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因此也顧不上和皇甫曜打招呼，直接就是坐到玄落身邊，又對皇甫曜道：“好了，你就算把你一身的內力全部輸給她也不見得能夠解毒，趕緊停手，難道你也想躺在這兒不成”

一瞅見皇甫曜因內力耗損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鬼谷子不由癟嘴，這家夥怎麽在玄落這兒這麽大方 “趕緊看看。”皇甫曜冷聲道。

“好的，這就看這就看。”鬼谷子拿起玄落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眉頭越皺越緊，眼神也越來越凝重，就差來一句“這毒我解不了”了。

見他半天不說話，皇甫曜不由問道：“到底是什麽毒”

“等等，我再看看，看看是不是我診斷錯了，怎麽會是那個毒呢那毒在江湖上已經絕跡了呀。”鬼谷子又從自己的衣袖裏拿出一盒銀針，在玄落的手背上紮了幾處。

挑起一絲紫黑的血放在眼前觀察，又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滴晶瑩剔透的藥液出來，剛一沾上銀針上的血，就發出“嘶嘶嘶”的聲音，那血徹底變成了黑煙。

“這是什麽毒，怎麽這麽厲害”皇甫曜不禁道。

鬼谷子將目光從銀針上移到玄落身上，目色凝重，聲音沈重道：“你應該聽說過這毒，這是用九百九十九個嬰孩的頭骨提煉出來的血，再加上至陰至毒的鬼域水配置而成，只有修煉邪功的人才敢把這毒水吸入體內，融入血液之中，若是沒有邪功功法，只怕沾上即死。”

“魑魅之毒”皇甫曜失聲道，第一次，他沈靜淡然的眸子裏，湧現了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也是第一次，他的眼睛裏，充斥著滔天的怒火和殺意。

鬼谷子點頭，嘆息道：“不錯，正是魑魅之毒。若非丫頭先前服用了天山雪蓮，又有你輸給她的這些內力，她才能暫時抵抗魑魅之毒。”

皇甫曜閉了閉眼，片刻後再次睜開，這一次，他的眼睛裏，只有刺骨的寒意，只有平靜之下的波濤和風暴。

“解毒之法。”

鬼谷子皺著眉，“世上唯有一樣東西可以解魑魅之毒，但是這樣東西似乎也已經絕跡了。”

“什麽東西”

就算是絕跡了，他也一定要找出來。

“九轉寒毒蛙。”

晨星坐在自己的院子裏，打量著外面的人影，還有那冰冷刺骨的空氣，以及他為某個人的瘋狂，心中一陣難過，卻也是一陣猶豫。

她輕輕擡起手，手腕上的鈴鐺響起丁叮鈴鈴的好聽聲音，但聽起來卻很悲傷，像它的主人一樣，帶著暗夜裏的悲傷，不為人知，卻不得不承受著這孤單寂寞的守候。

“師兄，你說我該不該告訴你呢”晨星撐著自己光潔的下巴，低低嘆息道，她的目光像是窗外的寒風，有點冷，又像是熾烈的火，特別熱。

直到

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輕輕的，卻是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上。

那節奏和他的人一樣，緩慢而優雅，但這一次，她卻是在那節奏中聽出了焦急、擔憂、不安的聲音。

“晨星，在嗎”低沈的嗓音帶著三分難以言喻的淡漠，還有三分她聽不懂的悲傷。

是的，她聽不懂，因為他的悲傷是為那個女人，不是為她晨星，一次，也沒有。

“在的，師兄。”她沈默許久，才答道。

其實她很想裝作不在，也很想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那不可能 吱呀

門被推開，皇甫曜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彌漫著淡淡馨香的房間裏，這香味使得皇甫曜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眉。

“我來，只是想問你，九轉寒毒蛙在哪裏”皇甫曜淡淡看著晨星，語氣平緩道。

晨星緩緩站起身來，一身淺黃衣裙，在燈火中顯得更加溫暖，只是這溫暖與她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定定看著皇甫曜，一字一句道：“師兄是為了九轉寒毒蛙才來找我的嗎若不是她受傷，只怕師兄一輩子都不會進來看我一眼吧，就算我永遠在這裏等著師兄，師兄也不會想起我的，是嗎”

“不是。”皇甫曜道，“即便落落沒有受傷，忙完這段時間我也會來看你。你是我師妹，也是我義妹，我不會忘記你。”

他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欺騙。

試問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這樣狂傲自信的男人，又怎麽有閑情去欺騙人呢 “我相信你，師兄。”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晨星緩緩走到皇甫曜面前，聞著鼻尖傳來的君子蘭氣息，她瞇起了好看的眸子，問道：“師兄怎麽知道九轉寒毒蛙在我這裏”

皇甫曜垂眼看著她，“若是沒有九轉寒毒蛙，你當年的毒也解不了，師父他”

皇甫曜頓了頓，繼續道：“師父他既然把九轉寒毒蛙給你，就不會再要回去。”

“呵呵。”晨星笑了，笑得那般純真可愛，仿若沒有經歷過愛情的她，就是如此。

“師兄你知道嗎，師父之所以把九轉寒毒蛙送給我，就是為了讓我把它帶到你身邊。”

“我不需要。”皇甫曜冷聲道，對於那個人的給予，從前的他是感恩的，開心的，但現在，卻是糾結猶豫的，也是憤怒和失望。

“可你現在需要了，盡管不是為你自己，但你開口了。”晨星看著他的眼睛，乞求道：“師兄，當年的事情也不是師父樂意的，而且他是為了你好，若是他不把你帶走，只怕”

“不要再說了，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以後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今夜我來找你，是為了九轉寒毒蛙。”

“那麽，若是我用九轉寒毒蛙和師兄換一個承諾呢，師兄可會給我”晨星眼睛裏升起一絲希望，看著皇甫曜道。

“你想要什麽”

晨星捏緊自己的手心，輕聲而堅定道：“我要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們把玄落救醒之後，你帶我走。”

“不可能”皇甫曜冷眼看著她，眸底閃過一道絕情的光芒，“晨星，你若是還叫我師兄，就帶著九轉寒毒蛙跟我進宮。我知道，九轉寒毒蛙被你的血餵了那麽久，它現在只能由你控制。”

“果然。”晨星眼底掠過一縷絕望，“我也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師兄你都親自來了，這九轉寒毒蛙我定是會給你的。我一定會給你的。”

“時間來不及了，走吧。”皇甫曜轉身，斂下眸底的覆雜情緒，道。

“好，等我一下。”晨星點點頭，心中一陣難過，但卻知道，她與他之間，只剩下這點兄妹情了，她若是再不好好珍惜，要求更多，只怕今後連這聲師兄都沒機會叫了。

剛轉身，晨星突然回頭，語氣松快道：“師兄，我說過，只要是你在乎的，我都會為你守護。玄落那邊，就讓我來照顧可好”

他是否信任自己，把玄落的安全放在自己身上呢晨星不敢往深處想，只能等著他的回答。

皇甫曜沈吟片刻，沒有轉身，但卻輕輕點了一下頭，道：“好。”

好。

一個字，將晨星心中的忐忑和怯怯全部壓下，只剩下幾分欣喜，幾分落寞。

欣喜是他依舊信任自己，願意把玄落的生死放在自己手中，落寞的是，她與他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

從此，只是師兄與師妹，只是義兄與義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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