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喝的不亦樂乎，松林說：“村裏現在就你和滿福在城市裏混，我感覺你比滿福混的好。”

我說：“哪裏的話？”

松林吃一口肉絲，咀嚼的嘴角流出油來，津津有味道：“真的，我也去過太原，找過滿福，他話少，在外面還是話多才能吃的開，你以為還是在我們那，稀裏糊塗的，就能過一輩子，這地方感覺伸手就是錢，錢，錢，沒錢寸步難行，不容易！”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杯喝酒，仿佛他道出了我無數的心酸。喝完我說，不至於，不至於，城市難，農村也不容易，年輕人要奮鬥奮鬥，在哪都一樣，適合自己就好，自己覺得舒適就好。

松林嘆氣道：“我準備好好培養下我的姑娘的，說什麽也要上個大學，哪裏想，是這個樣子，不能走路，拖累一家人，以後沒前途啊。怎麽辦呢？”他看著我，仿佛我有答案，我想拿張海迪啊，史鐵生啊來勵志一下，又覺得有些遙遠，說不出口，只說：“還是可以讀書的，我讀大學的時候，有個殘疾人，也是不能走路，同學幫忙每天上學放學，還是堅持讀完了醫學，自己開了診所，現在也挺好。路是靠人走出來的。”其實我確實看過一個殘疾人讀大學，但是畢業後他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我把結局說的圓滿，只是為了安慰松林。沒想到松林似乎完全不抱希望，說：“很難，孩子心靈受傷呢，現在去讀幼兒園，孩子們都叫她不會走路的殘廢！”

松林說的十分戚戚然，眼角裏似乎噙了淚，那淚一顆珍珠一般鑲嵌在他蚌殼一般的臉上的縫隙裏，久久掉不下來。他繼續說：“也不知道遭了什麽孽，有人說我不該盜墓，是報應，難道全世界盜墓的偷東西的做見不得人的事的都理應如此？我偏偏不信這個！”說著渾身堅定起來，似乎要把偏心的命運告上法庭。

我說：“別這麽說，什麽盜墓不盜墓的，這就是正好你遇到了，當初你老婆懷孕檢查也沒做完善，腦癱是可以查出來的……”

他說：“算了，不說了，喝酒，喝酒！”我們又幹一口。

松林說：“我他娘的準備把閣老墓給挖了，反正我也沒別的本事，我得給我家雅婷留點家產，要不然以後她沒辦法生存。”

提到盜墓，我感了興趣，大有不勞而獲的快感。問他：“怎麽樣了？那地圖管用不？你們找到了沒？”

松林說：“找到了，這個墓不好弄，前些日子我們四個去了一趟，結果差點要命。”說著把褲子腿挽起來，給我看那個傷疤。

又說：“一群野豬，在閣老墓那裏安了家，我們不知道呀，毫無防備，去了快被弄死了。根民被撞的躺了個把月，我也傷的不輕，奇怪的很，偏偏能遇到這些概率很小的事。”

我聽了驚詫不已，想起墨菲定律：凡事只要可能出錯，就會出錯。推而廣之，凡事只要可能發生，就會發生。正好被他們撞上了而已。

松林又說：“許仙也說，我們村後面的山風水好，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說：“恭喜，你們要發財了！”

松林說：“還早的很，預感這個墓很大，我們四個人駕馭不了。”

我說：“你找其他人合作，一起弄。”

松林切了一聲說：“沒一個好人，你也知道，為了個墓，能打起來，你爸爸不是被老三打了嗎？雖然沒證據，但是我就是感覺是老三，沒別人了，我找誰合作？”我勉強笑了下，因為我不想再提父親被盜墓賊打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松林喋喋不休：“今年收秋了，先去把那群野豬解決了，我跟你說，你這錢我暫時還不上，盜了這個墓，我估計才能還你。”

“其實，你要是參加，會更好，你回去有號召力，可以從村裏多摸幾個人，信的過的，我們那裏人，相信大城市裏的，我們已經名聲臭了，你回去會更好，真的，最好我們村裏能搞定，最好，便宜外村的人，那我心裏很不得勁，當然，也不一定能挖到什麽，至少有期待，你說是不是，都不是說嗎？那墓裏面有金頭呢……”松林繼續說。這時候他手機響了，松林一看，說是亮亮。接起來說了很大一會，我也看看手機，吃了點菜。松林掛了電話，說：“亮亮在工地上，他說做不進事，一心想著盜墓，那個金頭老是在夢裏出現，他和根民都熬不住了，問我要不要現在開工，他媽的，心裏癢癢的很呢。”

我們把一瓶酒喝完，完美解散。我對松林說：“明天你和依依去檢查，下午有個檢查，後天上午還有個檢查，我先上班，熬過這兩天周末了，我再帶你，我還是要上班，不能請假請多了。”松林說好，讓我忙我的。

晚上回去家裏，和若曦說起盜墓的事，若曦說可以呀。我楞住了，斷然想不到她這麽說。問她為什麽，她說：“你和我說了，說明你內心裏念叨這個事在，是想去的，所以我支持你就行了。”

我說：“你真是好壞不分，盜墓豈能支持？抓住了坐牢，你守寡吧。”若曦說：“你膽子小，現在發財的都是暴發戶，歷史都不幹凈，規矩你就錯了，看你過得那麽不甘心，想推你一把，哈哈。”我真是信了她的邪。若曦又說了個事，我聽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頓時冷汗連連。

若曦對我說：“王瑩來找過她。”

我手心裏的汗滴滴答答地滲出來，強裝作若無其事問：“她找你幹嘛？”若曦說：“你的前女友，約我逛街，我心小，接受不了，拒絕了。”說完笑一笑。

我把若曦抱在懷裏，說：“你別想多了，現在，我的心裏，只有你，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提，誰沒有過去呀？是不是？”

若曦說：“我可以做小溪，你做一條魚，我可以做殘垣破壁，你做常青藤，我可以做破爛的旗幟，你做輝煌的夕陽。只要陪伴著我，我都可以。”我覺得她說的有些耳熟，好像是裴多菲的詩歌，可是想不起來詳細，但是她能這麽說，最令人動容，最讓我死心塌地，我暗暗想，我不會再和王瑩見面！但是王瑩偷偷約若曦，我不知道她是什麽用意，總覺得自己頭上懸了一把鋒利的劍。

晚上，我和若曦情不自禁，化為一體。若曦蝴蝶一般，道：“寶貝，我要給你生一個寶貝，這樣，我就有兩個寶貝。”我撫摸著她肉肉的臀部，說：“我永遠愛你。”說完覺得有些畫蛇添足，仿佛做錯事後的對天發誓。若曦並沒有察覺，還處在美美的春意中。她羞澀地說：“我是感覺你最近給我的次數多了很多，你肯定愛我，我也愛你，永遠。”我心融化了，但是身體卻有力起來，我們不像夫妻，倒像是信誓旦旦的戀人。若曦看著自己的身體，說：“我是不是有點胖，肚子上，臉上都是肉呢，我要減肥，蛇舞一般妖艷，把你纏住，讓你動不了。”我看她臉上白肉滿滿，胸前滿滿白肉，小肚子隆起比我肚子還大，腿部像兩節削皮後的大藕，不是妖艷的品種，而是溫柔厚重的港灣。

我便說：“你挺好，遇見你，我的幸事。”她嘟嘟了嘴，嬌羞成花，在我身上舔來舔去，然後一屁股坐下來，把我震的帶著痛苦表情坐起來。我說：“親愛的，你慢點，每次你都是這樣，我的腿快被你坐殘廢了。”若曦抱住我說：“沒用！”

她的胸不是特別軟，反而有些結實的硬，如果放在農村，絕對是莊稼高手。她照例上下抖動，精彩之處閉上眼睛，大喊：“我愛你！”把身上原本冰涼的肥肉搞的渾身發燙，汗水津津，伏在我身上，不再動彈，只是嘴裏穿著粗氣，氣息尚帶有晚飯的味道，如果她是蝴蝶，也是個蝴蝶精！她問我：“我沒勁了，你好了嗎？”我說：“你好了嗎？”她說：“我好了。”我說：“那我也好了。”她說：“再來一次嗎？”我毫不猶豫，鼓起勇氣說：“可以！”

晚上我睡的很沈。以前和若曦一個被窩睡，我經常睡不好，被子雖然很寬大，但是，常常，半夜，我的腿露出在冷夜裏，被凍醒。我使勁拽被子，被子巋然不動，仿佛壓在大山底下，我只好再去拿一床被子，自己睡。第二天醒來，她就會問我，為什麽不和我睡一個被窩？我竟無言以對。但是這個晚上，我大概是太累了，睡的十分舒服，被子裏也仿佛充滿了陽光，暖烘烘的。我們一起起來，梳妝打扮，一起出門上班。不過是熟悉平常的一天！

下午，我給松林打電話，問他檢查完了沒？他說檢查完了。我說晚上你們自己吃飯，我有點事。其實我沒有事，我只是想回家陪陪若曦，多感受感受她的好——她其實真不錯，除了，胖了一點。

第三天下午，我去醫院找松林，松林看到我，說了聲謝謝。然後說去買票，第二天回家去。我問怎麽樣，醫生怎麽說的。他說，醫生說，沒治了，就這樣了，一輩子就這樣了。依依抱著李雅婷，看得出無盡的失望和不開心。李雅婷活潑的厲害，大聲說，醫生看完了，我很勇敢！我心裏也很難過，說，明天帶你們到處轉轉，來一趟這裏不容易，機會難得，轉悠下再回去，車票我從網上給你們買。松林說，不玩了，到處都是用錢，早點回去，也沒心情玩。我買了票，說明天下午的，明天中午一起吃飯，然後我送你們去火車站。他們說好，然後默默地回酒店去了。

翌日，我去買了些周黑鴨，買了些蜜棗，水果，還有兒童零食，又買了個漂亮的布娃娃，一起給松林，送到火車站，吃飯。松林一個勁的感謝，然後轉身，解開褲帶，從襠部摸索一陣，掏出一疊錢來，錢整齊的疊著，像風吹過的頭發。松林數了數，拿出大部分給了我，自己留下數的清的幾張，說：“中凱，謝謝你，麻煩你了，這是剩了兩千塊錢，先給你，欠你的八千，年前爭取給你，你包容一下。”我看的眼酸，淚腺一陣洶湧噴薄，就要滴落出來，連忙把錢推給他，說：“帶上帶上，路上說不定要用，年前一起給我。”松林說什麽也不行，說：“有吃有喝有票，路上不會用錢，再說，我還有好幾百，你拿著。”然後把我叫到一邊，說：“如果閣老墓有戲，我到時候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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