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看熱鬧的，和魯迅寫的一模一樣，脖子伸的很長，老頭的臉上還有一絲微笑，婦女就是同情的表情，時而相互竊竊私語。

明輝聽見哭聲，趕緊從屋裏出來，皮衣服的一角還調皮地褲子裏掖著。出來看見月娥哭天搶地地在門口，一時慌了神，連忙說：姐，這是幹啥，快起來，有事進屋裏說。月娥哭著大叫：你把我兒子弄死了，我的可憐的兒子呀！明輝趕緊叫他老婆，一起把渾身軟踏踏的月娥扶起來，一左一右，半擡半拖，進了診所，診所裏都是坐著輸液的人，滿滿當當。

明輝把月娥架進自己看病的小房間，問道：大姐，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幹嘛去門口哭？這讓我以後生意怎麽做？毀壞我名聲呀！月娥眼淚也幹了，聲音也啞了，沙啞著說：我兒子在你這裏輸液了的，回去不久就死了，你還是和你無關？還說毀壞你的名聲？名聲重要還是人重要，真是不要臉！明輝老婆端著一杯水進來，明輝看到，使了眼色，示意老婆出去，不要進來。明輝說：你看你說的，你兒子是從我這裏走回去的吧，好好的吧，要在我這裏沒了，我該坐牢坐牢，還賠錢賠錢，問題是回去的時候是好好的，對吧？這能說是我的責任嗎？

月娥有點詞窮，又哭了一會，想到了話，便說：你說這話還是個醫生？你給我兒子打了吊瓶，那副作用什麽的，一天能看出來？回去才發作的，你就一幹二凈了？

明輝說：你到法院告我好吧，我看了這麽多年病，從來沒有死過人還。你說的我聽的都稀罕的不行。月娥說：你真不要臉，沒死過人，差不多死了的有多少個，兩只手數不過來，你以前給我們村富貴看病，用的劑量大了，還不是送去人民醫院搶救過來了，你還說人民醫院收費貴，你真是沒臉面了，這說不定也是給我兒子劑量也是大了，你能說你沒責任？

外面輸液的人本來都在看電視，聊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電視關了，鴉雀無聲，都在靜靜地聽著裏面的聲音，有人吐舌頭，有人使眼色，有人看自己的吊瓶，一個婦女終於打破了平靜，說：明輝，我的藥打完了！明輝老婆趕緊過來拔針頭。婦女問：怎麽回事這是？明輝老婆說：誰知道？訛人的。婦女搖搖頭，站起來，朝著明輝所在的小房間盯了一會，自言自語說：回家做飯了。走到門口，又駐足，回頭再看一會，然後慢慢把簾子掀起來，幾次欲出去，幾次都沒出去，一點聲響都能左右她猶豫不定的回家步伐。

月娥和明輝沒有談好。明輝開始很柔和，好言好語，把責任推的幹幹凈凈，接著有點不耐煩，覺得月娥完全想訛點錢，腦海裏飄過一瞬間想多少錢可以解決，畢竟和氣生財，這樣有人鬧，對診所名聲很不好，就算不是他的責任，鄉親們也會以訛傳訛，說明輝害死了人，不害死人人家能這麽哭著來找他嗎？後來有點惱怒，索性不想管，讓這個不講理的婦女想幹嘛幹嘛，自由發揮，看她能做出什麽，過幾天沒戲，自己也就回去了。

月娥見明輝不給商量餘地，鬧到黃昏，自己便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診所還沒開門，她就舉著一個花圈，放在明輝診所門口，開始嚎啕大哭，周圍又圍了很多人，明輝看了心煩，便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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