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兒，你是不是瞧不起母後？覺得母後和他們一樣奸詐，一樣無恥？”東方慀渺顫抖著嘴唇，輕聲問百裏陌煦。

“不，母後，孩兒只怨自己無能，不能護你周全，孩兒只怨自己引得父王忌憚，而害了你。”百裏陌煦伸手抹去東方慀渺的淚水，“孩兒明白，母後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積心處慮地害人，而你是為了自保。只是，母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孩兒一定會找出那陷害你的人，為你討回公道！”

“煦兒……”東方慀渺再度熱淚盈眶。

“母後，答應孩兒，以後再也不要做這樣的事了。這麽多年來孩兒和你相依為命，若是沒了你，孩兒活著又有什麽意思？”百裏陌煦輕輕撩著東方慀渺額頭的發絲，“孩兒早就說過，孩兒本無意這天下，若是真的要爭，那也是為了護母後周全。若母後不在了，孩兒絕不獨活！”

“煦兒！”東方慀渺一楞。

“母後，什麽都別說了，你才剛剛醒來，說這麽多話對你身子不好。如今孩兒回來了，你什麽都別管，只管養好身子，你體內已經沒了毒素，你的臉也一定能恢覆的！”百裏陌煦溫柔地看著東方慀渺的臉，絲毫也不覺得猙獰。

“能恢覆？”東方慀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一定能！”百裏陌煦已經發現蘇怡鳴給慕容煥煉制的這個藥確實很神奇，才在東方慀渺頭上、臉上和手上抹了兩天，那些腐肉不但終止了腐爛，還出現了脫落的前兆。

“煦兒，你說你父王他會發現不對勁麽？”被百裏陌煦看出了真相，東方慀渺自然也擔心百裏明江會發現問題。這件事情百裏明江一定會派人去查，只可惜，除了這些許的破綻，他必定查不出任何的線索。只是，他會發現這些破綻麽？

“父王怎麽也不會猜到是母後。父王從不知曉母後會口技，更不會想到母後有壯士斷腕的決心，不惜毀掉自己的容顏也要拖人下水。再說了，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王希望此事是誰做的，這才是關鍵。”

百裏陌煦此時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麽高深莫測，他幾乎可以想到在這樣的一個關鍵時刻，誰會成為被父王丟出來的棄子。皇後被毒害，百裏明江無論如何也需要給出一個交待，以堵住悠悠之口，而這個人，一定會讓大家都滿意的！想到這裏，百裏陌煦眸光一深，唇角微微勾起。

“對了，母後，若是父王問起那夜你為何沒有呼救，你一定要說你上床後只是覺得奇癢無比，抓了抓臉，後來突然暈了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抓自己的臉，這也屬正常，你這麽說，父王絕對不會懷疑什麽。”末了，百裏陌煦不忘叮囑東方慀渺。

“嗯。”東方慀渺會意地點點頭，不管怎樣，自己這個計策也算是成功了，最後會把誰拖下水，是不是能把那個在背後使壞，意圖陷害自己和煦兒的人拉出來，這個就要看天意了，當然，煦兒肯定也會在後面推波助瀾。

“母後，你醒了？！”突然，百裏陌煦提高嗓門叫了一聲，話語裏帶著說不出的驚喜，“蘭兒，李嬤嬤，母後醒了，快把那藥端過來！”

“是，煦王爺！”蘭兒和李嬤嬤自然知道這是要騙過屋外的人呢，不過就算她們一直守在一旁，其實這母子二人方才的對話，她們也一句沒有聽見。

蘭兒將東方慀渺扶了起來半靠在自己身上，百裏陌煦讓妮妮用內力把那藥弄得不冷不熱，親自拿了調羹一勺一勺地餵進了東方慀渺嘴裏。不知為何，自己在莊子裏養病的場景從眼前一晃而過，慕容煥伺候自己喝藥，用嘴為自己度藥的情形在腦子裏浮現出來，百裏陌煦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屋外的人聽得東方慀渺醒來，都精神一振，尤其是慕容念，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直看得一旁的百裏雨夢移不開眼。

不多時，這消息自然就傳到了禦書房，百裏明江放下手裏的奏折匆匆趕來。

東方慀渺此時就靠在床頭，臉上戴了半塊銀質面具，眼神溫軟，帶著幾分淒美，看上去倒別有一番味道。

“渺兒！”顧不得管別人，百裏明江快步走到床頭，伸手將東方慀渺攬在懷裏，卻驚喜地發現那血腥味變得很淡，幾乎就要聞不到了，這慕容念帶來的藥果真神奇。

“讓陛下擔心了！”東方慀渺的話音有幾分哽咽。

“渺兒，你身上還難受麽？”

“陛下，臣妾好多了。”

百裏陌煦對眾人使了個眼色，那剛剛跟隨百裏明江一起進來的慕容念、百裏陌鑫和百裏雨夢，也跟在他身後悄悄退了出去，內室裏只剩帝後。

“朕抓到那下毒之人，定會將他千刀萬剮！”百裏明江咬牙切齒，“對了，渺兒，關於那夜，你還記得什麽？可看清是誰下的毒手？”

“陛下，那夜臣妾心裏有些煩悶，便告訴阿益想要沐浴，他便親自送來了木桶和熱水。臣妾沐浴後擦幹了頭發，在梳妝臺前枯坐了很久，對著鏡子抹上了些許頭油，看到陛下才賞賜的凝脂膏，臣妾打開來抹了一些，剛抹了一側臉，便覺得索然無味，便放下凝脂膏上床就寢。因為睡得比平時晚，臣妾倒下去之後很快就睡沈了。”

“睡夢中，臣妾只覺得臉上和頭上奇癢無比，忍不住伸手去撓，可越撓越癢，還帶著幾分疼痛。最為奇怪的是，臣妾的雙手似乎也很癢很痛，且抓撓之後手上粘乎乎的，刺鼻的血腥味讓臣妾作嘔，似乎是臉上的皮肉都被撓了下來。臣妾心裏一慌，本想起身打開夜明珠看看，沒想到剛剛撐起身子就覺得天旋地轉，猛地倒了下去，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東方慀渺說話間紅了眼眶，臉上帶著幾分恐懼的表情，似乎一想到那夜的情景，她就心驚膽顫。是啊，換做任何女子，莫名其妙親手抓壞了自己的臉，會不覺得恐怖呢？

“渺兒別怕，有朕在，誰也不能再傷你了！”百裏明江緊緊地將東方慀渺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心裏無限感嘆，可惜了自己的渺兒，那麽美的一張臉變成如今這個醜八怪，若沒有這面具，自己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和她這麽親近，有沒有勇氣將她抱在懷裏。想到今日早朝上大臣諫言重新立後，百裏明江心中暗嘆，或許只是個時間問題。

“皇上，臣妾如今這副模樣，怕是再無半點母儀天下的風範了，你還是廢了臣妾，重新立後吧！”像是看透了百裏明江的心思，東方慀渺流淚乞求，“今後的日子，皇上將臣妾送去冷宮吧，臣妾再不能侍奉皇上，就讓臣妾在冷宮中度完殘生……”

“渺兒，你胡言亂語什麽？朕怎麽會廢了你？你是朕的皇後，生要同衾，死亦同穴，朕怎麽會因為你毀了容貌就嫌棄你呢？這種被天下人恥笑的事情，朕是絕對不會做的，渺兒以後休要再提！”

百裏明江確實沒想過廢後，他覺得再立新後那也是和東方慀渺平起平坐罷了。不嫌棄已經毀容的皇後，這才會顯得他高尚大度，這樣博取美名的事情，他定不會錯過。

“皇上，如今臣妾這副模樣，恐驚了聖駕，要臣妾再像以往那般伺候皇上，臣妾做不到啊！”一行清淚順著東方慀渺的臉頰流了下來。

“渺兒，你是對朕沒有信心？”百裏明江抓起東方慀渺被包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你感覺不到朕的心疼麽？朕一定會遍訪天下名醫，醫治好你的臉。既然念王爺的九轉回魂丹可以讓你蘇醒，那他送來的膏藥說不定也能恢覆你的容顏。鑫兒也說了，那逍遙門門主蘇怡鳴的醫術舉世無雙，朕會派人去請他，不管多少銀兩，一定請他來為你醫治。”

“陛下……”東方慀渺含淚靠在百裏明江懷裏，一副被感動的模樣，“七皇子的死和琪貴妃染病，你不再懷疑臣妾了麽？”

“老七死前你衣不解帶地照顧他，怎麽可能是你害了他？琪貴妃的高熱也已退了，根本不是天花，更不可能是你做的手腳，朕心裏明鏡似的。那背後陷害你的人，朕查出後滅他九族！”百裏明江恨恨地說。

“陛下可是查到什麽線索了？”

“之前查出了一些線索，但那兩個知情的人都離奇死亡了，想必是被人殺了滅口。渺兒不必擔心，朕會一查到底，還你一個公道的！”

“謝謝陛下！”

“渺兒何需與朕客氣？對了，你那夜抹的頭油是內務府送來的麽？”百裏明江還要證實一些問題。

“頭油？”東方慀渺楞了一下搖搖頭，“這頭油是希貴妃送的。有一次臣妾和她閑聊，說到她頭油的味道好聞，她就讓人送了一瓶過來。難道這頭油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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