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先生？”慕容煥搖搖頭，話裏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落，“先生和我永遠不可能，他有家室……”

阿明心裏低嘆了一聲，緣分真的是個奇怪的東西，不管王爺如何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兜兜圈圈，公主與他還是會相互吸引。若王爺沒有中蠱毒，該多好！

“阿明，我想讓火玄去高棉，暗中保護大鳴……”

“公主，這怎麽可以？”阿明大驚，“如今妮妮也不在你身邊，你若把火玄也送去高棉，誰來護你周全？這可萬萬使不得！”

“阿明，你忘記了我還有小可憐麽？”慕容煥淡淡一笑，“有它在，誰也傷不了我。只是，沒了火玄，若是遇到什麽，你和小琴會身陷危險，這才是我猶豫不決的原因。”

“公主，我和小琴如今各自都有自己的靈獸，實力雖然不算太強，但也足夠自保。可你即使有冰魄雪蠶，沒有妮妮和火玄，你也就沒有了任何的攻擊能力啊。這怎麽行？”阿明堅決不同意。

“阿明，當初我們跟隨先生到莊子來，是為了躲過冷雨辰的搜索，等待大鳴的歸來。如今，我易容成這樣，誰知道我是邱姑娘？大鳴受冷昆陽挾制，在覆仇與放棄之間糾結痛苦，我幫不上他什麽，讓火玄去他身邊，至少可以在緊急關頭護他周全。若年節後冷昆陽執意要將大鳴留在身邊，我們就潛入高棉，伺機而動。”慕容煥顯然心中已有主意。

“公主，你真的打算與蘇門主共進退？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有多危險？冷昆陽可以說是整個蒼溪大陸最狠毒的人了，與他周旋無異於與虎謀皮。我不能讓公主以身犯險！”阿明搖頭否定，“再說了，公主你自己都說你對蘇門主並非男女之情，你又何必為他冒這麽大的風險？畢竟以後你是否會將自己托付給他都說不清楚，他一旦奪了那皇位，後宮三千，真的是公主你的良人麽？”

“阿明，我從未想過真的會和大鳴在一起，之所以答應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在世人面前出現，也不過是為了給佑容一個可是，我不會忘記當初是他替我解了佑榮身上的蠱毒，若不是他，佑榮怎麽能平安出生？怎麽可能是這般健康？就算是報答大鳴對佑榮的救治之恩，我也不能撒手不管……”慕容煥說的很平淡，但這確實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明白了，就如那日公主之所以會讓妮妮陪著先生回家，也是因為先生曾經解了你身上的蠱毒吧……”

“先生為我做的何止這一件？”慕容煥的目光落在遠處幾顆大樹上，“從相遇以來，先生就像這樹一樣，一直給了我很多依靠呢。替我解毒，送我冰魄雪蠶，助我逃出寂寞的暗殺，雪漫皇陵陪我歷險，如今將我們安置在莊子中避開冷雨辰的追殺。一樁樁，一件件，沒有先生，我們怎麽能平安走到今天？每每想到他為我做了這麽多，我就覺得虧欠。”

“是啊，先生和阿龍相助我們太多了，他們總說那是因為要和我們長久地合作，可是，又有哪個合作夥伴能像他們這般無私，這般護我們呢？”阿明嘆了一聲，“就算是蘇門主，起初對公主也是有所算計，如今他愛上了公主，可細數起來，他為自己謀劃的多，為公主付出的少……”

“阿明，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不管大鳴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不管他這一年來曾有過什麽算計，那也是由他從小肩負的使命所決定的，我們不該怨他。至少，關鍵的時候大鳴不曾做過任何對我們不利的事情。而且，在別院住了那麽久，他給我們的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回報，我也應該幫他。”慕容煥輕嘆一聲，眼裏卻全是堅定。

“公主，只要你能確保安全，我不會阻止，我和小琴一定陪著你去高棉。”看慕容煥的眼神，阿明知道她心意已決，只能將勸阻她的希望寄托在王爺身上了，“既然公主計劃等年節過了再根據情況決定是否前往高棉，那年節時我們可以再和先生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拿出一個完全之策。”

“阿明，先生此次回家，是因為有人害了他的娘親，想必其中涉及的問題並不簡單。先生很愛他的娘親，若不是因為我，他早就該回到家中陪伴在娘親身邊，而不是隱居在這莊子裏陪著我。如今他的娘親受傷，作為兒子，先生理應在身旁伺候陪伴，若他棄娘親於不顧，前來陪我過年，豈不是有違人之常情？”

“公主，話雖如此，我還是覺得，先生一定會趕回來過年節的。就算趕不上除夕和守歲，他也一定會趕回來的。否則這莊子裏面的人會怎麽想你？至少在莊戶們心裏，你和佑榮是先生的夫人和兒子，他若是不陪你們過年，豈不是要引得他人懷疑？先生這麽謹慎，一定會考慮到這個問題的。”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那棵樹下，慕容煥轉過身來，輕輕依在樹上，透過簌簌落下的些許雪花看著阿明，眼裏一片清明，“阿明，其實，就算先生能趕回來過年節，我也不想告訴他我的這個決定。”

“公主，這又是為何？”阿明有些不解。難道公主是擔心先生不同意？不過，王爺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就算王爺因為時日無多決定成全蘇怡鳴和公主，可王爺也絕對不會讓公主為蘇怡鳴去冒這麽大的風險。在王爺心裏，公主的安危和幸福都是最主要的，倘若蘇怡鳴給公主帶來的是危險，或許王爺會重新考慮公主的未來。

“阿明，先生為我做的太多，為我考慮的也太多了。如今他家裏也是多事之秋，他的娘親也需要他。先生曾經說過，他的娘親早就希望他回家，希望他安定下來，希望他能綿延子嗣，若不是意外得知了消息，擔心我們被冷雨辰找到，先生本該遂了他娘親的心願，回去與他的妻妾圓房。若告訴先生此事，他必定又會為我擔憂，說不定會放下家裏的事情，陪我們一起去高棉，可我實在不能再給先生添麻煩了……”

“公主，難道你想悄悄離開莊子？”阿明迅速反應過來，慕容煥這是想不辭而別？

“阿明，和你一樣，我也覺得先生年節期間應該會回來，但他待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畢竟戰事將起，他的世家也好，他的家裏也好，都離不開他。若那時大鳴真的被冷昆陽困在了高棉，我們便離開這裏，只讓靈獸去給先生帶個信，說大鳴需要我們，派人將我們接去高棉了。想必到了那個時候，先生知道我們與大鳴在一起，也就明白我的選擇了。”

慕容煥的眼神落得很遠，眸子最深處藏著一絲無奈，其實，這就是自己和先生最好的結局吧。先生不可能一直守護著自己，先生總要回歸他自己的生活，而自己終究不會永遠生活在別人的庇護之下，冷昆陽，或許這一次因為你，姐會徹底強大起來。

阿明也沒有再勸，因為他清楚，就算是王爺不同意公主這樣的決定，王爺也無法阻止公主。畢竟，戰事一起，王爺就得帶領西林的大軍與雪漫對戰，那個時候，他哪裏還能分出時間來照看公主？而公主若是助蘇怡鳴一臂之力，也許蘇怡鳴能更順利地拿下冷昆陽，奪取高棉的皇權，這對於夜嵐絕對是最好的事情。

只是，阿明知道，這個事情他必須盡早告知王爺。或許王爺和公主在一起的時間真的不多了，這個年節將會是兩人及佑容在一起的第一個年節，也許也是他們一家子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年節。一想到這裏，阿明心裏也充滿了酸澀。

“阿明，我們回去吧。”半響，慕容煥收回了眼神，看著身旁的阿明，“這個事情暫時別告訴小琴，我怕她沈不住氣，被先生看出什麽破綻來。”

“公主放心，我明白。”阿明攙起慕容煥，兩人向著主屋緩緩走去。白皚皚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就像此刻慕容煥心裏糾糾結結的心情。她擡手握住一片雪花，一絲冰涼沁入手心，深吸一口涼氣，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就這樣吧！

次日傍晚，百裏陌煦便收到了阿明的密函，那是阿烈從小武處帶回的。百裏陌煦坐在長榻上，許久沒有說話，這幾日他心裏始終有種不好的預感，原來是真的。知道慕容煥因為蘇怡鳴而不顧個人安危，還要將“九先生”撇開，百裏陌煦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傷感。

這丫頭，看似對蘇怡鳴有情，其實也對“九先生”有意，她這樣瞞天過海，也是不想“九先生”擔心吧。只是，她真的對這兩個人都只是報恩麽？那個什麽劉氏的做法，她一點都不吃味？在她心裏，是蘇怡鳴更重要，還是“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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