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你應該很清楚，因為，你也不是國公府的人。”玄落一字一句道。

皇甫曜在她回來之前告訴過她一些事情，盡管他自己還未查清楚，但他給的線索足夠自己摸索到一些事情了。

她這一次來，是為他查清他的身世，他真正的身世。

老夫人忽然身體一僵，隨即扯出一個勉強而莫名的笑容來，“玄落，你的心思還真是剔透啊。”

她沒有稱呼玄落為陛下，而是，直呼其名

玄落並沒有任何意外，她笑了笑，“既然老夫人已經知道我掌握了一定的線索，那麽現在倒不如好好和我說說，這樣也省去大家的時間不是嗎”

“你千萬別急著拒絕，也別想著忽悠我，因為你應該知道，我不僅僅是鳳族的鳳女，我還是大成帝國未來的皇後。”

玄落的眼神輕飄飄落在了老夫人的臉上，她身上的威嚴和淩厲，讓老夫人心中的小心思一瞬間消失不見。

是的，或許她鳳女的身份無法讓自己誠實以待，但是，她的確是大成帝國未來的皇後。

兩個孩子的母親，他唯一承認的女人。

玄落故意說這個，就是為了驗證她心中的想法，果然，老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和震驚，讓她完完全全肯定了老夫人的身份。

她應該就是大成武帝大皇子一脈世代傳下來守護繼承人的守護者。

而皇甫曜，就是她要用性命守護的人。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似乎是不說不行了。”老夫人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玄落沈默著，沒說話。

“這個秘密，我幾乎守了一輩子。”她的臉上，漸漸浮現了淡漠的那種淒涼。

“曜兒的確不是定國公府夫人風弦歌的孩子風弦歌乃是金國的公主，但是卻在很小的時候被丟棄了，至於為什麽丟棄，我想你應該知道，是因為金國那該死的詛咒。”

玄落的目光微微一閃，果然如此。

“那時候，淵戈盟知道曜兒的出世，為了防止黑曜帝國再次出現一個可以領導這個偌大勢力的人的出現，他們決定將淵戈盟最大的地方扼殺在繈褓之中。曜兒的母親是難產，在生下曜兒之後就去了，而我，是那一任黑曜帝君的貼身侍女，也是這個孩子註定的守護者。”

“淵戈盟”玄落蹙起眉頭，她從未聽說過這樣一個勢力。

老夫人的神情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是的，淵戈盟。淵戈盟其實就是一個與黑曜帝國十分類似的存在，黑曜帝國是大皇子一脈的人所創，而淵戈盟，則是屬於二皇子一脈。二者實力相當，但淵戈盟與黑曜帝國一個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十分低調，也十分覆雜，就連成子目都很難完全掌控它。”

“這個淵戈盟，不曾在江湖上出現過，不然的話，我不會不知道。”玄落凝重道。

“是的，當時淵戈盟的盟主親自率人追殺曜兒，他的父親為了保住這一絲血脈，與淵戈盟的盟主同歸於盡了，而我帶著的人，也盡數被殺，在最後之際，我只能做出偷龍轉鳳這一違背良心之事。”

老夫人的眼中，浮現了濃濃的慚愧。

或許，玄落現在懂得了，她為什麽總是在佛堂呆著，為的就是贖罪吧 “所以呢你做了什麽”玄落定定看著老夫人，總覺得她的神情太過悲傷。

老夫人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我”她頓了頓，然後閉上眼睛，回顧著當年自己做過最錯誤卻也是最不得已的一件事情。

“我把風弦歌在鏡臺山剛剛產下的孩子與曜兒換了之後，抱著那個孩子逃離，最後被淵戈盟的人圍困，不得已之下，只能交出那孩子，自己離開。”

“你自己離開了”玄落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我沒辦法，沒有人知道曜兒的真實身份，如果我死了，那麽黑曜帝國將不再有主人，而歷代帝君留下來的大業就沒有人可以完成”老夫人顫抖著嗓音道。

玄落緩緩握緊拳頭，問道：“那個孩子呢他怎麽樣”

“淵戈盟的人出手狠辣無情，他們一掌碎了那孩子的心脈之後，生怕有閃失，又在那孩子的胸口刺了一刀，最後”她的聲音徹底變得沙啞起來，而玄落也有些不敢聽她接下來的話。

“最後，他們把那孩子扔下了懸崖，當我費盡心思找到他時，已經面目全非。”

一股陰森而悲戚的氣氛緩緩彌漫了整個佛堂，而那座靜靜立在佛龕上的觀音像，也在散發著一股慈悲的氣息。

玄落閉上了眼睛，努力消化這個殘忍的答案。

而老婦人說完之後，也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黑曜帝國從來不允許隨意殺人，尤其是百姓，而她，竟然為了小主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一直盤繞在她的心中，像是一個永遠過不去的坎。

所以她才會易容，在老國公夫人去世時，代替了她，一直守護著皇甫一族。

風弦歌的死，是皇甫一氏最大的打擊，而那個時候，她撐住了一切，也將皇甫曜真正的身份告訴了他，但是他沒有告訴他，其實他不是皇甫氏的血脈，他一直以為，他有一半的血液是皇甫氏的。

玄落垂下了眼眸，有些無奈地看著老夫人。

“曜在黑曜帝國這麽多年，以他的聰明睿智，只怕早就猜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你為何不早早告訴他”

“我不能，這件事情已經成為我人生最大的錯誤，我不能讓曜兒和我一起承受這痛苦和愧疚，既然我讓皇甫一族斷了血脈，那麽曜兒就有責任為皇甫一族繼承下去，他不僅僅是黑曜帝國的人，不僅僅是大成武帝的後代，他更是皇甫一族的人。”

老夫人字字句句，除了愧疚，就是滿心的補償。

玄落沈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如果我是你，或許沒有你做得好，我應該感激你救了曜，但是這份欠了皇甫家族的情，卻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老夫人沒說話，而是低著頭。

“你的做法是對的，今後，若我和曜還有孩子的話，我會讓他成為皇甫一族的人，無論如何，這一份情，永生永世，鳳族和武帝一族，都要牢記”

玄落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老夫人聽了之後，驚訝地擡頭看她。

她以為玄落不會願意，畢竟不管是鳳族還是武帝一族，都是這個大陸上最尊貴的所在，她竟然願意讓她的孩子歸於皇甫一族 玄落的大度與寬容讓她第一次這般刮目相看，她定定看著玄落，良久，吐出一句話來：“曜兒有你，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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