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樓層了。

門開的那一瞬間，班尼身上的殺氣也唰的蔓延開了。他的視力一直很好， 一眼就看到倚在沙發上的小胡子男人， 包括托尼矜持上挑的嘴角， 好像聊這麽重要的事情也是漫不經心的。

班尼整個人都爆了， 他大步沖過去， 幹脆的問：“斯塔克， 霍根先生說戰甲是你打算送給我的， 是真的嗎？”

“有什麽問題嗎？”托尼對著美國隊長火氣十足，但換成手短腿短的卷發小男孩， 他就腰背一松，又像是沒力氣支撐似的癱回了沙發上， 焦糖色的眼裏滿是隨意，瞥過去一眼的問。

“為什麽送我戰甲？”

“我送人東西還需要理由？”托尼疑惑的反問。

“那正好，我拒收東西也不需要理由。”班尼尖銳的說。他轉頭看向小客廳那頭的那扇大門， 突然閉口不言。

“班尼？”史蒂夫輕聲叫了男孩一句，也疑惑的望了望那個方向。超級士兵的四倍聽力讓他能聽清發布會的聲音，史蒂夫突然表情微妙，意識到了班尼的打算。

他看看沙發對面的托尼斯塔克，明智的保持安靜了。

……門後的嘈雜聲突然倍增， 用上魔力後能聽清是佩珀波茨發表完言論了。班尼強壓冷靜的等著，他能聽到會場的記者們在議論紛紛， 而斯塔克新上任CEO也在簡短的發布會結束後，高跟鞋清脆的敲擊著地板，在下一刻從這扇門走了出來。

“呼， 托尼？你剛才告訴我，有什麽事要在發布會後對我說？”佩珀的視線掃過兩位客人，對他們露出一抹友善微笑，然後才往這邊走來，同時的問。

班尼終於等到了機會。要知道高壓下的怒火可不會憋回去，只會在尋找到機會後更猛烈的爆發。

“呃，佩珀——”托尼正要解釋，他心中一沈，看小家夥此刻的表情就有種不祥預感。

班尼果然不等他說出什麽，臉上露出一個完美的假笑，然後就收起笑容，無禮的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快速又冷淡的對佩珀波茨說出真相，“他要死了，所以把公司托給你，把戰甲分給我。”

“等等、不是——”班尼才開了個口，托尼周身的神氣和隨意就消失了，他慌亂的試圖打斷班尼的話，但班尼還是口齒清晰的說完了重點。

托尼頭痛的一把掐住了自己的額發。

臭小子！

“……這就是他瞞著我們的事，波茨女士。”班尼像個小惡魔一樣，慢吞吞的補充完了這句話的最後半截。

他老神在在的準備圍觀接下來的慘狀了，那可是來自他的報覆。

在三個男性眼睜睜的註視下，他們都看到佩珀波茨臉上表情的驟變。先是茫然，震驚，不敢相信，馬上就變成了慌亂，悲傷和憤怒，最後是爆棚的怒氣和近乎崩潰。

“托尼！！”金發女人果然在下一瞬間憤怒的尖叫起來，像是一頭暴怒的母獅子，“你快死了？！這是真的嗎？真的？！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居然不告訴我？？我就知道你這段時間瞞著我什麽，很不對勁，你甚至還——”

“佩珀——小辣椒，佩珀，嘿！聽我說，那都是假的！我怎麽可能——我可是——”

托尼飛快的試圖解釋，可他之前不說就是怕看見這種場面。佩珀看到托尼心虛導致的反應不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的理智都消失了，根本不聽，還在崩潰的瞪著托尼，暴怒的一連串指責著，幾乎語無倫次：“我真不敢相信！托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們都知道？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你居然一個字都不告訴我，前幾天你還想體驗滑翔傘，上周你拒絕了所有晚餐的邀請！我就知道你出了問題！”

“我沒有——我——”

“辭職！我真是受夠了！工作又忙又累，老板不想要自己的公司，連命都不想要了！我現在——”佩珀越說越崩潰，眼裏都帶著淚光，她真的忍了好久了。不是誰都能在托尼斯塔克身邊待這麽久的。

“那是有原因的！”

托尼簡直被克的焦頭爛額，他最怕佩珀提辭職的事。托尼顧不上管小男孩看好戲的眼神，只能在佩珀情緒激動到大喘氣的關頭，見縫插針的緊急補充一句，按住她的肩膀大聲的說，“嘿，佩珀，聽我說——那只是他這麽說的，這個臭小子和我正不對付——想想，我可是托尼斯塔克，有什麽能難倒我？”

“……”小班尼的臉色也跟著“臭小子”這個單詞變臭了。

旁邊的史蒂夫看的感到膽顫心驚，根本不敢插嘴斯塔克父子的修/羅/場，但他在心中深深的為托尼感到擔憂起來，竟然還有一絲的好笑。

不愧是父子？

看著吧，班尼的毒舌難纏不比托尼斯塔克差多少。

“——例如，鈀中毒？”

果然，下一刻班尼就看準時機插了話進去，小男孩語氣輕飄飄的問，“斯塔克先生，你衣領下那些毒素造成的青紫痕跡，打算對我們解釋成化裝舞會要用的吸血鬼妝嗎？”

快準狠！

史蒂夫動了動嘴唇。

佩珀波茨也楞了一下。

她是很普通的女性，遇到危險也會驚慌失措，感到崩潰。可她也是久經歷練的精英女性，在慌亂中也能敏銳的捕捉到關鍵。

金發女人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她擡手就把托尼的太陽鏡摘掉了，“啪”的捧住他的雙頰仔細打量，她完全忘記了這是自己的老板，也清楚的看到了遮掩下托尼斯塔克膚色的不正常和眼底的浮腫青黑。

“佩珀——”托尼這次感覺大事不妙了，他試圖阻攔，可他感覺自己在小辣椒的憤怒受傷眼神面前潰不成軍，這一刻的鋼鐵俠弱小可憐又無助。

佩珀馬上打開他的手，扯開衣領看到了那些恐怖如蛛網的青紫脈絡。

“哦，天、哦！天啊！托尼……！”佩珀紅著眼眶說不出話了，她也不指責托尼了，只是捂住了臉，反覆從喉嚨裏試圖擠出來點什麽音節，傷心難過極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像他說的那樣，只不過是鈀中毒。”托尼的聲音也發幹了，他瞥著地板氣虛的說，語氣努力變得非常輕松，好像這癥狀真的輕微的只有一點點難解決。

他的手指尖也磨磨蹭蹭的去偷摸著太陽鏡，非常沒底氣的試圖重新把自己遮擋起來。

托尼覺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狼狽過。他一直不怕霍華德的臭脾氣和訓斥，可完全抵抗不了媽媽的眼淚和慌亂。就像現在，這一切都是臭小子搗亂造成的！

“只不過是鈀中毒？那你找到解決辦法了嗎？”班尼還在往他心上補刀，語氣冷冷的，等待答案的仰著臉緊盯著他，眼神活像是準備捕食的幼豹。

佩珀聞言也猛然擡頭看他，眼神希冀。

托尼被盯得招架不住，背後冒汗，他覺得還不如給他一把槍，讓他去和阿富汗那堆大頭兵痛打八百回合，總來得比現在輕松。

“我還在找，找新元素的過程哪有那麽快——先不說這個，佩珀，看看你兒子！”托尼語速突然加快，無良的果斷把鍋扔到了班尼頭上。他按著佩珀的肩，微微用力讓她轉身面對突然呆了一下的卷發小男孩，轉移註意力的說，“就是這個臭小子！”

托尼真是被逼急了，語速飛快又簡潔的把班尼的情況交代清楚，把她往前推了一下，滿懷期待：“去打個招呼吧，佩珀。”

“……”班尼整個小孩都是驚呆的。

他想都想不到這把火居然燒到了他頭上。明明他不是看戲的嗎？

班尼如臨大敵的繃起臉，疏離又戒備的瞪著走過來的金發女人，冷冷的說：“波茨女士，雖然我的血脈來自你們，可你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出來的，所以我覺得——現在談關系太早了。”

“哦，班尼……真對不起！”可佩珀已經內疚又傷心的蹲下來，一把抱住了卷發小男孩。

她剛才在聽到自己突然多出來一個兒子的時候，還有點無措茫然。可看著班尼過分消瘦的小臉，望過來的戒備尖銳的眼神，還有和托尼那麽相似的焦糖色眼睛，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撲面而來。佩珀就突然心疼的喘不上氣了。哪怕她不清楚這個孩子是怎麽出現的，這種情緒也促使她馬上接受了。

……這麽小的孩子，以前吃了很多苦嗎？

班尼被緊摟進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裏，整個人都僵硬了，他艱難的試圖掙紮出去，結結巴巴的冷聲道：“……波茨女士，請放開我，我說了，我們還沒有關系！”

“對，我們還沒有關系。你可以先叫我……佩珀。你之前是怎麽過的？怎麽這麽瘦？真抱歉……班尼，上次見面我還不知道，對你的態度那麽冷淡。”佩珀波茨很好的適應了真相，好像直接跳過戀愛結婚階段進入了媽媽角色，她心疼的問，聲音溫柔又關心。

被迫把臉埋在她懷裏的卷發小男孩都快僵成石頭了。頭頂要是能冒氣，那小班尼現在就是當之無愧的蒸汽機本機。

這次輪到托尼在旁邊看好戲了，他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啊！

“……”班尼確實兇不起來了，他勉強板著臉，絕望的感覺到托尼斯塔克望過來的戲謔眼神在他身上燙出了兩個洞，羞恥得小男孩耳朵尖都紅了。可偏偏他掙紮的力氣面對佩珀波茨懷裏的氣息，好像都被消除了似的，四肢都逐漸無力。

班尼的脖子也失去了力氣，他絕望的把額頭往前磕了一下，靠回了佩珀波茨的懷裏，陰沈沈的做出了他最後的掙紮：

“斯塔克先生……不要轉移話題，我的事不重要。你給了我戰甲，又把公司托付給波茨女士，是準備聯系墓園，安心給自己找個好位置了嗎？”

他就算今天扛不住“波茨攻擊”，也一定要把托尼斯塔克拖回來！

來啊！互相傷害啊！！

蠢貨斯塔克，就知道逞英雄！連毒都解不開，未來的爸爸比他好一千倍！

作者有話要說：  托尼的得意笑容逐漸僵硬。

整章都在兇殘的修羅場中明智保持安靜的乖巧隊長。

（我感覺斯塔克父子打架，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畢竟小辣椒兩個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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