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漠城，金國驛館。

“想不到堂堂大燕定國公，竟然也會半夜來訪。”風野嵐已然恢覆了他原本的容貌，此刻身著明黃寢衣，站在自己床榻旁，防備地看著皇甫曜。

靜夜之下，皇甫曜一身黑衣幾乎與這夜色融合，神秘、詭異，卻也是那樣的震懾、心懼。

“風野嵐，鳳瀾，本國公倒還真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曉她的身份的。”皇甫曜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邪魅，但也是那樣的從容而冷漠，毫無對待玄落時的寵溺與溫柔。

風野嵐冷笑一聲，“果然是為了她而來。”

皇甫曜沒有說話，只是周身氣息更加冷了些。

“她在湖中浸泡了一夜，其實，我也在。”風野嵐淡淡道，一雙深邃的眼眸裏閃著淡淡的挑釁之意。

因為看見她，看見她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有絲毫防備，甚至是卸下來一切面具，所以他才會那麽恨，那麽痛 “是我疏忽了。”皇甫曜瞇起眸子，銳利的目光直射向風野嵐，不帶一絲情緒，卻總帶著那麽些許的冰冷殺意。

“皇甫曜，或許你此刻想殺了我，但我肯定，你今夜是絕對不會殺我的，就算是為了她，你也不會殺我。”風野嵐定定看著皇甫曜，一字一句道。

這個男人向來心狠手辣，可如今他有了軟肋，便再也不是無懈可擊的了。

落塵說得對，一個人若是有了軟肋，那麽就有了失敗的最大可能 “你很聰明。”皇甫曜笑了笑，忽然抽出腰間的望月劍。

望月劍閃著冰冷的銀光，照亮了風野嵐眼底的一絲猙獰殺意。

皇甫曜想殺他，他又何嘗不想殺了皇甫曜

“這麽說，你不殺我，但卻沒打算輕易放了我。”風野嵐淡淡道，“那你可知，落塵她和我發生了什麽”

他問這話時，分明看到皇甫曜的手微微顫了顫。

像皇甫曜這樣的高手，怎麽可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然而，此刻他卻是犯了。

看來玄落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你是在找死。”皇甫曜冷聲道，眸底一片寒意。

“不，我只是好心想告訴你而已，在月牙城，我與她一同走了九十一坎，九十一坎定國公應該聽說過吧，就是那天註定的男、女、緣分的九十一坎，我們，通過了。”

風野嵐的嗓音剛落下，皇甫曜的手一動，銀光閃爍之間，只聽風野嵐一聲輕呼，衣帛碎裂的聲音響起，在這靜謐詭異的夜裏顯得尤其明顯。

“不愧是劍聖的關門弟子，不愧是萬劍歸宗的傳人，劍意傷人，我風野嵐望塵莫及。”風野嵐側過頭去看了看自己肩上處的一道長長的劍痕，冷笑道。

“中了爺的劍氣還能笑得如此淡然的人，爺也是頭一次見。”皇甫曜淡淡說著，眸子深了幾分。

風野嵐的內功很不錯，竟然還沒有倒下。

“你知道嗎，我和落塵，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她為玄落，又或者是，大燕的睿帝，撻拔睿”風野嵐故意挑釁道，仿佛吃定了皇甫曜不會殺他一般，在看到皇甫曜的身上那猛然迸射而出的殺意和戾氣，不由更加得意道：“九十一坎，我們只用了一刻鐘不到便通過了，是她自己走過來的，她就這麽隨意走了過來，便走到了我面前。定國公，你覺得，我與她，是不是天註定呢”

一道銀光再次閃過，這一次，風野嵐的右手也幾乎被廢了。

“哈哈哈，想不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定國公竟然也會動怒，竟然也會為一個女人吃醋，哈哈哈。”風野嵐不顧鉆入自己經脈中的劍氣，大聲笑道。

那劍氣霸道地攻擊著他的經脈，若不是他內力深厚，只怕早已倒下了。

想到這裏，他看向皇甫曜的眼神多了幾分凝重。

這個男人，即便是中了毒，失去了部分武功，依舊是至強者。

可，這個大陸，從不缺至強者

“你若是再多說一句，爺可不敢保證下一次望月的目標不是你的咽喉。”皇甫曜淡淡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底正被一只叫做嫉妒的蟲子瘋狂撕咬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風野嵐道出玄落與其通過了九十一坎時的滔天憤怒。

九十一坎，他何嘗不知道那是什麽，他本想著有時間騙小狐貍去玩一玩，卻不曾想 “你不會的，皇甫曜”風野嵐堅定地看著皇甫曜的眼睛，笑道：“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和十年前一模一樣，不，應該說，你現在比十年前更加瘋狂了。”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真的瘋狂了，皇甫曜，他日你若是敗，也一定會敗在她的手裏。”

皇甫曜握著望月的手緊了緊，而他埋在心底十年的恨意也漸漸浮上心頭。

“你竟敢主動提起十年前，莫非你真的想今夜就死在我的劍下嗎”皇甫曜冷聲道，漆黑的夜裏，看不清他眼底的滔天殺意，但風野嵐卻能明顯地感覺得到，皇甫曜再一次陷入了十年前的那場殺戮中，或許，更甚 “你若是還記得姑姑說過的話，就不會殺我。”

“你竟還有臉提我娘親”皇甫曜緩緩往前走了一步，望月劍也漸漸指向了風野嵐，“風野嵐，你們風野家族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風野嵐臉色一變，沈聲道：“不要忘了你當初答應姑姑的事。”

“我的確答應了娘親不會動你們，更答應了她不會找你們風野皇族尋仇，可風野嵐，你似乎忘記了，我皇甫曜是大燕的定國公，是這大陸半壁江山的第二個主子，若是我想，一樣可以借助他人的手，徹底毀了風野皇族，毀了你們這個姓氏”

他語氣裏的恨意，是騙不了人的。

風野嵐苦澀一笑，當年他便知道，父皇是真的做錯了，他的沖動之舉，為風野皇族埋下了一個天大的禍根 “你是為了十年前的仇恨，還是為了今日的玄落”風野嵐忽然問道，神情平靜而淡漠。

皇甫曜沈默了。

當年的事情他並未忘記過，甚至一直在籌謀著怎樣徹底毀了風野皇族，毀了金國，可他知道，只要風野嵐不再招惹自己的話，他或許真的會聽娘親的話，但如今 他是為了小狐貍嗎

或許吧，他容不得別的男人覬覦她，容不得她眼裏有別的男人。

“你莫要以為天下無人知曉風野諶的存在，甚至是他癡戀你這個同胞哥哥的醜事，風野嵐，若是你膽敢把小狐貍的真實身份洩漏出來，我定會毀了你，你的弟弟妹妹，包括整個金國”皇甫曜說完，忽然收起了望月劍，轉身。

正要踏出房門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風野嵐的心也在他停下腳步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皇甫曜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他放的那些狠話，絕不是開玩笑的，這個男人一向是說到做到，他也有這個實力做到。

“若是風野諶再敢暗地裏算計小狐貍的話，我會親自了結他。”語罷，皇甫曜一個閃身，消失在金國驛館。

看著這樣的輕功，還有自己體內無法壓制的劍氣，風野嵐忽然輕嘆一聲。

如果他真的要與皇甫曜爭奪玄落的話，一定會敗得很慘吧，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一切，知道自己的弱點，甚至於能夠掌控半個大陸。

可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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