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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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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5-11-04 14:00:05 字數:5088

循她視線看去,一抹藍影刺目入眼,白秦咬牙揪住她細腕。

“姑娘真對南公子有綺思?”

“都說是笑話了,白公子何必抓住這點不放?再說我與你尚且無親無故,不必回答吧?”甩手,腕上力道卻更緊,她不禁沈容怒喝:“放開!”

白秦看出來了,這女子壓根兒不想搭理他。

“你——你根本無意下嫁,何以招親?”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誰說我沒意思要嫁?只是不是嫁你!”

“是麽?那是嫁誰?”往二樓瞧,那藍影急切恐慌,正指揮人尋她。

要說沒暧昧,誰信!

“哼,人人都讚南家二少溫潤如玉,秉性端正,這回卻欲蓋彌彰,就為了遮掩你兄妹倆的醜事耍弄他人——未免太過!”

她聽了氣極,擡起另只手一揮,又被白秦抓住,受困不只能逞口舌道:“我若與兄長真有什麽,何需請外人進金虎園?白公子說話前都不多想,空有滿腹經綸卻是個書呆嗎?”

“你侮辱得不夠,改諷刺我尚未考取功名來了?”

糟糕!她哪知道他沒考中啊!

白秦看來巴不得把她撕爛,顯見這心中刺紮得多深!

“咳,有話好說,先別氣……”她想逃,往後退扯不回手,索性豁出去往前一推,頭往白秦胸口撞。

白秦沒料此變,一時沒站穩,撞倒身後矮櫃,拉著紀曉笙跌地。

鏗鏗鏘鏘,首飾落了一地,引來眾人註目。

饒是如此,白秦仍惡狠狠攬住紀曉笙一只手未放。

“放手!我叫你放手啦!”被迫趴在白秦身上,她一心掙紮,就怕某人看到以為她與白秦真有什麽。

白秦死抓著她,文人風骨讓他無法當真對女子動粗,滿腔憤怒只能以看到她因疼痛皺眉而稍稍發洩了些。

僵持並未持續太久,南若臨聞聲迅速提袍下來,匆匆走過人群,扣住白秦腕骨。

“白公子還想讓舍妹再有損傷嗎?請放手。”

“你才該放手!你倆名為兄妹,實非如此,為掩蓋惡行還設陷讓我難堪!難道要我在此道來,讓大夥評理嗎?”

南若臨不解瞇眸。“白公子何來此言?南某何時有過——”

“啊!痛啊!痛痛痛!”哪能讓白秦毀他名譽!何況她的心意要說也是由她自個兒來說啊!

紀曉笙更慘地叫:“唉唷!好疼啊!哥哥救我!”

南若臨一肅,手勁更重。“白公子還不放手麽?真要鬧到丟了自家顏面?”

白秦切齒,忿然甩手。

紀曉笙讓南若臨扶起,氣不過地朝白秦吐吐舌頭,惹得白秦怒沖沖起身走來。

南若臨橫身一擋,面色難得凝重。

“南某與白公子先前約定,就當不作數吧。”

“你——好!很好!我也無須娶個不幹不凈的女人臟了我白家!”瞪過兩人,憤然甩袖離去。

她慶幸地籲口氣,卻見南若臨若有所思地盯著白秦背影。

“嗳,哥哥說的約定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你沒經我同意就訂下婚約?”

“白家代代清廉,我原是答應若你倆成婚,會為你備置一筆嫁妝,並以兄長名義資助他考取功名。”語畢,轉頭對掌櫃交代幾句,並命人備車,朝她伸手。

“能走嗎?”

機會難得,她苦惱地槌槌腿,美眸直瞅去。“剛剛我跌倒了呢。”

南若臨打橫抱起她,步出春曉閣時朗目卻是一黯。

“就是如此,白秦才會胡想吧。”

“哥哥哪有錯!是白秦沒口德,再說如果他連我們兄妹關系都看不慣,此人必是眼底不能容沙,往後我犯點小錯,鐵定被他兇到死裏去。”

他輕輕吟笑。“這倒是。”

將她交給站在車上的鐵石抱入車廂,自己再鉆入,見她兀自整理一身淩亂,心疼地低嘆,幫忙解開她頭側的歪垂珠花。

“因為我看錯人,害你吃苦了,對不住。”

她情思一蕩,不自禁偎去抱住他腰身。他是真要她好啊,連終身都要替她安排得好好的,如此地疼愛她……

“……曉笙?”

“方才受驚,現在頭有些疼呢,昏昏地。”

“你倚著我休息一會兒吧,但記得在外可千萬別如此,你畢竟是姑娘家。”

“知道了。”甜甜的笑藏在他胸前,這種時候就覺得當妹子真好!

剛回金虎園,紀曉笙就被趕去休息。南若臨出於擔憂,遣走紅玉親自照看。

她樂得呼呼大睡,恰好補足連日忙碌失去的睡眠。

一覺過午,醒來只見南若臨也支肘撐著睡。

她悄悄起身坐到他身旁,托腮看了一陣,確定他是真睡著才敢傾前細瞧。

“白秦說你對我有意思,其實壓根兒是看反了呀!這兩年來我對你才是喜歡得緊,都要把你——”垂掩的細睫驀顫了下,連帶地大惑。

“……哥哥?”

南若臨擱下手,皺著眉頭身子往另旁偏去。

“呼!嚇我一跳,原來是手酸了啊。”

嘿嘿,那她繼續看。

她支肘撐額,靠在幾邊,就這麽看到又累去……

待她呼息靜緩,南若臨睜眸,撈起她身子移抱軟楊,看了她一陣,才緩緩出手抹上粉頰。

是夜,金虎園北角書房的梅花窗上映著一條人影;那人徹夜未動,直至天明才推門而出,步履堅定地走入浸沒在晨霧裏的長廊。

因為拒絕了白秦的消息傳了出去,原已消失的拜帖又來。

“唉,都十多天了!他們再纏得我難出門,這一季鍛造房的事情我就插不上手啦。”

“小姐,還是您要再喬裝打扮?”紅玉端來一套丫鬟衣服。

“不成!這招上回用過,結果在巷口就被認出來,那些管事、公子們的眼可尖了。”

“曉笙無須煩擾,我說過會為你打點一切,怎麽你倒忘了?”

聲到人至,南若臨含笑提袍走來,一身湖綠暖色,爾雅瀟灑。

“紅玉先下去吧,我有事與小姐商量。”

“是。”正好布妥茶具,紅玉一福,退出門外。

“哥哥想好法子讓我脫困了?”

“是哪。”他略有慎重地扣住杯緣,目光自清可見底的茶水擡到她面上,幽幽低醇道:“你再不嫁,過兩年就成老姑娘了。”

“唉,外頭那堆人就是太清楚這事兒。其實我嫁不嫁與他們無幹啊,難不成當我嫁了,就會為大家效力?”

“'他們的確是這樣考慮。”

“那可沒門兒!春曉閣掛著我名字,我自當要先替春曉閣想,才不會嫁了就分不清哪間店才是我的呢。”

他彎唇,飲了口茶。“曉笙想杜絕麻煩,只為春曉閣效力嗎?”

“當然!”笑嘻嘻湊過去。“什麽好法子?說來聽聽。”

長眸半掩,為難澀道:“可用了這法,我便不能再當你兄長。”

她腦袋一轟,眼珠兒瞪大,快滾出來。

“那不好!不好……”

他眸裏帶笑,執起她手。“我不做你兄長,改做你丈夫,如何?”

“咳!噗咳咳咳……”

她腦筋瞬間打了千結,臉上熱燙。他睞來的眼眸太真太深,直燙心房。

他不說假話的,但是……怎會?

“我想過了,再百裏挑一的人我都不放心。況且我至少與你相處兩年,比起陌生男子,嫁予相熟之人,你也較心安吧?”

“你、你……這不可能呀……一點跡象都沒有,怎麽突然……”張口結舌,依舊不敢置信。

他只笑。“我再不濟,也是你爹認許的人,而今就看你的決定了,曉笙。”

她抿唇,好想高呼願意,但太急切不正表示自己等待已久?

“咳咳,我……我要想……”

“行,我等著。”他有禮地不久留,才推開門就被人自後頭抱住。

按捺不住喜悅,她開心蹭著他寬背;盼了兩年終於盼來,他是她的了!

南若臨松開環在腰際的手臂,旋過身,毫無保留地溫柔微笑。

“你若首肯,三日後就是好日子。”

她是認真的,面對如此真心,他得習慣,習慣她直白的喜歡,習慣呵護她……雖然後者他已做了兩年。他笑,心頭生甜。

“這麽快?”

“不快些,你怎麽出門?”門外多的是守株待兔的狼。

“也對。那、那……”她真的要嫁了?

踮起腳,摟住他脖頸,方正溫存,忽地又喘籲籲退開。

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了!他剛才說的理由,全是為她好,正如一直以來他所做的,但這回不能僅是如此。

“你、你是想娶我的吧?有……有沒有丁點兒的喜、喜……”

“有。”不必她閉眸大喊,他直接道出她想聽的。

“真的?”

南若臨探手將人摟近,耳鬢廝磨,逗得她臉紅通通。

“曉笙在不安什麽?你忘了撒謊的向來是你,不是我。”

“你、你怎麽老記得我的糗事?要不是因為圖真的繳不出來,我哪需要撒謊。”

小謊怡情養性,又能使人相處融洽——這是她紀曉笙的論調,每回總要教他笑的。

“曉笙,答應我,往後你心裏所要所求,都要告訴我,不說,我不會清楚。”

她點頭,重重嗯了聲,心滿意足到頭昏。

三日後,大紅燈籠高高掛,金虎園熱鬧辦起喜事。

珠寶鋪間你爭我搶、才華洋溢、勝過他人許多的紀家孤女花落南家,此等商界大事,自當要辦得轟轟烈烈;尤其南若臨又疼她,雖原是義兄妹名分,但畢竟無血脈關系,也就無須忌諱,能辦多大就多大。

婚儀當日,金虎園妝點得喜氣洋洋,仕紳貴胄齊聚,其中最受人矚目的便是長輩席上代替已逝南老爺的南大當家,以及長年在外鮮少露面的南家三少;而南方磊更是氣色極好,看來半點也不像臥病在床無法工作,還四處寒暄接受道賀,搶走不少風采。

婚儀結束,紀曉笙被送回房,等待新郎倌與賓客敬完酒。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新郎倌才甩開糾纏。

南若臨端持玉如意掀開蓋頭,漾著一抹笑要她轉過身,幫忙卸下頭飾簪髻。當那如瀑秀發直瀉而下,他撩起一繒長過肩的發,指端不經意劃過玉頸,發現她顫了下。

“大紅花轎女子一生只能坐一次,從今日起你就是為人妻子了……曉笙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害怕嗎?”

她咬唇搖頭,吃過他餵來的蓮子、栗子與水酒,接著便不肯了。

大眼眨巴眨巴,緊張到吃不下。

他輕嘆,該過的坎早晚要過。

南若臨深吸口氣,熄完燈再回床邊放下紗幔,手卻遲遲未動,停在她衣領許久。

紀曉笙緊瞇的眸睜開。

夜明珠透出微薄背光,勾勒出他臉廓身形。

她直直看去,忽地,南若臨掩嘴坐回榻邊,那舉止竟有幾分閃躲。

“唉呀!”她恍然大悟拍額。

她哥哥行止端正,未曾上過青樓,恐怕是對某些事不熟。

“咳咳,我與哥哥都是半斤八兩,今晚就先湊合吧,反正熟能生巧嘛。而且……新婚夜總要圓房,師娘又說南家是大戶人家,正妻的……咳,那個……要送回去,我總不好拿雞血代替。”

他笑兩聲。“梁師傅的夫人倒教了你不少。”

“師娘是青樓出身的嘛!我先前又常去看花街姑娘喜歡什麽首飾,多少知道一些,哪像哥哥潔身自愛,連姑娘家的腮幫子都沒親過。”就連牽手,他也因為當是妹子,只牽過她呢,呵呵。

倩麗笑完,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傾近了,兩顆黝燦燦的黑眼珠閃著光澤,像豹子似。

“……曉笙就這麽愛取笑我?”

“嗳,都是事實啊……唔……”她本能地在他吻上耳垂時縮起脖子,顫抖著道:“那個……師娘說……咳咳,若男方沒經驗,我會吃苦頭,要我提醒你……溫柔一點。”天啊,要她說這話多羞人!但師娘千叮萬囑,叫她要一定要說啊。

“好。”他莞爾,伏下身子,這回沒再猶豫便扯開她腋下衣帶。

他的曉笙太有勇氣,因為喜愛他,姑娘家的薄面皮都丟棄,雖然她面皮向來比其他姑娘要厚一些就是……但若非以心交付,她絕不會有此刻的信他、由他。

她是個直姑娘,單純全然,一如他在回廊上看見的那個棚下的愛困姑娘,無邪無瑕如白玉般,是尚未被掘出的無盡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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