到了船尾圍欄處，她一機靈爬了上去。
“小姐，別上去，小心掉下去！”有船員一見就大叫道。
如影站住了，蹙眉問：“她怎麽了？”
那船員趕緊道：“小姐爬到了圍欄上，下面就是海……”
如影臉色頓時
就變了，飛跑起來：“小姐，快下來，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現在已經是冬天，海水冰冷不說，這掉下去在一望無際的海上，又是夜晚，還有命嗎？
“別過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沐行歌吼道：“讓他們靠岸，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主子的話，就聽命令！”
“小姐，你先下來！”如影站住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沐行歌的性格，她絕對是說的到做的到的。
“我不下來，我受夠了……我要上岸！”沐行歌絕望地大叫起來，她無法想象，剛才要是沒抓到那盤子，她不是要被如影那個那個了嗎？
她也許不能懷疑如影對自己的感情，可是作為一個過來人，她怎麽可能會看錯剛才如影臉上掠奪狠戾的表情呢！
那就是赤果果的占有，就如戰天鉞對自己一樣，以為懷孕了就能困住她一樣，如影也是想著占有了她，就能得到她……
她怎麽能再信任他呢？至少在保證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她是不會再信任他了！
“小姐，你不是要到嘉衛嗎？再有兩天我們就到了，此時靠岸那就耽誤行程了！”如影耐心地道。
“我不去嘉衛了，讓他們靠岸，我要下船，聽到了沒！”沐行歌任性地叫起來。
如影楞住了，第一次見沐行歌失去理智，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一時他有些懊惱，剛才心急了點。
如影深吸了幾口氣，耐心地和沐行歌講道理，可是不管怎麽說，沐行歌就死死咬住一句要下船，否則就不下來。
如影好說歹說不管用，怒氣也上來了，卻強忍著，只丟下一句話：“小姐心情不好，那就在上面吹吹風冷靜一下吧，我先去換衣服，一會再來看小姐！”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沐行歌膛目結舌，可還是固執地抱著圍欄，跨坐在上面不下來。
海上的風可不比岸上，特別是晚上冬天的風，一會就吹的沐行歌全身冰冷，手腳麻木，上牙碰下牙，她強忍著，看著那幾個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的船員，心下為這身體悲哀，這些人或許是她養的，可是此時已經不聽她的命令了！
失勢的鳳凰不如雞，她已經不是輔佐賀蘭崳的將臣，她如今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過了好一會，如影沒來，明玉來了，讓船員們都下去，自己上前想勸說沐行歌。
“別……別過來！我會跳下去的！”沐行歌從在洛無遠的園子，就不再相信明玉了，更別說現在。她從懷疑明玉是戰天鉞的人，轉而懷疑明玉是如影的人了。
戰天鉞給自己銀票的事，除了戰天鉞和她，就只有明玉知道，明玉不說，如影怎麽知道呢？
“小姐，你快下來吧，不小心就掉下去了，你身子才恢覆，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明玉勸道，還是往前走。
“我說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沐行歌怒了，放開了一只手。
明玉被嚇了一跳，站住了腳步。
“你去告訴如影，不靠岸我不會下來的，任何人來勸都沒用！”沐行歌發狠地說道。
明玉又勸了半天，見沐行歌不為所動，無奈只好下去稟告了。
船尾此時已經沒人，可是沐行歌還是不敢下來，那些船員都是會武功的，誰知道他們不會躲在一邊，等自己下來就抓住自己呢！
她不管身上怎麽冷，都死死抓著圍欄，耐心地等著。
可是這一等，就等長了，如影不來，明玉也不來了，四周除了海水拍打著船發出的聲音，再沒其他聲音。
也不知道等了幾個時辰，沐行歌身上都冷的僵硬，她的頭腦卻越來越清醒，她冷笑，就看著如影什麽時候會來吧！他拖的時間越長，她對他的信任就越少……
這算幫自己看清他吧！
什麽忠誠，什麽喜歡，都沒有實際行動靠的住！
夜晚的海風有多冷，一向細心的如影不可能不知道，他能無情地留自己吹風，他的喜歡又能有多深呢？
“阿嚏……”在被冷的打出第一個噴嚏後，一個接一個噴嚏已經不受沐行歌控制，清鼻涕流了出來，她擦的帕子都濕透了，也不見如影出來。
沐行歌心如死灰，這又是一個被囚禁的命運嗎？
她算看清楚了，如影不會來了，他是等著自己妥協，受不了乖乖地下去……
如果她這樣做了，以後的命運可想而知，如影會更加肆無忌憚，這次可能還顧及主仆的面子道歉，下次他強來她也無力阻擋……
呵呵……她笑了，不知道以前這身子給了如影什麽認識，如影這樣吃定自己！
可是她不是她，她不會給他這種機會的！
看清了自己的將來，她做了決定，她沐行歌決不會再受任何人控制的，沒有自由，那就沒有尊嚴，她寧願搏一搏，也不會委曲求全的！
做了決定，也沒糾結了，她看向遠處，計算著。這些天在海上生活，她已經掌握了潮起潮落的規律，黎明前的潮漲很厲害，如果運氣好，海水可能將自己帶離這片海域，不管將自己帶到哪個地方，都比被如影控制好。
如果運氣不好，她會死在海裏……
雖然已經死過一次，該好好珍惜這重來的生命，可是回首來到這世上的生活，她還真不覺得一直被囚禁有什麽好留戀的……
就賭一次吧！
沐行歌做好了準備，就等著，心情平覆了，那些人她都不關心了，更不會無聊地去想如影現在在做什麽！
等聽到潮湧，浪激烈地怕打船身的聲音，她哈哈笑起來，大叫道：“如影……明玉……再見了……我曾經問過賀蘭崳知道‘再見’有兩個意思嗎？再也不見……日後再見……我希望這次是後者……如果蒼天真有眼……我們會再見的……哈哈……”
她站起來，聽到了有人奔跑過來的聲音，她不再關心那是誰，仰頭看天，黑暗還籠罩著天空，遠處只有一點點亮光……
她知道，太陽總會從那亮光中掙脫，就像戰天鉞帶自己看的日出，它會撕破這些黑暗，稱霸天空的……
那燦爛的光芒還映在她眼眸中，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她往後退出了一步，急速的下墜讓心空了，耳畔是風聲，夾雜著有人驚慌失措的叫聲：“沐行歌……小姐……”
這聲音瞬間就被海浪聲掩蓋了，她噗通掉進了海裏，那入骨的冰冷刺痛了她，讓她又感覺到了被前夫推下水的恐懼……
可是這種恐懼沒有持續太久，一個大浪卷了過來，將她更深地打進了水裏，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推搡著，瞬間就飄遠了……
不過如此……
又一個大浪卷了過來，她被拋上了天空，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全身似被撕扯著，無邊無際的痛苦席卷了她，在她覺得無法承受的時候，上天終於給了她恩賜，讓她失去了意識……
“小姐……沐行歌……”
船上的人還在大叫，如影死死地捏著圍欄，臉色白的和身上的白衣一樣，巨浪沖撞的聲音他聽的一清二楚，他不敢去想，那人在這樣的沖擊下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快下去救小姐啊！”明玉吼叫著，可是這些船員都不動，不是他們不願意動，而是都知道下去也不可能救上人了。
天還沒亮，根本什麽都看不見，而且海浪又大，去哪救人呢！
“如影，都是你把小姐逼下去的，你還我小姐！”見沒人動，明玉氣得沖上來，一腳踢在如影腳下。
如影一疼，清醒過來，一伸手就掐住了明玉的脖子，一揚手，明玉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他拋出船，直墜入海中……
那些船員都被嚇了一跳，畏懼地看著如影。
“為什麽？她寧願跳下去也不選擇我？”如影失了魂般瞪視著海面，看不見讓他焦躁，如果自己能看見，她是不是就不會嫌棄自己？
“為什麽？你們告訴我為什麽？”如影瘋了般轉身問那些人。
這問題誰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都面面相窺，如影沖到了一個船員面前，一把揪住了人家的衣襟，吼道：“就因為我是瞎子嗎？你說，你能做到的事有什麽我做不到的？”
那人被他猙獰的臉嚇得張口結舌，哪敢亂說，才一遲疑，身子就飛了起來，竟被如影又丟下了船……
旁邊的船員一看轉身就逃，可遲了，如影迅速地抓住他，吼道：“你回答，她為什麽看不起我？這麽多年，我一直陪著她，可是她怎麽對我
的？之前眼中只有賀蘭崳，現在又給戰天鉞懷了孩子……她憑什麽要這樣對我？”
那人還算機靈，見逃不掉，就急中生智陪笑道：“公子比賀蘭崳戰天鉞好多了，她是不知道公子的好，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公子值得更好的女人陪伴！”
“沒有比她更好的女人了……我試過，不行……我無法喜歡那些女人……她們連她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如影絕望地叫道：“要是能行，我怎麽會去救她……她背叛了我，懷了戰天鉞的孩子，她已經臟了……不行，所以我只能去救她……可是，她還是看不上我，她寧願跳下去找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怎麽辦呢？”
那人陪笑：“會有辦法的！公子之前無法忘記她，是因為她還活著，現在不一樣了，她跳下去活不了的……”
這話一出，這人感覺自己又飛了起來，他手舞足蹈掉下去時都有些莫名其妙，他沒說錯話啊，怎麽如影把自己丟下來了。
“誰說我要她死的，我不要她死啊！”如影吼叫起來，那瘋狂的樣子讓船員們都躲的遠遠的。
如影抓不到人，沖到船邊伸手瘋狂地叫道：“沐行歌，我不要你死啊……你死了，我怎麽辦？你怎麽能丟下我……”
喊叫聲在海面上傳出去很遠，那絕望無助的聲音本來可以引來很多憐憫，可是在船上的船員卻誰也沒憐憫之心，在見識了如影一動手就無緣無故地把自己的夥伴丟下海的樣子，他們只有畏懼之心，憐憫自己還來不及，誰還會憐憫他……
****
很遠很遠的海面，一艘大船上，戰天鉞站在船頭，看著遠處，他是睡醒了起來看日出的，從第一天在海上看到日出後，戰天鉞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起來看。
這和在山上看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感覺，看著太陽從水面一躍而出，每次都讓他有種新生的感覺，美好的無法形容……
而今天他起的比往日早，原因無二，就是睡不安穩，一夜都在做噩夢，夢中一會看到沐行歌被人灌毒酒，一會看到她渾身血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而讓他驚醒過來的是最後一個畫面，她站著船頭上，大笑著和自己說再見，就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海水瞬間淹沒了她……
戰天鉞就被驚醒了，身上全是冷汗，似乎那一幕不是夢，而是真實地發生了，他的心還停留在那一幕上，感覺空空的……
他怔了半響，才穿衣走了出來，聽著海浪拍打著船身的聲音，久久無法心安。
那女人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吧！這跳下去，還有命嗎？
他試圖說服自己，可是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揮之不散，讓他有些煩躁起來，心不在焉地走來走去，連喜歡的太陽什麽時候升起來也不註意。
“皇上，又起這麽早看太陽啊！”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戰天鉞轉頭，看到菲菲一身利落的男裝走了上來。
戰天鉞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這次能這麽快出來，菲菲幫了大忙，這大船也是她找來的，所以他無法拒絕她跟來的要求，把她也帶來了。
“看見太陽心情好吧，這意味著我們今天的航程會一帆風順的！”菲菲微笑道。
“嗯！”戰天鉞敷衍地應著，不想和她一起享受這美好的風景，轉身往下走：“我去吃早膳！”
“我也去！”菲菲跟了上來，這時，上面瞭望的船員突然叫道：“夫人，海面上好像有個人！”
戰天鉞站住了，菲菲也站住了，兩人一起看了過去，只見遠處，有個東西在隨波浪起伏著。
“放小船下去，去看看是什麽！”菲菲果斷地命令道。
幾個船員依令放下了小船，劃了過去，戰天鉞看著，等看到他們的確救上一個人時，心突然猛跳起來，會是沐行歌嗎？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只是萬分之一，可是他卻固執地希望這是真的！
等小船靠近，戰天鉞已經站在了甲板邊，聽到下面的人叫道：“是個女人……還活著……”
他的心跳的更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人把那女人吊上來。
“希望是沐行歌，那我們就省事了！”菲菲在旁邊看著他的臉色，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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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沐行歌最貼身的暗衛，就算看不見，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沐行歌的變化呢？雖然都是很細微的細節，可是已足夠讓如影察覺了。
只是他再怎麽敏感，也無法知曉這身體已經換了一個靈魂，只把沐行歌的變化看成是她的改變，到西溱後認識戰天鉞的改變…糌…
如影站在船頭上，風吹著他的臉，那瘦削的身體有些孤獨，還以為賀蘭崳這樣對沐行歌，她對他的癡迷也該醒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守候也該有結果了，卻沒想到，殺出了一個戰天鉞……
難道他的一生，就註定是守候她的結局嗎？只能遠遠看著，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永遠無法擁有她楮？
不……這不是他該有的結局！他怎麽甘心呢！
“小姐，我給你想要的，你最終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如影握了握拳，轉身跟著走了下去。
能到嘉衛找華子衿，又能恢覆武功，沐行歌很高興，餘下兩天心情也好了，還能和如影，明玉有說有笑。
如影依然是沈靜的樣子，只是話少了，有時沐行歌偶然轉頭，看到他“看著”自己的方向，臉上有淡淡的憂愁，她的心就會一抖，內疚浮了上來。
她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如影對自己那種隱忍的感情呢，可是她無法回應，她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無法交流，又怎麽可能相愛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日，沐行歌借了船上的廚房，親自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請如影吃飯。
如影有些受寵若驚，坐下好嗅到飯菜的香味，就笑道：“小姐的廚藝有長進了啊，以前你都不愛下廚的！”
沐行歌自然地回答：“沒辦法，被逼出來的！來，嘗嘗，是不是適合你的口味！”
她給如影夾了菜，放在他固定的位置，如影夾了一筷放到口中，品嘗了一會點點頭：“很好吃！”
“那就好，多吃點！”沐行歌又給如影每樣都夾了點。
如影吃著突然問道：“沒準備酒嗎？我記得小姐的酒量很好，你身體好多了，喝點酒沒事的！”
“我去取吧！”一旁侍候的明玉沒等沐行歌吩咐就趕緊去取酒。
沐行歌無奈，等取來酒給如影倒滿，率先舉了杯道：“這杯先敬你吧！謝謝你讓我獲得了自由！”
“這是我該做的，小姐何必謝我呢！但小姐敬我，我怎麽能不喝呢！請！”如影大方地舉杯，一飲而盡。
沐行歌看著他優美的頸部，揮揮手讓明玉先退了出去，才舉杯抿了幾口。
如影耳朵很厲害，立刻不滿地道：“小姐我都喝完了，你怎麽不喝完？你以前可是很豪爽的……”
沐行歌無奈，重新拿起酒杯把酒全喝完了，一邊給兩人倒酒，一邊道：“別老提以前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想重新開始，把過往都忘了！”
“為什麽要忘呢？就算以前有不好的回憶，也有美好的回憶！沒有以前，小姐的人生也不完整！”如影微笑。
“那是……可是人總要往前看，特別是我，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很多事都看淡了，以後，只想好好地為自己活著！”
沐行歌意味深長地道：“如影你也是，你跟我的時間太多了，都沒有自己的人生，等我恢覆武功，能自己保護自己，我希望你不用經常跟著我，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小姐，能跟著你就是我想過的生活……我發過誓，要一輩子保護你！”如影堅定地道。
沐行歌早想好了怎麽對如影的堅持，也不急，耐心地道：“那是我爺爺逼你們的……如影你聽我說，這次在西溱做囚徒，讓我感悟很多！我自己不喜歡被人限制自由，我又怎麽能要求你們一輩子陪著我呢！你們也是人，也該有自己的自由！不需要為我改變自己的人生！所以，我要還你們自由！”
“小姐，我是自願的！沒人逼我！我願意陪著你，保護你！”如影也不知道是多喝了幾杯，還是心情激動，臉有些泛紅了。
他本來就長得俊美，這一臉紅更是動人，沐行歌看著，有些不忍，換在現代，如影這樣的美男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可是，他真的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如影，我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對我好，就因為這樣，我更不能誤了你的一生……”
沐行歌已經決定今天要把他們之間的事情了結，不再拖下去，就狠心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沐行歌了……我懷過孕，有過其他男人……很多想法也變了！如影，別怪我無情，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你該去找屬於你的幸福，去喜歡別人，去享受你該享受的愛……”
如影沈默了半響，才無奈地一笑：“我就知道今天的飯菜不是容易吃的……小姐你是和我攤牌啊！那我也不藏著拗著，把我的心也明白地告訴你吧！我喜歡你，不管你懷過孕也好，有過其他男人也好，你在我心裏都是冰清玉潔的，我不介意！我願意繼續對你好，一輩子陪著你！只要小姐不嫌棄我……”
“如影，我從來沒介意過你的眼睛……真的，因為我知道，你比許多能看見的人都好！可是，感情的事很覆雜……我願意有你這樣的朋友，夥伴，戰友……卻無法和你做夫妻！”
沐行歌小心地看著如影的表情，一狠心就脫口道：“做夫妻是要有緣分的，還要有激情，有那種能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沖動……對不起，我從你身上找不到這種感覺！”
如影的臉抽了抽，紅暈有些淡了，沐行歌註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動了動，握緊了。
“對不起，我不想說的這麽無情，可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如影，我不想騙你，我是真把你當最親的人才對你直言的！”
沐行歌緊張地道，不知道怎麽，她突然感覺到危險。
“小姐和戰天鉞有這種感覺嗎？”如影的語氣有些不穩。
沐行歌更緊張，就怕自己說錯了什麽，搖搖頭，想起如影看不見，就道：“我也不喜歡他……”
話還沒說完，如影騰地起身，準確地抓住了沐行歌，沐行歌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唇就貼了上來。
沐行歌一嚇，本能地扭開了頭，如影的唇就落到了她臉上，他一手圈住她，唇就瘋狂地尋找她的……
“不要，如影你放開我！”沐行歌一邊閃躲，一邊氣急地叫起來：“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生氣了！”
“你不是說和我沒有激情嗎？那我們試試……”如影俯身將她壓在了桌上，酒杯菜盤都掉到了地上，明玉聽到動靜跑進來，一看兩人的樣子就懵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滾出去……”如影吼道。
“明玉救命……”沐行歌叫道。
明玉手足無措，不知道聽誰的。
“來人，把她抓出去！”如影一聲吼叫，幾個下屬沖了進來，把明玉抓了出去。
“如影，你再不停止我生氣了！”沐行歌慌張起來，推不開如影，就手忙腳亂地亂抓。
“小姐，我們試試，我不會比戰天鉞差的！”如影臉都紅了，一手攬著沐行歌，一手就去撕她的衣裙。
沐行歌一扭身，只聽呲地一聲，衣服被扯壞了，露出了裏面的裏衣和大半肌膚，涼意讓她心也跟著沈了下去，猛地抓住了還沒掉下去的菜盤，揚手狠狠地就砸在了如影臉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如影一縮，沐行歌趁機曲起膝蓋往上一頂，如影悶哼了一聲就退開了幾步，捂住自己的身下，臉色頓時變的蒼白。
沐行歌看也沒看，跑了出去，她又急又氣，如影突然露出這獸性的一面，讓她覺得危險，她只想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小姐你要去哪……”如影追了出來，叫道：“對不起，剛才我喝多了，冒犯了你，我道歉……”
“別過來！”沐行歌看到很多船員和如影的手下都好奇地走了出來，又羞又惱，一邊伸手拉著被如影扯壞的衣服，一邊絕望地叫道：“讓他們靠岸，我要走……”
“小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別生氣了，我再不會這樣做了！”如影一步步走過來，剛才一塵不染的白衣上沾滿了菜肴的痕跡，臉上也有，看著有些狼狽。
沐行歌一步步後退，直到自己背上被什麽抵住了，她慌忙回頭，就看到自己已經退到了船尾圍欄處，她一機靈爬了上去。
“小姐，別上去，小心掉下去！”有船員一見就大叫道。
如影站住了，蹙眉問：“她怎麽了？”
那船員趕緊道：“小姐爬到了圍欄上，下面就是海……”
如影臉色頓時
就變了，飛跑起來：“小姐，快下來，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現在已經是冬天，海水冰冷不說，這掉下去在一望無際的海上，又是夜晚，還有命嗎？
“別過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沐行歌吼道：“讓他們靠岸，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主子的話，就聽命令！”
“小姐，你先下來！”如影站住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沐行歌的性格，她絕對是說的到做的到的。
“我不下來，我受夠了……我要上岸！”沐行歌絕望地大叫起來，她無法想象，剛才要是沒抓到那盤子，她不是要被如影那個那個了嗎？
她也許不能懷疑如影對自己的感情，可是作為一個過來人，她怎麽可能會看錯剛才如影臉上掠奪狠戾的表情呢！
那就是赤果果的占有，就如戰天鉞對自己一樣，以為懷孕了就能困住她一樣，如影也是想著占有了她，就能得到她……
她怎麽能再信任他呢？至少在保證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她是不會再信任他了！
“小姐，你不是要到嘉衛嗎？再有兩天我們就到了，此時靠岸那就耽誤行程了！”如影耐心地道。
“我不去嘉衛了，讓他們靠岸，我要下船，聽到了沒！”沐行歌任性地叫起來。
如影楞住了，第一次見沐行歌失去理智，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一時他有些懊惱，剛才心急了點。
如影深吸了幾口氣，耐心地和沐行歌講道理，可是不管怎麽說，沐行歌就死死咬住一句要下船，否則就不下來。
如影好說歹說不管用，怒氣也上來了，卻強忍著，只丟下一句話：“小姐心情不好，那就在上面吹吹風冷靜一下吧，我先去換衣服，一會再來看小姐！”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沐行歌膛目結舌，可還是固執地抱著圍欄，跨坐在上面不下來。
海上的風可不比岸上，特別是晚上冬天的風，一會就吹的沐行歌全身冰冷，手腳麻木，上牙碰下牙，她強忍著，看著那幾個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的船員，心下為這身體悲哀，這些人或許是她養的，可是此時已經不聽她的命令了！
失勢的鳳凰不如雞，她已經不是輔佐賀蘭崳的將臣，她如今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過了好一會，如影沒來，明玉來了，讓船員們都下去，自己上前想勸說沐行歌。
“別……別過來！我會跳下去的！”沐行歌從在洛無遠的園子，就不再相信明玉了，更別說現在。她從懷疑明玉是戰天鉞的人，轉而懷疑明玉是如影的人了。
戰天鉞給自己銀票的事，除了戰天鉞和她，就只有明玉知道，明玉不說，如影怎麽知道呢？
“小姐，你快下來吧，不小心就掉下去了，你身子才恢覆，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明玉勸道，還是往前走。
“我說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沐行歌怒了，放開了一只手。
明玉被嚇了一跳，站住了腳步。
“你去告訴如影，不靠岸我不會下來的，任何人來勸都沒用！”沐行歌發狠地說道。
明玉又勸了半天，見沐行歌不為所動，無奈只好下去稟告了。
船尾此時已經沒人，可是沐行歌還是不敢下來，那些船員都是會武功的，誰知道他們不會躲在一邊，等自己下來就抓住自己呢！
她不管身上怎麽冷，都死死抓著圍欄，耐心地等著。
可是這一等，就等長了，如影不來，明玉也不來了，四周除了海水拍打著船發出的聲音，再沒其他聲音。
也不知道等了幾個時辰，沐行歌身上都冷的僵硬，她的頭腦卻越來越清醒，她冷笑，就看著如影什麽時候會來吧！他拖的時間越長，她對他的信任就越少……
這算幫自己看清他吧！
什麽忠誠，什麽喜歡，都沒有實際行動靠的住！
夜晚的海風有多冷，一向細心的如影不可能不知道，他能無情地留自己吹風，他的喜歡又能有多深呢？
“阿嚏……”在被冷的打出第一個噴嚏後，一個接一個噴嚏已經不受沐行歌控制，清鼻涕流了出來，她擦的帕子都濕透了，也不見如影出來。
沐行歌心如死灰，這又是一個被囚禁的命運嗎？
她算看清楚了，如影不會來了，他是等著自己妥協，受不了乖乖地下去……
如果她這樣做了，以後的命運可想而知，如影會更加肆無忌憚，這次可能還顧及主仆的面子道歉，下次他強來她也無力阻擋……
呵呵……她笑了，不知道以前這身子給了如影什麽認識，如影這樣吃定自己！
可是她不是她，她不會給他這種機會的！
看清了自己的將來，她做了決定，她沐行歌決不會再受任何人控制的，沒有自由，那就沒有尊嚴，她寧願搏一搏，也不會委曲求全的！
做了決定，也沒糾結了，她看向遠處，計算著。這些天在海上生活，她已經掌握了潮起潮落的規律，黎明前的潮漲很厲害，如果運氣好，海水可能將自己帶離這片海域，不管將自己帶到哪個地方，都比被如影控制好。
如果運氣不好，她會死在海裏……
雖然已經死過一次，該好好珍惜這重來的生命，可是回首來到這世上的生活，她還真不覺得一直被囚禁有什麽好留戀的……
就賭一次吧！
沐行歌做好了準備，就等著，心情平覆了，那些人她都不關心了，更不會無聊地去想如影現在在做什麽！
等聽到潮湧，浪激烈地怕打船身的聲音，她哈哈笑起來，大叫道：“如影……明玉……再見了……我曾經問過賀蘭崳知道‘再見’有兩個意思嗎？再也不見……日後再見……我希望這次是後者……如果蒼天真有眼……我們會再見的……哈哈……”
她站起來，聽到了有人奔跑過來的聲音，她不再關心那是誰，仰頭看天，黑暗還籠罩著天空，遠處只有一點點亮光……
她知道，太陽總會從那亮光中掙脫，就像戰天鉞帶自己看的日出，它會撕破這些黑暗，稱霸天空的……
那燦爛的光芒還映在她眼眸中，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她往後退出了一步，急速的下墜讓心空了，耳畔是風聲，夾雜著有人驚慌失措的叫聲：“沐行歌……小姐……”
這聲音瞬間就被海浪聲掩蓋了，她噗通掉進了海裏，那入骨的冰冷刺痛了她，讓她又感覺到了被前夫推下水的恐懼……
可是這種恐懼沒有持續太久，一個大浪卷了過來，將她更深地打進了水裏，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推搡著，瞬間就飄遠了……
不過如此……
又一個大浪卷了過來，她被拋上了天空，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全身似被撕扯著，無邊無際的痛苦席卷了她，在她覺得無法承受的時候，上天終於給了她恩賜，讓她失去了意識……
“小姐……沐行歌……”
船上的人還在大叫，如影死死地捏著圍欄，臉色白的和身上的白衣一樣，巨浪沖撞的聲音他聽的一清二楚，他不敢去想，那人在這樣的沖擊下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快下去救小姐啊！”明玉吼叫著，可是這些船員都不動，不是他們不願意動，而是都知道下去也不可能救上人了。
天還沒亮，根本什麽都看不見，而且海浪又大，去哪救人呢！
“如影，都是你把小姐逼下去的，你還我小姐！”見沒人動，明玉氣得沖上來，一腳踢在如影腳下。
如影一疼，清醒過來，一伸手就掐住了明玉的脖子，一揚手，明玉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他拋出船，直墜入海中……
那些船員都被嚇了一跳，畏懼地看著如影。
“為什麽？她寧願跳下去也不選擇我？”如影失了魂般瞪視著海面，看不見讓他焦躁，如果自己能看見，她是不是就不會嫌棄自己？
“為什麽？你們告訴我為什麽？”如影瘋了般轉身問那些人。
這問題誰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都面面相窺，如影沖到了一個船員面前，一把揪住了人家的衣襟，吼道：“就因為我是瞎子嗎？你說，你能做到的事有什麽我做不到的？”
那人被他猙獰的臉嚇得張口結舌，哪敢亂說，才一遲疑，身子就飛了起來，竟被如影又丟下了船……
旁邊的船員一看轉身就逃，可遲了，如影迅速地抓住他，吼道：“你回答，她為什麽看不起我？這麽多年，我一直陪著她，可是她怎麽對我
的？之前眼中只有賀蘭崳，現在又給戰天鉞懷了孩子……她憑什麽要這樣對我？”
那人還算機靈，見逃不掉，就急中生智陪笑道：“公子比賀蘭崳戰天鉞好多了，她是不知道公子的好，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公子值得更好的女人陪伴！”
“沒有比她更好的女人了……我試過，不行……我無法喜歡那些女人……她們連她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如影絕望地叫道：“要是能行，我怎麽會去救她……她背叛了我，懷了戰天鉞的孩子，她已經臟了……不行，所以我只能去救她……可是，她還是看不上我，她寧願跳下去找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怎麽辦呢？”
那人陪笑：“會有辦法的！公子之前無法忘記她，是因為她還活著，現在不一樣了，她跳下去活不了的……”
這話一出，這人感覺自己又飛了起來，他手舞足蹈掉下去時都有些莫名其妙，他沒說錯話啊，怎麽如影把自己丟下來了。
“誰說我要她死的，我不要她死啊！”如影吼叫起來，那瘋狂的樣子讓船員們都躲的遠遠的。
如影抓不到人，沖到船邊伸手瘋狂地叫道：“沐行歌，我不要你死啊……你死了，我怎麽辦？你怎麽能丟下我……”
喊叫聲在海面上傳出去很遠，那絕望無助的聲音本來可以引來很多憐憫，可是在船上的船員卻誰也沒憐憫之心，在見識了如影一動手就無緣無故地把自己的夥伴丟下海的樣子，他們只有畏懼之心，憐憫自己還來不及，誰還會憐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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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遠很遠的海面，一艘大船上，戰天鉞站在船頭，看著遠處，他是睡醒了起來看日出的，從第一天在海上看到日出後，戰天鉞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起來看。
這和在山上看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感覺，看著太陽從水面一躍而出，每次都讓他有種新生的感覺，美好的無法形容……
而今天他起的比往日早，原因無二，就是睡不安穩，一夜都在做噩夢，夢中一會看到沐行歌被人灌毒酒，一會看到她渾身血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而讓他驚醒過來的是最後一個畫面，她站著船頭上，大笑著和自己說再見，就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海水瞬間淹沒了她……
戰天鉞就被驚醒了，身上全是冷汗，似乎那一幕不是夢，而是真實地發生了，他的心還停留在那一幕上，感覺空空的……
他怔了半響，才穿衣走了出來，聽著海浪拍打著船身的聲音，久久無法心安。
那女人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吧！這跳下去，還有命嗎？
他試圖說服自己，可是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揮之不散，讓他有些煩躁起來，心不在焉地走來走去，連喜歡的太陽什麽時候升起來也不註意。
“皇上，又起這麽早看太陽啊！”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戰天鉞轉頭，看到菲菲一身利落的男裝走了上來。
戰天鉞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這次能這麽快出來，菲菲幫了大忙，這大船也是她找來的，所以他無法拒絕她跟來的要求，把她也帶來了。
“看見太陽心情好吧，這意味著我們今天的航程會一帆風順的！”菲菲微笑道。
“嗯！”戰天鉞敷衍地應著，不想和她一起享受這美好的風景，轉身往下走：“我去吃早膳！”
“我也去！”菲菲跟了上來，這時，上面瞭望的船員突然叫道：“夫人，海面上好像有個人！”
戰天鉞站住了，菲菲也站住了，兩人一起看了過去，只見遠處，有個東西在隨波浪起伏著。
“放小船下去，去看看是什麽！”菲菲果斷地命令道。
幾個船員依令放下了小船，劃了過去，戰天鉞看著，等看到他們的確救上一個人時，心突然猛跳起來，會是沐行歌嗎？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只是萬分之一，可是他卻固執地希望這是真的！
等小船靠近，戰天鉞已經站在了甲板邊，聽到下面的人叫道：“是個女人……還活著……”
他的心跳的更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人把那女人吊上來。
“希望是沐行歌，那我們就省事了！”菲菲在旁邊看著他的臉色，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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