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森哥，森哥。尹森提著水出來，裝作很重的樣子，仿佛出廚房用了很久很久。我說你放下，和他說想跟他去盜墓那邊。他說，好呀，松林早就……又看看許仙，欲言又止了。出了許仙家院子，尹森把水放下，裝作很累，眼睛卻偷偷看著許仙家的廚房。我說，我幫你提一個桶。他笑了，一縷頭發粘在額頭上，甩幾下沒甩到頭頂，甩的空餘，又看廚房。

走出村子，我問尹森：森哥，你是不是看上許仙的老婆了？他正憨厚地甜美地笑，笑的淡淡的，突然收住笑，仿佛說到了他心裏，卻又不肯承認，說，你說什麽呢？怎麽可能？

我覺得他此地無銀三百兩，掩飾的一點都不好，便說，你看你，和我還遮蓋，不走心，沒意思。

他嘿嘿的笑，臉上的肌肉堆砌，仿佛地主家的糧食，道：喜歡又怎麽樣？又不是我的，再說，我喜歡都不行啊？又不幹嘛，你說是不是？我說：那是的，你能幹嘛，你敢玩大仙的老婆？小心他把你詛咒成殘疾！

尹森道：我能看上袁響鈴？中凱，我跟你說，不是我吹牛，我不缺女人。

我感覺有什麽故事，便慫恿道：你？不可能！

尹森青筋暴露，桑葚抖抖地，說：真的，我說一個，你信不信？

我說，你說了我分析下才知道能不能信，不過我相信你。

尹森眉飛色舞道：我第一次給了個窯子裏的女人，媽的，我後悔了，跟著其他人去的，那時候在縣城的工地上做事，休息的時候沒事跟著工友去的，以前沒去過，新鮮呀，晚上去的，一排街道，都是紅燈區，就在柳樹地那裏，你知道不？現在估計拆了。

我說，我不知道。

尹森繼續說，晚上，那裏的房子裏都是粉紅色的燈光，哪個店子門口都是好幾個穿著不多的女的，冬天也是，旗袍的，短裙的，臉上白白的，一看就流口水。說著，我看到尹森仿佛身臨其境，真的就去吞了一口口水。

我覺得他真誠又可笑。

尹森唾沫橫飛繼續：我們去了一家，那工友經常去，進去招呼可熱情了，我盯著女的看，看上了一個，那老鴇說，她有點貴，我說多少錢？她說五百。我說，為什麽呢？她說，年輕，好看，高中生。我說，其他的多少錢？老鴇估計覺得我沒錢，十分鄙夷我，給其他工友安排去了，最後到了我，沒姑娘了。老鴇說，她親自來。我心裏怨恨她，她的勢利的眼神讓我不安。她對我說，便宜你了，老娘親自伺候你。你別說，中凱，看著她蠻老，到了床上，我操，會搞的很，兩分鐘不到，我就出來了。出來我看了下，我最後一個進去，第一個出來的，哎，那時候年輕，傻逼了，怕工友笑話我，我對老鴇說，我們再進去聊會天，我給你二十塊錢。老鴇說，我不聊，你自己進去坐一會，有客人了我叫你出來騰位置。

我聽了忍俊不禁，但是沒有笑出來，問道：戴套沒？

尹森說：戴他娘的鬼，套都給她省了，她就用手給我搓了搓，我就沒了……我不爭氣呀。

我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不小心把手裏的那壺水跌在了石頭上，水壺破了，水汩汩直流了出來。

尹森說，我日！雙手便去抱水壺，水壺底部破了，蓋子是緊的，便反過來抱著。尹森說，你拿我那壺，別把你衣服弄臟了，我無所謂。我有些小感動，他會為別人考慮，這些都是善良的表現。他說，有那麽好笑嗎？我說，對不起，我覺得你描述的繪聲繪色，忍不住……尹森切了一聲，說，你得了，虛偽，無恥，我知道你笑我快，我也覺得快，我準備收拾那個老鴇的，沒想到，丟人。後來我才知道，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才快呢，正常。後來，我又去過幾次，想報覆那個老鴇，她不接客了，我說，我就要你，她說，要你大爺，兩分鐘，你還要我？我掏出一千塊錢來，扔在她手裏，她笑了，我們又進去，五分鐘。我覺得我他媽又虧了，和她商量，能不能還給我五百。她說，還你個屁。我說，我也不容易。她說，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後來再去，她不見了，聽說被抓走了。哎，他媽的，我是一口惡氣沒出來。失敗的經歷。

我聽完了，說，你這叫不缺女人？

尹森臉紅了，說，我沒對上主題哈，哈哈哈哈哈哈。接著問我，你去過這些地方沒有？

我說，沒有。

尹森說，我帶你去。

我說，你一邊去。

尹森說，城市裏沒有這個嗎？

我說，什麽？

他泛光道，紅燈區。

我說，有。

尹森口水滴了，著急說，怎麽樣，是不是女的更好看？

我說，仙女一樣，可以嗎？

我們倆不正不經地聊著天，走的也很快，到了山洞，看到了松林。

松林格外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我說，你出來我和你說個話。

我對松林說了許仙的交代。松林火冒三丈，說，許他媽的仙！他鬼鬼祟祟的，以為我不知道？半夜偷偷摸摸到山洞給我們貼符，我都沒去找他算賬，他還來勁了，派大學生來找我！我今天就去他家，把他廢了！讓袁響鈴再守寡。

尹森聽見袁響鈴三個字，像貓聞到了腥味，跑出來山洞，問我們：松林，沒事吧？

我說，你進去，沒你事！尹森灰溜溜進去了。我對松林說：也不能那麽說，你那個地圖，我看過的，那不對，有些亂七八糟的，雖然我不懂，但是老覺得有問題，這次海盛死了，尼瑪，我的心十分不安，你說呢？

松林看著遠處的松林，他也捉摸不定了。

松林對我說：這個墓唾手可得，我不可能放棄，我們已經打開墓門了，就要進去了。

我想想他媽的也是，都這個時候了，許仙還在嘀咕，有些討厭，不知道他哪裏來的亂七八糟的理論。

哎，我做不了主，達意即可，我自己一屁股屎沒有擦幹凈呢，於是我對松林說：註意安全，我回去了。

松林說：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我說：不了，我就來傳個話，我回去了。

松林有些意外，看我有些堅決，便悄悄和我說：好吧。回去不要和任何人說這個事。

我說：你放心，相信我。

我好久沒有走山路，生怕走錯了，還是原路返回，到了大路上，才放了心。

到了家裏，發現家裏來了一個我不認得的大媽，那大媽慈眉善目，見人就笑。看到我，笑容滿面對我母親說：中凱吧，長的真好看。

又說：那我先走了啊，到時候給我個信兒。

大媽經過我身邊，對我笑笑，然後不見了。

我問問我母親：媽，這是誰？幹嘛的？

母親哭笑不得道：好事。你記不記得佳佳？就是你小學時候的同學，她家裏做醋的。

我說：怎麽了？我知道呀。

母親說：不知道他們在哪聽說的，知道你離婚了，佳佳也沒結婚，托媒人給你說親的。你見過佳佳沒？長的可好看了現在，眼光高，一直沒結婚。但是一聽是你，你就是離婚了她也願意嫁給你。

我說：媽，你別說了，婆婆媽媽的事，我介紹什麽對象呀我，聽了就煩，你還說，都是你說出去的，不然他們怎麽知道我離婚了？

母親安慰我道：你現在不比以前了，離過婚的，挑三揀四幹嘛，那佳佳真不錯，家裏也挺好，以前做醋賣醋，也賺了錢，現在在他們村開小賣部，挺好的，聽說一年賺二十來萬，就她一個閨女。多好呀！

我真是煩死了，對我媽說：媽，你不要管我的婚姻，我說不定要和若曦覆婚呢！

她一下子精神了，說：好好好，覆婚好，我給她捎信，讓佳佳死心。

我說：還死心，你家兒子是有多好，真是的！

母親說：不好？不好是大學生呢，不好，真是的。

家裏雖好，時間長了就不好了，我在外面的時候，想家想的要哭，回來後，各種事接踵而至，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我實在不感冒，和我的思想和生活格格不入。我雖然在這裏長大，但是，我又想離開了。

我對父母說，我要回江南了，我心也緩過來了，回去好好和若曦溝通，好好道個歉，好好工作，你們放心，照顧好自己。

母親以為是她介紹對象給我，把我趕走的，心裏內疚不已，聽我說第二天要回江南，晚上做飯的時候，就開始嚶嚶地哭。哎，看的我難受，眼不見心不煩，我出去轉轉。

出來後，我和錢小沐聯系，對她說我要回去了，大概後天早上可以到達江南。她很高興，說去車站接我。

我說，不用了。回到江南，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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