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咋了？”百裏陌煦此刻正坐在床邊守著東方慀渺，見妮妮說話，忙用手溫柔地握住腰間的玉佩，妮妮就藏身於此。

“阿爹，我終於明白你為何如此會演戲了，原來你的娘親也是個老戲骨！”妮妮今日偷聽到東方慀渺和百裏陌煦的談話，知道了東方慀渺“被毒害”的真相，只覺得匪夷所思，實在是出乎意料。

“身居後宮，隨時都要面對各種陰謀，若是不懂自我保護，不懂何時該演戲，何時該以真心示人，恐怕早就湮沒在寂靜的長夜中了。其實我也沒想到母後會這麽做。”百裏陌煦看看東方慀渺笑了笑，“對了，你該叫她皇祖母。”

“可是，皇祖母她怎麽下得了手？就算是要幫你，也沒有必要對自己這麽狠吧？！若是沒有娘親給的九轉還魂丹和膏藥，皇祖母能不能活過來都成問題，臉也別想恢覆了。”妮妮看看東方溪渺，無法想象她當時下手時的那種心情，“不是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麽？可皇祖母對自己也太殘忍了！”

“也許在娘親看來，她不這麽做，那在背後積心處慮陷害她的人不但會要了她的命，還會連累到我。與其被別人這般抹黑，母子同誅，不如舍棄自己，保全兒子，這便是母後當時的想法吧。”百裏陌煦的話裏有太多抹不開的感情。

“阿爹，皇祖母太愛你了，在她心裏，你比她的生命還重要呢！”妮妮無限感嘆。

“這世上大部分娘親都是這樣吧，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傷了孩兒。”百裏陌煦忽然想起武林大會時，慕容煥對以瓊花為首的挑釁她的那些女子大多手下留情，但對於那兩個膽敢暗算佑容的女人卻不但花了她們的臉，還直接當眾一劍挑出了她們的心臟，冷冰冰地當眾宣布，“傷我兒子者，殺無赦！”這不也是一種護犢子的表現麽？

“阿爹是對的，要是誰敢算計佑容，估計娘親也會這麽狠！”妮妮似乎也想到了那一幕。

“若有人算計你，你娘親也會如此護你的！”百裏陌煦摸摸玉佩，對於這一點無比肯定，在慕容煥心裏，妮妮就是她的親閨女，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我才不要娘親保護，我保護她就可以了！”妮妮癟癟嘴，在它心裏，慕容煥永遠是拿來保護的，這一點，它和阿爹的觀點完全一致。

“有你這個好閨女，是你娘親的福氣！”

“阿爹，不是你的福氣麽？”

“當然也是！必須是！”

“阿爹，你的內力恢覆了幾層了？”妮妮不再廢話，悄悄把把百裏陌煦的脈，“恢覆得也太慢了。”

“妮妮，如今阿爹沒法和從前比了。”百裏陌煦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心脈衰竭是無法治愈的傷。這對於我內力和真氣的恢覆都會有所影響。”

“阿爹，是不是說在你剩下的這段日子裏，你的心脈都極其脆弱，一旦過度疲累，你就又會昏迷，而且內力盡失？”妮妮心裏一疼。

“也許吧。”百裏陌煦摸摸玉佩，“你也不必太擔心，阿爹以後會特別註意，不讓自己這麽累。”

“阿爹，你騙誰呢？馬上就要開始打仗了，你恐怕會更累！你若是這樣不顧惜自己的身子，神醫口中所謂的三年恐怕根本等不到吧！”妮妮顯然是慌了。

“阿爹自有安排，你忘記了我有替身？！”

“阿爹，你不是還有一只冰魄雪蠶麽？為何不用？”

“若我用了，你娘親豈不是什麽都猜到了？”百裏陌煦淡淡一笑，“再說了，那一只冰魄雪蠶我準備留給佑榮。這次回去就給他！”

“娘親會同意麽？無功不受祿，收下小可憐她都覺得有些突兀了，現在再給一只，她一定不會要的！說不定還會懷疑你！”

“阿爹自然有辦法讓她收下。”百裏陌煦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聽著外面的聲音。

“阿益，從今夜起，你就不用再守在這裏了，讓禦前侍衛輪流值守慈安閣，任何人只要沒有朕的旨意，企圖靠近慈安閣一律處死。”百裏明江正在做新的安排，“皇後康覆後誰也不能限制她的行動，凡是企圖加害她的人，殺無赦！”

“是，陛下！”阿益等人的聲音。

隨即，慕容念和百裏陌鑫告退出宮了，百裏雨夢也陪著百裏明江離開了慈安閣，四周一下靜了下來。

“阿爹，我去找蜂鳥獸玩玩，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消息。”妮妮耐不住寂寞，又想出去，最近這幾個月天天和火玄一起跟那群小靈獸嬉戲，突然這般百無聊奈，它真的有些不習慣。

“你跟上我父王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所發現。不過你一定要小心，父王的修為不低。”百裏陌煦倒想知道百裏明江今晚會去找誰問話。

“你是說皇祖父？”妮妮這個機靈鬼，很善於舉一反三。

“你若是不喜歡他，就不用這麽喚他。”聽得出，百裏陌煦對於自己的父王感情很淡。

“那我去了！”妮妮也不多說，溜了出去。

銀色月光下，皇宮顯得多了一份朦朧。遠處的樹木包裹在積雪中，在月光下閃著銀輝，只襯得這宮殿愈發顯得清冷，似乎讓人尋不到一絲溫暖。

妮妮剛躥出慈安閣，就循著百裏明江的氣息找到了他，但見他與百裏雨夢一起走著，幾個太監和宮女遠遠地落在父女倆人身後。

“雨夢，你的駙馬人選可定下來了？”妮妮隱身在百裏雨夢手裏所提的宮燈上，只聽得百裏明江溫柔地問著。

“父王，哪來的什麽駙馬？女兒不嫁，女兒只想一輩子守在你身邊。”百裏雨夢臉一紅，挽起百裏明江的胳膊，話裏帶著嬌嗔。

“朕可是聽說前一陣子你和那葛將軍的大兒子走得很近啊，難道郎有情妾無意？你可知道葛將軍已經在朕面前替他兒子求娶你了……”

“誰和那小子走得近了？是誰在父王面前嚼舌根？快快拖出去杖斃才好！”百裏雨夢聞言有些生氣，“女兒不過是看在三哥和他是朋友的份上，才給了他幾分面子，他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性！”

妮妮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就你這德性，還公主！呸，給我娘親提鞋都沒有資格呢！

“哦？原來雨夢不喜歡那葛大少？朕差一點就答應葛將軍了！”百裏明江挑了下眉，故意將尾音高高拖起。

“父王，女兒不要選那葛家兒子做駙馬，女兒不喜歡他！”百裏雨夢也提高了音調。

“那雨夢到底心儀誰呢？你若是不說，朕可就隨便指婚了。反正你要相信，朕定會給你選個好人家，選個品行端莊的男兒……”

“父王，我……”百裏雨夢欲語還休。

“看來，朕的女兒有心事。這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百裏明江停下腳步，微笑著看著百裏雨夢。

“父王，女兒，女兒覺得嫁人就要嫁三哥那樣的，溫潤如玉，謙謙君子，芝蘭玉樹，那才是值得托付終生的好夫君。如若不然，不如不嫁！”百裏雨夢猶豫了片刻，紅著臉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鑫兒那樣的？”百裏明江偽裝不懂，“可鑫兒是你皇兄，你讓朕去哪裏再找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來？”

“父王！”百裏雨夢一跺腳，柳葉眉一豎，“討厭！”

“哈哈哈哈，雨夢這是惱羞成怒了？！”百裏明江覺得有趣得很，只有在自己這個女兒身上，他才有真正的為人父的感覺，也只有和這個女兒在一起，他才盡顯父親的慈愛，很少參雜算計和利用。

“父王，我不和你說了！夜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百裏雨夢的小性子一下就上來了，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百裏明江一把拉住她的狐毛大衾，收起滿臉的打趣，細心地將那領子處的飄帶系好，壓低了聲音，“雨夢你是看上慕容念了吧？那小子的確是個人才，雖然比你兩個皇兄年紀小，卻也頗有幾分氣度，父王看著也很歡喜。可是，他對你似乎並沒有另眼相看，更別提什麽把你放在心上了。再說了，夜嵐國力較弱，今後還能否存在也無人說得清，你確信你真的要選他，你不擔心跟著他會出現變故？”

“父王！”百裏雨夢聞言臉瞬間變白，眼睛也失了幾分神采，“女兒只是覺得他和三哥有幾分相似，感覺他比較可親，其他的，女兒並未多想……”

“朕的傻女兒，你的婚事，朕怎麽會隨意就定了呢？這天下能配得上你的，一定是最優秀的男子，朕會千挑萬選幫你尋了來，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一樣都不能少，還要讓你永享寵愛。”百裏明江摸摸百裏雨夢的頭，“回去歇息吧，此事以後再議！”

“是，父王，女兒告退！”百裏雨夢福了福身，轉身帶著自己的侍女回宮去了。百裏明江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眸光深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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