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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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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沈,明樓和阿誠踏著月色而歸,家裏安靜得只聽聞鐘擺搖晃的‘哢哢’聲。客廳裏,明鏡只開了一盞落地燈,穿著深紫色蘇繡的旗袍,外罩淺紫色毛衣,閉目小憩;聽到聲音時,驚醒過來,揉著還未清醒的雙目。

明樓把公文包遞給了阿誠,腳步輕柔的走了過來:“大姐,夜重風涼,容易風寒還是回屋睡吧。”

明鏡捏著鼻梁,比了手勢。明樓順勢坐在她身旁的沙發裏,添了一杯熱茶遞給了她:“大姐,是特意在此等我的?可有何事?”

“當然是有重要的事,”喝了口熱茶,明鏡清醒了不少,眼中也沒了睡意。

“大姐,既然有事去我的書房吧。我們慢慢詳談。”明樓打斷了明鏡即將出話,如是說道。現在這個家裏,可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一切都還是避諱著點好。

明鏡點頭,剛跟隨明樓進了書房,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昨天我不方便問,今天我想你給我露個準話,你和蘊儀是怎麽回事?”

那樣的親密,絕不是明樓處事的風格。蘊儀的表現還可以解釋為,雛鳥情節,因為之前的經歷,所以看到救她明樓格外依賴。但是明樓,那眼裏的深意,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絕不是同情和憐憫,那是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喜歡女人的反應。

“大姐覺得呢?”明樓笑而不語。

“別和我繞彎子,”明鏡瞪他一眼:“我今天在這裏等著你,就是要個準話。”

明樓淺笑,坦然道:“就是大姐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什麽時候的事?”明鏡開心的笑了起來。知道蘊儀和明臺是兄妹後,她還扼腕了一陣,現在知道明樓和她,真是太好了。比起那個汪曼春,蘊儀可好了不只一星半點。

想到汪曼春,明鏡像是吃了蒼蠅般的惡心,臉色也沈重了下來:“我警告你啊,蘊儀可是個好姑娘。而且就沖著他們家和我們家關系,如果你要是敢辜負她,我可不會放過你。那個汪曼春,你最好離她遠點,若是我發現她對蘊儀動手腳,看我怎麽收拾你。”

“大姐,”明樓神情凝重,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你放心我,我知道怎麽做的。”這樣的經歷只要一次,就足夠刻骨銘心,不會再有二次了。

“只是大姐,還希望你暫時替我保密,不要讓別人得知。”明樓在明鏡即將變臉前解釋道:“我現在這個位置上,害怕對她有危險。汪曼春就是最危險那個人物,所以希望大姐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明鏡沈默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僵硬的點點頭:“你和明臺都不讓人省心。”好不容易終於定下來了,居然還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不能公開。還來不及開心,就被一盆水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我和你講啊,你可給我快點處理,我還希望早日喝到弟媳的茶呢。”

“大姐,放心吧,我會的。”明樓笑得溫柔,那樣的畫面他也很期待。

明鏡點點頭,站起身來:“好了。有個底兒,我就放心了。我回屋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大姐晚安。”

“晚安。”

※ ※ ※

幾乎是天剛擦亮,明臺就睜開了眼睛,梳洗之後穿上寬格紋西裝,系上波點領帶,外罩細格紋大衣,早飯也不吃的出門了。

剛過八點就準時出現了蘇家客廳裏,看著早已起床,坐在臨窗的沙發裏,看著外面在草坪上跳躍的陽光,泛著淺淺的笑容。

“嗨?”明臺不正經的斜倚在門框,對著她揮手:“怎麽樣,出去打球吧。”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呢。”蘇蘊儀指了指旁邊小幾上的一大疊報紙:“你今天怎麽來了?”

明臺不開心的撅嘴:“怎麽,只許大哥來,就不許我來啊。”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蘇蘊儀淡淡的解釋道:“你愛賴床,就連念書也不能使你早起,所以很意外。找我有事嗎?”

如果是以往,小儀早就因為這件事和自己擡杠了。甚至還會嗆自己說‘對呀,就不許你來。’明臺心裏難受,面上不顯:“哪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就是很久沒和你去騎馬,今天特意來接你的。”

騎馬?就是要出門了。向往的神色在她眼底一閃而逝,輕輕搖頭:“還是你去吧。我想看會兒報紙。”

那樣的黯然,怎麽可能瞞過明臺的雙眼。他故作不知的走了過來,隨意拿起一張報紙:“這是什麽呀?你確定你是在讀報,而不是在發脾氣,撕報紙出氣?”

蘇蘊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扯過他手中那張張被剪得坑坑窪窪的報紙,“還給我,你不懂,我不和你計較。”

明臺嗤笑著搖頭,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這才發現小圓桌上放著一疊厚度不正常的報紙:“這是什麽東西啊?”

說罷,就想要伸手去拿。手剛摸上書,被挨了一巴掌。蘇蘊儀迅速抽回書,抱在胸前:“你不要亂動,弄壞了,看我給你好看。”

明臺撅了撅嘴,心中對那個筆記本更好奇,暗自想著總有一天要翻開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好了,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轉轉吧。”

“不了,我好累。你自己去吧。”

“真不去?”明臺不死心的問道,今天自己是特意空出來,打算把一天的時間都陪她。

蘇蘊儀毫不猶豫的搖搖頭:“真的不去了。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我一個人怎麽玩啊。”明臺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害我一大早就起來了呢。”

蘇蘊儀給他倒了杯茶,遞給他:“對不起啦。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吧,如果你不怕無聊。”

這是妹妹難得主動找自己一次,自己怎麽會無聊呢,求之不得呢。明臺心中這樣想著,面上還是端得高高的:“好吧,想聊什麽。”

“我也不知道呢,隨便聊聊吧。”蘇蘊儀看似漫不經心,在不經意間引導著話題:“幹脆就聊今天早上的新聞吧。”

今早的新聞,他看過,又有抗日分子被捕,現在被關在七十六號的牢房裏。算是一個較大的新聞,據說這是起有組織的叛亂。但是小儀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個事呢。明臺垂眸掩住暗光:“今早有發生什麽大事嗎?我出來得早,還沒來得及看呢。”

蘇蘊儀不疑從旁邊一摞報紙裏,精確的隨便抽出一張,放在桌面,點住其中一個小版塊:“就是這條新聞。”

明臺掃了一眼,證實就是那條新聞。能夠從那麽多的報紙中,準確拿出這一份,他不信她沒準備。興許那疊報紙裏,講的都是和這個有關的事情:“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你的看法呢?”

“養尊處優太久了,才發現自己過的是書呆子的生活,完全不知外事。今日看到這則新聞,震驚了而已。”蘇蘊儀暗暗打量著明臺的反應,小心的說道:“這個日本人,也太心狠手辣了。”

她還記得除夕那夜,明臺的態度,他也是反日的吧。所以,自己可以先問問他的想法之類的。或許會有些門道呢。

“記得古時候的一句話嗎?”明臺翹起了腿:“‘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的就是日本人,我們自己的領土不需要異族來耀武揚威。現在的犧牲,只是為了換取明天的光明。”

蘇蘊儀暗暗點頭覺得深以為然,瞄著他看向窗外的悠遠目光:“那國家遭難,你想過做什麽嗎?”

明臺笑而不語,忽然擡眼看著她,目光深悠,直指心底:“我想做什麽?是你想做什麽吧。我勸你歇了這份心思,有些事情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誰讓我們都養在‘深閨’呢。”

有的事情自己做了不覺得什麽,但是卻容不得身為親人的她去。只要想到,她有可能在某件任務時,喪命就難受得不能自已。

蘇蘊儀尷尬的笑了笑:“我就問問,你太敏感了。”

就算如此,她還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但有句話明臺算是說對了,自己確實養在深閨。就算想幫忙,都無從下手。誰知道這會不會是日本人釣革命烈士的引線,冒然出手不但自己會出事,還會連累他人。

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要明樓哥哥看清日本人的殘暴,早日從那份工作中摘除自己,保證平安。其他的,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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