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

電影改編。

趨勢發展。

幾個詞語斷斷續續的傳入耳中，周咚雨的睡意忽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了，她微微挑起一絲眼簾，眼珠轉動了一番，發現甘叔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不遠處來回走動。

他似乎是在打電話，似乎是在聊公事。

周咚雨輕輕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

“劇本方面找找看，得能體現演技的，不要那麽小眾，不行的話，咱們可以嘗試改編一些小說。”

睡意全無後，甘叔的聲音聽起來更為清晰了，周咚雨不再瞇著眼去瞧而是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是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個薄毯，衣服完整，於是也就靜靜的瞧著甘叔。

客廳裏的空調在發出嗡嗡的輕響，甘敬捏著電話和老陳討論工作室未來的規劃問題，他一個轉向忽然發現沙發上的女孩醒了，稍微怔了怔，對她胡亂比了個說不出含義的手勢。

電話討論還在繼續，甘敬卻有點心不在焉了，另一端的老陳察覺到這種變化，猜測阿甘可能又是分神去考慮劇本的事了，也就很快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客廳裏安靜下來。

周咚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甘叔。

甘敬覺得有些尷尬，然後就見這個昨晚給了自己驚“喜”的女孩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跳了下來。

“早，阿甘。”周咚雨默默變化了個稱呼。

甘敬更尷尬了，猶猶豫豫的有點婉轉地說道：“咚雨，說實在的，我還是聽著‘甘叔’更習慣一些。”

周咚雨立即從善如流：“甘叔，早。”

以前兩人也有過“早上好”“上午好”的問候，但現在不過是早晨六點鐘、不過是剛剛起床的時候，周咚雨在甘敬的家中這樣問候還是蠻奇怪的。

“早，早，那什麽。”甘敬稍微無措了一下，“洗手間的櫃子上有新的牙刷和毛巾，呃，你餓不餓？”

周咚雨伸了個懶腰，忽然問道：“甘叔，昨天我是喝醉了嗎？”

昨晚這姑娘當時是喝醉了，不知道她現在還記不記得她自己說過的話呢？自己回答她的時候她好像就睡著了……甘敬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周咚雨的表情，說道：“是啊，所以下次少喝點酒。”

女孩點點頭，看了眼時間，施施然的就要去找新的牙刷。

甘敬瞧著她這個尋常的模樣，輕輕呼了一口氣，看起來她是不太能記住酒後的事了吧。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周咚雨的聲音傳了過來。

“甘叔，今天就是五年的第一天了哦。每天我都會數著的！”

砰，洗手間的門被關上了。

甘敬左手摸右手，右手摸鼻子，鼻子、鼻子、鼻子覺得自己很無辜，最終他也說不上自己的心情，轉身進了廚房。

等到周咚雨洗漱完畢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煎雞蛋。

“早晨就吃這個吧，再喝杯燕麥片。”甘敬去洗了洗手，隨口說道，“燕麥片還是我最初搬進這邊時買的，不知道有沒有過期，你看一下。”

周咚雨應了一聲，走了幾步把燕麥片翻出來，看了眼日期，發現還能吃，心情一下子就更好了。

簡短的早餐時間很安靜，兩人面對面的坐著，一個低頭看不斷振動的手機，一個擡頭看不斷看手機的阿甘。

終於，甘敬有點忍不住了：“你老看我幹什麽？”

“我喜歡你啊。”周咚雨笑瞇瞇地說道，昨晚一下子把心裏話說出來之後，雖然沒能如願抱得甘叔歸，但也是有進步的，現在講話就大膽了很多。

甘敬翻了個白眼：“喜歡我的人多了。”

女孩聳聳肩：“我知道。”

甘敬受不了了：“咱就像平時一樣正常點怎麽樣？”

“好，好，好。”周咚雨仍舊笑瞇瞇的，語氣猶如哄小孩一般。

她沒法不笑，沒法不開心，甚至於沒法不開心極了。

然而，甘敬並不是沒有法子的，他肅了肅臉色，右手握拳用關節敲了敲桌子，喊了她的大名：“周咚雨，你對你的下一部片子有什麽看法？”

果然，談到工作的事情，周咚雨就自然而然的嚴肅了一些。

她沈吟片刻：“我當然是想一步一個臺階的往前走，這方面甘叔比我有經驗，我聽你的。”

“你的演技是有的，但仍舊是有些青澀。《山楂樹之戀》算是本色出演，《十二生肖》裏成龍的動作戲是重點，你只是個花瓶，不過本就是鞏固熱度。”甘敬說出評價，“按照我的想法，你現在的演技很難扛起一部自己當主角的戲，嗯……”

周咚雨感覺到甘叔還有下文，看著他微微皺眉思考的樣子，不經意間學著他的模樣。

“但是推一推也應該成，演技之外還有時尚、話題資源，演技這個事，有時候也是要在壓力下或者有導演指點才行。”甘敬摩挲著下巴，“就像那個湯惟，李安導演確實很厲害，能把她身上的點給找出來。”

“怎麽說？”周咚雨沒太明白這一句，不懂就問。

“我有去把湯惟和瑋仔的《色·戒》又看了兩遍，湯惟能憑借這部片子穩定咖位真的應該是感謝李安導演一輩子。”甘敬組織了下語言，“她是挺漂亮的，但娛樂圈絕大部分的女演員都漂亮，只有李安挖掘出了她身上那股凜然的艷麗美。”

“張愛玲筆下的王佳芝是有著一種頹廢的，《色·戒》前半部分的主角形象，換成劉亦霏、舒淇、大S都差不多能演，但是後半部分從尋常到情欲，這一段恐怕國內只有章紫怡符合，不過她是那種女王式的凜然，味道上還是差點。”

甘敬隨口點評圈內的女星，這些他有的打過交道，有的則是素未謀面，但今時今日即便他在媒體面前如此講，那也是能原話出口的。

“而湯惟能撐起前後兩段，確實挺不錯的，當然，最厲害的還是李安導演的指點和挖掘。”他有些遺憾，“可惜我問了問李導，他最近沒有什麽合適的新戲，不然一眾導演，我還是最希望你能在他手下拍一部。”

周咚雨全程聽下來，一時間有點為甘叔這種燕麥早餐評女星的氣度所迷，末了問了一句：“不說咖位的話，湯惟符合《北京遇上西雅圖》麽？”

“現代裝的湯惟沒有古典裝的她勾人。”甘敬如是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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